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選 第六章
    「你不要摟著我嘛,路人都在盯在我們看。」柳粵生在尷尬萬分地掙扎。  

    「有嗎?沒有啊。你又看不見,怎知別人在盯著我們啊。」鎖著柳粵生纖腰的手一緊,把他扣得動彈不得。  

    看不見也猜得到了好不好?而且他又不是聾子,會聽到別人在竊竊私語呀。  

    「拜託,你放開我吧。」跟樸震聲說道理也是白搭,但為了不想丟人現眼,柳粵生只好委委屈屈地向罪魁禍首求情。  

    「不成!你看不見會跌倒的。」他才不要!小柳兒的腰那麼細那麼柔,雷劈也不要放手。樸震聲想也不想就一口拒絕。  

    嗚……好丟人啊。柳粵生不禁眼眶一紅。  

    「好啦,好啦。我放開你就是啦,你別哭喪著臉了。」看見柳粵生泫然欲泣的小臉,樸震聲心中一軟,認命地說:「想不到我樸震聲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了你這小柳兒。」  

    改摟抱為牽手,樸震聲小心翼翼帶路。  

    柳粵生的手很小,有點硬,手心長著薄薄的繭,是一雙經常做粗活的手。樸震聲握過數之不盡粉雕玉琢的、柔若無骨的柔荑,但偏偏就為了這一雙粗糙的手著迷。  

    過了良久,柳粵生忍不住開口,用微微發抖的聲音問:「樸先生,你、你到底想帶我去哪兒?」不是拐去賣吧?  

    「去配眼鏡啊!不是你要求的嗎?」  

    「可是、可是我們已經走了很久了,還沒到嗎?」步行了超過一個小時,他的腳都酸了。他明明記得餐廳附近就有眼鏡店啊!  

    「呃……好啦,前面就到了。」小氣,讓我多摟一會兒、多握一陣子又不會少塊肉,連這也不肯。  

    在附近繞了近百個圈子的二人,終於步入了眼鏡店。  

    *  *  *  

    「請給我一副最便宜的眼鏡框……」柳粵生還沒說完,已經被樸震聲打斷。  

    「我們要最輕便的鈦金屬鏡框,有什麼Cartier、Dior、Armani,把最新款的拿出給我們挑。還有,找你們最好的驗眼師來。動作快點!」樸震聲氣勢迫人,而且一看就知是大客,店員的晚娘臉立刻換上慇勤好客的笑容,把柳粵生當作大爺一樣招待。  

    「那些牌子我怎買得起……」柳粵生輕聲說。  

    「小傻瓜,我買得起就成了。」  

    「我不能花你的錢。」堅持。  

    「不是你花我的錢,是我賠給你的。忘了嗎?我踩爛了你的眼鏡。」  

    「可是我的眼鏡是便宜貨,而且很舊了。就算要賠,也沒道理要讓你買那麼貴的來賠我。」  

    「呵呵,小柳兒,你真可愛。」以前的伴侶都千方百計的哄自己買禮物,只有嫌少嫌便宜,幾曾何時見到有人嫌貴的。  

    什麼可愛,當我是小孩子耍。柳粵生扁起小嘴,嘟嚷道:「總而言之,我不要那些名牌,我要買回我的減價品。」  

    「你的意思是,你想買一副跟原本的一模一樣的眼鏡嗎?」瞇起眼。  

    想想也是差不多的意思,柳粵生便點了點頭。於是樸震聲召來了店舖經理,把柳粵生的要求轉述了一遍。  

    「聽明白了嗎?要一模一樣,一絲差別也沒有。」樸震聲重申要點。  

    「客人你不是在開玩笑吧,白癡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經理以為兩人是來找麻煩的,故語氣極為無禮的。  

    柳粵生臉上一紅,訕訕的垂低頭,扯一扯樸震聲的衣角,暗示他快點離開。樸震聲卻不理他,冷冷地向經理說:「你也配本少爺跟你開玩笑。什麼是不可能,你沒試過怎知不可能!我要做到的事,沒有不可能!」凌厲的虎目一瞪,把經理嚇得冷汗直冒。  

    「可、可是這真的不可能,因為這款眼鏡已經停止生產十多年了。」經理戰戰驚驚地說。  

    樸震聲皺眉想了想,所有人都以為他剛才誇下海口,立即就自打嘴巴了,都等著看他笑話。  

    「算了,我不想要了。我們走吧,好嗎?」柳粵生怕他難堪,於是輕搖他的手,給他一個溫柔的笑容。  

    樸震聲胸有成竹地一笑,向經理問明了柳粵生的眼鏡的形號和生產商,然後撥了個電話。  

    「我要訂造一副眼鏡,形號是CX8339876。我知道已經停產,但我非得到這副眼鏡不可,我可以接受你們任何的方案,包括包下整條生產線。」聽到這裡整間店舖都充滿了吃驚的抽氣聲。  

    「不、不、我不要。千萬不要訂!」柳粵生幾乎昏倒。  

    「二百萬美金?沒問題。最快也要三個月時間?那好吧。就這樣決定,我的部下會跟你進一步聯絡。」店舖已經靜得連一針掉到地上都聽得見。而柳粵生在聽到二百萬的時候已經嚇得靈魂出竅,變成石像了。  

    「小柳兒,我已經照你的意思去做了。可是眼鏡要三個月後才造好,不如我們在這兒隨便挑一副,將就著用一陣子吧。」若無其事的語氣,一點都聽不出他剛剛為了一句戲言而花掉鉅款。  

    柳粵生則依然維持石像狀態,一切任由他擺佈。  

    樸震聲興致勃勃地挑了好幾副眼鏡,然後把石化的柳粵生帶到一間舉世知名的時裝店門前。  

    「好,現在輪到買衣服了。」從前樸震聲最討厭和伴侶購物,嫌他們煩得要死,可是現在想到可以為柳粵生打扮,竟覺得興高采烈。  

    「買?!買什麼?我不要買!」聽到『買』字,柳粵生終於從石化狀態中復原,發出淒厲的叫喊聲。  

    「你的衣服在餐廳弄髒了,我只是要賠你一件衣服罷,你有必要叫得這麼慘嗎?震得我幾乎變聾子了。」樸震聲揉著太陽穴,舒緩微微發疼的頭部。  

    「對、對不起。」柳粵生懾懦地說:「樸先生,我們可不可以不在這兒買衣服?」  

    「震聲。叫我震聲,否則什麼也不用談。」故作嚴肅。  

    「震、震、震聲。」幾經艱難才吐出這個肉麻的稱呼,柳粵生滿懷希望地問:「我們可不可以不在這兒買衣服?」  

    「不可以。」斬釘截鐵,清脆利落。  

    「為什麼?是買我要穿的衣服耶。」  

    「小柳兒,老公永遠……呃……顧客永遠是對的。我是你公司的貴客,所以我說去那裡就那裡。」韓國本就是一個以男性為尊的國家,樸震聲更加是沙文豬中的沙文豬。  

    *  *  *  

    這……這真的是自己嗎?柳粵生呆呆地看著鏡中的秀氣文雅的倒影,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嗯……不錯,你穿紫色很漂亮。不過你實在太瘦了,竟然穿XS的衣服也嫌闊,要吃胖點才成啊。」  

    「這個款式還有灰色和米白色,你都試給我看看。」看著柳粵生戴上高貴斯文的眼鏡,穿上優雅時髦的服飾,簡直脫胎換骨。樸震聲開始明白,女生為什麼愛玩芭比娃娃。原來替心愛的人兒打扮,感覺是這樣窩心的。  

    把最新的款式都試遍了,樸震聲指著小山似的一堆衣服說:「把這些包起來。」  

    「啊啊啊啊!一套!一套!買一套就夠了。」柳粵生聽了又嚇得尖叫,弄得整間店舖的人都以怪異的眼光看著他。  

    「呃……」柳粵生一臉尷尬地說:「樸……震聲,我只是弄髒了一套衣服,所以買一套就夠了。」  

    「好吧,就遷就你一次。」樸震聲勉為其難地說:「你自己挑十套吧。」  

    這也叫遷就我嗎?柳粵生低聲堅持說:「一套。」  

    「一套?真的一套?好吧!」轉身向售貨說:「把店裡所有的款式的衣服都給我一套。」  

    「哇哇哇啊!不要!他失心瘋了!你們別聽他胡說八道!」柳粵生大叫著阻止。  

    「小柳兒,你說誰失心瘋了?你好大膽喔。」露出一個帥氣得很可怕的笑容,雪白的牙齒令人聯想起狼,柳粵生覺得自己是狼面前的羔羊,快將被撕成碎片。  

    「你、你、你、我、我……啊!衣服!你、你替我挑吧,你說十套就十套,我沒意見了。」簡直感到頭皮發麻,柳粵生害怕地瑟縮著說。  

    就這樣,柳粵生含淚捧著一大堆貴得他死也不捨得穿的衣服離開。  

    *  *  *  

    約會的下一站是下午茶,樸震聲照例叫了滿桌食物,幸好柳粵生被折騰了半天,又沒吃午飯,都快餓扁了,才沒有異議。  

    「你的吃相很可愛。」情人眼裡出西施,柳粵生做什麼也可愛。就是吃得滿頭大汗,飽得快要撐破肚皮,樸震聲也覺他美得不得了。  

    「你別只管盯著我看啊!快幫忙吃呀,我都吃不下了。」滿嘴食物口齒不清。雖然已經十二分飽了,但柳粵生還是不捨得糟蹋糧食。  

    「吃不下就不好,吃太飽對胃不好。」樸震聲打個手勢,吩咐待應生把食物拿去倒掉。  

    「啊?還有很多剩下耶。這麼貴的東西,叫來了又不吃。」阻止不及,柳粵生大感惋惜。自小生活在貧窮線下,深深體會到一粥一飯得來不易,一絲一線都不應浪費。  

    「你喜歡晚上可以再吃呀。反正錢是賺來花的,不用替我省。」樸震聲則完全相反,自小活得比帝王還要豪奢,從不知節儉為何物。  

    「這樣太浪費了,世上不知多少饑民每天在餓肚子呢。還有,剛剛買那些衣物也是,衣服能保暖就夠了,買那麼貴的來幹嗎?就算有錢都不應該這樣花呀。」碎碎念。  

    樸震聲聽了只覺得有趣,笑嘻嘻地說:「我大哥曾經告訴我,當女人整天管著你怎樣花錢,心疼你買貴了東西時,就代表她愛慘了你,願意跟你結婚。我想這套理論放在男人身上也是一樣的。你說是不是?小柳兒?」  

    「樸先生,你開玩笑請適可而止。」柳粵生漲紅了臉,但又不敢開罪公司的貴客。  

    「震聲。叫我震聲。」柔聲更正他,樸震聲認真地說:「我不是開玩笑。」  

    不是開玩笑?!那你是見一個泡一個羅?剛剛還咬牙切齒地說要凌先生下手,現來又調戲我。黑社會果然沒有好東西。  

    「如果你是認真的,那你找錯對象了,男人不適合我。」咬著唇,滿心不高興。  

    「你又沒試過,怎知道男人不適你?有些事情要親身體驗過,才能明白固中奧妙的。」一臉賊笑,樸震聲覺自己在誘拐無知少年。  

    「我已經試過,上次……」衝口而出的氣話,還沒說完柳粵生已經羞得無地自容,直想撞牆自殺。  

    「上次不算啦,上次你神智不清。而且我覺得你的反應很好,應該很適合才對。」樸震聲忍著笑,厚顏地接話。  

    「夠了,你再調戲我,我就向公司投訴你性騷擾了。」眼角泛紅。  

    「小柳兒,你不會對我這樣絕情吧。」伸手想撫平那皺著的眉心,但被柳粵生急忙閃開。  

    「別亂來!你別以為你是黑社會我就怕了你。」以怕得微微發抖的聲音說。  

    「小柳兒,我沒調戲你,也沒開你玩笑。我是真的覺你很好,想你做我的伴侶啊。」誠懇。  

    「我有什麼好。又笨又鈍又膽小又不懂說話。」被觸動了心事,柳粵生自卑地垂低頭。  

    「才不是!你又純又可愛又善良又有氣節。嗯……簡直是富貴不能移,威武不能屈。」樸震聲生硬地掉了兩句文,逗得柳粵生噗一聲笑出來。  

    「你胡說什麼啊,不懂中文就別亂用成語。」  

    「不是嗎?你很窮,但你不貪。你很文弱,很怕我這個黑社會頭子。但應該堅持的,你還是不退縮。」樸震聲憐惜地說。  

    「我明明是個膽小鬼。」害羞。  

    「覺得害怕但依然堅持才是真正的勇敢,否則只是匹夫之勇。」樸震聲輕輕握著他的手。  

    柳粵生感到一陣悸動,但想起對方不單是個男人,還是個黑社會,心中就覺得十分抗拒。正想甩開對方的手,柳粵生的手提電話忽然響起。  

    「我媽媽突然心臟病發了,現在被送到醫院裡。」柳粵生失控的情緒、無助的淚水,狠狠抽痛了樸震聲的心。  

    柳母的病情似乎很危急,樸震聲不敢怠慢,一連沖了十多次紅燈,將完本需要一個小時的車程縮減至二十分鐘,總算及時將柳粵生送到醫院。  

    「怎地現在才把病人送來醫院呢?」主診醫生輕輕責備。  

    「嗚……」雖然是因為母親一直隱瞞著身體狀況才導至今天的事,但柳粵生還是無法原諒自己的疏忽。  

    「現在別追究責任了。醫生,你坦白說現在應該怎麼辦?還有得救嗎?」既然柳粵生已經六神無主,樸震聲當仁不讓地替他拿主意。  

    「病人的冠狀動脈收窄超過百份之九十,而且有先天心臟問題……」  

    「說重點。」樸震聲果斷地低喝。  

    「柳老太的病只有幾位一流的專科醫生才有把握做手術,可是他們不但收費極高,還不輕易出手。而且……若不盡快做手術,只怕等不到明天了。」主診醫生同情地看著柳粵生。  

    「凌先生、凌先生、只他可以幫我!」柳粵生有如遇溺的人抓到一塊浮木一樣,急急忙忙地撥著電話。  

    只有那凌小子可以幫你?!你一點也沒把我放在眼內嗎?樸震聲狂妒地搶過柳粵生的手提電話,狠狠摔到牆角,把它摔得四分五裂。冷冷地說:「姓凌的今早去非洲,現在怕還在飛機上,怎麼幫你?」  

    「嗚……」這等於宣判了柳母死亡,柳粵生不禁全身發抖,發出絕望的抽泣。  

    「小柳兒,別哭。不用擔心,你還有我呢。」柳粵生哀傷的樣子令人心酸,樸震聲以大局為重,也無暇吃醋。  

    「你能幫我嗎?」無助的眼神。  

    **  *  

    事實證明,樸震聲絕對能幫到他。  

    樸氏財雄勢大,人脈又廣,於黑白兩道都極為吃得開。不消一個小時,市內稱得上為超一流的醫生,都來了為柳母診治,就連醫院沒有的先進儀器都在趕在手術前一一送到。  

    經過了六個小時,多位醫生搶救,柳母終於平安無事,被轉送往環境舒適的私人病房。  

    在手術室門外守候的柳粵生聽到好消息時,情不自禁地擁抱一直守候在自己身旁的樸震聲。  

    「嗚……幸好有你,我真的不知該怎麼報答你。」又哭又笑。柳粵生由衷地感激。  

    「真的?這可是你說的啊,你別想過橋抽板。我可得好好想一想要什麼報酬。」鬱悶了整個晚上,樸震聲一有機會,那會不開開玩笑,逗逗心上人。  

    雖然他只是說著玩,可是聽的人卻不是這樣想啊。也許樸震聲的形象實在太差,柳粵生總覺得他是施了恩,然後企圖勒索自己。  

    這可跟衣服眼鏡不同,那些物件遲些可以原封不動地寄還給他。但母親的醫藥費,分期付款的話也要還幾年,更何況還有欠下的人情。沒有樸震聲的勢力,就是有錢都不能集齊那麼多名醫和醫療器材。可是……人情債要怎麼還?……他這種人會不會要自己欠債肉償啊。  

    柳粵生再也笑不出來。  

    *  *  *  

    「小柳兒,你幹嗎不說話?很累嗎?」在車上,樸震聲見柳粵生一面難過的表情,忍不住問道。  

    「不是。」神情黯然。  

    「剛才醫生跟你說什麼?」臨離開醫院時,主診醫生跟柳粵生單獨談了一會,然後柳粵生就變得面如死灰了。  

    『柳先生,做手術時我們發現你母親她……患了癌症末期,已經無法醫治了……』腦海中浮現醫生剛才的話,柳粵生覺得自己的心已死,木無表情地搖搖頭說:「沒說什麼。」  

    「小柳兒是不是想媽媽?我明天一早送你來醫院探望她吧。」柔聲安慰。  

    「……」還是沒精打彩。  

    「小柳兒,你不是說報答我嗎?嗯……讓我想想要你陪我去那兒狂歡吧。」樸震聲想著怎樣陪他散散心。  

    柳粵生聽見渾身一震,怔怔地看著樸震聲,心想:狂歡?他現在就要……也罷……反正是要償還欠債的,長痛不如短痛,擇日不如立刻吧。  

    「怎麼?沒情緒?沒關係,我陪你回家吧。」投降。見柳粵生一臉欲哭無淚的樣子,樸震聲自認沒本事哄人歡喜,只好讓柳粵生自己清靜一下,別去勉強他了。  

    柳粵生卻輕輕說:「我不想回家。」雖然不想拖欠樸震聲,但無論他怎樣豁出去,都無法接受在自己家中做那種事。  

    「不想回家?好吧!那我們先去吃點東西吧,你沒吃晚餐,都應該很餓了。」樸震聲體貼地說。  

    「我、我不想太晚回家。」欠下的人情是要還,但可不可以速戰速決啊。咬著下唇,柳粵生低聲要求。  

    又不想回家,又想早點回家。到底想怎樣啊?樸震聲被他搞糊塗了。  

    「不如你告訴我,你想去那兒。」奇怪地問。  

    沉默了良久,柳粵生石破天驚地說:「……去酒店吧。」  

    「砰」的一下巨響。樸震聲刺激過度,令汽車失控撞上欄杆。  

    *  *  *  

    原來是這樣!原來你是這樣想的!你以為我是流氓,幫你就為了要跟你上床!好吧!我是流氓、我是壞蛋!我認了!你當我是卑鄙小人沒關係,但你當自己是什麼?婊子嗎!看見那筆醫療費用偌大,就想乾脆陪我一夜抵數!這樣你跟那些為了錢賣身的賤人有什麼分別?!  

    樸震聲覺得胸口劇痛,不知是因為被安全帶勒得太緊了,還是……心痛。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打算用身體來償還債務?」樸震聲越生氣,表面就冷靜,現在他看起來簡直是輕鬆自若了。  

    「嗯……」撞上欄杆時震得他頭暈,柳粵生有點迷糊地點點頭。  

    柳粵生啊柳粵生,我可是從沒想過要你還錢的,你偏偏自作聰明。好!我把視作你珍寶,你偏要作踐自己。這可是你自找的啊。  

    盛怒的樸震聲殘忍地說:「你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陪我一晚就不用還錢?你知道剛才的醫藥費有多貴嗎?你的度夜資會值那麼多?」  

    「我、我……嗚、嗚嗚……」我又沒說不還醫藥費,只不過想分期攤還吧。明明是你迫我陪你狂歡,現在又來羞辱我。今天已經受到接二連三的打擊,柳粵生再也承受不了,嗚嗚咽咽地哭起來。  

    「不准哭!你哭我也不會心軟了!既然你都邀我去酒店的,就不要裝做貞婦般哭哭啼啼。做了婊子就別想立貞節牌坊!」硬起心腸。  

    婊子?他是要迫良為娼羅?嗚……欠下黑社會的債果然會被賣進火坑。柳粵生慘白著臉問:「你、你要把我怎樣啊?」我不要被賣去中東啦!  

    「既然你沒錢還,就當我的情人吧。」得不你的心,我至少要得到你的人。  

    「嗚……」黑社會果然沒有好東西,之前的溫柔體貼全是騙人的,現在馬上就展露凶殘的本性了……  

    「怎樣?你願不願意?這樣你就不用還債了,我也不會待薄床伴。這樣安排便宜你了。」  

    嗚……怎麼會這樣啊?今天是什麼日子?母親患了絕症,自己又被那黑社會……想起母親……  

    『柳先生,你母親的病是沒辦法醫好了。你趁她還在生讓她活得舒舒服服開開心心吧。如果可以接受好的治療,大約可以多延幾個月命,減少點痛苦。』耳邊響起了醫生的說話。  

    母親一輩子也沒過過一天好日子,自己反正難逃迫良為娼的命運了,柳粵生自暴自棄地問:「如果我答應做你的情人,你能給我錢嗎?」  

    「你答應?」樸震聲一震,心中感到一陣難以形容的悲憤。覺得自己過去大半月來都在做著一件無可比擬的蠢事。竟然撿了件破爛當珍寶,真是世上最笨的傻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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