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宗掛-身體痊癒出院後,她帶著樂亞神到服飾店買了換洗的衣物,他的行李早已經不知道遺失在哪裡,兩人總不能一直穿著身上同一件衣服吧?找了一間飯店訂下兩間房,
暢快地洗過澡後,隨後樂亞神便提議要帶她去吃飯,她沒有拒絕,任由他決定。
樂亞神帶她到一間不起眼的小吃店,點了兩碗麵和幾樣小菜,見狀,宗掛-忍不住輕蹙眉頭。
「你不是說……要幫我補身子?」她狐疑地問。
眼前桌上的菜色,恐怕不足用來補身體。
「我希望你多吃點,其實補身子不一定要是上等料理,餐餐飲食正常是最重要的,你吃吃看,這種小吃店裡賣的面,特別具有人情味。」
樂亞神遞給她一雙筷子,這次她接受了,思愣了會兒,便開始動筷夾小菜吃。
「有點鹹……」
她像個美食評論家,不過還是慢慢地品嚐桌上的食物,
老實說,她很少吃這種東西,他們家有個超級擅長料理的星,還有個女傭丹丹,也是料理高手,她的胃口都是被她們兩人的廚藝養刁的。
「多吃一點,上次你連動筷子都不願意,那家麵店的老闆肯定投河自盡了,這次無論如何你都得給個面子,就算吃不慣,也要保持笑容。」他誇張地說,不怕她笑,就怕她不笑。
「神經。」
她忍不住搖頭,唇角微揚。
「等等!」
他突然大聲一喊,不僅是宗掛-愣住了,連小吃店裡的其他客人和老闆也都僵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你剛才是不是笑了?」
他張大雙眸,盛滿期待地望著她。
宗掛-被他搞糊塗了,要承認也不是、要否認也不對。
「我就知道,你笑起來肯定很迷人,很少見你笑,剛才你一笑,我整顆心都發燙起來。」
只不過是一個笑而已,他有必要這麼激動嗎?她又不是沒笑過,之前的陰笑、冷笑,還不都是笑?
有差嗎?
「快吃麵,少丟臉了。」
她壓低臉,不想讓大多人的視線放在她身上,可是雙頰卻浮上兩朵不請自來的紅雲。
不一會兒,小吃店裡的氣氛又開始流動,還給樂亞神和宗掛-交談的空間。
「你很神經耶,害我跟著你丟臉。」她直言不諱。
「不過你看看我的臉,看到我這麼英俊瀟灑,大家就會原諒我一切不是故意的冒失,對吧?」他自吹自擂。
但是宗掛-心裡並沒有否決他的話,只是表面上佯裝不以為然罷了。
仔細將他打量一遍,發現他真的長得相當好看,除了俊朗之外,還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美感。
雖然他常常做出和外表形象不符的行為和談吐,不過他仍然擁有另一種自我風格,很吸引人,也很容易拉攏人心,只因為他的熱情——
「你似乎很喜歡來這種店。」
他已經是第二次拉她到這種小吃店用餐。
漸漸地,宗掛-開始對他產生好奇,本來是不聞不問的打算,卻因為一場高燒而有了改變。
「你對小吃店有特別的感情?」
樂亞神夾菜的動作有點遲緩,但是不太明顯,他仍然十分鎮定地坐著,享受他們兩人的豐盛晚餐。
他看了她一眼,無奈地笑了。
「我小時候,有一個印象,我爸媽都是帶我到小吃店慶功。」所以從以前到現在,他對這種傳統的老店特另賄一股深深的戀棧。「在小吃店慶功,我一定會點這幾樣菜。」
此時此刻他對她所言,都是一種坦白,沒有半點虛假。
為什麼不連回憶也造假?
樂亞神倒覺得沒這個必要,這個回憶對他而言很重要,在他還年幼時,曾經享受過世界上最完整的親情,這麼美麗的回憶,他沒必要去否認、扭曲事實。
「慶功是指什麼?」
「你認為父母會因小孩的什麼表現,而感到欣喜若狂?」
他反問她。
宗掛-靈活的思緒轉了一圈,很快地有了答案。
「成績。」
這「成績」包羅萬象,舉凡是榮耀、優秀、卓越的代表,都可以得到父母的青睞。
就像她從小和珧比成績,他們兩人是雙生子,所以從幼稚園開始,就一直形影不離,就讀小學之後,也是兩人同班。
他們資質一樣優秀,表現同樣傑出,可是一個班級只有一張第一名的獎狀,往往珧都會把代表榮耀的獎狀讓給她,如此寬闊的襟懷,她至今仍然想不透他是怎麼辦到的?
她很在乎自己的成績,因為她希望爸媽永遠稱讚她厲害、聰明……就像讚美揚和星一般。
只要有爸媽的稱讚,她就不會覺得自己渺小、一無是處。
「你應該很聰明,所以才能常來小吃店慶祝。」
不!其實她猜錯了。他確實很聰明沒錯,可是他的叛逆心是與生俱來的,小時候他根本不愛唸書,一切都靠作弊,目的只為了讓爸媽帶他到小吃店慶祝。
如今想起來,他覺得自己還滿懷的。
一頓晚餐下來,他們兩人擁有各自的美好回憶,雖然在過去沒有交集,但是從這一刻開始,他們學會了分享,慢慢地瞭解對方多一點,就能得到對方的信賴多一些。
他們的相識,來得很意外……
滿天星斗的夜空下,樂亞神和宗掛-並肩倚在橋墩上欣賞一整片夜景,家家戶戶燈火通明,連街道上的路燈都成了一種美麗的點綴。
他們沿著大橋一路走來,有不少人和他們一樣,都是偕伴前來欣賞夜景,甚至還有一家幾口全員出動,熱鬧非凡。
最後宗掛-走累了,樂亞神陪她一起倚在橋墩上歇息,從他們所站的位置放眼望去,恰巧是視野最廣、最美不勝收的一處夜景。
「你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
聞言,樂亞神忍不住挑眉問道:「你怎麼會有這麼奇怪的問題?」
他像是看怪物般的表情看她。
「你看起來不像是浪漫的人,不過沒想到你竟然會提議來看夜景,你不知道很多情侶最愛做這種消遣嗎?」
「我不知道。」他笑道:「我又沒女朋友,談情說愛的經驗對我而言,相當缺乏。」
「我不相信.」她很快地反駁他。
「為什麼?」他想知道原因。
「不知道,憑直覺。」她坦白地說:「雖然我對你不熟悉,可是我感覺得到,你是一個很容易讓女人為你掉眼淚的男人。」
「你真的這麼相信自己的直覺?如果是你愛上像我這種會讓女人哭的男人呢?唉!先說好,我只是打比方,千萬不能動手扁人。」她上次揍他一拳,至今記憶猶新;
宗掛-思索了會兒,學他單手支撐下巴,輕聲說道:「其實我無所謂信不信,我是走一步算一步的人,遇到了,自然會想辦法解決,話說回來,我沒愛過任何一個男人,所以我並不明白,女人為什麼要為男人哭,對我來說那很荒唐,我不能體會。」
沒愛過人,沒動過心,自然不能瞭解愛情中的酸甜滋味。
「你真的沒愛過任何人?」
樂亞神驚訝極了!
看她美麗的外表,心裡還篤定她的追求者眾多,桃花運不斷,肯定有過不少男人,沒想到她居然沒談過戀愛?!
「我不認為會有一個男人值得我愛他。」
「是你眼光高?還是你沒遇到好男人?」
「也許我適合一個人。」她看得很開。」兩個人在一起,未必會比一個人獨處來得好。」
「真的嗎?你確定?」他貼近她,溫熱的呼吸輕吹在她臉上。「如果沒有我,你不會覺得一個人站在這裡看夜景很無聊嗎?如果沒有我,你生病的時候誰來照顧你?如果——」
「閉嘴。」她睨了他一眼。」你是存心跟我討人情嗎?」
「不是。」
他倏地貼近她,與她之間的距離過近,讓人感到曖昧。
她本來想躲開,但是卻在與他眼神交會的瞬間,停止所有的念頭,靜默地與他相視。
「你需要有人陪伴,一個人太孤獨了。」
他的聲音溫柔好聽,像是在催眠她的思緒,讓她慢慢地接受他的親近。
當他那張好看的俊臉離她愈來愈近時,她的心跳倏地加速跳動,這是她從來不曾經歷過的異樣感覺。
她輕抿唇辦,伸手撥過長髮,當他的臉龐靠近的同時,她的手在頸子上撲了個空。
「我的項鏈?!」她嘶聲驚呼,開始在周圍尋找,心慌意亂起來。
「怎麼了?」他不明白發生什麼事情,好好的氣氛怎麼會突然打壞?
「我的項鏈不見了!」她著急地在橋上尋找,回頭沿路搜尋,樂亞神緊跟在她身後,忙著替她尋找項鏈。
「是什麼項鏈?」他邊在草叢中尋找,邊問道。「你戴在脖子上的那一條銀項鏈嗎?」
宗掛-十分心急.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是在什麼時候丟了脖子上的項鏈,滿心的焦慮,只想趕緊尋回失物。
如果項鏈不見了,她的童年回憶將會更加失色——那是爸媽唯一給她的愛呀!即使生活環境富裕,給她應有盡有的享受,她也從來不覺得稀罕,這項鏈是唯一的例外,那是第一次她在精品店裡對一樣東西戀戀不捨,父親竟然注意到了,並且買下項鏈送給她。
當時她覺得項鏈握在手裡,就像握住了全世界似地,在爸媽過世之後,項鏈變成一種美麗的回憶,她可以借由項鏈來思念她的雙親、她的童年回憶……
找了好長一段路,都沒有任何發現,宗掛-整顆心揪成一團,她又氣又無奈,頹喪地伸手抹了一把臉。
「天色這麼暗,也不知道掉在哪裡,恐怕是找不到了。」樂亞神也感到無能為力。「你會不會是放在飯店裡了?」
她閉了閉眼,沉重地開口:「那條項鏈……是我爸媽送給我的禮物.從來不離身。」
她感到相當失望,樂亞神陪她到處尋找,卻都沒有任何發現,最後他們累了?,回到剛才他們吃麵的小吃店門口。她一臉悶悶不樂,他看見她這模樣,心情也跟著不好起來。
當氣氛陷入一片死寂中,一對夫妻帶著一個約莫五歲大的小女孩走出小吃店,經過他們身邊時,聽見那孩子銀鈴般的笑聲。
「媽媽,這項鏈好漂亮喔。」
「怎麼可以亂撿東西呢?」孩子的母親輕斥著。
聽見這對母女的對話,宗掛-和樂亞神都將注意力放在她們身上,意外地看見小女孩手中正拿著他們在尋找的項鏈!
「還給我!」
宗掛-大步向前,突然伸手與小女孩搶奪,小女孩雖然受到驚嚇而嚎啕大哭,但是卻不肯鬆手,小女孩的父母趕緊圍上前來,企圖推開宗掛-,見狀,樂亞神根本無暇歎息。
「你想對我女兒做什麼?!」
「等等……你們不要那麼衝動!」樂亞神匆匆忙忙上前拉開宗掛-,隨後向那對夫妻說聲抱歉。
宗掛-急著要回項鏈,根本不管她是不是嚇到人家小孩子,反觀樂亞神就比較有耐心了。
他彎下身子,輕撫小女孩的發頂,對她溫和地笑著,輕聲哄道:」妹妹你好可愛,你知道嗎?那條項鏈是這個阿姨的,如果你不還給她,她會很難過,還會哭,你就變成壞孩子了,爸爸媽媽都不喜歡壞孩子,叔叔也不喜歡,所以我們把項鏈還給她好不好?」
小女孩用力地吸著鼻水,淚痕未乾,但是卻很認真地聽著樂亞神的話,猶豫半晌,小女孩最後點點頭,乖乖地將項鏈還給宗掛-,頓時,她愣了愣,感到不可思議……
他竟然可以用另一種溫柔的手段說服這個孩子?比起她的衝動,他的方法來得討人喜歡多了。
樂亞神再次向那對夫妻和小女孩道歉,雙方算是談和,離去之前,小女孩還破涕力笑,開心地向樂亞神揮手再見。
宗掛-望著他,手中緊握住項鏈,感覺這條項鏈的份量又加重許多,是因為他嗎?
「小孩子嘛,哄一哄就沒事了,何必硬跟她搶呢?」他笑了笑。
發覺她剛才的行為舉止似乎很蠢,十分丟臉!宗掛-偏過頭去,不發一語,逕自轉身離開。
「你又怎麼了?等等我——」
她的心情還真像天上的-亮一樣,陰晴圓缺,變化多端,他不明白自己又哪裡惹她不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