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奏鳴曲 第三章
    終究無法漠視顧春江的一番說詞,趁著天色微明,駱清堯悄悄地走進駱順同的房中。佇立在床前,他望著那張枯槁的老臉上,滿是風霜刻劃的滄桑,清淒的神情,疲憊的病態,任誰也無法將眼前有如風之殘燭的老者與昔日叱吒風雲的商場強人相提並論。

    「爸爸!」駱清堯低語,不想吵醒好夢方酣的老人,聲音中卻是毫無保留地表露親情。如果可以,他何嘗不想分攤老人的痛,雖然過往的記憶不甚美好,到底骨血之間的親情還是濃烈不可分的。

    顧春江說得對,生了重病的老人本該得到家人的撫慰,然後在親情中舒適地安享下半輩子。

    可是呵!不願意做的又不是他,老頭子本身太倔強,能撼動其心志者幾無半人,若非病倒,誰敢出言要他享福?這些日子以來,除了顧春江之外,也未曾見老頭子對誰和顏悅色過。也許他該慶幸為老頭子找到合適的人選。

    駱順同在他推門進來的剎那已然轉醒,他不動聲色,壓抑著內心排山倒海的激動,勉強自己裝睡。他的兒子,除了有與他相似的面貌之外,更遺傳雷同的冷凝性格。這些日子以來,也許是人老了,也許是感受到來日無多,駱順同愈發覺得自己脆弱,想與親人團聚的情緒日益擴增。

    可是每次父子見面,總止不住爭執。駱清堯條理分明、分析精準,其實,駱順同是以有這種兒子為傲的。晉成集團因為他的過度擴張,早處於風雨飄搖的局面,但不甘心啊!一生的心血毀於一旦不說,還造成為數不少的失業人口。就因為信得過兒子的能力,才放心讓他接班。

    整日枯坐在家中,並不代表駱順同不知外邊的事,根據側面消息得知,在短短數月之間,虧空的財務慢慢地在減少,駱清堯的確有讓「晉成」起死回生的跡象,怎不令他感到快慰?只是一向不習慣表達情感的自己,卻怎麼也說不出一句感性的話。他知道兒子恨自己,但也不能責怪兒子有此想法。

    駱清堯突如其來地出現,讓駱順同充滿了喜悅。他心想,今日駱清堯會來,鐵是與顧春江那小丫頭脫不了干係。此刻,駱順同眼眶盈熱,由衷感謝她的好管閒事。

    

    沉思片刻,坐了半晌之後,駱清堯勉強將自己由許久未曾出現的情感中脫離,眼見天色已然全亮,怕驚動睡夢中的駱順同,輕聲起身走了出去,不意竟在門口遇見堆滿欣慰笑容的顧春江。

    「我只是利用上班前的空檔過來看看,反正睡不著,別以為真是你的話感動了我。」他防禦性地先發制人。

    「是的,我明白,也不敢妄自菲薄。」她笑著回答,反正她從來沒有將這種事情視為一種功勞。有趣的是此刻的駱清堯就像做了好事又不欲人知的小男生,怕別人揭穿之後的不好意思,所以用否認代替一切。

    「沒事的話,我要走了。」

    「一路順風。」顧春江揮揮手,打算將駱清堯送走。

    「不准笑。」他低吼。

    「我沒有。」緊抿著雙唇,抑止忍俊不住的笑意,顧春江口中如是說,雙眸卻怎麼也忍不住地泛出笑意。唉!憋笑是會得內傷的。

    「對了,」像是突然想到什麼,駱清堯回過頭,停下腳步說:「老頭子的事,請你多擔待,他……好像瘦了點。」

    「是好像瘦了點,你也看出來啦!不過我會注意的,職責所在,請放心。」她順著問題回答。

    駱清堯沒有耐心地聽完她的回答,旋即倉皇地轉身離去,瞬間,一抹紅暈爬上他的面龐。

    「對不起,因為昨晚睡得太晚才沒力氣早起向你問安。老爺,你還是放寬心,注意自己的身體,不開心的病人通常病得久喔!」

    「唉!我這病就只能拖,早看開了。丫頭,謝謝你。」他意有所指,卻不肯輕易說開。

    父子兩人簡直同一個德行,明明在乎對方,卻誰也不願先低頭,遺傳學可真偉大!上樑不正下樑歪,不知道這可不可以用來比喻駱家父子?顧春江在心裡歎息,又氣又好笑。

    「甭說了,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我既食駱家俸祿,自當努力而為。」她豪氣干雲地說。

    

    跨過最初的一步之後,接下來的步驟就顯得不大困難。

    原本早出晚歸的駱清堯,今天特地提早結束工作,難得地出現在駱家的晚餐桌上。他相信即使父子之間一樣無話可說,但有個攪局的顧春江在其中,場面應該可以輕鬆熱和些。

    不知不覺中,顧春江似乎變成他與老頭子之間溝通的一座橋樑,在原本不相通的兩岸間傳達消息,肩負起和平使者的重責大任。而駱家的兩個男人也愈來愈依賴她的存在,借由一個外在的力量,慢慢釋放出該有的情緒,恍若那纖細的身子值得信賴且足以扛起重任。

    「少爺,你回來啦?」童媽的叫聲引起眾人的注意。

    久未出現的駱清堯,幾乎已成了老爺面前的禁忌,大家暗裡頭關心,明著卻沒有人敢當著老爺的面提起他。所以今晚當他出現的剎那,童媽張大了嘴,驚訝之情不言可喻。

    有好長的時間,她沒見過少爺出現在這裡,更不用說和老爺同桌吃飯。印象中少爺長大成人之後,能平心靜氣和老爺說說話的機會簡直屈指可數,同桌吃飯更不可能的,也難怪童媽今天見到他如此訝異。

    「噯!今天工作少了點。」招呼過童媽之後,駱清堯看著面無表情的老頭子和訝異欣喜全寫在臉上的顧春江。

    「少爺吃過飯沒?」

    「才從公司趕回來,沒時間照顧五臟廟,是不是沒有我的份?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到外面吃D巴!  」

    「自己家哪有什麼不方便的?」駱順同好不容易見到兒子,雖然急於想挽留,奈何說出口的話還是冰冷冷。

    顧春江見駱清堯臉上略閃過的不悅,忙打圓場,「老爺說的是,沒有什麼不方便的,我們準備的飯萊就怕沒人吃,怎麼會不夠吃呢?你別走,再多添副碗筷就可以了。」

    童媽意會顧春江的話,忙動手添加碗筷,「少爺,坐吧!今天的菜色都是你最喜歡的。」

    所有的眼光集中在駱清堯身上,氣氛僵持半晌,他終於還是落了坐,頓時讓兩個女人鬆了一口氣。

    「人多才熱鬧,想起我們在『晴光』,一到吃飯時間,全部的人都是用搶的,生怕晚了吃不到。現在想起當時的情景,還會覺得好笑,可惜你們沒有福氣親眼目睹。大家多吃點,這可是我研究許久的食譜,再加上童媽的好手藝,你們如果不吃到盤底朝天,那就對不起童媽和我喔!」

    她半帶危險地看著兩個男人,口氣中淨是威脅。

    「畦!我家請到個女暴君。」駱順同笑著接口。

    自從顧春江發現他食慾不振之後,當下發揮她的本行,每天安排不同的菜餚,卻同樣富含豐盛的營養。她刻意安排不少清淡又爽口的食物,讓老人家可以得到吸收,當然在駱家服務甚久的童媽廚藝精湛,深知每個人的喜好,提供顧春江不少的信息。

    不過,對駱順同而言,更重要的是可以見到駱清堯,今晚鐵定胃口大開。

    「老爺、少爺,你們今天運氣好,春江又發明了新菜色,保證人人滿意。」童媽在一旁說話。

    「只是動動嘴皮子,經童媽一說,倒是我邀功了,其實動手的人是她,都是童媽的功勞。」顧春江謙虛地說。

    「哪兒話,要不是你,我還停留在原地,故步自封。」童媽接著說。

    「你們就別互相推拖,大家都有功勞也都有苦勞。」駱清堯笑道,「童媽,你煮的菜向來是我的最愛,全世界無人能比。如果你不是一直待在駱家,恐怕今天連傅培梅都要靠邊站嘍!」

    「少爺喜歡就好。好久沒見到你在餐桌上出現,我以為你是嫌棄我做的菜。」童媽說得眼睛都有些濕潤了。

    「怎麼會呢?天大的冤枉。」他無辜的眼神配上討好的話逗得全部的人開懷大笑。

    「童媽,如果有人敢說你的菜煮得不好,那他不是舌頭壞了,就是鼻子不通,才會吃不出這好味道來。」顧春江瞪了駱清堯一眼,表達自己的不滿,旋即熱絡地招呼著,「好!就算你們不餓的話,我可餓壞了,可以開動了嗎?大家不要老杵在桌子前,光看是不會飽的。」

    「我也餓了。」駱順同笑著附和。

    「看我糊塗的,我去盛飯吧!」童媽忙著動手。  。

    「我也來幫忙吧!」顧春江跟在童媽的身後,刻意留下一點時間,讓父子兩人可以說說話。

    兩個女人走開之後,剩下的兩個男人倒是無言以對。心中有千言萬語,當真碰上面時,反而不知道該如何啟齒。

    駱順同不是不明白顧春江特意離開的原因,小丫頭心細得讓人心疼,只是一時之間要說什麼,好像氣氛都不對。可是也不能大眼瞪小眼,否則好不容易打開的僵局又回到原點。

    「咳!清堯,最近還好吧!」駱順同先開了口。

    「還好,雖然『晉成』的狀況不如從前,但勉強還撐得下去。」他客氣地一如對待客人。

    「是我不好,太好大喜功,才會讓你今天如此辛苦。」第一次,駱順同在兒子面前承認了自己的錯誤,「我聽說你做得有聲有色,已經填補不少虧損,幸虧有你啊!」

    「爸爸!你沒有錯,『晉成』的資質不差,只是時機不對,沒啥大問題。」駱清堯有些錯愕,要老頭子親口認錯,需要多麼大的勇氣,換成三個月以前,根本是天方夜譚,他真的變了。

    「別安慰我,你是我兒子,自然不好在我面前埋怨,可是我自己明白,當初錯得多離譜,現在想後悔也來不及了。幸虧有你在,我就放心了。」駱順同搖搖頭,對自己造成的事實感到難以挽回的痛苦。

    「開飯嘍!」在廚房裡等了片刻的顧春江,聽到駱順同自怨自艾的言詞,當然不能讓他繼續感傷下去,她挑在兩人話題告一段落時走人他們的視線之中,還故意弄出極大的聲響,免得尷尬。

    對於顧春江及時地出現,駱清堯投以感激的一瞥,謝謝她的打擾。

    當然無法漠視他的眼神,特別是需要鼓勵的時刻,她向來不吝嗇。她回以一個簡短的微笑,駱清堯好看的臉頰上是從未見過的笑容,閃耀著真誠的光芒,她的心中突如小鹿亂撞。

    「老爺和駱少爺,在自己家中別見外;我可不會客氣的。」顧春江招呼道。

    「別再叫我駱少爺啦!都被童媽帶壞的,聽起來好像我是個無所事事、只懂吃喝玩樂的紈褲子弟。」駱清堯抗議道。

    「可是……」

    「丫頭,(你就依清堯吧!」駱順同附和地說。

    「好吧!以後我會稱你駱先生的。」

    「叫駱先生未免太過見外,依我看就直接叫名字好了。」童媽也在一旁湊熱鬧。

    「可……」斂眉抬眼偷看了他,駱清堯的臉上並無慍色,她原本以為自己逾越的不安才定了下來。

    第一次近距離且仔細地看著他,兩道朗朗的劍眉下掛著和煦的神態,顧春江驀然發現其實駱清堯也不真的是那麼壞,至少他還懂得知錯能改。難怪童媽對他讚譽有加,老爺也念念不忘。

    唉!無聊。她在心中偷笑自己太過神經質,別人喝湯她跟著喊燙,駱清堯好與不好是駱家的事,與她無關,她只是個外人,在不得已的情況下介入他人的家務事已是不該,更遑論評斷別人。

    顧春江笑自己傻,拋開腦海中不尋常的思潮後,她舉起筷子,加入吃飯的行列中,不客氣地一口接一口,她也很滿意童媽的廚藝,只差還沒時間拜師學藝了。

    原本還有所顧忌的眾人,見她吃得開心,也跟著下筷,共享一個溫馨的夜晚。

    

    既然駱家有了好的開始,暫時離開一、兩天應該不成問題。顧春江向老爺及駱清堯打過招呼之後,放心不下「晴光」的她,終於可以好好休個假,回到「晴光」,看看院長、好友和小朋友們。

    和院長打過招呼之後,她回到屬於四個人共有的小房間中,探望好久不見的夥伴們。顧春江早做好心理準備,在她們三個女暴君的面前,免不了一頓嚴刑峻罰——罰她的食言。

    「終於回來了,還以為你被迫留在那裡,回不來了呢!害我們差點向警察要求一張搜索令,名正言順地殺進駱家,看看你是否別來無恙?虧得『某人』自詡為大姐,當初還信誓旦旦說要把心事統統吐出,讓我們寬心。」舒冬海揶榆地看著不好意思的顧春江。

    「我又不是故意的。」她半帶撒嬌地耍賴。

    「就是說嘛!世界上壞人哪有你想的那麼多,好人也處處有啊!依我看,春江不是故意的,她根本就是有意的。說不定那兒有個超級帥哥,眼神炯炯,行事冷酷,卻又異常多情,讓春江從未蕩漾過的芳心掀起陣陣漣漪,從此樂不思蜀,流連忘返,不知今夕是何夕。」耿夏荷將了她一軍。  

    「好難聽呀!耿夏荷,思春的人恐怕是你才會描述得栩栩如生。」她糗著耿夏荷,同時手指在臉頰上不停地比著羞羞臉的動作。

    「就是說嘛!你們兩個的腦袋裡淨裝些沒建設性的想法,該去洗洗腦喔!春江一定是迷上了那兒琳琅滿目的食物,有錢人家總是花樣多,讓她有個大展長才的機會,所以才會一去近一個月,都忘了我們的存在。」沈秋池不苟同前面兩人的說詞,跟著發表她的意見。

    三個人天馬行空的想法不斷地浮現,愈說愈有樣,也愈扯愈離譜,再不制止下去,等下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認為駱家有飛碟,蠱惑了她的心,所以才會許久不出現。顧春江認命地歎口氣,還是自己招了比較快。

    「好啦!我承認是我不對,這麼久沒回來看大家,是你們說的原因都不對,那兒既沒有暴力脅迫,帥哥是有那麼一個可是無法吸引我的注意,少數的人口更無法讓食物變出不同的花樣。我遲歸的原因在於我太有責任感,好不容易讓他們有個開始,才能放心回來。」

    「好壞哦!你就不擔心我們會因為想念過度而生病,死春江,才短短幾天,胳膊就往外彎,再讓你多待上一陣子,恐怕連人都賠進去嘍!」耿夏荷悶悶地說,其他兩人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就是說嘛!連我找工作的事情都不聞不問,一點都不關心我。」沈秋池跟著發難。

    「少說兩句吧!」舒冬海出來伸張正義,贏得顧春江感激的眼神,可是她接下來的話卻讓她又氣又好笑,「現在的春江可不是我們專有的,她才不會關心你們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去去去,現在開始,我們要自立救濟,別妄想『某人』的心中還存在我們的地位。」

    「喂!你們太誇張了,我只不過是一個月沒回來,又不是從此不回來,拜託,你們收斂點,太伶牙俐齒的女人當心嫁不出去。」顧春江努力為自己伸張正義的話語,卻沒人理會。

    「現在開始,我們變成三姐妹,少個她,還是可以過,對不對?」沈秋池枉顧女主角的宣告,伸出手,開始籌組新的小團體。

    「我說過……」顧春江話說一半又被打斷。

    「也好,自力救濟吧!」舒冬海將自己的手放在沈秋池之上。

    「我也要加入。」耿夏荷最後一個將手放在兩人之上,假意的淚眼漣漣,「春江,你真的不要我們啦!」

    「誰說的,不論我在天涯海角,你都是我最親愛的寶貝。」顧春江說道。

    「她是你最親愛的寶貝,那我呢?我是你第幾寶貝?」沈秋池一臉的不滿,一副說不清楚誓不罷休的模樣。

    「還有我。」舒冬海也跟著湊熱鬧,「原來你現在不喜歡我啦!比較喜歡她們是吧?我不和你好了。」

    「老天爺,你們是三歲小孩嗎?」-只差沒暈倒,被整得啼笑皆非的顧春江望著眾人。都已經成人了,還愛玩這種排名的遊戲,羞羞臉,但無論她們說何種言語,都是以最真誠的心表達關懷的感情。

    「我們當然不是三歲小孩的『媽』。」三人異口同聲地反駁。

    話語一出,登時發出大笑聲,響徹斗室,也瀰漫在整個「晴光」的空氣中,歡樂無限。四個女生的鬥嘴,只為好久不見而太過想念,需要藉著不同的方式,來表達心中的情緒。

    這種方法行之已久,連院長也見怪不怪,反正有「春、夏、秋、冬」的存在,會鬧烘烘地是常事,若是靜悄悄的才奇怪呢!自從顧春江出外工咋後,三缺一的姐妹們難免心裡怪怪的,現在她回來了,不愁沒熱鬧。

    望著情同姐妹的三人,顧春江感受到無比的溫馨,即使布衣粗食,日子一樣快慰。彌足珍貴的真情,世間最難求,何其有幸的她,一次竟然擁有眾多的愛,她感動得擁抱了每個人。

    「幹嘛!你吃錯藥?」舒冬海假意拍掉身上的雞皮疙瘩,向來不喜歡別人近身的她,也只能容許這幾個姐妹淘氣。

    「我好想你們。」顧春江幽幽地說。

    「想我們回家就好,又沒人綁著你,如果有人綁著你,那你大可不要干了,回家吃老米飯吧!」沈秋池不安地說。

    「別胡思亂想,我很好。」

    「好得需要抱我們?我看春江可能是春心蕩漾。給你一個良心的建議,男人抱起來會比我們瘦巴巴的身材來得結實很多。」耿夏荷看著顧春江紅撲撲的雙靨,明顯地感受到她些微的改變,雖然說不出個所以然,可是女孩子總是難逃感情這一關,懂得愛情之後,青澀的外貌脫去,才能長成亮麗的女人。

    「亂講,我才沒有。」

    「從實招來,你這些日子做了什麼?」三個人開始進行拷問大典。

    顧春江簡單地描述自己的生活,向眾人報告近況,第一個工作如此與眾不同,談論起來特別津津樂道。駱老爺的壞脾氣,也虧得她才能忍受,而說到被潑水的事情時,眾人紛表不滿,可事情發展到後來,駱家父子間的關係有進展時,大家也跟著歡欣。

    「聽起來駱家那小子也不是個好東西,居然讓父親獨自飲泣,該打屁股。」舒冬海冷冷地丟出一句話。

    「話不能這麼說,雖然我不明白他們父子間有何種心結,但長期處於低溫下,想和好,畢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我贊成『亡羊補牢』,只要開始做,什麼時候都不嫌遲。駱清堯他肯跨出第一步,就已經很了不起了。」聽到別人批評駱清堯,顧春江忍不住擔起捍衛的工作。

    「不過這駱老爺也太龜毛了,行將就木的老人還死要面子,不妥不妥。」耿夏荷對駱順同頗有微詞。

    「話不能這麼說,今天我們很幸運,既沒錢也沒勢,想失去都嫌困難,他們不同,在擁有太多物質上的享受之後,精神生活太過空虛。這一點,我想駱老爺已經明白。」顧春江替駱順同說話。

    「聽起來你做得挺有意思的。」沈秋池說道。

    「是很有趣,駱家每個人都對我還算不錯,我也喜歡他們。」顧春江沒有猶豫,馬上說出自己的感想。

    好不容易將點點滴滴的事交代完畢,又通過口頭質詢的顧春江在眾人的「恩准」之下,終於可以鬆口氣,下去洗澡了。

    「喂,你們說說看,事情真有她說得那麼簡單嗎?」沈秋池趁顧春江不在時提出問題。

    「我覺得春江說起駱家父子時,簡直就像跟外人說起我們一樣,說不定她也把他們當家人了。」耿夏荷故作仰天長歎。

    「不會吧!才不過一個月,我們至少認識她二十年了。」沈秋池咋舌道。

    「傻瓜,誰看不出來春江嘴巴說的和心裡想的根本是兩回事,如果她不是太過在意駱家那對父子,怎麼會願意做出如此大的犧牲與奉獻。完了完了,我們眼看就要失去她。」耿夏荷敲敲沈秋池的笨腦袋。

    「海兒也這麼想嗎?」沈秋池問道。

    「差不多了,荷荷的說法和我雖然不同,思路倒是一致。春江對駱家那小子有意思,不過就不知道她何時會發現自己的心意。希望那個叫駱清堯的傢伙是個好東西,否則春江一定會很難過的。女人真麻煩,有了愛情,就失去自己。」

    舒冬海搖搖頭,大叫女人真命苦。

    六日相望,心有慼慼焉的「夏、秋、冬」三人歎口氣,「唉!」

    「好累喔!我以後不要談戀愛。」沈秋池嘟著嘴說,「少了和你們相處的時間不說,還多了好多問題。」

    「理智只會產生在事情發生在別人身上時,只怕事到臨頭,躲都躲不掉。不過遇到合適的男人,他不會束縛你的心,不妨礙你的發展的話,倒是不錯。」耿夏荷心有所感地道。

    「荷荷,你好像怪怪的哦!」舒冬海敏感地察覺耿夏荷的不同。

    「亂講,我每天都準時回家,怎麼會有機會。」耿夏荷很快地辯解道。

    急急地否認正是問題的前兆,舒冬海張大她的雙眼,等著看下一場好戲會發生在誰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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