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方方在御書房住下後,明晰-所有的東西都搬進了御書房,這裡倒成了她和黑肱曦同住的宮苑。
雖然他們是同住在一間,可是,他們之間仍清白的像張白紙,他從沒對她有過非分之想。
若是仔細看,在小寢室的角落裡擺上了一席軟榻,可以供人入睡、休息,而睡在上頭的人是黑肱曦。
他會屈就的原因是明晰-說什麼也要睡在床上,而他又不想和她同眠共枕,不得已之下,他只好委屈自己夜夜在軟榻上入眠。
她並不覺得住在御書房很委屈,至少,在這兒她看書非常方便,而且,豆兒、蔻兒、年兒、華兒若是沒有重要的事也不得進入,所以,她的耳根子清靜多了,不必老是聽她們嘮叨。
趁著黑肱曦不在,明晰-擺出了她的箏,手指在上頭不停地滑動,一陣陣悅耳動聽的琴音就這麼流瀉而出。
一沾上了箏,她就進入了渾然忘我的境界,一曲接著一曲彈奏,完全不知她的身後多了個人。
一回御書房就聽到了美妙的琴音,他沒有驚動她,悄悄地走到她的身後,靜靜地聆聽。
想不到她竟有如此高深的琴藝!
他沒聽過她彈奏,他之前還以為這箏只是擺來觀賞用的,沒想到她真的會彈奏,之前是他錯看了她。
倏地,琴音乍歇,明晰-緩緩地起身。
黑肱曦不想讓她發現他,悄悄地隱身在門後。
為自己倒了杯茶,她坐在軟榻上環視著這個房間。
原本簡單的房子多了她之後,隨之多了許許多多的東西,和她之前的第一印象都不一樣了。
雖然說她住在哪兒都無所謂,可是,這幾天下來,她漸漸地想回懿德宮了,因為,每天晚上都要和黑肱曦共處一室,這讓她感到非常不自在。
「唉——」她不自覺地歎了口氣。
聽到自己的歎氣聲,明晰-著實地嚇了一跳。
曾幾何時,她學會了哀聲歎氣了?她無奈地露出一抹苦笑。
所有的改變是由她當上了皇后娘娘開始,是這個陌生的地方改變了她?還是他呢?她不由得想起了她最不願想起的人。
不可能!她不可能會為了他而改變的。
驚覺到自己的想法,明晰-連忙搖頭,想要驅離腦中那份令人心驚膽跳的不安想法。
他又不是她的什麼人,她不可能會為了他而改變的。
明晰-似乎忘了,他和她的關係可是夫妻,兩人只差沒有圓房而已,就算是有名無實,他們還是一對夫妻。
她在做什麼?看到明晰-拼了命地直搖頭,黑肱曦感到非常的困惑。
該不會是被他軟禁太久而瘋了吧?
是有這個可能,不過,這一切全是她自找的,誰教她守口如瓶,一點也不肯透露口風。
直到現在,他還是非常堅決的相信她是別人派來的奸細。
☆
黑肱曦苦惱地思索著,該怎麼樣才能讓明晰-洩露口風。
和她繼續僵持下去,他的生活不但被她給打亂,連原本舒適的日子也過得不舒服,每天幾乎都是在水深火熱中度過。
試想,有哪個人夜夜睡在又小又不平穩的軟榻上還能精神飽滿的?
他這陣子上早朝時常常不小心就打起瞌睡,結果,卻被文武百官們傳說他和明晰-晚上過於熱情,才會睡眠不足。更誇張的說法,還有人笑說龍子大概快要有了。
他很無奈地當作沒聽見那些謠言,因為,他無法跟眾人解釋,他連她的一根手指都沒碰到過。
要是他和她能分開的話,那些謠言就會不攻自破。
其實,只要她說出幕後的指使者,他就不會再軟禁她,她和他就能得到自由,不用再黏在一起。
現下,最重要的就是讓她自動招認。
他就是為了這一點,才會這麼苦惱,因為,他實在想不到有什麼辦法可以治服她。
突地,他想到女人都逃不過的二個字——愛情。
如果她對他有愛的話,那他套話就方便多了,她若是以為他也愛她的話,那她鐵定會完完全全、明明白白地把知道的事全部告訴他。
對!就這麼做!
一想到這個辦法,黑肱曦心裡直想著該怎麼將兩人的關係變好,可從來沒有哄過、寵過女人的他,根本就想不出任何好方法。
該怎麼做呢?他走來走去,就是想不出任何辦法。
算了,先不管這個,他先試試她對他有沒有愛,如果有的話,一切可就好辦了。 黑肱曦雙手交握,想著自己該如何測試……
☆
「娘娘,皇上既然要放娘娘出去,為什麼還吩咐我們要好好幫娘娘打扮呢?」豆兒邊梳著明晰-的長髮,邊問出心中的疑惑。
剛剛皇上派申公公來傳話說今晚皇后娘娘可以踏出御書房,但前題是要精心打扮。
「不知道!」明晰-精簡地回答。
不是她想要簡潔有力的回答,而是,她是真的不知道、不明白、不清楚。
「管他是為了什麼,總之我們就是要將娘娘打扮得有如天仙下凡,這樣,皇上的心就會被娘娘給完全迷住。」華兒說出她的打算。
「對,華兒說得對!」豆兒忍不住頻頻點頭。
不多時,在豆兒、蔻兒、年兒、華兒的巧手打扮之下,明晰-風華盡現,恰似從畫像中走出來的美人一般。
明晰-領著她們步出門口之際,申公公已等候她多時。
「娘娘,請跟奴才來。」申公公恭敬地在前頭帶著路。
「申公公,我們是要去哪兒?」
「娘娘等會兒就知道了。」他僅是聽命行事,不敢洩露半個字。
明晰-靜默無語,不再開口詢問,因為,她知道問不出個所以然的。
當她接近燈火通明的忘憂宮時,裡頭傳來的曼妙樂音令她不由自主地加快腳步越過石階,步上大廳。
眼前的景象令她霎時駐足不前,她不明白他叫她來的用意。
黑肱曦高坐在另一端的大椅上,底下兩旁是樂官們忙著演奏,廳堂的中間是穿著薄紗衣裳的舞伶賣力地舞動著身於,嫵媚的舞姿在在誘惑著觀賞人的感官。
「朕的皇后來了,快來這兒坐下一起觀賞。」他對著她招手,要她過去。
明晰-面無表情地越過舞伶們,完全不理會自己是否打擾到她們。
她在他身邊的空位坐定,他隨即端起兩隻酒樽,將一隻遞到她的面前。
「喝了它!」他強迫她要喝下。
從沒喝過酒的明晰-根本就不想接過那杯酒,她無視於他高舉的手,側首將目光鎖在舞伶的身上。
她不願屈就自己去做她不想做的事,所以,即使他是皇上,對於他的脅迫,她完全採取視若無睹的方式。
見她不肯喝,他決定親自餵她喝。
他將酒灌人口中,用力地扳過她的臉,以唇封住她的口,將濃烈的酒液渡到她的口中,直到確定她已吞下之後才肯與她分開。
她如果是喜歡他的,她應該會露出女兒家的嬌羞。
「你做什麼?」明晰-惱怒地抹了抹唇。
這是她下意識的動作,不知是要抹去唇間刺鼻的酒液,還是要抹去他的味道及那份令人心悸的觸感。
「不想怎麼樣,只是要請你喝酒罷了。」他不正經地望了她一眼,隨後端起自己的酒樽,一口氣喝光杯中物。
可惡!她不但沒有羞澀的嬌態,反而還嫌惡兩人的碰觸。
一想起她抹唇的動作,他知道測試的第一步失敗了。
「無聊!」她起身想要離去。
他在發酒瘋,她可不想陪著他一起瘋。
「要去哪裡?」
他伸手抓住她的手腕,過重的拉力令她一時站不穩,跌入他的懷裡。
「這麼迫不及待地想投入朕的懷抱啊!」他邪佞地調侃她。
一偎在他的懷裡,明晰-立即想起身,無奈身子被他緊緊地抱住,她根本動彈不得。
「放開我!」她扭動著身子。
「你再亂動下去,朕可會在這大庭廣眾之下要了你喔!」他湊在她的耳邊輕聲說。
他這可不是惡意威脅她,他的身體不知是喝了酒還是怎樣,竟然對她的碰觸起了反應,要不是她現在目的、身份未明,他早就要了她。
「你……」明晰-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這個人怎麼這麼惡劣?竟然用這樣的方式來威脅她!
「要朕放了你也可以,你要答應為朕彈奏一曲。」他提出交換的條件。
「好!」為了自由,她接受這個條件。
「起來吧!」他敞開雙臂,表示他現在沒有抱她了。
明晰-起身走向古箏,要那名樂官起來,她試了下聲音,手指就開始在琴弦上滑動了起來。
「你們別跳了,全都上來。」黑肱曦要那些舞伶全都到他的身邊。
這是他計畫的第二步,要是她對他有意的話,見到他被女人包圍,她應該會狠狠地吃上一大桶的酸醋。 一得到命令,那些舞伶立即飛奔上了台階,緊緊地挨在黑肱曦的身上,每個人都盡其所能地挑逗著他,就希望自己能得到侍寢的機會。
黑肱曦表面上是盡情地享受著美人恩,可雙眼卻一直盯著明晰-,想將她的表情全看進眼裡。
可他等了許久,她似乎陶醉在自己的樂曲中,完全沒有注意到他。
可惡!他不死心地和那些舞伶打情罵俏,聲音還故意提高,就是希望她能夠聽見。
但,他的希望還是落空了,她仍然沒有注意到他及那群女人。
直到明晰-一曲彈畢,望向黑肱曦時,才發現他身邊黏了不少的美女,他們只顧著嘻笑、打鬧,完全沒有聽她彈奏。
頓時,她不悅地蹙眉,眼眸中有怒火不停地跳動。
他們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下聽她彈奏!
對於自己盡心所奏的一曲就這樣被他們給糟蹋,與其說她是生氣,倒不如說她是因為不捨而動怒。
見到她發怒的模樣,黑肱曦暗喜自己的計謀成功了,終於觸動了她的情緒,令她為他吃醋。
她平常裝得冷淡無比,原來她是外冷內熱的女人,一看到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還是忍不住地表露了自己的本性。
「朕的皇后,你是怎麼了?怎麼在生氣呢?」他故意嘲弄她此刻的表情。
一想到她為他而大吃飛醋,他的心無比的快活。
「朕明白了,你定是為了朕而猛喝酸醋,別生氣了,大不了,你也來加人大家。」他慷慨地想要攬過她。
對於他的話,明晰-聽得莫名其妙。
「什麼吃醋?」什麼是吃醋她根本就不懂。
黑肱曦以為她是在否認,所以,他就以瞭然的口氣說:「聯知道你是拉不下臉來承認。」
「到底什麼是吃醋?」她字正腔圓地再問一次。
他因她的反問而感到驚訝,差點由椅子上摔落下來,幸好他的四周都是那群飢渴的女人,牢牢地撐住了他。
「你不懂什麼是吃醋?」
明晰-老實地點了點頭。
天啊!他的皇后連這也不懂,她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啊?以她癡傻的腦袋,她真的有辦法當奸細嗎?
「那如果朕說要招她侍寢,你有沒有什麼感覺?」他隨便拉了名女人問她。
這是最後一帖的猛藥,若是無效,那她真的對他沒有任何的感情。
「你高興就好,反正我沒什麼感覺,我不在乎的。」她實話實說。
「真的不在乎?」
「我為什麼要在乎?」她不解地反問。
怪了!這不是一個妻子對丈夫該有的態度才是,她應該是哭天搶地的求他不要這麼做才是。
到底是哪裡出錯了?他悶悶地想著。
「沒事的話我先下去了。」她不想待在這兒,因為,這兒的人不專心聽她彈箏。
不等黑肱曦點頭,明晰-便自行退下。
她一定是裝的,他一定要將第三帖猛藥使出來,這樣,他才有辦法得知她對他有沒有任何情意,也才能由她的口中套出一線一毫的口風。
他就不相信她看到他和別的女人溫存也會無動於衷!
☆
當華兒替明晰-卸下髮髻及發上的珠寶、簪花時,黑肱曦摟著個女人闖了進來。
「皇上!」華兒立即行禮,可她不知他身邊的女人該如何稱呼,只好呆愣在一旁。
她沒聽說過後宮有封任何的嬪妃,所以,對於這名女子的來歷,她挺好奇的。
「退下!」黑肱曦要華兒先退下。
「可是……」華兒擔憂地望向明晰。
「下去吧!」她不需要華兒的擔心,因為,她能應付眼前的情況。
「是!奴婢告退!」
「今晚朕就要她來侍寢,你有沒有任何意見?」
望了他們一眼,明晰-轉身面對銅鏡,隨意地挽了個髻,不讓自己看起來太過於衣冠不整。
「沒有意見。」她早就在忘憂宮說過了,她不明白他為何還要重問一次。
「是嗎?」
他仔細地看著她的眼,想要看清她是說真的還是說假的,可他看不到她有任何的痛苦表情,她還是以往那種冷淡神情。
「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就先告退,明天再回來。」
他帶那名女子來御書房,這就表明他想在這兒寵幸她,要是她不識相地杵在這兒,不但會打擾他們,她自己也會感到不好意思。
「不必離開!朕要你好好的觀賞。」不讓她看,她怎麼會傷心難過。
「皇上,你好壞喔!」那名女人偎在他的懷中嬌嗔道。
「要我留下來?這不妥吧?」他們敢在她的面前表演,她還不敢看呢!
「這是朕的命令!」他下容許任何人反對。
溝通無效,明晰-只好順著他的意思。
「是你要我留下來的,你千萬不要後悔。」
「朕絕不後悔!」下這麼做的話,他無法確定她的心意。
明晰-很好心地把那張大床讓了出來,委屈自己今晚在軟榻上過夜,她以為他們兩個人會比她更需要那張床。
那名女子見狀趕緊褪下黑肱曦的衣物,不停地在他的身子上下齊手,以自己的身子磨蹭著男人的敏感點。
一見到黑肱曦精壯的身子,明晰-羞赧地偏過頭,不敢直視他的身子。
她的眼角不時會飄到他們身上,等看到那名女子也一樣光溜溜時,明晰-閉上了眼睛,生怕自己看到不該看到的畫面。
「皇上……」女子不停地嬌喘著。
明晰-實在是不想聽到她的聲音,她想,這時她若是能彈箏,一定能忽略他們的聲音,沉浸在美妙的樂音中。
「我為你們彈奏一曲來增加氣氛!」不等黑肱曦應允,明晰-隨即坐在琴桌前,專心地彈奏了起來。
可惡!他是要她看,可不是要她陶醉在自己的琴音中。
黑肱曦惱火地推開那名女子,火大地兀自穿上衣物。
「皇上!」她不明白地驚呼。
「別彈了!」他打斷明晰-的專心彈奏。
明晰-不解地望著他,不懂他為何看起來非常生氣。
「滾!」他大聲地咆哮。
聽到他的吼聲,明晰-立即起身往外走。
見到明晰-往門口走,黑肱曦喊住了她。
「等等!你想去哪裡?」
「你不是要我走嗎?」
「不是要你走,是要她滾。」他將那名女子推出門外,還將她的衣物扔給了她。
測試的結果他是失敗了,因為,她竟然能無所謂地為他們彈琴增加氣氛,這就表示她一點也不在意他,既然如此,他就停止這個可笑的測試。
「咦?」事情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朕問你!」他決定問清楚。「為什麼你看到我和那個女人在一起會不在乎,你難道沒有痛苦、傷心的感覺嗎?」
明晰-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以為他在說笑話。
「我為什麼要痛苦、傷心?」
因為她不愛他,所以,她才不會痛苦、傷心。黑肱曦在心中暗自想著。
是的!她根本就沒愛過他!
說來好笑,自從大婚之後,他從沒給過她一個好臉色,兩人見面時不是辯到快要吵起來,就是相對默默無語,這樣的相處模式,她若是會愛上他才有鬼。
早就該知曉的,可他卻到現在才明白。
若是早一點明白的話,他就不會安排這些可笑的戲碼來試探她了。
她淡淡地笑著說:「我是個無心之人,既然無心,何來感情?既無感情,何來傷心?」
其實,她原本是有心、有感覺的,可是,她的心早就在幼年時隨著長大懂事而埋葬。
「無心?」他不懂她為何這麼說自己。
「你不覺得我對任何的人、事、物都很冷淡嗎?那是因為我沒有心,所以,我不會去關心、在乎,不會有感情那種混沌不清的情緒。」她覺得自己有必要跟他解釋自己的個性。
原來如此!他還以為她是外冷內熱,其實她根本是個由裡到外都冷冰冰的人。
「也許總有一天你會有心、有感情。」他不認為有人真的能無心,至少,她和他在一起時有人性多了。
「不可能的!」她的心已死,如何能復活?
「會的!總有一天會的!」
既然她現在因為無心而不愛他,那他就使出渾身解數讓她愛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