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黃寶雀去後山林子裡採集製作染料的草藥,直到中午才回來,一進屋就覺得氣氛不對勁。「嬤嬤,傻皮跟大頭它們呢?」通常她一回來,那群狗兒就會衝過來圍繞在她腳邊,今天倒是一隻也沒有出來歡迎她。
「哦,不知道,我整個早上都在忙,沒注意它們,大概都在後院吧。」何嬤嬤手裡正做著針線,一聽寶雀問,手裡的針便戳歪了。她見寶雀要往後院尋去,連忙起身要攔阻。「寶雀——」匡啷一聲!何嬤嬤懷裡的針線盒掉落在地,寶雀聞聲回頭,便見何嬤嬤一隻手揉著腰、彎身要撿,嘴裡唉唷叫著。
寶雀忙將草藥簍放下,過來替何嬤嬤撿針線。何嬤嬤鬆了口氣,連忙又道:
「我腰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你替嬤嬤上王大夫那抓帖藥回來,可好?」
「好啊,我這就去。你也別做針線了,先回床上躺著吧。」寶雀扶著何嬤嬤,攙她進房,她也只得乖乖在床上躺著了。「我很快回來,你休息會兒。」
寶雀走到門口,見天色陰暗,似乎就要下雨,正回身找傘,一個低頭便見桌腳旁傻皮它們的食盤,她出門前放在裡頭的食物竟然一點也沒動。寶雀心中覺得奇怪,立刻走到後院找尋,瓜棚下、水缸後,競怎麼也找不著那群狗仔的身影。
「寶雀,你出門了嗎?」何嬤嬤在房裡坐臥難安,聽到外頭一陣乒乒乓乓的腳步聲,正想開門探看,便見寶雀慌張的衝了進來——
「嬤嬤!傻皮、阿花、大頭、黃毛它們怎麼全都不見了?!前院後院我都找過了,都沒有看到,早上準備的食物它們也沒吃——它們去哪了?」
「啊?可能是偷溜出去玩了吧。」
「不可能!它們平常就算溜出去玩,也會先把食物吃光,你知道它們有多貪吃的呀!」寶雀瞧著這滿屋子不尋常的安靜,心裡莫名緊張起來。
「唉,你太緊張了,它們鑽籬笆的破洞溜出去外頭也不是頭一次。」
「籬笆破洞補過了,早上我出去時也有關好門,它們沒道理自己跑出去呀!」
「這……」何嬤嬤聽了,一時答不出話來,卻教寶雀發現了她臉上的心虛。
「嬤嬤,你知道它們在哪裡對吧?為什麼不跟我說呢?」
「寶雀……」何嬤嬤欲言又止,猶豫著該不該說,心裡幾番掙扎,卻還是敵不過寶雀那張擔心的小臉。「它們……讓昨天那幫人帶走了。」
「昨天那幫人?昨天哪幫人啊?」寶雀腦中一片混亂,飛快的回想昨天曾見過的面孔——有著老鼠小眼睛的周大爺、冷冰冰的金喜大小姐……喔,還有那個只要跟他見了面就沒好事的樂爺——「是那個白樂天?!他說一定會來找咱們報仇,是他抓走了傻皮嗎?連大頭它們也一起抓走了?」寶雀焦急的問,見何嬤嬤無奈的點了點頭,她一把怒火燒上心頭,轉身就要去尋狗。
「寶雀!不要去!」何嬤嬤慌忙攔住她,道:「那個白家……別去惹他們。」
「嬤嬤!昨天他們擅闖咱們家,今天竟然又趁我不在的時候擄走了我的狗,實在太可惡了!簡直跟流氓沒兩樣!他不過是那個什麼白雲布莊的少爺,又不是官,有什麼了不起?!憑什麼欺負咱們?!」
「他不是官,但昨兒你也聽周大爺說了,他有手段、有人脈,財權皆不比官小,還是惹不起呀。他們家的人都一樣,爹是這樣,兒子也是這樣……」
何嬤嬤說得感歎,寶雀聽了卻奇怪,問道:「嬤嬤,你認識白家的人?」
何嬤嬤見她問,連忙搖搖手,有些心虛的道:「不,我聽人家說的,只是聽說罷了。寶雀,你聽嬤嬤的,不要去找他,不過是幾隻狗仔罷了。」
「傻皮它們是我從小養大的,我怎麼能不去救它們?誰知道那個白樂天會對它們做出什麼事!太可惡了!就算要報復,也只該針對傻皮呀,他把大頭它們一起擄走幹什麼?!」愈想愈氣,愈想愈急,寶雀再也耐不住了,推門就要走。
「寶雀,傻皮它們也不知道到底是被擄到哪兒去,你這樣沒頭沒腦的——」
「黃姑娘、黃姑娘!」門外傳來一陣焦急的呼喊,寶雀回頭看見小鐵匆匆忙忙的跑了來,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快、快跟我進城去!大事不妙啦!」
「小鐵,怎麼回事?什麼大事不妙了?」
「是傻皮、傻皮它們——」小鐵喘得只說得出這幾個字,寶雀卻已嚇出一身冷汗了,立刻拉著小鐵往城裡奔去,不顧何嬤嬤在後頭不死心的勸匪:
「寶雀!別去了,白家沒一個好人,你別再跟他們有牽扯了,寶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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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我看到東大街上圍了一群人不知道在看什麼,我跑過去湊熱鬧,發現站在人群中的竟是那天書你被土匪劃了一刀的白衣公子。你知道嗎?原來他就是白雲布莊的樂爺哪!我正想跟他打招呼,他便從人群中一眼望見了我,招手要我過去;我一過去,就發現傻皮被綁在樹下,大頭它們給關在籠子裡,一個廚子在後頭磨著刀,還煮了一大鍋水——樂爺要我來通知你,他養的黃鶯被傻皮害得再也不能唱歌了,他今天就要替它報仇,要舉辦一場什麼香肉大會的……」小鐵一路上說得口沫橫飛,寶雀則聽得心驚膽眺,跑得更快了!等到他們倆終於趕到了東大街,早已汗濕了全身。小鐵幾番奔波,更是累得兩腿直發抖。
「香肉大會?!」寶雀看到那張高高豎起的旗子上寫的字,既驚且怒,立刻竄身擠進人群之中,一邊擠一邊大喊:「白樂天!你敢動我的狗一根寒毛試試!」
正悠哉的坐在籐椅上喝茶的白樂天一聽到寶雀的聲音,立刻站起身來,露出了愉快的微笑。「啊,黃姑娘真是有朝氣,我一聽見你的聲音,整個人精神就來了。」
「果然是你抓走了我的狗!」寶雀一見到白樂天身後的籠子,立刻驚叫出聲,衝上前去。「大頭、阿花、黃毛,你們沒事吧?傻皮……傻皮呢?你把傻皮怎麼了?」寶雀回頭怒問白樂天,卻見到他臉上愈扯愈大的壞心笑容。
「傻皮?喔,你是說那只背上有著髒兮兮黑色斑點的白毛狗嗎?它在哪裡?李廚子,你說那隻狗在哪裡?」白樂天問著身後正忙著煮東西的廚子,只見那廚子笑嘻嘻的朝那鍋滾燙的熱湯指了指,道:
「這鍋香肉看起來很好吃吧,光聞那香味就教人垂涎三尺了。」
「狗肉燉湯用來冬令進補是最好的了,這個天吃是熱了點,不過還真是香呢。今天我舉辦這香肉大會,在場鄉親人人有得吃。李廚子,快將這香肉湯分給眾人。啊,黃姑娘要不要也來嘗一口?」白樂天舀了一碗湯捧到黃寶雀面前,寶雀不敢置信的瞪著那湯碗裡頭浮浮沉沉的幾塊肉,立刻伸手搗住了嘴。
「你……你殺了傻皮?!把它做成香肉湯?!」
「是呀。那只惡犬害我那只價值連城的黃鶯再也唱不了歌,你知不知道我損失有多大?殺了它祭我的五臟廟當作補償也不為過吧?」白樂天冷笑道,夾起一塊肉就往嘴裡送,寶雀見了,只覺眼前一黑、腳底一軟,登時昏了過去。
圍觀的眾人見狀驚呼,小鐵忙跑上前來攙住寶雀,但她早已不省人事了。
「黃姑娘、黃姑娘!」
「哼哈。」白樂天眼見計謀得逞,匆匆嚥下口裡的肉,樂不可支的指著寶雀道:「說過我不會善罷甘休的吧,我的黃鶯被你那隻狗嚇去了半條命,你卻一再偏袒你的狗,現在我也讓你嘗嘗被驚嚇的感覺。」
白樂天正得意著,一陣-心的感覺卻忽然襲來,令他頭暈目眩。他一手搗腹、一手搗嘴,緊張的問李廚子:「你……你給我吃了什麼?」
「香肉呀。怎麼了樂爺?不好吃嗎?」
「你拿真的狗肉給我吃?!我不是說我只是要嚇唬她罷了,你真的把她的狗殺了煮來吃?!」狗肉!他吃了狗肉!不行!他快吐了!但眾目睽睽——忍著!
「樂爺您放心,我沒殺那隻狗,但我想樂爺既然要做戲,我就替您做得逼真點,畢竟香肉的香味可不是一般豬肉能比。這香肉是我一大早跟香肉販買來的,很新鮮的。」李廚子用湯勺又舀了一碗端到白樂天面前,笑道:「真的很香哪。」
聞到那味道,白樂天連忙偏開頭。他一手緊壓著肚子,額頭冒出了冷汗,他強忍著,卻止不住那股-心感直衝上喉頭——糟糕!大事不妙!
「哇」的一聲,白樂天當場嘔吐起來。只見他一口接著一口吐不停似的,吐得渾身攤軟、差點栽跟頭。白府家丁連忙上前扶住主子,吆喝著周圍正看得目瞪口呆的眾人們快快散去,但圍觀群眾看熱鬧看得正起勁呢。
白雲布莊的樂爺在自己舉辦的香肉大會上因為吃了香肉而嘔吐不止。這香肉大會竟是這般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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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兒,我今天聽織女說了一件很可怕的事。」小黃雀站在桂樹枝頭,很嚴肅的朝底下正打著瞌睡的大白狗說道:「原來凡間有人喜歡把狗煮來吃的。」
原本昏昏欲睡的大白狗一聽,瞌睡蟲全跑光了,他驚訝的抬起頭。「凡人吃狗?太可怕了,住在凡間的那些狗真可憐……」
「是呀,那些饕客還把狗肉稱之為香肉,因為聽說狗肉聞起來很香。」小黃雀驚悚的抖抖羽毛,繼續道:「更可怕的是,凡人連小鳥都吃。把整只小鳥羽毛拔光了,用竹籤串著,拿火烤……」
「真是殘忍!原來人間裡竟然住著那麼恐怖的人,難怪有神仙犯錯的時候,西王母懲罰他們的方法就定把他們貶下凡去——鳥兒,你從此記著了,以後你要做什麼事之前,先想想這樣做對不對?一想到萬一做錯了事情就會被貶到那個又吃狗又吃鳥的恐怖地方去,你就不會那麼莽撞行事了,知道嗎?」
「喔,」小黃雀聳聳肩,不大認真的答應道:「知道了。」
是真的知道了嗎……
白樂天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嘴裡含糊說著夢話。白夫人聽見他的呢喃,連忙過來坐在他床邊。「樂兒,你醒了嗎?肚子還疼不疼?還想不想吐?」
吐?對了,他早上辦了個香肉大會,想要嚇唬嚇唬那個做事又笨講話又衝的黃姑娘,結果反而害自己吃到了一塊狗肉——這輩子他從來不曾、也從不敢吃的東西……
啊,不要再想了,愈想愈-心,他又想吐了。
猛然翻身坐起,白樂天一醒來就朝床下嘔了起來。也許是早上吐得太厲害了,他頻頻作嘔,卻再也吐不出什麼東西來。
「唉呀!樂兒你還好吧?快拿水來給少爺呀!」白夫人叫喚著,一邊把白樂天扶起,心疼的道:「那李廚子真是混帳,白府上下誰不知道你不吃香肉,他竟然敢騙你吃下去,瞧你吐成這樣!」
「娘,那李廚子是新來的,不知者無罪,你也無需責罰他了。」白樂天拿水漱了口、擦乾淨了手臉,虛弱的又倒回床上。「怪只能怪他太認真了。做戲罷了,誰分得出來那是不是狗肉,害得我……」害他在眾人面前顏面盡失哪。
「還說呢,你也是自找的,沒事舉辦什麼香肉大會。你不用說了,娘都知道了,不就是為了你的黃鶯嗎?一個大男人為了一隻鳥欺負一個姑娘家,你也不害臊?多大了,還跟孩子一樣!」
他像孩子?!那個喊「官兵來了」以求脫身的黃姑娘才像小孩子呢。
白樂天正不服氣的想要辯解,門外便傳說丁大人來了。
丁守竹一身朱色長衫,身後跟著安鈺,一進屋便先和白夫人打過招呼,才朝白樂天笑道:「白兄,身子可好些了?我聽說你為了你的黃鶯鳥,和一名女子——」
「那名女子就是咱們前些天遇到的、差點被山賊抓去當押寨夫人的那個姑娘。」白樂天沒好氣的道。「果然當初不該救她的,不但好心沒好報,被她說我貪生怕死,沒想到她的狗又咬走了我的黃鶯,跟她討公道,競還被說是無賴。現在又害我不小心吃了狗肉。」愈想愈氣,愈想愈-心……
「原來是她。你們倆真有緣。」丁守竹驚歎道,卻惹來白樂天無力的瞪視。丁守竹笑道:「按我說呢,當日咱們不該讓受傷的她自己回去,畢竟她會受傷,咱們多少也有點責任。而今日你為了想替你的黃鶯報仇,設了個騙局把她嚇暈過去,更是有失君子風範。你連有沒有人送她回家去都不知道。」
黃寶雀一聽她的狗被作成了香肉湯、立刻昏倒在地的模樣浮現在他腦海,先是令他感到痛快,但不知怎麼地,痛快又漸漸成了愧疚。「誰叫她……那到底……」
「聽說她的家人趕了來,把暈倒的她帶回家去了。」
「那就好……」嚇唬她雖然是他的本意,但若害她一個姑娘家昏倒在大街上無人理睬,他可就過意不去了。
「你報復的計謀得逞了,她的狗也該還給她了吧?」
「那是當然。難道我還替她養著嗎?那麼多只豈不吃垮我。」白樂天歎口氣,便翻身下床開始著裝。「罷了,儘管她愚笨無禮,我可是堂堂君子——我親自把狗送還給她,從此兩邊扯平。」
「兒子,你現在就去嗎?你的身子……」
「行了,只要別再讓我聞到狗肉的味道就好。」儘管四肢仍感無力,但他怕那個看來總是很莽撞的黃姑娘萬一真以為她養的狗被他給作成了香肉湯,難保她不會做出什麼更衝動的驚人之舉。「早點把這事兒處理好,早點擺脫跟她的牽扯,省得我夜裡睡不安穩。」白樂天無奈的道,一邊恨恨的套上靴子。
丁守竹聞言,不禁一笑;安鈺那張臉依舊陰沉,但見主子笑得愉快,臉上線條便顯柔和許多。他們三人一同出去了,白夫人也正要走,經過窗邊的紅木櫃時目光不經意的往上頭一瞥,躺在櫃上的一隻金色小荷包卻教她大吃一驚。她探出門確定兒子走遠了,忙回身一把抓起那荷包問身旁的家丁小柴:「這荷包哪裡來的?」
「這荷包?」小柴一時想不起來,支吾了半天才猛然拍額道:「喔!那天少爺在茶館喝茶,那只野狗忽然越過欄杆撞翻了少爺的鳥籠、叼走了少爺的黃鶯,大夥兒又追又打,卻還是讓那隻狗逃走了,只扯下了它脖子上掛著的這個荷包。少爺說這是證物,萬一狗的主人不認帳,見了這荷包就別想賴了。」
見了這荷包就別想賴?
白夫人心裡猛一跳,抓著荷包趕回了自己房裡,一陣慌亂的翻箱倒櫃,終於找著了一個黑漆小盒,上頭滿滿一層灰。她小心翼翼掀開了盒蓋,裡頭一張發黃了的信箋,一隻金色的荷包躺在底下——
「果然是一對……」白夫人將兩個荷包並排放在桌上,相同的金彩流雲緞面,印著相同的富貴吉祥花,金碧輝煌——
「黃兄,將來咱們依約結為親家,有此對荷包為證,到時候你可別想賴喔。」
「白兄請放心,我黃某向來言出必行,答應別人的事就一定不會反悔;更何況白兄又是我的救命恩人、金蘭兄弟,承蒙白兄不嫌棄,小弟就只怕咱們寶雀配不上您的公予。」
「怎麼會呢?樂兒將來若能娶黃兄的女兒為妻,那簡直就是天大的福分。你我是結拜的好兄弟,將來還要親上加親,真是太令人高興了!來、來,咱們乾杯!」
白夫人回想起往事,不覺恍惚。當年他們白家與黃家毀約斷交,從此斷絕音訊,她小心的將這個藏了樁被毀棄的婚約的荷包收藏起來,以為這對荷包再無相聚的一天,怎知事隔多年……
「白黃聯親,永結友好。」念著那張信箋上的字,白夫人心中隱約不安。
這荷包是從那隻狗身上取下的,那隻狗的主人豈不就是黃家的人?黃家夫婦已經不在,那也許就是黃家的女兒。那怎麼行!不能讓他們相遇——「兒子!不要去!」白夫人慌張的將兩個荷包塞進袖裡,急忙趕到了前院,只見白樂天正準備上馬,身旁小廝牽了一群花色不一的小狗,正吵鬧的吠叫著。
「娘?」白樂天見白夫人一臉驚恐的朝他奔來,正一頭霧水,不料被小廝牽著的傻皮見到白夫人,鼻子靈敏的嗅著,忽然就豎起尾巴,大聲朝她吠叫起來。
小廝喝止傻皮,它卻更激動的開始想掙脫,小廝手裡拉著五、六隻狗,一時沒抓緊,便讓傻皮硬拉開了他手裡的麻繩,朝著白夫人衝去!
「娘!小心!」白樂天驚呼,連忙上前阻攔。傻皮飛也似的撲到了白夫人身上,白夫人嚇得跌坐在地,雙手護著臉直喊救命!但在傻皮一陣亂嗅亂扯之際,白夫人忽然發覺這隻狗的目標不是她,而是自己袖裡那兩個荷包。
「還給我!」見傻皮咬住了荷包就想走,白夫人顧不得自己一身狼狽,連忙伸手抓住系荷包的紅繩不放。傻皮緊咬著荷包不肯放,齜牙咧嘴的朝她發出警告的低鳴。「你這只野狗!快還給我——」
白樂天跑來拉住白夫人,家丁們抓住了傻皮,卻見他們一人一狗扯著荷包的兩端,一個不肯鬆手,一個不肯鬆口。
「娘,你這是幹什麼?你快鬆手,不然就要受傷了。」
雙方僵持許久,終於白夫人再也抓不住了,兩手一鬆往後倒去。白樂天即時扶住了母親,但白夫人還是唉唉叫道:「我的腰啊!野狗,還我的荷包來呀!」
白樂天被他倆搞得莫名其妙,走到傻皮旁看看它到底咬走了什麼貴重東西,讓母親這樣心急?「唔,這荷包本是這隻狗脖子上戴著的,娘你為何要跟它搶?」白樂天問著,卻忽地愣住了,蹲下去靠在傻皮身旁仔細一看——「怎麼有兩個荷包?而且一模一樣!這是你的荷包嗎?你怎麼會有跟這隻狗身上一樣的荷包?」
「啊?不,那不是我的!方才是我看錯了!」白夫人的驚慌失措和心虛全寫在臉上,教白樂天愈看愈懷疑。
「娘,」白樂天走到白夫人面前,揚著一張再陽光、再燦爛不過的迷人笑臉,半哄半威脅地笑道:「自我十歲懂事開始,您老人家就沒一件事騙得過我了。現在快老實跟我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