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下定決心拒絕,雖然想要賴皮,但仍拗不過宋雪莉的苦苦哀求與軟硬兼施,難得拒絕別人的她在無奈中只得撥下才剛到手的手機號碼,內心還祈禱著最好沒人接,最好根本找不到,或者根本洛席恩就給錯電話號碼,如此才可以阻擋好些時日,也不算愧對任何一方。
可惜天不從人願,幅員遼闊的美國雖然地廣人稀,手機通話品質遠遠高過蕞爾小島的台灣,無遠弗屆地傳送出信息,除非手機沒有開,她終究還是聯絡上洛席恩,也開口邀請他參加周末的舞會。洛席恩更是個誠實的人,沒有蓄意欺騙的事情出現,當然,她從沒那麼想過。
此刻後悔已經無濟於事,至少得做些事情來彌補。打從見面開始,寧霏霏就沉悶地跟在洛席恩的身邊,看他似乎游刃有余地和所有不認識的人打招呼,或點頭傾首,或簡短交談,而她卻只能像個無知的小白癡,傻傻地跟在身旁,不發一語地生悶氣。
“你很緊張。”
“沒有啊。”
“怕我出糗嗎?你的男伴表現不好,是否會讓你失了光彩?”拿了一杯雞尾酒,帶著譏誚的笑容,他率先發問。
“當然不。”微愣,但她仍直覺地反應,“況且你表現得很好,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為什麼問?”
左顧右盼,寧靠霏試圖尋找宋雪莉的芳蹤,然後……
離開此地?!
原本打算只要介紹兩人認識後就落跑,省得還得被迫看兩人親密的模樣。她見識過宋雪莉高超的獵男手段,只要被看上眼的,沒幾個成功逃脫過,她的內心早巳經絕望。但不行的,她忽然間發現,自己根本走不成。
只要洛席恩待在此地,她就是無法丟下他單獨一人,直接離開。
“因為你像個保護小雞的母雞,直跟在我身後,嚴肅且緊張地盯著我和每個人的談話,生怕我做錯事或說錯話。”洛席恩忽然狂放地笑了,“放心呵,霏霏,生長在美國,什麼都可能錯過,紳士禮儀卻是最基本的訓練。雖然我只是個出身卑微的貨車司機,卻還擁有相當程度的禮貌,你大可安心地放牛吃草,好好地吃點東西,或者去找自己的樂子。”
“抱歉,我真的不是那個意思……”她的臉變得緋紅,飛快地鞠個九十度的躬,訥訥地直道歉。“真的很對不起,如果讓你有那樣的感覺,都是我的錯,但我從未曾以你的職業為恥。”
“很高興聽你這麼說。既然如此,我先失陪,”洛席恩舉起杯子一飲而盡,望著迎面而來的美女,正對著他搔首弄姿。
“席恩……啊,雪莉……”腳下突然一個滯礙,寧霏霏無法上前制止,因為那個搔首弄姿的性感美女就是今天特地帶洛席恩來的目的,也是自己造成的結果,憑什麼阻擋呢?
輕拍著額頭,試圖掃去苦悶,內心卻開始天人交戰。洛席恩說的其實沒錯,下意識裡她之所以老站在他的身邊,無非就是怕他當眾出糗,結果卻造成自己的失落,老天爺,她到底在干什麼?
四周的喧囂聲振動著,漸漸變得鼓噪嘩然。隨著音樂的節奏聲響愈來愈急,舞池中的兩個人很快就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連站在遠處引頸企盼的她也不得不承認,他們著實配合得相當完美。
雖然在嘈嚷中,宋雪莉那熟悉且刺耳的嬌笑聲自舞池中傳來,清晰地傳人了她的耳中,連帶還有些鼓掌與歡呼聲夾雜著。
寧霏霏瞇起眼,從遠處觀看,清楚地瞧見調情高手宋雪莉的手正搭在洛席恩的頸項上,若有似無地撩撥著他的短發,身體隨著音樂性感地搖晃,兩個人之間幾乎沒有距離。定是聽見她講了什麼笑話,因為洛席恩正仰頭開懷大笑。
握緊拳頭,寧霏霏開始感到憤怒,選了自己從不碰的啤酒,灌了一瓶又一瓶,入喉的苦澀與心情成正比,直到臉上呈現紅暈,而快節奏的音樂聲也正好停止,宋雪莉滿面春風地朝她走來。
“霏霏,干嗎窩在這裡,你應該找個人一起去跳舞。”她嗲聲嗲氣地說,“獨自悶在這裡多無聊。”
“習慣了,反正我本來就是無趣的人。”沒有看見洛席恩的身影,她又是狠狠地喝下一口酒。
“唉,你也該試著融入美國的社會中,學點主動出擊,否則多奇怪。”綠色的瓶子引起她的注意,“海尼根?嘩,天快下紅雨,清純小百合轉性了。”宋雪莉驚奇地說,“你從來不喝酒的。”
“謝謝觀察,我今天偏想要喝。”她賭氣地再灌下大大的一口。
酒真的很難喝,老實說。寧霏霏皺起眉頭,那股滑過喉頭的清涼過後,留下的只是苦澀的味道,讓已經夠苦澀的心增添無限的哀愁。搞不懂為什麼人們老喜歡拿這種東西來消愁呢?
“頭一次別喝太多喔,宿醉是件痛苦的事,等到你醒來會感謝我的提醒。”宋雪莉忽然湊近她的耳畔,“還有呵,那個男人真是極品,除了臉蛋可取外,還全身充滿節奏感,又懂得和女人調情,幸虧你願意介紹給我。如果他肯當我男朋友的話……”
“我不願意,”她忽然大聲地說,“他也不是你的玩伴,別想染指他。”
“霏霏,你醉了。”宋雪莉同情地說。
“我沒有,酒喝下去只會讓自己願意說真話,說出我心裡的話,讓我願意面對真實的情況……席恩不是你的玩伴,聽懂沒?他不是!”她扯大嗓門,“打一開始我就沒同意過,是你硬要我做的。”
“你後悔了?”
瞳大眼睛,嘟起嘴巴,寧霏霏借著酒後的勇氣全盤托出,“對,我當然後悔,為什麼不敢說出真心話。”
“你如果喜歡他就應該早點說出口,別每次都以為別人該成為你肚子裡的蛔蟲。我問過的,記得嗎?”
“我不知道……他不是我的!可是你……”囁嚅地應答著,寧霏霏的勇氣全消失在指責中,突然轉為語無倫次。
輕佻的表情轉為冷淡,宋雪莉挑高眉端,完全失去平日甜美的模樣。
“聽著,我最討厭中國人好聽是‘謙虛’,難聽是‘假仙’的表現。既然你和洛席恩沒有關系,那麼喜歡他的女人都有機會。霏霏呀,站在朋友的立場,我很樂意告訴你,咱們都已經是個成年人,不再是無知幼童,別老愛活在童話世界中,幻想著王子騎白馬前來。幸福是自己找來的,搶來的也好,奪來的也成,只要變成自己的就行。況且每個人得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席恩不是你的男朋友,機會大家就相當。就算他是,也有可能改變。”
啞口無言,她無私的心卻被攻擊得遍體鱗傷。軟弱的言詞從嘴巴中好不容易擠出話來:“席恩不是玩得起的人。”
“溫室內的花朵知道什麼!論男人,你還得修上好幾年才跟得上我的判斷。老實說,洛席恩才不是簡單的人,你看到的只是表象。”嗤之以鼻,轉頭面向前方,宋雪莉臉上的慍怒立刻變了顏色,轉為嫵媚討好的姿態,“嗨,席恩。謝謝你幫我拿飲料。”
“霏霏,原來你們認識。”他遞給宋雪莉一杯雞尾酒,徐徐的聲調中聽不出任何的波瀾。
天,完蛋了!聽到他的聲音後,寧霏霏在心裡直犯嘀咕,方才的告白他聽到多少?偷偷瞧著洛席恩的臉色,平靜無波反而讓人害怕。真糟糕,今天不是她的日子,似乎總是把事情搞砸。
她澀澀地點點頭,雖然有酒精催化,但沒忘記自己的本分。“嗯,我打算介紹你們認識,誰知道你們自己就……”干笑兩聲,她忽然覺得臉上開始燥熱,分不清是酒後的反應,還是自己心虛的表現。
“你的臉好紅喔。”他關心地湊近,順手搭上她的額頭,有點熱度,不舒服嗎?”
面對那張突然放大的俊臉,連呼吸的熱度都能感受到。寧霏霏試圖別開臉,隱藏起自己的荒唐行徑。
“我沒事。”她像貓叫般的低嚅。
“大抵是酒喝多了吧。想要轉大人,也得看看自己夠不夠格。”宋雪莉幸災樂禍地說。
“別管我,你們……再去跳舞吧!”她不想在洛席恩的面前出糗,為什麼卻事與願違呢?
勾住他的手臂,宋雪莉誘惑的紅唇擦過他的臉龐,勝利地望著寧霏霏那略顯錯愕的臉龐,“對呀,席恩,我喜歡這首浪漫的華爾姿,總是能表達出情人間的親暱,咱們再去跳舞吧!”
“你真的沒事?”雖然看著宋雪莉,他說話的對象卻是寧霏霏,關心的焦點明顯地集中在她身上。
“嗯。”用力地點點頭,掩飾想哭的心情,她想獨處。“你們好好玩喔,別擔心。”既然無法理直氣壯地要求他留下,她只好瀟灑地揮揮手,“不過是喝點酒,我休息一下就回去。”
看著她舉步時身子搖搖晃晃的,箭步上前,洛席恩忽然摟住纖腰,穩定腳下的步伐。“我送你回去。”
“呀!”她驚呼一聲,無辜又無奈地望著宋雪莉。
“席恩,霏霏沒事的……”宋雪莉不依地踩跺腳。
“留下喝醉酒的女孩,非我能做的事情。下次吧,要跳舞以後還有機會,現在霏霏真的不舒服,我該送她回家。”他不容置疑地舉步,丟下咬牙切齒的宋雪莉,轉身離開。
好高興呵!
簡短的言語竟讓苦澀的心起了絲絲的甜味,原來他還是在乎自己。寧霏霏幸福的閉上眼,同時暗中祈禱著——
老天爺,拜托別讓他聽到我的心跳,那將會洩漏所有的秘密。
頭低垂著,臉也燒紅著,她依偎在洛席恩的胸前,無力地任由他強壯的臂膀自身後緩緩地安撫。
“想吐嗎?”離開舞會後,洛席恩猛然停下車。
路上見她強忍住嘔吐的樣於,還是等到合適的地方後才有動作。
“嗯。”她捂著口,強忍住沖動。
“下來。”早率先跳出車門外,替她開了另外一邊,“快點,弄髒了車子,可是很難洗的。”
真不體貼的話語。
內心雖然有所埋怨,身體早巳經依命令行事。腳才剛跨下地,嘴巴裡已經忍不住地嘩啦嘩啦吐出來。一手倚著車門,一手撩起長發,低垂著頭,用力將體內僅有的東西全數吐出。
良久,胃內的東西已經清空,但口中的酸味卻未曾散去,彌漫在口中的腐敗味道讓她真想一頭撞死。
接過他遞過來的清水,用力地漱口後,幾次的吞吐後,她總算好多了。
“沒本事別學人家喝酒。”他冷著臉說教。
“再也不敢了,”她臉色蒼白地倒回椅子上,接過濕冷的毛巾擦臉,“借酒澆愁愁更愁。”
“你有煩惱?” .
“我……”她猛然合上嘴,“沒事。”
“那就好。”洛席恩沒有追問,再次發動車子,直接往她家前去,沿途中,兩人沒有再交談。
她內心中感到很抱歉,真的。但現在似乎不該說些什麼,否則……
“不要走!”
自噩夢中驚醒,出了一身冷汗,寧霏霏環著自己的雙臂,即便知道非屬事實,依然感到無比的哀痛。
模糊的影像中,洛席恩決絕的身影真實地呈現在面前,感覺是那麼憤怒與絕望。拜托,老天爺謂千萬別在此刻捉弄她,明明還有好多話想對他說,明明還得親口向他道歉,舞會的安排絕非出自本意呀。
她只是嫉妒,只是厭惡自己為何無法表達出真正的情感,才會故意弄出事端的。微微地瑟縮著身子,寧霏霏在黑暗中摸索著拿起電話,手指顫抖地撥了那組既熟悉又陌生的號碼。
夜闌時分,拂面的風吹來還帶著令人打顫的涼意,外頭安靜得連車子穿越的聲響都沒有,小城中絕大多數的人已經沉人甜蜜的睡夢中,但她卻無法安心。就算會被罵也好,擾人清夢也成,非得在此刻找到人,聽到洛席恩熟稔的聲音後才能人眠。
等待許久,電話始終沒有接通,為什麼呢?
“快接電話,求求你。”不肯死心呵,按了重撥鍵,再次聽到電話那頭傳來機械般冰冷的聲音——
你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明後再拔。
點燃燈火,拿出洛席恩交給她的號碼,再撥一次,依然得到相同的答案。不肯相信呵,明明昨天按了同一組數字,明明才聽過他的聲音,怎麼一個夜晚過去後,居然成了夢境。
“席恩,求求你別開玩笑,快點接電話……”她又心急又焦躁地來回跺步,強迫自己非得靜下心來,仔細地看一次電話號碼……
用力地瞠大眼,沒錯呀,就是那組數字,已經牢牢烙印在心上,根本不可能犯錯的。
難道仙女的法力消失,過了十二點之後,一切都將回歸原點?
在房中來回走動,她等到遠處的天空露出魚肚白,等到兩只眼睛變得血絲滿布,依然沒有找到人。
該死,她定要當面告訴他,這樣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天色大亮後,她拿出車鑰匙,飛快地沖出家門,直接沖到他的住處。
那裡,已經人去樓空,搬得一干二淨。
從那天之後,洛席恩沒有再出現,就像消失在空氣的煙霧中。
是自己顯露出的丑態讓他退避三捨,從此沒有意願見面,甚至連電話號碼和住址都換了嗎?
還是雪莉太有魅力,教他忘了平凡的自己,從此打算不再往來?
咬著唇,寧霏霏暗自納悶者。從不蹺課的乖寶寶居然破了戒,穿梭在小城中,像個游魂般絕望地尋找洛席恩高大的身影。
不會的,他不會突然的消失,一定是出了什麼事,才會離開……
該死,她罵自己烏鴉嘴,他不會出事,不會有問題,絕對不會。
敲敲自己的頭,突然間感到鼻酸,太久沒有嘗過的滋味,她傻傻地想著,絕對不能讓眼淚落下呵……
徒然呵,在夜深人靜的漆黑中,突如其來的眼淚爬了滿腮,寧霏霏摸摸濕潤的臉頰,格格輕笑起。
還以為眼淚早該從生命中消失了,如今證實它依然存在。曾經在迷戀葉淨的那段時候,忽然間得知水若與他的親密關系,雖然心裡很痛很痛,但終究還是忍住了,掛起祝福的笑容,沒有被擊倒。
為什麼同樣的事件,發生在洛席恩的身上,所有的反應全都變調?
回到家,沒有點亮燈,將自己埋首在被窩中,低低的啜泣聲緩緩地響起,寧霉霏度過有史以來最難熬的夜晚,痛徹心扉。
總算接受了洛席恩消失的事實,度過行屍走肉的數天後,終於決定恢復平常心,繼續過生活。
慶幸自己的情感沒有放下太多,所以才能恢復得快。但是卻清楚地知道,已經無法回到原先無欲的寧霏霏了。
女人總是在經過愛戀後轉為成熟,如今的她,失去純真的幻想後,也許才知道所謂的愛情吧!拍拍額頭,竊笑自己無聊,為了莫名其妙闖出的男人心碎,到底有啥好處。
然後在一個黃昏的傍晚,在全然沒有准備的時候,猛然在街頭看到熟悉的身影,那個曾經縈繞在心頭的影像,像個無事人般出現,依舊是一派輕松打扮的牛仔裝,雙手插在口袋中,隱約還聽得見口哨聲。多日來的緊張全掃空,剩下的是全然的憤怒。
飛快地回到家門口,試圖穩住顫抖的雙手,她努力地想找出鑰匙,避開與他相見的尷尬時刻。
腳步聲漸漸逼近,壓迫感和直覺告訴她,來者正是她最害怕見到的洛席恩,那個該從此消失在生命中的鬼魅。
不呵,別在此刻出現,她脆弱的心還沒武裝好,還沒能笑著與他泯恩仇,還不想親眼見到他,還無法隱藏自己的情感。
愈焦躁愈無法做到,手上已經將皮包內翻得面目全非,卻始終摸不到那串該死的鑰匙,她急得低聲咒罵,直到背後的聲音響起,也只好宣告放棄,准備面對現實生活中最殘忍的那一面。
“嗨,霏霏。”慵懶的嗓音從後方響起。
“嗨。”悶著頭,身形僵直的她還是尋找著鑰匙。
“怎麼不打聲招呼就逃走?”只手撐在她的面前,迫使當事人無法呼吸,阻擋著所有的動作。
“抱歉,但我今天忙著做功課。”她不想再次讓自己陷入無涯的苦海中,夜夜含淚人眠。
“不急著這幾分鍾吧。”洛席恩不肯妥協。
她無奈地放開手,撥撥被風吹亂的頭發,也順便理理思緒。 “好吧,你有話請快說,我的時間真的不多。”
濃厚的劍眉微挑,“好吝嗇又見外的說法,我還以為咱們是朋友。”
轉身面對多日不見的他,清爽的模樣始終未變,按撩住內心的激動,她音調平板地問:“好,要敘舊嗎?洛先生,請問你這些日子究竟上哪兒去了?現在有事需要我效勞嗎?”
“只是四處走走啊。”
“然後呢?沒有別的說法?”話題已經展開,再多的克制都變成徒然。往前一步,她咄咄逼人地追問:“消失一個月後,這樣的答案無法令人滿意呵。你的旅途中沒有遇見情投意合的女人?沒有遇見投懷送抱的女人?沒有產生令你樂不思蜀的羅曼史?”
他一揚眉,臉上有著笑意。“吃醋了?”
“你要知道答案嗎?”她突然地哽咽,轉過身隱藏自己的失態。“沒有!我該死地甚至連喜歡你都談不上,哪來醋可吃。”
翻轉過身子,抬起她低垂的臉蛋,柔情瞬間寫滿整個臉上,他深思地問道:“你哭了,為什麼?”
寧霏霏用力地捶上他寬闊的胸膛,“該死的你,根本不該再出現,我已經決定要將你忘記……”
“霏霏呀,不行喔。”他開心地大笑,一把將她攬進懷中,在柔順的黑絲上歎息。“你的想象力太過旺盛,我只是去辦點事,總是要工作嘛,豈能整日窩在此地,放任工作在外。”
“可你什麼都沒說,就這麼走了,害我獨自胡思亂想,啥事都做不成……”哭泣轉為抽噎,再次見到他有如釋重負的感覺,讓心頭上隱忍已久的自憐自艾再次抬頭,無法自制。
“老天爺,你是水做的嗎?說哭就哭。”
眼看她的眼淚一時半刻無法停歇,洛席思索性接過她的皮包,三兩下翻出那把始終未能尋獲的鑰匙,將緊閉的大門打開。然後轉身抱起她小小的身子,輕松地抱到房間裡,怕留給外頭路過的人笑話。
“都是你害的。”被小心翼翼地放在沙發上,毋須佯裝堅強的寧霏霏懶得動作,兀自拭著愈來愈多的淚珠。
“別哭了。”他奇特地看著她。
“我高興啦。”他干嗎理會她呢,如果在乎,又怎會放她獨自守候在此,自己浪跡天涯。
“天!”扳過她的身子,他采取男人最慣常使用的伎倆……吻上她的唇。
呵,這才是真正的吻!多美妙的滋味,寧霏霏剎那間忘了哭泣,瞠大眼直盯著他的貼近,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她已經渴望了那麼久,真正碰觸後才發現,那些美好的想象都是真實的。
“閉上眼睛,別瞪著我。”稍稍離開她,洛席恩沙啞的嗓音在耳畔響起,“你讓我感覺好像在欺負未成年少女。”
“席恩……”
她做錯什麼嗎?舌尖偷偷冒出,舔舔干涸的唇瓣,小巧的櫻口中逸出最誘人的聲響,微醺的臉蛋上有著處女初嘗情潮的羞澀與好奇,對所有的男人來說,等待都將是最痛苦的折騰。
“該死的女人,你讓我完全失去理性與控制。”低吼一聲後,洛席恩的動作轉趨直接卻始終未減溫柔,將她輕輕地按倒在沙發上,以更大的誘惑力與她纏綿,伸出舌頭誘騙她的甜蜜。
歎息呵,反手圈住他的頸項,深深攝人他的氣味,品味他的唇,讓堅硬的身軀貼住自己。四周是彩色的氣泡,如置身於夢幻中,沒有真實感。隨著他而動作感到生命是喜悅的。
不知道什麼時候身上的衣裳已經失去蹤影,隨著風吹來引發陣陣的疙瘩。但她毫無所感,除了他的手制造出的奇跡外,除了他每次欺近時帶來的悸動,世界上已經缺少能將她敲醒的事物。
他的頭埋首於小巧玲瓏的身前,她突然地遮住前胸。
“不要看,拜托你。”她別過頭,無法面對他那雙滿含情欲的眼眸。
“為什麼?”他充滿耐心地誘哄著。
“你不會喜歡的。”她的腦海中突然響起雪莉的聲音……
洛席恩才不是簡單的人,你看到的只是表象。
雪莉向來是對的,對男人敏銳的判斷,未曾出過差錯。從他的熱吻、他性感的撫觸、他謎樣的眼神裡,寧霏霏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單純,又是多麼渺小。席恩在女人堆中必定是身經百戰的,而且還戰績輝煌,否則怎能輕易挑起她血液中罕見的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