次選 第八章
    「我、我吃不下了。」打個飽噎。  

    「乖,多吃點。」  

    「我不要增磅啦!」他到底是不是在藉故折磨我?  

    「不成!」這是為了柳粵生好,看他瘦得面有菜色,身無三兩肉。再這樣下去會弄壞身體,到時就後悔莫及了。認為增磅是必須的,樸震聲霸氣地一口拒絕。  

    「為什麼?是我的身體耶!」果然是鴨霸的黑社會。柳粵生不服氣地扁嘴。  

    呵?這小子越來越不把他在眼內了,難道他看起來很好欺負?樸震聲挑起眉,強硬地說:「這也是我買下的身體。我要『我的』身體得到優良的待遇,長得健健康康。」  

    「嗚…….」沒有反對的立場,柳粵生只好可憐巴巴地要求道:「那你至少也煮點別的嘛,為什麼每次也是心形牛排、-龍蝦、和凱撒沙拉?」吃足五天、每天吃兩餐,龍肉都吃膩了。  

    「呃……多事!牛排、龍蝦、沙拉營養豐富。」-話!要是會煮別的,早就煮了!就是不會嘛。樸震聲的戀愛模式屬於一用即棄型,最長久的伴侶都不超過半年。有一兩度絕活已經足夠應付,當然不會浪費時間學煮九大簋。  

    「難道你不會煮其他菜式?」側頭細想,柳粵生皺眉推測道:「你的手藝很好啊,沒道理只會煮兩三樣菜,難道……」  

    氣死!那壺不開提那壺。說他笨偏又給他猜中,說他聰明他又一點也不知情識趣。不欲被他猜知自己的風流事,樸震聲故意板著面說:「你越來越大膽了!竟然挑嘴。給我快點吃。」  

    嗚……還要給折磨到幾時啊?柳粵生苦著臉慢吞吞的吃。  

    「你在想什麼?」樸震聲突然問。  

    「沒、沒什麼。」他才不會笨得乖乖的招認。  

    「你在埋怨我,是不是?」哼,你不說我就不會猜麼?  

    「你怎麼知……」說漏了嘴。柳粵生訕訕的垂低頭。  

    「你這小子什麼都寫在臉上,我想猜不到也很難。」取笑。  

    柳粵生尷尬地摸摸臉孔,輕聲說:「對不起。」  

    「不必道歉啦!你吃膩了我煮的東西又不是你的錯。不過你也不用愁,我明天就走了,晚一點會有傭人來報到,你以後想什麼跟傭人說。你要好好的吃,日子不要過得太省。記著錢是賺來花的,光放在銀行裡不用,就跟沒有錢一樣。」樸震聲溫柔地教導。  

    「你要走?真的嗎?」但柳粵生只聽到上半段已經意外得睜大眼睛,沒留意下面說的是什麼,浪費了樸震聲一番好意。  

    「怎麼?很高興?就算是你也不要表達出來嘛。至少你應該裝著依依不捨地挽留我。」樸震聲自嘲地輕笑。  

    「我、我……」柳粵生心中有種說不出滋味。一個人生活了幾個月,身邊連一個朋友也沒有,說不寂寞是騙人的。難得這幾天有人跟他說說笑笑,雖然樸震聲老是欺負他,又是可怕的黑道頭子,但他對自己真的不薄。就算是迫自己吃東西也是出於善意。  

    「幹嗎又苦著臉?裝不出依依不捨的樣子就算了。反正我也沒有認真去期待。」若無其事地聳聳肩,樸震聲忽然輕歎道:「小柳兒,我想有一天我死了,你也不會為我流一滴眼淚吧。」  

    「呃……」嚇呆,從沒想過意氣風發的樸震聲會說出這樣喪氣的話。  

    「不過到時候你也不准太高興!不然我的鬼魂會日日夜夜的纏著你喔。」裝著兇惡地瞪他一眼,樸震聲輕笑著離開飯廳。  

    「不、不是的,我從來沒盼你死去啊……我不要你死……」輕輕的。但他這話說得太慢了,樸震聲沒有聽見。  

    *  *  *  

    替樸震聲換藥是每晚睡前的例行工作。  

    小心翼翼地解開繃帶,敷上特製的傷藥。看著胸膛上那縫了十多針,結痂不久的的傷口,再加上剛才的一番不祥的話,柳粵生覺得很擔心。  

    「不要走好嗎?」依依不捨,帶著懇求的語氣。  

    「呃?哇哈哈……」樸震聲一愕,然後爆出狂笑,鼓掌讚道:「小柳兒,真有你的!想不到你還真能給我裝出來,還裝得似模似樣。你的敬業精神值得嘉獎喔。」  

    「你笑什麼!我是認真的。」氣結。  

    「好啦!你的表現很好,就算是假的我也很高興。」捏捏他可愛的小臉。  

    「都說是真的啦!你的傷還沒好,這樣太危險了。」氣急敗壞。  

    「是真的?你真的擔心我?」感動。  

    「你不要走好不好?」美麗的鳳目流露著盼望,樸震聲差點就想答應了。  

    「不成的。幫會的事等著我處理,我不能太久不露臉。」但男子漢還是以事業為重。  

    那你就別混黑社會嘛。但柳粵生自知無權干涉太多,只好默然不語。  

    「小柳兒,沒事的。我不會有危險。如果我那麼容易就掛掉,那我已經死了很久了。」安慰。  

    「可是你的傷……」  

    「已經好了。」  

    「騙人。你一亂動傷口就會裂開。」扁嘴。  

    「好!為了證實我沒騙你,我就示範給你看。」一把摟著柳粵生的腰,把他帶到自己懷裡,跪坐在自己腿上。  

    「哇!你、你要幹什麼?」頭皮發麻。這幾天樸震聲一直沒有企圖侵犯他的跡象,柳粵生完全忘記了他有極高的危險性。  

    「幹什麼?我在示範給你看,即使我做劇烈運動傷口都不會爆裂。」無辜的語氣。但動作卻極為積極,已經開始解開柳粵生的衣服。  

    「啊啊啊!不要!一定會爆裂的!傷口一定會爆!」不知是為人還是為己,柳粵生還是忍不住掙扎。  

    「哎……」牽扯了傷口,樸震聲痛得輕哼。  

    「啊!對、對不起。我碰到你的傷口了。是不是很痛?」柳粵生立刻一動也不動,輕聲抱怨道:「我就說了不要嘛。」  

    「你怕我痛就不要掙扎啊。」低笑。  

    「你怕痛就不要做啊。」狼狽。  

    「你讓我做,我哪怕傷口多裂幾寸。」認真。  

    「不、不要……」軟弱無力的推拒。二人相距不過幾寸,柳粵生清楚看到樸震聲堅定的眼神,深感在劫難逃,不由得輕輕發顫。  

    「你是我的情人呀,我們總要做的,是不是?」輕吻他的眼睛,樸震聲柔聲說。  

    說的也是。自己是他買下來的黑市情人,他要做自己就不應拒絕。柳粵生頹然歎了口氣,放棄掙扎。  

    「放鬆些,我不會令你難受的。」  

    感到熾熱的大手探入自己的衣衫,略帶煙草味的唇覆上自己的嘴,柳粵生神經崩緊得全身都僵了。  

    樸震聲使盡渾身解數去軟化懷中的人兒,在他身上、臉上落下細細碎碎的吻。忽然,舌尖-到一陣鹹苦。  

    「乖,別哭。」輕輕吻去他的淚水,樸震聲柔聲安慰。「很難受嗎?還是很害怕?要不要停下來?我不要緊的。」  

    哭?我哭了嗎?停下來?停了今次,那下次呢?柳粵生茫然地搖搖頭。  

    「小柳兒,相信我一次好嗎?閉上眼睛將自己交給我。」  

    低沉的聲音在耳邊掠過,柳粵生心中一陣悸動,樸震聲的聲音有一種能令人安心的魔力。柳粵生不由自主攀著他的頸項,把頭埋在他的肩窩。  

    「覺得不舒服要告訴我喔。」得到柳粵生首肯,樸震聲心情大好,動作更加溫柔。  

    「嗯……」樸震聲的手彷彿帶有電流,被輕撫的地方均感到陣陣酸麻,柳粵生忍不住發出低吟。  

    「嗄……嗄……」粗重的呼吸,樸震聲沈聲道:「小柳兒,叫我的名字。」  

    「樸、樸先生。」抖顫的聲音。  

    「拜託,這時候叫我的名字。」輕笑,樸震聲懲罰性地輕咬他的耳垂。「還記得我的名字嗎?」  

    「啊……震、震聲……震聲……」顫慄的低吟漸漸轉為甜膩的喘息。  

    ……  

    「啊……小柳兒,讓我們重新開始吧。」高潮的一刻,樸震聲發出忘形的呼叫。  

    重新開始?開始什麼?柳粵生腦海一片空白,但他已經無力去想,一轉眼就墮入黑甜鄉了。  

    無論以前發生過什麼,讓我重新愛你,也讓你從心愛上我。樸震聲輕輕吻著柳粵生純真的睡臉。  

    半年後。  

    到療養院探訪完母親的柳粵生一進門,就看到樸震聲悠悠——地坐在沙發看球賽,不禁感到有點意外。他前天才因急事返回韓國而已,怎地今天又出現了?  

    「啊?你怎麼又來了?」訝異的語氣。  

    什麼又來了?說得自己好債主一樣。自己只不過是一個星期來個一兩次,兩三次而已。樸震聲翻翻白眼,耐心地教導說:「這不是對待情人的態度吧?你應該說:『震聲,你終於來了,我很想你。』才對。來,說一遍給我聽聽。」  

    「呃……」實在太肉麻了,柳粵生無論如何也無法說得出口。  

    「噗。」看著他可愛的狼狽相,樸震聲忍不住好笑。  

    「你又欺負我了。」柳粵生扁起小嘴,不自覺地撒起嬌來。  

    「誰叫你的表情那麼可愛。」樸震聲招招手,柳粵生很自然地坐到他身邊,輕輕依偎著他。  

    半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但足夠令柳粵生習慣這個男人的體溫,甚至……有點依戀他的溫柔。  

    「今次會留多久?會不會很快又要走?」柳粵生不捨的語氣輕問。  

    「唔……這個嘛……」沈吟不答,樸震聲輕吻著柳粵生的粉頸。  

    「那就是很快羅?要即日就走嗎?我說過多少次,你忙就別來探我嘛。」輕皺著眉。這些日子以來,樸震聲的工作越來越忙,經常要往返東南亞各地。但無論他多忙碌,也擠會出探訪時間。就算只有半天的空檔,他也不辭勞苦長途跋涉地來見見柳粵生。所以這半年來他已經成為航空公司的特別貴賓,往來的次數頻密得令柳粵生心疼,心疼那筆交通費。  

    「呵呵,小柳兒,我都已經來了,我們就別浪費時間,讓我好好慰藉你吧。」說話間落下無數個輕柔的吻。  

    「誰、誰要你慰藉了。」漲紅了臉。  

    「那讓你來慰藉我。」在白-的後頸輕輕啃咬。  

    「嗯……」渾身像觸電般輕顫,柳粵生身不由己地發出低吟。  

    ……  

    *  *  *  

    「噯,小柳兒。」二人側身而臥,樸震聲在背後輕擁柳粵生,在他耳邊輕喃。  

    「嗯……」累得睜不開眼的柳粵生含糊地應他一聲。  

    「小柳兒,你睡著了嗎?怎麼你每次完事後都倒頭大睡,半點也不理人家的感受。」輕吻他的耳垂,樸震聲像個孩子似的以撒嬌的口吻說著。  

    拜託,你以為這是誰害的啊?每次也做得那麼……激烈,想把人累死不成。不理人家感受的是你啦好不好。柳粵生累得無力分辯,閉著眼睛假寐,任由樸震聲繼續自言自語。  

    「小柳兒,別睡嘛。起來跟我聊天吧,我想聽聽你的聲音。」  

    聊天?我不要。我很睏啊。怎麼你老是喜歡折騰我?可是老闆永遠是對的,柳粵生想起自己的職業道德,還是努力嘗試睜開眼睛。  

    樸震聲把臉埋在柳粵生的頸窩,低聲喃呢說:「我很想聽你好像剛才一樣,甜膩地呼喊我的名字、激動地叫著愛我、需要我。」柳粵生雖然不再抗拒他,在床上也越來越契合了。但沒聽過他表白,樸震聲總覺得有所遺憾。  

    什麼?要我說這些羞人的話?!柳粵生嚇得把眼睛閉得死緊,拚命裝睡。  

    「小柳兒,我知道你是醒著的。」樸震聲向他耳朵吹了口氣,惹來一陣震慄。  

    不是不是!我睡著了!我不要說這些有的沒的。樸粵生像鴕鳥把頭埋在枕頭上,希望瞞過樸震聲。  

    樸震聲輕笑說:「乖,說句愛我嘛。不用害羞,你跟我結合時已經說過很多遍了。再多說一兩遍,三四遍打什麼緊?呵,小柳兒,你那時候最乖了,你還答應什麼也聽我的,怎麼一完事就這樣薄情?難道我的小柳兒是個始亂終棄的負心郎?」  

    誰始亂終棄啊?!那些肉麻的話是你迫我說的啦!我不說你就不讓我、不讓我釋放。而且意亂情時答應的事怎作得準!柳粵生的臉紅得像煮熟的蝦子,連他都感覺到自己連耳根在發熱了,但他依然堅持自己是睡著的,死也不肯睜開眼睛。  

    樸震聲看著他可愛的模樣不由得失笑,故意裝糊塗說:「小柳兒,你怎麼一動也動的,難道真的睡著了嗎?」  

    是啦是啦!我是睡著了啦。柳粵生慶幸逃過一劫,差點高興得想點頭,幸好及時忍住了。  

    「嗯,橫豎小柳兒睡得不省人事,不如我悄悄的再來一個回合好了。只要小心點不讓他發覺就沒問題了。」說著伸手往重要的部位一探。  

    柳粵生嚇得顧不了裝睡,連忙大叫道:「嗚哇哇哇哇!不要啊!」拜託!他都累得半死了,再來一個回合不就死定了嗎?而且說什麼不給發覺,就算他真的睡死了,被這樣那樣也不可能沒知覺啦!  

    「咦?小柳兒,你怎麼突然『醒』來了?」惡質地笑。  

    「呃……是啊,我醒來了。」尷尬。  

    「那……小柳兒,你是想跟我談情說愛呢?還是再戰三百回合?」笑容更加可惡。  

    嗚……我都不要啦!柳粵生小小聲的問:「我可不可以選擇睡覺?」  

    「可以,可是你得先答你愛我嗎?」契而不捨的追問。  

    「呃?」好難答啊。肉麻討好的話他又說不出口,而且他經常也在提醒自己工作是工作,不要陷得太深,萬一有一天樸震聲玩膩了可是隨時可以解顧自己的。  

    「還沒愛上我嗎?啊,小柳兒你怎地慢熱。」樸震聲見他一臉為難,心軟地在他臉頰輕輕一吻,寵溺地安慰說:「沒關係,我們有的是時間。」  

    有的是時間。多麼令人安心的一句話。柳粵生情不自禁地依偎在樸震聲的懷抱。  

    *  *  *  

    翌日。  

    「小柳兒,起床羅,中午羅。你這樣貪睡會變成小胖豬喔。」樸震聲壓在柳粵生身上,大手乘機肆虐。  

    「啊!不要啦。」朦朧中被襲,柳粵生嚇得大叫。雖然這半年來二人已經親熱了無數次,但他還是害羞依舊。  

    「小氣,才摸一把而已。」樸震聲幸幸然地摀住耳朵。  

    「呃……對不起,我又吵得你頭痛了嗎?」內疚。  

    「沒有,我都習慣了。」輕輕在柳粵生的小臉啄了一下,樸震聲興致勃勃的拉他起床。「今天的天氣很好,我們約會吧。」  

    「約會?」頭皮發麻。樸震聲可是奢侈大王啊!就是吃頓飯也花比正常人花多好幾倍的錢,買起東西來更是不知節制,一天花個一百幾十萬也是常有的事。以節儉持家的柳粵生光是用想的已經很心疼。  

    「是啊,我們差不多三個月沒約會過了。」樸震聲卻理直氣壯地回答,完全忽略了柳粵生的臉色已經發白。  

    「你不是有工作要趕嗎?你忙就不要花時間陪我了。」天啊!有錢也不要這樣浪費啊,應該存起來才對,要多點為將來打算嘛。  

    「工作我已經交給手下了,有什麼比陪伴我的小柳兒重要?」樸震聲輕摟著他的纖腰,體貼地問:「你想到什麼地方玩?反正有一天時間,不如我們去日本賞花吧,還可以順便購物。」  

    老天!一天的約會沒必要出國吧?怎可以這樣花樸震聲的錢啊!柳粵生連忙說:「不、不要。我、我想看電影。」  

    「看電影?」揚眉。  

    「對!看電影!」兩張戲票貴不到哪兒去。柳粵生拚命點頭說:「然後我們買菜回家煮飯吃。」  

    「回家煮飯?」皺眉。  

    「對,你想吃什麼,我煮給你吃好不好。」這樣可以省掉很多。  

    「好極了。」情人軟語懇辭,樸震聲聽得骨頭也酥了,就要柳粵生要求把他的肉煮來吃,樸震聲也不會說個不字。  

    二人各得其所,正高高興興的出門之際,宋傑打了一通緊急電話給樸震聲。二人用韓語交談,柳粵生不知他們在說什麼,可是卻看見樸震聲的臉色越來越凝重。  

    「小柳,幫會有點急事,我非要趕回去不可。」掛上電話之後,樸震聲臉有難色。  

    「我明白,你去忙吧。不用擔心我。」雖然有點失落,柳粵生還是很體貼地說。  

    「哪你今天就沒節目了。」內疚。  

    「沒關係,我可以去醫院探媽媽。」  

    「你媽媽的病有進展嗎?」不久前,樸震聲總算在柳粵生口中知道了事實的真相。  

    「精神好了點,可是……」黯然。醫生已經表明是在拖延時間了,但多虧了樸震聲的幫忙,柳母得到超一流、甚至是政要級的治療,總算減少了許多痛苦。  

    「嗯,別想太多了。我辨完事馬上來陪你。」憐惜地一吻。  

    「你忙的話,就不要抽時間來了。飛機票又貴……」  

    拜託,教了多少遍錢是賺來花的啦?怎麼小柳兒愛省錢的壞習慣總是改不了。樸震聲正想再教育他,又聽到柳粵生靦腆地說:「而且你老是趕來趕去也太辛苦了,不如多點休息,你瘦了呢。」  

    樸震聲聽了甜在心頭,展露了一個幸福的笑容。結果他一整天掛也著這個表情,去跟別的黑幫派系談判,眾黑道頭子見他無端笑得詭異,心中都驚疑不定,唯恐樸震聲暗中設下殺局對付他們,於是在談判上不住退讓,讓樸氏佔了極大的便宜。  

    **  *  

    位於幽靜郊區的療養院。  

    「媽媽,你這幾天的精神好了很多,一定很快復元。」柳粵生正推著輪椅,陪伴母親在花園散步。  

    「傻孩子,媽媽的病不會好,住在這麼貴的地方只會白白浪費錢,你還是安排媽媽回家休養吧。」柳母淡然地笑,對自己身罹絕症的事不怎麼在乎。  

    「媽,你別老是記掛著錢的事,錢是賺來花的嘛。」耳濡目染多了,柳粵生自自然然地說著樸震聲的金句。如果樸震聲聽見了大既會感動得落淚,他的小柳兒終於有把他的話聽進去了。  

    「胡說!住院費那麼貴,應該可省則省。」原來柳粵生的節儉是遺傳的。  

    「不要緊的,我升了職加了薪,可以負擔得起住院費。」隨口安慰母親。  

    「唉,你還想騙我。」住在這種療養院的開銷,至少要升至總裁級才負擔得起。柳母幽幽歎了口氣。  

    「呃?媽?你說什麼?」柳粵生心中劇震,手足漸漸冷涼。  

    「傻孩子,媽媽看著你長大,你怎麼騙得了我。你的錢才不是升職加薪得來的,是別人給你的吧。」柳母深深凝視他。  

    「媽,你聽我解釋,我……」重大的秘密忽然被揭穿了,柳粵生內心的震驚、羞愧交集,不禁手足無措。  

    「孩子,媽不是怪你,你做什麼都是媽,媽怎會怪你。」柳母握著愛兒的手,。「媽曾經想過,要是早早死了,就不用再負累你,可是我又捨不得你。媽不是怕死,而是擔心你沒人有照顧。」  

    「媽……」淚盈於睫。  

    「可是,粵生,你也是時候告訴我,那個照顧你的是什麼人了吧?」再遲就怕來不及了。本想待柳粵生主動的說出來,但柳母深知自己的身體狀況,這幾天怕是迴光返照了,於是才等不及要問。  

    「他、他、他……」柳粵生怎敢說,他把自己賣了給個男人,而且還是個黑道的。  

    「唉,那人不是正經人家吧?不然你早就跟我說了。」柳母諒解地點點頭,然後鼓勵他說:「沒關係,你喜歡的媽也喜歡,媽看得出你這半年來過得很快樂,你從未這樣快樂過。你很愛那人吧?」只要那人能讓兒子快樂,她這個做母親的什麼也沒所謂。  

    「呃?是嗎?」自己很快樂嗎?想想有樸震聲在身邊時,又好像真的很開心。那麼自己很喜歡樸震聲嗎?柳粵生忽然感到臉如火燒般熱。抬頭一看,又見到母親在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心中更加尷尬。  

    「他、他是個黑道。」垂低頭,輕輕的說。  

    「啊?唉,可憐的孩子。」怎麼偏偏是個朝不保夕的危險人物呢。柳母為兒子感到心痛。  

    「他、他、他還是個男人。」柳粵生咬緊牙關,鼓起勇氣說出來。  

    柳母整個人僵住了,母子二人沉默對峙了良久。柳粵生以為母親反對,羞紅的臉漸漸發白,正想哭出來的際之際,柳母長長的呼出一口氣,緩緩問道:「粵生,你真的很愛他嗎?」  

    「這個……我……」不能也不願說不愛,可能這個愛字又好像有千斤重般,柳粵生支吾了許久,還是說不出話來。  

    「唔,媽明白了。」柳母點點頭。這個兒子從小害羞內向,又不懂表達感情。如果他誓言旦旦的說愛,那就很值得懷疑他是在說謊安慰自己了。但現在他說不出口,反而得更顯真誠。有時候說不出的愛,才是真愛。  

    「呃?你明白?」我自己都不明白耶?!柳粵生愕然地望著母親。  

    柳母長歎一聲,輕輕說:「媽想見見他,你把他帶來。」當生命快要走到盡時,思想就會豁達許多。柳母現在只盼望自己去後,兒子有個依靠,受傷的心靈能找到港灣。別的一切都可以退讓,男人女人、黑道白道都不是最重要。她只想確認一下,這個人是否值付託。  

    「啊?」柳粵生嚇了一跳,可是見母親一臉凝重,又不敢拒絕,只好安撫說:「可是他現在在韓國耶。這樣好不好,他一回來,我就帶他來見你。」  

    「那可能來不及了。」自知時日多,柳母萬分無奈。  

    「媽,怎會來不及?你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你這兩天的精神不知多好。」柳粵生皺眉薄責。  

    「傻孩子,總之你記著,你開心,媽就開心。」柳母不捨地摸摸兒子的臉。  

    兩日後,柳母與世長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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