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為什麼不出面阻止她做傻事?」手指著顏子謙的鼻子,向來溫文儒雅的謝憶安氣急敗壞的吼著。
「大清早擾人清夢,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穿著晨褸的顏子謙打個哈欠,態度依然從容。
「少裝,發生那麼大的事還睡得著……啊,你早知道了,所以才不在乎。」他恍然大悟。
「都說是傻事了,何必掛心。」顏子謙靠在窗邊,看著窗外高樓聳立的景象。同樣是城市,同樣的擁擠,也同樣的喧囂。東京和台北並無太大的差異,或許她所處的地方,亦同。
「挽回她呀,為什麼要放棄呢?」
「無心於我者,棄之不可惜。」
「她該死的就是太在乎你,才鑄下大錯。」
「我給過她機會,否則不會等到現在。」顏子謙強硬的說。
「但是……」謝憶安頹然的坐下,「她就算對你私人的情感世界沒有太大的意義,在公事上,她總是個得力的助手,全副精神皆放在公司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呀。只要你願意招招手,她立刻就會飛奔而來,而你如此輕易的捨棄她。溫斯頓,我愈來愈不明白你了。」
「留有何用?」他簡短的拋下話語,「下令從今天開始,讓她休假,直到自動請辭為止。」
「溫斯頓……」
「聽到我的話了,還不快點去宣佈。」
「請你再給她一次機會贖罪,我……我會親自去找她談的,絕對不會讓你失望。」謝憶安誠摯的懇求,「她只是個女人,對愛情有迷戀、有憧憬,只因為對像錯誤,就得付出這麼大的代價嗎!請你重新考量處分的輕重,暫時休假也好,讓她有機會想想事情,冷靜頭腦,但千萬別讓她離開。」
「身為女人,絕不是個借口。憶安呀,千萬記得,你惟一的缺點就是心太軟,沒能早日壯士斷腕,才會讓事情演變到無可收拾的地步,於公於私皆同。」顏子謙歎口氣又說:「用人不疑,就算她回來之後,我怎麼能全心的相信她,又怎麼能再讓她接觸到機密?在這樣的環境下,驕傲如她如何能生存?」
「你可以……盡釋前嫌。」
「是的,我當然可以。」
出乎意料的,顏子謙點頭給他些許希望,但接下去的話語讓他徹底明白,兩個人之間的不同。
「就算我可以,」顏子謙搖搖頭,「但她呢?能否再次全心全意的投入工作中,摒棄成見,相信你心中早有答案。靜欣是個有極端剛烈性格的女人,你我心知肚明,繼續留下來,對她是莫大的折磨,卻又無法瀟灑離去。如今我能給她的是個機會,惟一的機會,也是讓她能夠重新站起來的力量。忿怒也好,生氣也罷,都好過未來在自憐自艾中度日。」
謝憶安啞口無言了,沒錯,他是將她推向深淵的幫手之一。
因為嫉妒,所以才想讓她嘗嘗苦戀的惡果,或許在無意間,造成今日的局面。
幾句簡短的談話中,顏子謙切中要害,說得合情合理,說得讓人心服口服。謝憶安十分明白,但依然不捨。曾經都是飄流在外的遊子,也在工作上共同奮鬥多年,在異鄉中互相扶持,雖然沈靜欣內心中蘊含的火熱心意,是對別的男人,卻無損於他心中漸生的愛慕之意。
「或許,她也會變。」他希冀的說。
「你太天真了。」緩緩轉過身,晨光在顏子謙的身後畫成一大片燦爛金光,讓他像神
般逼得人無法直視。「能改,錯誤便不會發生。」
「溫斯頓,你給予的是致命一擊,我很難贊同。」謝憶安略微遲疑,「但也許你說得對,靜欣是個驕傲的女人,無法面對自己的失誤,更何況,你正是失誤的來源。」
「回去吧,立刻把我的決定發出來,有任何問題,再討論。」顏子謙的語氣斬釘截鐵。
「我會的。」慢慢站起身,謝憶安邊走邊回頭,「溫斯頓……你曾提起,在這個世界上有你真正在意的人。我很懷疑,如果哪天犯錯的是那個讓你牽掛的人,你還會不會用同樣的態度應對?」
沒等到答案,謝憶安已經轉身離去,留下他獨自面對窗外,苦笑著。
最後,江小媛終於如願的離開顏子謙精心建造的牢籠,趁著他赴日本洽公的期間,遠揚至地球的彼端,不說告別的話語。
自由是如此容易,唾手可得,從前的她怎麼會以為那是件困難的事?
越過大半個地球後,她選擇落腳在南半球的澳洲,四季與台灣相反,氣溫比台灣溫和,連應該潮濕的冬季都比台灣來得乾燥。
江小媛申請了學校,躲在墨爾本的小角落中,安分的當個學生,靠著母親遺留下來的財產及自己的積蓄,努力在生活的夾縫中求生存……
雖然顏子謙早將錢匯入她的戶頭中,但她卻寧可忽略。
或許哪一天,她仍會被顏子謙捉回去,可是在那之前,至少她還能嘗到自由的滋味。
更或許,在時間巨輪的滾動下,他遲早會忘了她的存在。反正多的是女人想填補她的空缺,隨時隨地。
對著手中雜誌封面上的俊朗身影,她輕輕的哼了聲,就讓他為所欲為吧!
「小媛,你想得好入神喔,從方才就一直在發呆。」
張嘉健友善的拍拍她的肩,一張陽光般燦爛的笑臉,充分表現在外。從剛開始認識江小媛,他就表現得相當慇勤,意圖相當明顯。他來自香港,或許因為同樣是黃皮膚、黑眼珠的中國人,分外令她感到親切。
人在異鄉,靠的是朋友的扶持,雖然江小媛表現得冷冰冰,倒也無法阻卻眾多的追求者。
他令她想起歐陽欽……她惟一稱得上朋友的人,分離多時,不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或許她該打個電話報平安。畢竟上次逃走的事件中,連累他不少,過後也沒有太多的聯繫,她知道,是顏子謙從中作梗。
「你在想什麼?」半開玩笑,張嘉健刺探的問,「該不會是在想男朋友吧。」
「不,我沒有男朋友。」輕輕拂過飄落在臉上的頭髮,她微笑。
男朋友,呵呵,當然沒有,活在世間二十多年的貧乏生活裡,除了一個名義上的哥哥兼情人外,喔,她又錯了,該打屁股,除了肉體上的歡愛,或許他們之間連情人都不算呢。
聞言,張嘉健大大的鬆口氣,眼底閃耀著異樣的光彩,「很難想像呢,你應該有很多選擇。」
「別故意拐個彎讚美我,假象罷了。」她不願在這個話題上打轉,「對了,你能教我坐地鐵嗎?我想去超級市場。」
「搭地鐵不方便,我可以開車送你去。」他自告奮勇的提議。「那是我的榮幸,如果你不介意。」那話中的含意太過鮮明,讓她非得表態不可了。深吸口氣,江小媛擺出笑臉,「你的課業很輕喔,才能沒事到處混。」
「我有些話想對你說。」張嘉健停下腳步,堅定的握著她的手,灼熱的雙瞳中,愛意太過清晰。
「不……」她想抽回手,卻無法移動。
「從你入學開始,帶著淡淡憂傷的面孔,已經深深的烙印在我的心海中,無法磨滅。」他很認真的說話,表情與平素的嘻笑截然不同,「你不開心,沒有什麼事能吸引你太大的注意力,只有獨處時,偶爾會露出落寞的笑容。每天每夜,我只想要抹去你的哀愁,帶來陽光般的笑靨,只要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嘗試,證明我是對的。」
嘿,說出來了,總比悶在心中好過。緊張在所難免,答案就在眼前,屏著氣息,張嘉健熱切的等待著。
同樣的屏著氣息,江小媛的心開始惶恐,抱緊手上的書,用力的程度連指關節都發白。
「小媛……你能接受嗎?」他說得直接,在愛情的表達方式上,有人默默的付出,有人卻大膽表示。
哪種表達方式都是對的,僅有的錯誤在於示愛的對象是否能接受而已。
有一瞬間,江小媛很想點頭答應,或許……只是或許,有別的男人介入心房後,能解放多年的壓力,讓她重新回到正常的生活中。
但那張純真的臉龐太耀眼,祈盼的眼神太晶亮,讓習於晦暗的她無法承受,更不想傷害他。
曾經滄海難為水,她那顆蒼老的心已千百歲,熱情不再,連溫暖都難得擁有,怎麼也無法跟上青春洋溢的年輕人。不,不行的,若果真同意,到最後害的人不是自己,而是眼前的大男孩。
她喟然,「你是個好人。」
心跳加速,在她答案出口前,他得抱持著希望。然而,從她迴避的眼神中,答案昭然若揭。
「這是拒絕嗎?」既然開口,他非得問個水落石出。
「我……」
「請你明白的告訴我。」雪亮的目光直直的勾著她。
「拜託……」
「請你把話說清楚,是或不是,願意或不願意,我有沒有希望?」張嘉健握著她的手,殷切的再三詢問,「別讓我猜心,對男人而言,女人的心眼裡百轉千回,是最難測的迷宮。」
但江小媛以為自己的態度已經表現得很明白,為什麼非要從口中說出呢?身為女人,非得被咄咄逼人的質問,到底招誰惹誰呀。那些都不是她真正想要的,幹麼偏偏要來招意她?
看見她的為難,張嘉健的心中也難受,於是他軟下語氣,「給我個明確的答案,就算受了傷也無妨。」
是嗎?但拒絕的話語總是傷人的,沒有誰夠堅強的承受。
「是嗎?就算築了銅牆鐵壁,總有能穿透的武器,讓人受傷的。」她低著頭,輕輕咬著唇瓣,「要說明白點,也成。」她深深吸口氣,終於勇敢面對他的質問,「對不起,我不認為傷害你沒有關係。」
「我說過你和別的女人不一樣,你應該是有喜歡的人吧!」早從她刻意迴避的態度中他就明白真相,但沒有結果前總得試試,將來才不會後悔。得到答案後,失望在所難免,但張嘉健終於鬆口氣,面對未來時總算能不帶遺憾。
帶著笑意,她紅著臉。是的,她有愛戀的對象,所以無法接受其他男人。承認自己在戀愛中,並沒有太大的困難。戀愛了,才知道自己脆弱的部分,也可以知道,自己堅強的地方。
「嗯。」她點點頭,首次在外人的面前承認情感的依歸。
「想必是個不錯的男人,讓你如此傾心。」
想起顏子謙,臉上的線條變得柔和,她笑了,「他是個很棒的男人,教我離開後依舊無法忘懷。」「離開了還耿耿於懷呀,那個幸運的男人知道嗎?」張嘉健一派酸酸的語氣,「聽起來很教人嫉妒喔,但近水樓台先得月,機會仍在我這邊。將來等你徹底忘記他的時候,隨時歡迎再來找我。」他齜牙咧嘴的指著自己,「或許你會發現,選擇我也不錯喔。」
「謝謝你的體諒。」她的眼角有著可疑的晶瑩,但堅強的個性使她無法在人前落淚,除了顏子謙之外,不該有人窺見。
「我們仍是朋友吧。」張嘉健伸出友誼的手。
「是朋友。」頓了頓,她終於回握了他。
「真沒面子,傳出去後,我會被笑死。」他搔搔頭,「你別想太多,是我自作多情,跟你無關的。」拍拍褲子上的灰塵,他的笑容依舊,「既然是朋友,就讓我有兩肋插刀的時候,要去哪裡,事先說一聲,我還是願意當司機。」
「嗯。」
做對了嗎?無法全心全意的付出,就別拉別人下水。對張嘉健,除了感謝之外,沒有更好的辦法吧。江小媛茫然的想著,拒絕純真的愛情,非得癡等著浪子回頭,難道千瘡百孔的心還學不會教訓?無解啊,何必多費心思,未來仍有許多的困難橫亙在前方,是她必須面對的。與其傷害一個無辜的人,乾脆把苦往心裡吞,啃嚙的是自己的心,至少她毋需為此感到心虛。
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江小媛突然停下腳步,血液開始凍結。
歡樂的假象在片刻崩解,只有刺骨的寒風吹過,讓她打心底發冷。魂牽夢繫是一回事,真正看見又是另外一回事,腦海中轟然巨響,為什麼他非得出現呢?特別在她最缺乏防範的時刻。
「你的日子過得不錯。」顏子謙走近,笑著替她拿起手上的書本,「還挺重的,拿得動表示身強體健。」
「你什麼時候來的?」她困難的吞下口水。
「夠早了。你離開才幾個月,我已經有度日如年的感覺,更糟糕。」手指捲起她長長的發,捲起,再放開,再捲起。明明是個無聊的遊戲,顏子謙卻樂此不疲。
江小媛拉回自己的頭發問:「到底什麼時候?」
他歎了口氣。難纏的小女人,反正她非得得到答案不可,那就說個明白吧。
「在聽完你真心的告白前,喔,更早在有人喜歡扮演騎士,意圖拯救被困於惡龍口中的公主時。對不起,記錯了,原來我還是個不錯的男人,分離後依舊教人牽掛至今。」
「你偷聽我們談話!」
「唉,何需偷聽,你們完全公開化。小騙子,在我面前你可從未說過同樣的話喔。」他促狹的笑著,「有些話還是應該對著當事人說,否則同樣的話要說兩次,很浪費時間。」
真該死,他都聽到了,讓她連辯駁的餘地都沒有。臉色轉為緋紅,懊惱寫在其中。
她毋需心虛,否則只會讓他氣焰更高張。江小媛傲氣的抬起頭,像個女王般,高高在上的對待臣民。
「只可惜那個男人不是你。」
「哪個男人有此榮幸?」他瞇起雙眼,「我很樂意會一會。」
「我早已經成年,當然可以擁有自己的社交生活,用不著你來管。」尖銳的言詞才脫口而出,她就後悔了。
真討厭,每回與他碰面,多在爭執中結束,他們就不能像普通人,偶爾談談心嗎?分離多日,隔海相望,她分明心中就有無限的柔情,可一見面,卻又像兩隻野獸,永遠纏鬥到兩敗俱傷。
「別裝無辜,更別跟我玩遊戲。」顏子謙用力揪住她的手,往自己面前拉近,那雙大眼,飽含著恐懼。「你該想夠了,想清楚了,我們之間的牽連,除非我死,否則你將永無寧日。」
「我傷了誰?說說看。」
「很多很多,問你自己吧。」
「不是我要的女人,就算送到我面前也無福消受。小媛,你該懂得的。」他摟緊她的纖腰,埋首在她的秀髮中,就是這個味道編織的情網,讓他淪陷後再也無力脫身。
「我真的真的很怕你……」
「或許吧,但你更怕自己。」
纖細的身子一震,他怎麼能如此透徹的看穿她的心思?隱藏在靈魂深處多年的恐懼,她也是最近才參透的,原來他一直都知道,甚至比她更清楚。
「承認事實並不困難,你知道,我永遠不會拋棄你。」
「我不知道。」江小媛瘋狂的搖著頭,希望能將恐懼甩去,「你為什麼要來?為什麼要說出口?為什麼非得逼我面對自己?」她歇斯底里地的吶喊著。
「就算我今日不出現,那明日呢?後日呢?在未來的日子裡,你每天都懷著戒慎恐懼的心情活著,就會好過嗎?瞧瞧你,蒼白得像個鬼。少了我在身邊,你過得更快活嗎?沒有,沒有,你以為能得到解脫,結果卻是將自己推入更黑的深淵中,小媛,你還沒想通嗎?」沒有時間玩遊戲了,他非得逼她面對自己的真心,兩人才有未來可期。
「別說了,我真的不想要知道呀……」她捉著他的衣襟,淚水如斷落的珠串,一顆一顆的落下。
「雖然你總是說服自己無慾無求,隱藏自己的本性,但在鬥士的血液流竄下,你根本無從逃避。」
「我會學著遺忘,只要你遠遠的離開,將來有一天,終究會成功的。」
顏子謙呼喚她的名字時像歎息,「小媛,你做不到的,我也不許你這麼做。今生今世,只有我的懷抱才是你的歸處。」
在她微啟的紅色唇瓣上印下深吻,小別後的重逢,讓他毫無保留的將心情全數傾瀉而出。
在他醉死人的溫柔表情下,這一次她真的看清楚了。
顏子謙在墨爾本住下,他沒有提起將待多久,江小媛也沒有問。
雖然他親口說出愛語,但終究是個風樣的男子,無法久留於一處。
兩人開始嘗試過普通人家的生活,主婦的任務,開門七件事,全落在江小媛的頭上。白天她仍得上課,努力當個好學生。然後下課後匆匆的趕回家,為他煮晚餐,共度兩人時光。雖然忙碌,但江小媛沒有怨言,甚至是喜悅的。能完全獨佔他的生活,已經太過足夠。
日子可以是悠閒浪漫的,可以是真實且樸素的。少了旁人的注目,少了鶯鶯燕燕的糾纏,少了頭銜與光環,他們像一對芸芸眾生中平凡的男女,汲汲於瑣碎的生活中。
墨爾本的市區像公園,隨處都有綠蔭扶疏,花草欣欣向榮,生活步調悠哉,連人都跟著懶散。沒有課的時候,他們就坐在綠地上,背靠著背,分享心中的思想,交流彼此的心意。
江小媛未曾開口問及那樁被安排好的婚事,是與不是,皆非她想要的答案。惟一所求,只是替自己留下更多的回憶。她不求永遠,只盼望時間能暫時凝結,別讓快樂的時光過得太倉促。
而顏子謙也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雖然戲謔的態度末改,但出自真心的體貼與關懷卻無時無刻不展現在生活中。她煮飯,他就幫忙洗碗;她洗衣,當然他就負責擦地。偶爾她會對此噗哧一笑,然後在他呵癢的強迫下,說出真心話……
這種家庭主夫的模樣,根本就不適合他。
「好吧,既然你自告奮勇,下次全讓你包了。」
當然,這個時候她會提出抗議,威脅著要他自己動手煮食。但他只是口頭說說,絕對不會讓她獨自承受。他以情人的溫柔,徹底征服她的心,牢牢的將她擒在手上,讓她再也無法抵擋。
甜蜜的日子過得飛快,隨著時間的消逝,一個月轉眼過去。顏子謙雖未曾提到分離,但她卻開始在心內築牆。
江小媛在某個從噩夢中醒來的早上,看見他衣著整齊的坐在書桌前,輕聲的說著電話,臉上的表情恢復從前的疏離冷漠。原來兩個人的距離,從來未曾真正的縮減過。她知道,美好的日子已經結束,該面對的現實,該處理的狀況,近在眼前,容不得逃脫。
早知道的結果,所以江小媛沒有詰問,只是安靜的幫他收拾行囊,也讓美好的回憶跟著被收起。
「希望你自己多多保重。」他說。
「我會的。」
「你……不問我何時再來?」
她只是搖著頭,勉強將笑容掛在臉上,努力把哀傷壓抑在心底。「我不問,如果你有心,總會來的。」
「你選擇等待?」他握住她纖素的手,手上沒有任何的裝飾品,一如她的人。「或許,我永遠都不會出現。」
「或許吧,這一個月來,我獲得的已經足夠。」
顏子謙似乎還想說些什麼,終究還是選擇沉默,未來太難料,別給多餘的希望才是最大的仁慈。
他懂,她也懂。
最後,顏子謙選在她出門上課後離去,沒有隻字片語,沒有親口道別,一如當初她的行為。
回到空蕩蕩的屋子中,江小媛埋首在還留有他味道的枕頭上,感到力氣全失。
如果她曾經出言留下他,結局會改寫嗎?
幸好她沒有,因為答案很明顯,那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