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早!」
等在-霄閣前的榮楮及榮榛一見到-劍霄歸來,立即必恭必敬地向前福身問安。
「嗯。」-劍霄點頭表示聽到後就闊步入內。
榮楮及榮榛隨後跟著他進門,與他始終保持五步的距離。
榮榛使了個眼神給哥哥,要他詢問主子將如何處置-雲閣裡的那個女人。
她知道-劍霄昨夜是在-雲閣度過,會和那個女人發生什麼事她當然一清二楚,她私心裡希望他經過一晚後會對那個女人失去興趣,看是要把她送走還是殺了她。
「爺,-雲閣裡的那個女人……」
榮楮話才起了個頭,就被-劍霄舉起的手給阻止。
「從今以後叫她俞夫人!」他提醒他對俞戀禧的稱呼,無形中是告訴眾人,她在狂霄苑裡的身份。
俞夫人!榮榛對-劍霄給那女人的身份感到忿忿不平。
這一聲俞夫人清楚地劃分了她和那女人的身份,她是奴才,而她卻是狂霄苑裡的半個主子。
主子以前身邊的女人都被當成他的暖床女奴,他們不需要對她們尊稱,但這次卻特別交代她的身份,這不就表明了她在他心中是特別的,不是一般的床伴。
她好怨!為什麼-劍霄的眼睛就是看不到她對他的深情?
「爺……」
她想要述說她心中的不平,才一開口就被-劍霄先一步給打斷。
「榛兒,從現在起,你不用跟在我的身邊了……」-
劍霄的話還沒說完,榮榛隨即緊張又不解地問:「為什麼?」
榮榛自認她盡心盡力地照顧、保護著主子,並沒有出過些微的差錯。也許她最大的不該是偷偷地迷戀他,但她都隱藏在心底深處沒有造成他的困擾,他不能就這樣不要她。
「我話都還沒說完,你急什麼?」-劍霄-眼瞪了她一下,才繼續說道:「你以後就跟在俞夫人的身邊保護她的安危,她若有絲毫的損傷,我就惟你是問。」
會派榮榛跟在俞戀禧的身邊是怕她再度尋死,有功夫底子的榮榛一來可以保護她,二來還能夠監視她的行為。
「爺,我不要!」她不願意離開-劍霄去保護他的女人。
聽到她拒絕,-劍霄怒不可遏地瞅著她。
「你說你不要?」既然她不聽從他的命令,那他留她何用?
「爺……」榮榛心中害怕他的怒火,但她還是要說。
榮楮看妹妹犯糊塗了,他急急忙忙地拉住她,不讓她再多說一句,生怕她一個失言就惹來殺身之禍,到時他恐怕也保不了她。
「爺,榛兒一定會不負爺之所托。」他替妹妹應允了這份工作。
「哥——」他怎麼可以不顧她的意願就替她作主?
「別說了!」榮楮阻止她再說話。
她真的是被愛情沖昏了頭,竟然糊塗到忘了主子最厭惡人家反抗他;要不是他及時拉著她,她這條小命早就沒了。
為什麼不讓她說呢?她要把心中所有的話全說出來,她不相信以她的條件,會輸給一個歹毒的女刺客。
榮榛想要將她對他的情意一古腦兒地全盤托出,她不想再隱藏下去。
「榛兒,她老是會有尋死的舉動,你要好好地保護她的安全,別讓她尋短;她若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要你拿命來賠。」-劍霄嚴厲地警告她。
他可以原諒她先前的反抗,只要她能保護好俞戀禧,方纔的事他可以不同她計較。
「我……」
看見妹妹又因主子的話而刷白了臉,榮楮不讓她說話,跟著替她回答:「榛兒一定會保護俞夫人的安全,不會讓夫人有機會尋死。」
「嗯!」誰應話都無所謂,-劍霄只要她達成他的交代就行了。
見榮榛還站著不動,他臉色不豫地開口:「你還杵在那兒做什麼?還不快點去-雲閣伺候著!」
「是。」榮榛咬著牙,萬般不願地退下。
榮楮見主子不再開口,他也保持沉默的在一旁候著,他不想繼妹妹之後被遣離主子的身邊。
「楮……」靜默了好一會兒,-劍霄才打破沉默。
「爺?」
「派人去打聽中原武林獻上的俞夫人的身份,還有她的背景及有關她的一切。」他下令吩咐-
劍霄想要知道俞戀禧所有的事,最重要的,是他想要知道她為什麼那麼恨他?她又是想要殺他為誰報仇?
榮楮對於-劍霄想要知道她的事感到訝異,但他沒有將心中的疑問及想法說出口,僅是忠心地服從主子的命令。
「是。」他退下去執行主子交辦的事。
他不打算放過她,所以,他要知道有關她的一切,只要掌握了她的過去,那她的未來也將在他的掌控之中-
劍霄的嘴角掛著一抹算計的笑容。
他要她付出刺殺他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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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翻身,錦被自俞戀禧的頸部滑落至腰際,她白皙無瑕的玉背裸露在空氣中,令她從微寒中驚醒。
察覺到自己身無寸縷,她急忙地拉起被子蓋住身體。
她怎麼會沒有穿衣服呢?為什麼她全身的骨頭酸痛得好像快要被拆了似的?
俞戀禧躺在床上,一直回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直到想起昨夜和-劍霄的對峙及他對她的不軌,腦中的影像倏地停在他佔有她的那一刻。
天啊!他竟然佔有了她,而更令她難以接受的是,她竟沒有堅持地反抗,還在他的身下呻吟不止。
她擁緊身子,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啊——」她抱著頭放聲尖叫。
「叫什麼叫!」床幃外傳來女人不悅的斥喝聲。
聽到陌生的聲音,俞戀禧掀開帳幃的一角,想看是誰在和她說話。
「你、你是誰?」
看見她被絲被包住的身子,想也知道她現在是赤裸沒有穿衣衫,榮榛只要想到眼前這個女人昨夜是如何與主子翻雲覆雨,她的臉色就越來越鐵青,對她的恨意及敵意也就越來越深。
她睨了俞戀禧一眼,口氣很沖地說:「我是你的貼身護衛!」
她和她的梁子這下是結大了,先是奪愛之仇,現在又是貶職之恨,她是絕對不會放過她,她一定要讓她被趕出狂霄苑。
「護衛?我什麼時候有護衛了?」俞戀禧不瞭解她的意思。
「拜你所賜,我今早由主子的貼身護衛,被貶為你這個陪寢女奴的護衛!」心中的恨意讓榮榛說得是咬牙切齒。
她不善的口氣俞戀禧也感覺到,只是她無力去糾正她,她只是很想知道她口中的主子是誰。
「你的主子是誰啊?」
「狂王-劍霄!」她是真不知還是假不知啊?在狂霄苑裡,主子除了-劍霄之外還會有別人嗎?
「-劍霄?」俞戀禧驚訝地說不出話來。
他派人來當她的貼身護衛是何用意?是怕她和武林中的人聯絡而派來監視她的嗎?還是想要防止她逃跑或自盡?
既然說是護衛,那就是保護她的人吧?
俞戀禧覺得狂王實在是個難以捉摸的人,明明該殺了她這個刺客的,但他卻令人匪夷所思地派了個護衛在她身邊。
「放肆!你膽敢直呼主子的名諱!」榮榛不要聽到主子的名字自她的口中說出。
這個人對她說話的口氣不好,看她的眼神就像要將她生吞活剝似的,好像對她有很深的恨意。
她是不可能得罪過她,既然往日無仇,那她為何會恨她呢?
俞戀禧知道自己在這裡根本就不受歡迎,是因為她想要刺殺-劍霄的關係;但是,她眼中的恨不像只是保護主人而已。
「姑娘,我哪兒開罪你了嗎?」
聽到她的詢問,榮榛頓時火冒三丈,無法抑制怒氣地對她咆哮道:「你得罪我的地方可多了!」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你,我怎麼可能得罪你呢?」昨夜的混亂讓俞戀禧沒有注意到榮榛就是為-劍霄上藥的人。
「你來狂霄苑就是得罪我!你成了主子的女人也是得罪我!你害我不能繼續待在主子身邊也是得罪我!」榮榛將今日所受到的怨氣一古腦兒地宣洩在俞戀禧的身上,因為她是讓她淪落至此的罪魁禍首。
她根本就是不可理喻,將一些莫須有的罪名套在她身上。
若是能重新選擇,她寧願在得知呂箋死訊時就懦弱地自盡,而不是自願當進獻的美人,更不想要為夫報仇。這樣,她就不會和-劍霄這個狂人相遇,也不會讓自己處於現在如此不堪的境地。
俞戀禧不想費心辯駁,只因她知道氣憤中的她是聽不進任何話的。
「你無話可說了吧?」
「我不是無話可說,我只是不想說。」
由她的字字句句不難猜出她對-劍霄的在乎程度,不只是一個忠心護主的侍衛,這其中似乎還含有別的情愫。但她不想點破,因為,她是否愛-劍霄,而他又是否愛她都不關自己的事。
「哼!你要說不說隨便你!我只是想警告你,你最好別在我的面前、背後尋死覓活,造成我的麻煩;你若是有膽量,就在爺的面前自盡,別讓自己的尋死害了別人。」
其實,榮榛根本就不想來見她,會踏入-雲閣是怕她會在屋內偷偷自盡;若是她有任何損傷,她知道主子是不會放過她的。
「我知道,我不會造成你的麻煩的。」俞戀禧將她的警告記牢-
劍霄是個心狠手辣的人,若是他因她的自盡而怪罪他人,她實在不敢想像後果。她想,那人大概是沒有存活的機會了。
對於她莫名其妙的回答,榮榛覺得她怪怪的。
「哼!神經病。」榮榛不想再和俞戀禧有所接觸,她輕哼了聲就轉身離去。
「唉……」
望著她的背影,俞戀禧不由得深深地歎了口氣。
沒想到狂妄自大、暴戾無道的狂王,竟會有女人如此深情地愛著他。
真不知她是看上了那個男人哪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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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上裹著被子,俞戀禧掀開幃帳起身離開床榻,她自自己帶來的木箱行李中尋找衣物穿戴整齊。
穿妥後,她走回床邊順手收起帳幕,床榻上滿佈的衣服碎片是那麼地刺眼,像是提醒她昨晚所發生的一切。
她抖著手將碎布收拾乾淨,但將碎布清除乾淨後,映入她眼簾的是沾染在被褥上的鮮紅色血跡。
看到昨夜他與她結合的鐵證後,俞戀禧再也忍受不住地趴在床畔低泣。
「嗚……」
她氣、她恨、她怨他的佔有,但她更氣、更恨、更怨自己像個蕩婦似的在他身下呻吟,因為那表示她的人及心都失了清白。
若是她能堅強地反抗,沒有在他的身下吟哦,那她還對得起呂箋,畢竟她一個弱女子的力量,敵不過一個大男人;但是,她發出快活的呻吟聲則表示她不但沒了清白的身子,連玉潔冰清的心也失了忠貞。
她知道她昨夜並不厭惡與他結合,她的人及心都淪陷在他所編織的情慾之中,根本沒有去細想那是對或錯。
「嗚……嗚……」她的淚水不斷地自眼眶溢出。
箋哥哥……對不起、對不起……
俞戀禧在心中對她那無緣的相公說了一次又一次的對不起,因為她沒有守好自己的心,才會使自己沉醉在殺夫仇人的激情歡愛裡。
哭了好一會兒,殘留在臉上的淚痕漸漸乾涸,眼中的水氣也平緩下來。
抱歉的話多說無益,那根本改變不了已發生的事實,而且只會讓人感到她是為自己脫罪、祈求他的原諒。
俞戀禧拭去淚珠,思考著接下來的路。
接下來她該怎麼做呢?
逃跑嗎?
不可能的!僅是和-劍霄短短地交談,她就能感覺得出來,他不會輕易地放過她;更何況,就算想逃,她也逃不出這座豪華的牢籠。
雖然-劍霄沒有限制她的行動,但是,她知道自己是沒有自由可言,因為她無法離開他的勢力範圍。
置身在如此漂亮的高台樓閣,對俞戀禧而言卻只是個頂級的牢籠。
認命嗎?
不!她絕不願就這樣輕易認命,一輩子成為他的暖床女人,過著看他的臉色,沒有尊嚴的日子。
那刺殺他呢?
她不是不想做,而是她根本就做不到。
經過昨晚,她知道自己是敵不過-劍霄的一根手指,想要刺殺他只是白費力氣,就算她傷得了他,也取不了他的命。
自盡?
他會讓她如願嗎?俞戀禧知道在自己試了那麼多次的尋死都沒能成功,他是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她自殺身亡的。
他派來的護衛都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她,要她別尋死覓活,可見,他對於她會有的舉動都已經瞭然於心。
如果真要走上這條絕路,就只能讓他想阻止也阻止不了才行。
到底該怎麼做呢?她想著想著,將左手送到嘴邊。
她無意識地張嘴,輕輕咬食指,好像這個動作會讓她有多一點的安全感,能讓她的心不再迷惘、彷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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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榛兒——」
榮榛氣呼呼地步出-雲閣,身後卻傳來榮楮的聲音,她轉身尋找他的蹤跡。
「哥——」
榮楮將她拉至角落,不想讓別人聽到他和妹妹之間的談話,因為這關係到主子、妹妹及俞戀禧三個人。
「哥,你拉著我做什麼?」榮榛甩掉榮楮抓著她的手。
覺得兩人躲得夠隱密了,榮楮這才說明他堵住她的用意。
「你去見過俞夫人了,你和她說了什麼?」聽到由-雲閣裡傳來的吼聲,及她臉上的怒氣,他不難想像方才屋內的情景。
「她不是夫人!」榮榛不肯承認她的身份。
「你這又是何必呢?她的身份可是爺許的,就算你不承認,她還是狂霄苑裡的夫人,她是主子,你是下人。」不是榮楮自貶身份,而是他知道守自己的本分。
「她不是夫人!不是夫人!」她大聲地嘶吼著。
怕榮榛的吼聲會讓第三者聽見,若是傳到主子的耳中,他和妹妹一定逃不過懲罰,他只好捺著性子安撫她的情緒,平息她的吼聲。
「好好好,她不是夫人,但主子派你當她的護衛,你應該守在她的身邊才是,不過方才-雲閣內傳出不小的談話聲,你是和她說了什麼?」
「我去給她一個下馬威!」
要她心甘情願地保護那個不要臉的女人,她是絕對做不到。
「你把和她的關係弄僵了,她若是一狀告到主子那兒,你該如何跟主子交代?」
跟了-劍霄這麼多年,他知道主子有時雖然瘋癲、狂妄,但是他若發起火來,以他的個性,是絕不會輕易地饒恕一個不聽他命令的人。
他一直很擔心妹妹會做出傷害俞夫人的事,因為她的心思全放在私人的感情上,她的眼中容不下接近主子身邊的女人。
「我若是怕就不會這麼做了!」
「你醒一醒吧!對主子而言你只是個貼身護衛,他永遠不會對你有男女之間的感情,更加不會接受你的感情。」
「我為什麼要放棄?我自認條件樣樣都不比爺的那些鶯鶯燕燕差,沒道理她們可以得到爺的眷顧,而我就該收起對爺的愛戀。」
早在她第一眼看到-劍霄時,她的一顆芳心就遺落在他的身上,現在要她放棄,她是絕對辦不到。
「你實在太傻了!你跟了爺這麼久,難道你沒發覺才短短一天的時間裡,俞夫人在爺的心中就佔了重要的份量?」如果主子不在乎她,他不會管她的死活,更加不會要他派人去調查她。
「爺對她只是一時的迷戀,等爺對她的興趣退了,爺就會像對付以前的女伴那樣,一腳將她踢得遠遠的。」榮榛對於榮楮所說的話不以為然。
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啊!
因為他是旁觀者,所以他看得到主子對俞夫人的在乎,而妹妹愛得太深,才會一再地執迷不悟。
「榛兒,你知道爺若是知曉你對他有男女間的情愫,他會如何處置你嗎?」
「一種是逐我出狂霄苑,另一種是收我當侍妾。」
「你既然知道,就更該放棄這份不該有的感情,好好地當一個貼身護衛,別再癡心妄想了。」
「我絕對不放棄!」榮榛強硬地堅持。
「榛兒……」
他想要勸說的話才起了個頭就被榮榛給打斷。
「哥,向爺說了我對他的感情,我尚有一半的機會能留在爺的身邊,我不一定會被逐出狂霄苑的。既然如此,我當然要拚一拚,說不定,我能贏得爺的心,成為他的枕邊人。」
榮楮真的是一個頭兩個大,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勸她了。
他非常清楚她能留在爺身邊的機會是微乎其微,因為若是爺對她有意,早就收她入房,不會這麼多年了還當她是一名護衛。
他看得非常清楚、透徹,但她的心卻還是被自己的自以為是所蒙蔽,完全看不清事實。
「哥,你放心,我絕對不會輕舉妄動的,我只打能全勝的仗,不會讓自己有被逐出狂霄苑的一天。」
榮榛忽然間冒出這樣的話,聽得榮楮是膽戰心驚,她似乎是另有打算。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哥,你別再管我的事,我自有打算。」
不想再聽他的訓話,她話一說完即轉身離去,無視蒼白著一張臉的榮楮。
為闖情關,她不惜付出任何代價都要搬開擋在她前面的絆腳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