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映湖上蕩漾一片柔柔深情,承載一葉扁舟,承載一片濃膩真心。
單若水收起槳,讓竹舟隨波輕擺,他望向湖畔盎然竹蔭,悠哉啟口:「天下美景無數,我只鍾愛於此。」
「這裡很美,比江南還美。」
「我曾經很恨這裡。」
單若水一笑,雁子容微怔。
「小時候,莫言為了訓練我,把我丟到湖裡,直到差點丟了小命,他才劃了船來救我。」
雁子容張大了眼。
「先是船,然後竹筏,竹筏愈來愈小,最後只剩一根竹子,他說,要我能只立於一片竹葉之上而不落水,才准我上岸。」
「結果呢?」
「花了我一年的時間才學成這門功夫。」單若水說得輕鬆,雁子容卻難以想像那艱難的過程。難怪他能揚名武林,他莫測高深的武功,至今仍無人看透,但人人只見其眼前的功成名就,往往忽略成功背後所付出的代價。
這也是第一次,他輕描淡寫的提起他的過去,然而他的一切,他都想瞭解。
「聽起來……莫言似乎才是你師父。」
「他是我師伯!」單若水還是笑道;「只是他特別喜歡折磨我。誰叫我天生聰明,七歲時跟他對詩他就輸我,丟了面子,他當然公報私仇了。」
「但是他造就了你今天的成功。」
「一半一半啦!他擅長的醫術就死不傳授給我。
他啊,以折磨我為樂,他根本沒武功。」
「可是他內力極強。」
「當然,所以不老,妖怪一個。」
「你們感情真好。」雁子容恍然啟口。
單若水看著他,柔聲一笑。
「傻瓜。」
「你願意讓我知道你到哪去了嗎?」雁子容問。
單若水面帶微笑,伸手拂開他被風吹散的髮絲。
「天道壇一連死了兩個壇主,群龍無首,人心惶惶,我去處理一些事。」
雁子容望著他。他總是這麼神秘,他始終不清楚他的身份、他在做些什麼。
「想問就問吧,對我不需要有顧慮。」
「你不想說的事,我不會追問。」
「但是你會胡思亂想。」單若水一笑。
雁子容垂頭不語。
單若水起身,順道將他拉起,船身輕搖了一下,雁子容下意識的抱住他的腰身,一抬頭,迎視他溫柔的笑容。
「會不會游泳?」
雁於容一怔,搖了搖頭。單若水笑得更深了。
「那就抱緊一點。」
語畢,單若水將他環腰一抱,縱身一躍,提氣飛越湖面,飛快的降落湖畔。雁子容才站穩,就被他拉著往另一側竹林。
單若水解開繩索,牽出馬匹。
「路途有點遠,騎馬比較輕鬆。」
「去哪?」
「去解開你心中的謎。」他語帶玄機,扶他上馬。
他心中的謎?雁子容不解。他的謎,就是對他的懵懂不解而已。
耗了半天的時間,當他們來到一座不知名的山嶽時,已近黃昏,彩霞渲染了天際,蒼松入天,雲海瀰漫。此處別於竹映湖仙絕之美,反之有股威赫在肅的浩氣。
雁子容看見一座氣勢磅礡的大宅,門外旗幟飛揚,威風凜凜,連空氣裡飄浮的氣氛,都有威撼的氣勢。
雁子容帶著滿腹疑慮,隨他來到輝煌的大門,門上的匾額題了四字:正氣皓天。門前有四名武者守衛,一見就可知實力不俗,守門的已是高手,內部肯定臥虎藏龍。
雁子容驚愕的見他如入無人之境,守衛對他的謙卑恭敬,令他明瞭,他的身份就要呼之欲出。
穿過重重迴廊,來到另一處門院,侍衛恭敬的行禮,為他們開門。
「主子呢?」單若水問一名下人。
「在經房。」
單若水頷首,帶著雁子容就要離去。
下屬面露難色,上前一步。
「公子……」他望了一眼雁子容,隨即謙恭的垂下頭。
經房一向是禁地,是主人收藏天下至寶之地,除了主人和公子,其他人不能進入。
單若水一笑道:
「無妨的。」
來到另一處閣樓,一路上強忍迷惑,雁子容顯得面色凝重。單若水鬆開他的手,在門前移動一處隱密的把手,反身對他笑道:
「有機關呢!」
雁子容拉住了他,忍不住開口:
「這裡到底是哪裡?」
大門開啟,忽地射出兩枚飛鏢,單若水將他拉人懷中,躲開暗器,飛身朝屋樑的暗處一拍,又旋身落地。單若水依然從容。
「機關還真不少,他到底要防誰啊!」
推開兩扇門來到內部,單若水終於回過頭對他說:
「這裡是正道聯盟的總部。」
雁於容一愣,隨即瞪大了眼。原來他是正道聯盟的一分子,而且恐怕還是地位頗高的主事者,所以對於天道壇之事他才會追根究底,他才會對秋月閣深入調查。
單若水推開門之前,頓了一下,他收回手,別過頭看他。
「你認為我是帶你來問罪的?」
雁子容迎視他的雙眸,他的眼神依然溫柔。他記住莫言對他說的話,努力的學習信任他。於是他回道:
「我相信你不會這麼做。」
單若水淡淡一笑。
「我帶你來的目的不是這個。如果他要追究,我必與你共進退。」
有這句話就夠了。他口中的那個人,必是身份地位更崇高的人,聽單若水的語氣,似乎也存有一分敬畏。
「「他」是誰?」
單若水一笑。
「你想正道聯盟的主子會是誰呢?」
語畢,大門忽然自行開啟,一股宏大的低沉嗓音傳來:
「進來吧!別在外面嘀咕。」
單若水笑了,牽著雁子容的手邁步而入。
意外的,雁子容看見的是一名高大儒雅的中年文士——灰髮蒼蒼,氣宇軒昂,眉宇間是傲然於世的正氣,眼眸中帶銳利深沉的凝視。他看似文人,卻有一股渾然天成的王者威嚴。他就是正道聯盟主?
單若水作揖笑道:
「恭見盟主,多日不見,您依然是玉樹臨風、英氣逼人啊!」
「好說,你也不差。」」盟主抬手回禮,一股無形的真氣流竄在彼此之間。
雁子容被這宏大之氣震得衣發飛揚,連退三步。只見盟主文風不動,單若水的身子輕輕晃了一下,隨即收手一笑。
「甘拜下風。」
「你傷勢未癒,否則我豈動得了你一根寒毛。」
盟主拂鬚而笑。
雁子容聞言,心頭一緊。
「盟主您言重了,是您手下留情。」
「如此見外,是做給外人看的?」盟主看了一眼漠然的雁子容。
單若水朗聲一笑。
「是啊,此地無外人,就別客套了,師父。」
雁子容大大一震。正道聯盟之主是他師父!
「還是見外。」
單若水的回答又令雁子容震驚得瞠目結舌。
「是,是孩兒不對。」
他不但是他師父,還是他爹!雁子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盟主太瞭解自己的兒子,他聰明過人,謹慎處事,他不把這名陌生人當外人,可見這冷漠絕塵的少年,在他生命中已有不可磨滅的地位。
「真像。」
盟主在雁子容失神之時,毫無聲息的迅移至他面前,端視他的臉。
雁子容微微一怔。他的注視有一役浩然的壓迫感,卻不逼人,他的眼神比單若水犀利,更有一抹深不可測,讓人望之膽怯。但雁子容傲然的迎視他,不管他對他存有任何想法,他毫不畏懼。
「像什麼?」單若水來到他身後。
「紗鈴姑娘。」
當單盟主說出這個名字時,雁子容狠狠一顫,大叫了聲:
「你認識我娘?」
盟主淺笑了聲:
「當年聞名天下的四大美女——紗鈴、夢羽娘、白月蟬和慕容暄,多少英雄豪傑為之傾倒,為之爭風吃醋,還一度引起武林一陣亂象,為飽得美人歸,發生了許多憾事。
「爹爹您不是成功娶得美嬌娘。」單若水笑道對震撼得渾身發顫的雁子容說:「夢羽娘是我親娘。」
盟主一笑。
「是啊,我差點被全天下男人追著砍呢!」
「誰敢砍你,先被她砍死!」單若水大笑。傳聞四大美女中只有夢羽娘有武功,而且智慧過人,他是沒見過娘動武,但她的機智就足以收服他人,她的美貌更能讓對手不敵而降。
「說到娘,我好久沒看見她了。」
「有你這個關不住的不肖子在,她看不住你,自然是全心全意栽培你一雙弟妹了。」
他還有弟妹!雁子容今天才算真正踏人他的世界,然而瞭解愈多,愈顯彼此間的天壤之別,他有些頹喪。
「小弟是可造之材,至於妹子嘛,叫她別頑皮就好了。」單若水撫著下巴說。「再皮也皮不過你。」
「紗鈴她已經去世了。」雁子容憂然道。
「我知道。」盟主一歎。「當年與雁紗雁秋雪的滅門血案轟動一時,多少人認為之扼腕。」
「前輩知道此事?」
雁子容激動的抓住了他。單盟主動也沒動,卻有一股無形之力震開了他的手。
「四位姑娘是金蘭之交,紗鈴是最小的妹妹,她的死讓羽娘傷心欲絕,但我並不明白整件事的經過。」
雁子容轉向單若水,激動難掩的叫道:「帶我去找你娘,求求你。」
單若水握住了他的手,輕按了一下他倏地冰冷的手心,瞬間安撫了他激動的心情。他看問盟主。
「帶他去吧!羽娘看見他會很高興的。」
單若水一笑。
「多謝爹爹。」
才轉身,單盟主又叫住了他。
「你帶他來,不只是為了這件事吧。」
雙雙一頓,單若水回過身,正色道:「天道壇之事我已安排好了。」
雁子容卻坦誠道:
「殺人兇手是我。」
單盟主並不驚愕,他只輕淡的回道:「整件事若水跟我詳述過了,我早已派人調查。」
雁子容眼色堅毅。
「我接受任何處置。」
「去跟羽娘明說吧!」
雁子容一愣。為何他殺了正道聯盟的人,他卻要他跟夢羽婦解釋?
單若水拉住他的手啟口:
「走吧!」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盟主眼神有一種異樣的光采,混著矛盾與激賞。他真是個勇敢的孩子,他和若水……
不願再細想,他喚來下人。
「請天道壇二堂主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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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雁?」單若水握緊了他的手。低頭看著咬著唇的他。
「我很不安……」雁子容的聲音有些發顫。
「有我在呢!」單若水緊緊摟了他一下。
兩人已走出正道聯盟的總部,來到後山一片樹林,林外傳來涓涓流水聲。
「你娘會知道是誰殺了我父母嗎?」雁子容仰起頭問他,此時他已心慌意亂。
「我不知道。」單若水扶著他的雙肩,凝視他失措的雙眼。「這仇恨已圍了你十年,你實在不需要再為此所傷。」
「我做不到,我親眼看見爹娘在我眼前死去卻無能為力,這些年我是多麼痛恨自己無法手刃兇手。」
「夠久了。」
單若水擁他入懷,將他的頭按在自己心口,以自己的溫暖,安撫他混亂的心跳。「我不希望你失去理智。」
雁子容緊抓住他的衣服,大口吸氣,緩緩吐氣。他仰起頭看著他深情雙眼,柔聲啟口:「謝謝你……」
「你當我是外人嗎?」單若水一笑。
「我配不上你。」
單若水笑了,迅速的偷了他一個吻。
「傻話! 將來你我要共闖天涯,維持武林和平呢!這偉大的使命,沒你我做不來。」
「沒我你依然做得完美。原來你行蹤不明,是為正道聯盟做事。」
「因為我不想被關在籠子裡。你看看聯盟總部,悶死人了,何況有我爹坐陣,萬無一失,我這個游手好閒的大少爺有機會四處玩耍,何樂不為?」
「你到今天才讓我瞭解你。」
「時機到了。」
「我服你。」
「愛我就夠。」單若水笑得柔情萬千。
雁子容看著他,真心真意的向他傾吐:「我愛你!」
為這一句話,他可以付出所有!單若水連同他的笑、他的擁抱、他的深情,都吻進他的生命裡。
「啊!」
一聲尖叫打斷了擁吻的兩人,雁子容一陣面紅耳赤,望向聲音來源。
單若水一陣失笑。眼前那名美麗絕倫、稚氣嬌美的小姑娘不是別人,正是他淘氣的小妹單築依。
「見鬼啦? 」
「是見鬼了。光天化日之下,你竟然……」
單築依鑽進兩人中間,回頭瞪了雁子容一眼,倏地又一聲尖叫。遠看她以為是個絕色美女,沒想到居然是個美男子!
她的叫聲驚天動地,倏地又變成哀號。單若水
敲了一下她的腦袋。
「叫夠了沒?現在天色已晚,哪來光天化日。」
單築依別過頭,雙手壓在頭頂,噘著小嘴,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
「哥哥,你瘋了不成!」
「你幾時見我正經過。」單若水笑道。
單築依一雙小手揪住了他胸口衣領,踮起腳尖,幾乎頂著他的鼻子低喊:「他是個男人!」
「難道會是女人嗎?」
單築依鬆開手,氣得哇哇大叫:「哇啊!我要告訴娘。」倏地一轉身沒入樹林。
單若水笑著搖頭,轉身看著發愣的雁子容。
「她沒嚇到你吧?」
「你妹妹很美。」
「她是很美,可惜性格令人不敢領教,大伙寵壞了她。」
單若水雙眼一凜,垂下頭與他額頭相碰。
「你喜歡她?」
「喜歡。」雁子容居然答道,在他還沒翻臉時,笑著接口:「她是你妹妹,我當然喜歡。」
「你什麼時候學會唬人了?」單若水輕一瞪眼。
「跟你學的。」雁子容淡淡一笑。他就愛他寵溺的醋味。
單若水牽著他的手繼續走向前;
「我不擔心你喜歡她,只怕她喜歡你呢!」
「怎麼可能?」雁子容一笑。
「當然可能,這丫頭自視甚高,她說啊,站在她身邊夠稱頭的男人,天底下只有我一個!」
雁子容忍不住笑出聲。
「別笑!你沒看見她看到你那副驚艷的模樣,天底下居然有人的美貌與她並駕齊驅,她肯定喜歡你。」
「不,她會恨我。」雁子容笑道,抬頭看他。
「因為我喜歡的是你。」
「啊!人帥遭嫉,就讓她怨吧!」
談笑間,他們已越過樹林,來到一處瀑布前,流水分的華宅典雅秀麗,毫不庸俗。
雁子容已看見門前古樹下的石桌前,端坐著一名中年美婦,雖已年華不再,卻是風韻猶存;餵在她身旁的,當然是嬌俏甜美的單築依。
「娘。」單若水走向前,笑道:「您還是那麼美還好您深山退隱,否則又有多少英雄豪傑要大亂武林了。」
夢羽娘風情萬種一笑。她保養得宜,舉手間儘是媚,笑起來一絲皺紋也沒,和單築依看來似一對絕美的姐妹花。
「呵!多虧你師伯的養顏術,否則有個不肖兒子四處流浪,對我不聞不問的,再美都得枯萎。」
這皮笑肉不笑的陰沉真令他頭皮發麻,單若水苦哭了聲:「不肖子這不是來探望您了嗎。如風呢?」
「練劍去了。如風可乖巧的呢!不像你這做大哥的,行蹤不定。」
「是,是,孩兒不出肖,娘教訓的是。」
「哥哥豈只不以肖,簡直喪心病狂。」
單築依說話之毒辣,讓雁子容瞠大了眼。
「依依,為兄終日為武林奔波,你一出口就傷人,真叫大哥痛心。」單若水就愛與她抬槓。
「我看你是忙著跟男人談戀愛。」單築依頂嘴。
「那是因為跟你相處太久,讓我對女人心生畏懼。」
「哇!過分!」單築依跳起身,追著地打。
夢羽娘望著雁子容,雁子容震驚的看見她的美眸蒙上了水霧。
「前輩……」
夢羽娘一回神,低頭拭淚。
「啊!失禮了,你跟她實在太像了。」
「前輩……」雁子容心頭一震。
「可憐的鈴兒……」
夢羽娘挽著他的手走向河畔,溫柔的拍拍他的手,看著他。
「你應該叫我一聲姨娘呢!紗鈴是我結拜的么妹,我是大姐,雖然我們四人毫無血緣關係,情感卻是比至親還深……」
姨娘……這麼親切的稱謂,令他倉皇無助。
「為什麼你知道……」
「你長得簡直和鈴兒一模一樣。」夢羽娘歎道:「把你的一切都告訴我吧!」
「姨娘……」彷彿她真的是他的親人,這麼呼喚時,他的眼眶幾乎要發熱。
單若水和單築依坐在石桌前,望著河邊佇立而談的兩道身影,單若水癡柔的眼神,是她從未見過的深情。單築依托著腮幫子,盯著他看。
「大哥。」
單若水依然凝視著前方的雁子容,甚至唇邊都漾起了微笑。
真的有鬼呢!單築依雙手往桌面一拍,站起身,朝他大喊了聲:「大哥!」
「你當我聾子啊!」單若水捂著耳朵瞪眼。
「不只是聾子,還是瘋子。」
單築依重重一坐,雙手將他臉扳向自己,就是不讓他看著雁子容。
「哥哥,你是哪裡有問題?」
「我好得很。」
「好個頭!」她鼓起腮叫道:「天下美女何其多,你面前就有一個,為什麼你偏偏喜歡男人?」
「他那麼美,誰不喜歡?」單若水笑道。
「我這麼美,你怎不喜歡?」
「我當然喜歡,你是妹妹呀!」他掐掐她的粉臉。
「他是男人啊!」
「喜歡一個人,是無關乎性別的。」
「我看你根本有病。」單築依瞪著大眼睛。
「病得可重了,一輩子都治不好了。」單若水笑道。
「哥哥,爹娘知道你愛上男人,不把你打死才怪!」
單若水瀟灑一笑。
「爹娘都見過他了,我還活得好好的啊!我看他們比我更中意他。」
「反了,反了!」單築依捶胸頓足。「娘成天希望你快討個老婆成家,沒想到你居然帶了一個男人回來,說你不肖,你還真不肖!」
「依依,你太小了,不會懂的。」
「我都十八歲了,娘十八歲就已經生你了。」單築依不服氣的叫道。
「這怎能相提並論。」單若水柔柔一笑,又把眼光投向雁子容。
單築依也看了過去,小嘴翹得半天高。
「大哥,你真的喜歡他?」
「不喜歡就不會帶他回來了。」
「你不是天機神算嗎,怎麼對感情這麼笨!」單築依悻悻然的說。
「我不算自己。」
「難道你也不幫他算算?搞不好他克你。」單築依的恐嚇只有可愛的味道。
單若水聞言大笑。
「你真聰明,我被他克得死死的呢!」
「油嘴滑舌。跟一個男人在一起,有什麼未來可言?」
「大哥是江湖人,心繫武林大任,與他一起,沒有後顧之憂。」
「強詞奪理!爹和娘成親,不也把正道處理得好好的。」單築依反駁。
「依依,武林之混亂,非是你能想像的。」
單築依噘高了嘴。她才不信,有一天她非闖闖江湖不可!不過她可不敢明說,別說大哥會阻止,娘第一個把她關禁閉!
「真不敢相信,大哥居然對一個男人動了真情。」
她這是惋惜還是怨恨他實在聽不出來。
「因為是他,我才會動情。」
「你不怕天下女子為你上吊自殺?」
單若水笑了聲。
「我可從來沒負了誰。」
「愛慕你的女人可多了,別以為我不知道。」單築依嬌俏的癟著嘴說。
「愛慕子容的人更多,我不就鬱鬱而終了。」
「哥啊!」單築依捧著頭哀叫,表情之豐富令人發噱。「你不怕被天下人恥笑嗎?你是天機神算,堂堂正道聯盟的二當家呢!」
「我的私事與天下人何干?」他笑得自在從容。
「是不干他們的事,但會成了他們茶餘飯後的笑柄!」
「你倒是挺瞭解人心。」
「廢話,娘的智慧我都有遺傳到。」
「愛上他,我絕不言悔。」單若水一句情深義重的話表明了他的堅決。
單築依望著他。如此深情,她一知半解。男人愛上男人,在她小腦袋裡,是完全不合常理的。她知道她這個大哥一向異於常人,卻沒想到對感情也如此驚世駭俗,違逆常倫。
愛情真有如此驚人的魔力,居然連天機神算也逃不過情網?還是因為那名絕色少年有著令人難以抗拒的致命吸引力?
單築依將眼光移向前方的剎那,單若水也倏地起身。
見雁子容突然轉身狂奔而去,眼中流露了悲憤的淚水,單若水心頭一緊,衝向夢羽娘身邊,急道:
「娘?」
「快跟著他!」夢羽娘似乎也沒料到他會那麼衝動的轉身就跑。
單若水聞言,立刻追隨而去。夢羽娘快步向前,被單築依攔了下來。
「娘,發生什麼事了?」
「依依,你留在家裡等如風哥哥回來。」
丟下一句叮嚀,夢羽娘飛身一躍,瞬間消失在她視線。
一切快得叫人措手不及,單築依急得打轉,偏偏娘一招半式都沒教給她,真叫她急壞了。她緊張的咬著手指頭,祈禱千萬別發生什麼事才好。娘自從生了她之後,再沒有涉足紅塵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