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星瑟縮在角落,任蟲子不斷在她腳邊爬行,身體上灼傷的痛教她無法入眠,空腹的肚子更令她難受不已。不過,經過了半天的休息,此刻的她覺得好多了。
窄小的空間擠了不下百人,空氣中飄散著一股酸臭味,豐裡漆黑得幾乎不見五指,只有淡淡的月光從上頭照下。
地震讓沉寂已久的島嶼再現,而她執意要闖入那座火山,破壞了萬年前先人的寧靜,被帶回了萬年前的世界藉以懲罰,這是截至目前為止,冷星可以想到她為什麼會被拉回萬年前時空的最好理由。
但到現在,她仍很難相信她真的回到了過去。
這一切完全沒有科學根據,但她現在踩的這片上地千真萬確是萬年前的土地……火山岩漿還未覆蓋上的美麗土地,她不得不相信。
往好處想,她終於能親身調查冷氏一族的祖先源頭,不過她卻有種永遠回不去正確的年代,活著回去的預感。
而當前就有一個危機等著她,她被此國的人誤以為是其他國家派來擾亂他們神祉安寧的惡人。
「你不睡嗎?明天還有得你受的,你最好趁天還沒亮休息一下,剛來的人都像你一樣會失眠,久了以後自然就會好了。」一個女人朝冷星說完話,又轉身背對冷星繼續睡她的覺。
這個時代的語言很像英語,但有些音節有點奇怪,但大致上聽得懂。「你們為什麼會被人抓進這裡?」
「我們是戰俘。」
「請問……」
「別問了,快睡吧,那些男人不好應付的。」
「什麼男人?」冷星疑惑地問。
「火魔國的士兵,黑牢裡的女人都是軍妓,包括你在內。」
軍妓?冷星聞言,幾乎啞口無言?那藍眼的男人居然如此對她,就算她犯了滔天大罪,他也沒資格要她淪為他人的玩物啊!
冷星緩緩地爬到牢門邊對著守門的士兵說:「請你,我要見藍眼睛的那個人。」冷星說得很小聲,但在寂靜的黑牢裡,冷星的話還是引起大半黑牢裡的人的注意,很多人都半抬起疲憊的身體注視著冷星。
「女人,你不想活命了嗎?竟敢如此稱呼薩斯王!」士兵粗聲大喝冷星。
「他是你的王,不是我的,在這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誰,才會以他的特徵稱呼他,現在我既然知道他是誰,我會以他的名字叫他。還有,別對女人大聲咆哮,在我們國家那是不禮貌的。」
士兵仿-被人打了巴掌似的脹紅了臉,接著更加大聲吼道:「我愛怎麼大聲吼你這萬人騎就怎麼吼你!」
「你有種再說一聲我是萬人騎。」冷星氣得緊握住鐵門。
「黑牢的女人何止是萬人騎,被男人騎到老,最後哪能一天沒有男人,一生加起來被男人玩過的次數,我看沒有一個黑牢的女人數得清。」
聽到背後的女人傳來因受辱的喘息聲,冷星氣得第一次有想打人的衝動。「她們的心靈並不骯髒,而你卻可憐得連心都齷齪。」
士兵氣得青筋暴跳,大聲斥喝:「你給我出來!你這種女人就是欠男人修理才會如此無理。」話一說完,士兵走進黑牢裡將冷星拖出並推倒在地。
黑牢裡的人驚恐地看著倒在地上的冷星。
冷星掙扎得想站起來,但士兵一個用力的摑掌卻將她打至角落。
接著,將她拖至地板的中央,邪氣地說道:「伺候我一晚,我就原諒你對我的不敬。」
士兵將冷星壓制在地,粗魯地扯著她的紅色連身裙。「不!」冷星驚恐地叫出聲並死命抗拒著壓在她身上的男人。
黑牢裡的女人刻意發出吵鬧聲,努力想引起其他士兵的注意。
士兵根本不管此刻有多少雙眼睛在看著,他的理性已被慾念控制住了。
冷星的反抗引起他更強烈的忿怒,他大聲吼道:「你配合我就少受皮肉之痛。」另一個巴掌又落在她的臉上。
冷星的衣服被脫至腰際,男人力氣大得她幾乎已放棄了希望。
在慌亂之中,冷星突然摸到士兵腰側的劍,來不及多想,抽出劍就往士兵的身上刺,鮮血如注的由男人的身體裡流出。
別過頭,冷星從幾百隻女人的眼睛倒影裡,看到了驚嚇不已的自己。
冷星努力爬出士兵的身下,男人倒下前一秒猶驚愕地看著她的表情,她可能永遠也忘不掉。她殺了人了!
「快逃!逃得愈遠愈好,別再回來了,你被抓到只有死路一條。」之前對冷星說過話的女人大聲地對她說道。
以她現在虛弱的身體她能逃到哪裡去,冷星顫抖的手在士兵的身上摸索一陣後取出一把鑰匙交給剛才對她說話的女人。「我出去引開其餘的人,你們快逃吧,逃回自己的國家,別再被人欺負了。」
「你別……」
女人的話語未落,冷星已隱沒在黑暗中。
冷星逃離黑牢的事,立刻驚動了整座火魔王宮。薩斯為了防止炙國的人救冷星,早已加派兵力在黑牢附近埋伏。
千支的火炬照著冷星逃亡的方向,就算夜黑也掩護不了冷星。
冷星拼了命地跑,只想給那些女人充裕的逃亡時間,卻沒認清自己正向北邊奔去,跑向危險。
將士騎著馬追逐冷星,突然從後方衝出一匹黑馬。馬上的薩斯在逆風中大吼:「她是我的!」上百匹的馬立刻停止追逐冷星,注視著他們的王朝北方疾馳而去。
怒火在薩斯的胸中燃燒著,從來沒有人敢反抗他,而她卻是個例外,天大地例外。
先是不回答他的問題,此刻又在沒有發現炙國的人之下逃走,如此大膽、不怕死,這女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冷星拼了命地跑,根本不敢回頭,但草地上的泥濘卻減緩了她的速度,隱約感覺到原本很吵的馬匹聲不見了,寂靜又還給了黑夜。
她擺脫了那些人了嗎?冷星驚惶地回頭,卻看到薩斯騎在馬背上追著她,臉上怒不可遏的模樣嚇壞了她,她拔腿又繼續跑。
在一大片平坦的草原中奔馳,冷星知道她只是在拖延自己被抓到的時間而已。
在薩斯靠近俯身要抓她時,冷星壓低身體躲掉了,但薩斯發出的忿怒聲幾乎教她軟腿。第二次幸運遠離的冷星,卻在薩斯跳下馬匹將她直接壓制在草地上之後,結束了她短暫的逃亡。
下一秒,薩斯已粗暴地將她翻轉過身,全身的重量毫不客氣地壓在她的身上。
喘不過氣又加上薩斯強壓在身上的力量,教冷星幾欲昏厥。
「原來你也會害怕。」薩斯冷酷地說。身下女體的顫抖就是她害怕的證明。
因為委屈和不甘心,淚水自冷星的眼角滑落。「那個士兵,他想要強暴我,我才會失手殺了他,在我們國家自衛是沒有罪的。」冷星想掙脫薩斯放在她肩上的手掌,但她根本推不動高壯的他。
「你取走了看守官的命,自然會得到應得的處罰。在火魔國裡黑牢的女人是不能拒絕任何男人的。」
什麼鬼話?!薩斯的說法激怒了冷星。「進黑牢並不是我自願的,你沒有資格支配我的身體!」
薩斯更加用力抓緊放在冷星肩上的手掌,幾乎要將她捏碎。「我是火魔國的王者,我說的話就會成為你的命運!」
「我並不是你國家的人民,你的話對我沒有效力!」冷星忿怒地瞪著薩斯,薩斯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此時此刻,冷星早已將生死至之度外,因為怒氣早壓過她的恐懼之心。
「就算你是炙國的人,在我的國度裡我的話就是法則,你只有選擇接受或死亡的權利。」薩斯冷酷說道。
「我不是炙國的人,也不是你的人民。」她根本不是這個時空的人,他沒有權利管她,冷星恨恨地說,眼睛不悅地瞪著薩斯。縱使她的身體很虛弱,她仍強打起精神硬撐。
「你終於肯說出你是來自於哪裡了。」薩斯冷冷地說道,雙唇因怒氣而緊抿著。
冷星氣憤地別過頭,根本不把薩斯的怒火放在眼裡。她從小就是家人的掌上明珠,他對她那麼苛刻,她也不會給他好臉色看,管他是王還是神!
冷星的舉動挑起了薩斯萬丈的怒火,毫無預警的,薩斯用力地將冷星自草地上拉起,半拖半拉地將她拖至馬匹的後方,然後自腰際處取出一條鐵煉套住她的手腕。
薩斯的粗暴驚嚇到了冷星,但她仍固執地不開口求饒。從她將鑰匙交給那些女人後,她就有了最壞的打算,如今要死也要死得有尊嚴。
「你和那士兵一樣就只會欺負女人,身份儘管不一樣,但齷齪的行為倒如出一轍,真是有什麼樣的王就有什麼樣的兵!」冷星咬牙切齒地說道。
死前,她唯一不甘心的就是還沒有查到冷氏的根源。
薩斯根本不理會她的怒言,跳上馬背驅使黑馬朝宮中走去。
薩斯從來沒有如此氣憤過,火爆的情緒一觸即發,他克制著想手刃她的衝動,加快黑馬奔馳的速度。
冷星努力地跟上,但馬匹奔馳的速度愈來愈快,她在快到宮廷中央時終於不支倒地,任由黑馬拖著她在地上打滾著。
薩斯到宮廷中央時,還讓馬匹繞了一圈宮廷才停下來。
火魔宮裡火光通明,皇宮內所有的人將宮廷四周團團圍住,每個人皆驚心動魄地看著薩斯王懲罰違抗他的冷星。
「看守官傷勢如何?」薩斯跳下馬背暴怒地吼道,立刻有將領向前報告。
「死了,已將屍體清洗乾淨了。」
冷星倒抽了一口冷氣,全身顫抖著。她真的殺人了,親耳聽到的強烈震撼震得她全身發顫。
四周響起了怒罵聲,所有的人皆指責冷星的凶狠。
「這個女人將鑰匙交給了黑牢裡的女人,裡面的人全數逃出,此刻正在全力拘捕,已有大半的人抓回來了。」將領指著倒在地上的冷星說道。
她的努力白費了,挫敗感襲擊冷星全身,她抱著身子蜷縮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她全身上下都是傷,血不停地從她身體各處流出,她努力咬著牙硬撐著才沒有立即昏厥過去。
「王,沒發現任何炙國的人。」
「她不是炙國的人。」薩斯冷冷地說道。她的逃跑不是為了她自己,而是為了那些跟她完全不相干的人。為了救別人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好偉大的情操,薩斯冷酷地想。
「王,偉大的王者。」突然有一個女人掙脫士兵的鉗制,她衝進宮廷的中央趴跪在地上大聲地喊著。「那女孩是無罪的,我可以證明是那名士兵先惹上這女孩的。」說話的正是先前冷星交付鑰匙的女人。
「黑牢的女人是不能拒絕任何男人,這是法則。」薩斯冰冷地說道。
「她剛進黑牢,根本還不懂得任何規矩。」女人繼續試著解救冷星。
「她救你,你救她,沒想到才一天,你們就可以為對方拚命。」
薩斯的冷漠教冷星不顧身體的傷痛開口反駁:「別為了我……向他求饒,不值得,跟這種無血無淚的人說話只是在浪費時間而已。」
聞言,薩斯握緊雙拳,忿怒地大吼:「將她綁在柱上!殺了看守官得依法則處鞭撻九十下、違抗王者處鞭撻一百二十下、放走戰俘處鞭撻五十下,行刑!」
一個女人根本熬不過二百六十下的鞭撻,在場的每個人心知肚明。
「不!王。」女人大喊著,還試著替冷星求情,但立刻被將士拖至中庭外。
下一秒,冷星立即被綁在木柱上,她抬起頭緩慢且虛弱地說:「這三件事情,我沒有一樣做錯,尤其是反抗你……你是暴君……只會有更多的人發現你的殘暴和不講理。總有一天……他們會受不了你,開始離開你……在你有生之年……你會看到的……」眼淚慢慢流下冷星冰冷的臉頰,她將頭埋進柱子和手臂中等著疼痛的降臨。
薩斯走向冷星,用力地將冷星的衣服自背部撕至腰際。她的背部早已佈滿先前被馬拖跑的傷痕,觸目驚心的傷令很多女人都別過頭不敢看。
第一次,火魔國的薩斯王親自用刑。
「依法在行刑前,你可以向王者求饒,並坦誠罪行以減少鞭撻。」薩斯緊握鞭子貼近冷星的耳邊說道。
冷星抬起頭狠狠瞪了薩斯一眼,即別過頭不看他。
「這女人無話可說。行刑!」薩斯朝群眾吼道,手中的鞭子殘酷地劃下第一鞭。
強烈的痛楚蔓延冷星全身,但她仍努力保持清醒。「你是暴君……有生之年……你會看……到的……」冷星望向遠方朝北邊的方向看去,氣弱地說。
也許她的家人此刻也站在這塊上地上找尋著她,只是時空不同而已,但願她死後能夠回到她最親愛家人的身邊。
冷星感覺到自己的力量正慢慢地流失,眼前的景象愈來愈不清楚了。
劃下第十鞭,冷星終於支持不住昏了過去。
見冷星昏迷,薩斯立即停止鞭撻,怒不可遏地站了半晌。
薩斯上前將昏迷的冷星自木柱上抱下,拖至圍繞中庭的小河,然後將冷星的頭直接按至冷水下試圖要她轉醒。
中庭裡鴉雀無聲,沒有人敢為冷星求情,薩斯毫不留情的手段令人打從心底顫抖。
老祭司卻在此時趕到,群眾自動讓出一條路讓他通過,老祭司筆直地朝薩斯定去試著要阻止他的王。「王,請您停止吧,她只是一個囚犯,不值得您動怒。」
「別再接近,退下!」薩斯-道,高舉著手要所有的人都別接近。
原本還要上前遊說的老祭司忽然發現到河水顏色的變化,這教他驚得發不出聲立曰。
薩斯不斷地將冷星的頭按至水裡,他也驚訝地注視河水漸漸由清澈變成淡黑色,而冷星原本紅色的髮色漸漸現出。
「這是……」老祭司瞪大了眼,驚訝得無法言語。
等到薩斯抱起冷星時,她火紅色的長髮驚動了所有火魔國的人民。
火魔國有一個傳說:在火魔國的聖世裡,有位紅髮的女子會從聖地裡出現。她有控制火魔的能力,肌膚雪白、眼珠湛藍,個性堅強、善良。這名女子會成為火魔國的皇后,為火魔國帶來百年的聖世。
「火魔國的聖世來了!火女從聖地裡出現了!」此時,火魔國人聲鼎沸,火光通明,舉國歡慶。
「聖世來臨,薩斯王將會成為火魔國最偉大的王者。」人民持續狂歡著。
而火魔宮裡,薩斯正僵著臉瞪視著剛換好藥,此刻正躺臥在床上休息的冷星。
火魔國和炙國最敬畏的紅髮出現在她的身上,竟然也讓人覺得柔和。火女,他一直以為那個傳說只是一個神話,而這個神話如今卻出現在他的時代裡。
薩斯把玩著冷星的紅色長髮,這樣的動作驚醒了她。冷星直覺想閃躲,但薩斯更快一步地將她困在手臂下。
冷星驚慌地看了看四周,最後才將眼睛的焦距放在薩斯的臉上。
「別動,別再惹我動怒。」薩斯還抓著冷星的發。
「你會下地獄的……」冷星氣息微弱。
薩斯用力扯住她的長髮以示警告,強忍住痛楚的冷星緊咬著唇。
「有痛覺就代表你還沒死。」薩斯克制著怒意。
「我不相信你這個暴君會因為不忍心而放了我。」冷星知道就算她掙扎也掙脫不了他的掌握,還不如靜靜地躺著。
「你是第一個如此瞭解我本性的女人。」薩斯諷刺地說,半個壯碩的身軀毫不客氣地壓在她的身上。
背部的傷原本就痛,經他一壓,那種痛更教冷星下意識地握緊拳頭。薩斯根本沒有注意到她因疼痛而扭曲著面孔,仍兀自吼著她對他不應有的態度。
真的痛到受不了,冷星別過頭將臉埋在軟被裡流淚。
「你想悶死你自己嗎?」薩斯用力將冷星的臉扳正,看到她臉上的淚痕和那無法掩飾的痛楚表情,他不悅道:「收起你的眼淚,這些都是你自找的,別想用幾滴眼淚來讓我內疚。」薩斯抬起身軀,減輕在她身上的重量。
「別處罰那些女人,是我把鑰匙給她們的,要處罰找我一個人就行了。」冷星幽幽說道。
「她們逃跑是事實,你有了你的處罰,她們也會有她們的。」
怎麼有人可以這麼殘酷?「什麼鬼處罰?!」冷星怒道,她激動地半撐起身子怒視薩斯。「沒有人,沒有人應該為得到自由而受到懲罰。」
「她們是罪民。」薩斯動怒了,壓低著聲音一字一字冷硬地說道。
「何罪?戰俘嗎?」冷星也一宇一宇冷硬地回道。「你們男人之間野心的戰爭,為何罪過要女人來擔?」
就算薩斯覺得冷星的話說得有道理,他也沒在此刻表達出來。「戰爭不光是男人的事,女人也得參與,火魔國的戰爭是為了保衛國土,不是王者的野心。」薩斯心中雖然充滿著不悅,但她的話挑起了他對她的興趣。
「保衛國土的目的既然已經達到了,是不是也應該放那些戰俘回去她們自己的國上?」
薩斯瞇起眼怒視了冷星一會兒。「就算你是火女也不能控制火魔國的王者。」
「你說什……」她不明白火女是什麼意思。
在冷星還來不及弄清楚薩斯話裡的意思時,他已定出房門並用力地關上,教她足足地錯愕了三秒。
這個國家的人還真懂得禮貌,冷星嘲弄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