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人愛說笑(下) 第四章
    「師兄生氣了。」捧著稀飯挾著醬瓜,將黑羽扇擱在桌上佔位置的上官仕很鄭重地在早餐桌上以嘲諷的眼神向卓文君警告。

    「看得出來。」卓文君做了個鬼臉後小聲地說。

    其實就算上官仕不雞婆,光是看廣宣的樣子也會知道。

    坐在主位的廣宣鐵青著臉不發一詞,陰森森地掃了「罪魁禍首」一眼。

    卓文君一臉不滿,沒好氣地在心裡嘀嘀咕咕「大男人有小心眼」什麼的。

    只不過輕輕給廣宣那麼個「一腳」,廣宣居然好意思和女人一樣記恨到現在,這擺明了就是沒肚量。

    眼看情況不對,凌方早就和小柱子、黑衣帶著自己吃飯的傢伙逃之夭夭,躲到其實並不牢靠更不具備保密防諜功能的窗外聽好戲。

    「識時務者為俊傑」,雖然這樣逃走不見得會帥上一點,至少不會被「廣宣颱風」的人尾巴掃到。

    凝重的氣氛蔓延。

    不說話就不說話嘛!

    自己不想說就算了,幹什麼影響別人。

    卓文君用筷子戳戳碗裡的醬瓜,「噗」的一下,純手工醃製的爽脆醬瓜就這麼跳了出去。

    半身轉體五迴旋……滿分,醬瓜以完美的弧度著地成功。

    簡直沒天理,是廣宣自己不好,又不是他錯,怎麼連醬瓜都成叛徒,還偽裝成奧運體操隊員逃離他的碗!

    其實膽子不比其他人大的卓文君將筷子一扔,這種僵硬的氣氛,叫他怎麼吃得下?

    「你有什麼話就說,不用放在心裡。」卓文君用貓聲哼道。

    小眼瞪大眼,不管誰輸誰贏先瞪了再說。

    「我還能說什麼?」要害受重創的廣宣沒好氣地回應。

    莫名其妙被棄的是他,千里尋愛人的也是他,昨晚被踢的還是他,廣宣真不知自己該說什麼以消心頭之火。

    「噯!明明是你……算了!不說拉倒。」在廣宣電眼燒灼下,原本意氣風發的卓文君敗陣移眼,灰溜溜地重拾被自己丟得遠遠的筷子。

    情勢比人強,沒關係,反正昨晚那一腳很夠本,就當是讓廣宣去個零頭,吃虧就是佔便宜,想到這個,卓文君立即很倨傲地扭頭別開臉。

    沒啥好表情的廣宣瞪著搗住嘴悶笑的上官,眼中發出「既然你皮癢了,我非常樂意替你處理、處理」的訊息。

    「我先走,你們請繼續慢用。」很俊傑的上官仕當然馬上見風轉舵,一溜煙地往外頭跑。

    尷尬的靜默……卓文君默不作聲地玩著碗裡的稀飯,在廣宣極度不善的眼光下,他已經數清楚自己心愛的小碗公里有七百五十二顆半的稀飯粒,那半粒是他戳的,另一半還黏在筷子上,唔!悶死人了。

    「廣宣,你到底想怎麼樣!?」卓文君提起嗓子大聲說。

    再怎麼溫順的小狗被逼急了也是會咬人的,被廣宣製造出來的氣氛逼到臨界點的卓文君使出全部的膽子。

    卓文君擺出迎戰的姿態,隨便廣宣處置,要殺要打全使出來好了,省得讓自己受到這種精神虐待。

    「你踢我。」廣宣陳訴一個自己隨便挑出來卻嚴重到不行的控告。

    「那是……那是因為你……你意圖對我做不該做的事。」直接將吃飯的傢伙一扔,卓文君有點結巴地反駁。

    「我們之前也做,你也樂在其中不是嗎?」廣宣頂著快衝冠的怒發沉著聲說。

    什麼叫「意圖對他做不該做的事」?

    夫妻間的閨房事叫「不該做的事」?

    重點是,他只是「意圖」就差一點失了下半輩子的「幸福」,若是「得逞」那他豈不是要直接被「種到」龍穴裡接著上西天等轉生?

    這是哪兒生的道理?為此,廣宣非常想把「某人」抓來揍一頓,卻又忌諱「某人」尷尬的身份問題而忍著。

    「我……我……我昨晚不願意。」卓文君袖子一挽,一副真理站在他這邊的樣子。

    「你不願意?你說你『不-願-意』?你不但拒絕你的夫君還理所當然地說你不願意?」廣宣的神情明顯地比剛剛恐怖十倍。

    「我不願意不行嗎?人家當女人的每個月都可以有不方便的時候,我不可以啊?」卓文君不畏惡劣強權地吼回去。

    「你說的是什麼話?這種話你好意思拿來說嘴?你又不是女人!你知不知道什麼是傷風敗德?你還好意思說這個,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是犯了七出?你明不明白?」廣宣簡直要氣爆。

    他的文文忒地大膽,居然連女人家的「那個」都毫不避諱地說出來,真是!

    「不是女人又如何?我有什麼不好啟齒的?你在光天化日之下連哼都不哼就傷了人又怎麼說?王爺閣下您手裡斷過多少人命恐怕您自己也不清不楚吧!道德與我何干?都被你當女人用了還怕被人笑嗎?」牙尖嘴利並不是一天兩天磨出來的卓文君冷笑。

    「你!」廣宣額角青筋彈跳。

    「我是喜歡你又如何?我是男人,婚姻給我的只是個讓別人看笑話的障眼法,再高級的男寵也只是男寵,你想玩男人,我想過安逸的生活,一個願買、一個願賣,周瑜打黃蓋,這樣的我們還怕別人什麼傷風敗俗?你別說笑話了。」卓文君輕聲說。

    「你不是我的男寵而是我娶入門的正妻,你說話不要不經大腦。」廣宣的神經啪地一聲斷掉。

    他的文文怎麼說話這麼粗?廣宣頓時覺得容華妃有可能會因為文文的話而氣得活過來的感覺。

    「怎麼?我只說說就敗了你家門風,那你呢?能笑著傷人的你很得意是不是?告訴你,你的行為和七王爺差不多,殺一個人和殺一堆人都是殺人,這天下是沒了王法是不是?再告訴你,我不知道什麼七出,我只知道七爺八爺!不高興的話,你連我一起殺好了,真枉費我跑這麼遠,早知道橫豎會被你騎到頭上,我就不跑了。」卓文君鏗鏘有力地慷慨就義。

    「你看到我傷人!?」廣宣眼底閃過一絲光芒。

    這才是卓小文夜半潛逃的主因吧!

    說什麼不想拖累王府的人,騙鬼去吧!這個「超怕死」的傢伙!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卓文君呲牙裂嘴活像被人踩著尾巴的貓。

    人生自古誰不怕死?

    他卓文君已經死過一次,早就知道死亡是什麼感覺,所以不想再死不行嗎?

    人總要對自己誠實,卓文君就是怕死、怕痛……這樣不可以啊?

    「我不會傷你。」深深吸進一口氣的廣宣停了一下歎出胸肺裡的烏煙瘴氣。

    廣宣不明白為什麼他的文文會怕他,他根本就不曾想過要傷害文文一絲一毫,從來沒有,就算現在有……他也不敢。

    「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卓文君風涼地訕笑。

    「我說不可能!從沒有人質疑過我說的話。」廣宣很認真。

    「啊!那真是不好意思,我就是那個前無古人的第一人。」卓文君回嘴。

    「你!文文,我不想和你吵架。」廣宣揉揉額角。

    忍住!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沒必要逞一時之勇,以後機會多的是。

    「所以呢?」卓文君雙手環胸問。

    他卓文君又不是笨蛋,廣宣才為是那種說不氣就不氣的仁人君子。

    他敢用「廣宣的名字」發誓,廣宣絕對是在想其他的辦法做小小的報復,如果不是,他就任人把這兩個字倒著寫。

    「所以……」

    廣宣正要說下一句,不料外頭又傳來熟悉的轟隆隆響聲,怎麼回事?

    卓文君以很直接的方式表現他的好奇,他一躍而起,完全把橫眉豎目的廣宣晾在一旁,很迅速地往外邊的大門口衝去。

    朱紅大門門板前早就聚了一小群人,面無表情地討論著什麼。

    「怎麼了?怎麼了?」卓文君很興奮地嚷。

    「我們被人包圍了。」黑衣皺眉。

    外頭的警示傳來不同的聲響,這是黑衣為防萬一加上的天羅地網式警報陣。

    新到者不是普通人,腳步並不沉,顯示出對方絕大多數是練家子一流,觸動的大多是樹上的警示線,代表對方極可能有輕功,而且被觸動的響鈴和引發的炮聲相隔的時間很近代表對方移動速度比正常人快。

    「這不是新聞好不好,我們早就被包圍了,現在帶人來包我們的大頭頭還在裡面吃稀飯咧!」卓文君一副受不了的神色。

    有沒有搞錯,帶人來追捕他們的廣宣在這裡吃早餐,被帶來的手下在缺首領的情況下還想自己來?

    「他們不是我們帶來的,他們有武功。」搖著羽扇的上官仕補充。

    留在外圍營區,上官家的壁鬼,以獨門短促的鳥笛警示,又快又迅速地傳出「來者約十幾人都是武林中人」讓莊園中的上官仕知道。

    「你們帶來的是軟腳蝦?你們也太看不起我們了吧!要捉我們至少也該派那種會吞劍和跳火圈的武林人物不是嗎?」卓文君輕嗤。

    「……」上官頓時一口氣梗住。

    會吞劍和跳火圈的武林人物?有名的武林人物會這兩招?怎麼……他在武林東奔西竄這麼久都不知道?而且會吞劍和跳火圈……這形容怎麼好像應該是套在雜技團身上的咧?

    等等,這不是重點吧!

    「幹嘛這樣看我,我又沒說錯,你難道不知道我很厲害?」卓文君很不滿眼前那幾道會吃人的視線。「好啦!那麼計較做什麼?凌方你給我捧著碗回房裡去吃,眼睛張那麼大小心眼珠子掉出來。」

    「那些人不是什麼好東西,誰派來的?」黑衣說。

    那不是廢話嗎?

    哪有人稱來襲的敵人是「好東西」的?卓文君覺得自己真應該讓黑衣學一點說話的技巧。

    「是七王爺的人,他們的目標是『太子』。」

    突然冒出來的廣宣以肯定句回話。原本這一路上行軍心裡就有了底,廣宣早就發現時時被七王爺派出的探子跟蹤,探子肯定是看過卓文君的樣子,呈報後讓陳東那個老賊寧可錯殺一萬也不錯過絲毫可能性,所以派了殺手來。

    「我們這邊沒有人叫『太子』啊!」卓文君東張西望。

    「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你啊去照鏡子。」廣宣歎氣。

    「太子?皇上並沒有……師兄,你是說!?」上官被這第一手消息給嚇一跳。

    上官從沒聽到宮裡有哪位妃嬪產下皇位繼承人,公主是生了一堆沒錯,可是太子……難不成當年狄族美人容華妃產下的不是女娃而是……狄錯月,而且是眼前這個看起來很兩光的「嫂子」?

    「我是『太子』?你怎麼會那麼肯定?人家說不定是來找你喝茶的。」卓文君很疑惑地看向廣宣。

    笑死人了,世上有哪個王儲成天提劍打打殺殺?要騙人也不是這種騙法。

    「只要你爬上屋頂,變成萬箭之靶,你就會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事實就是他們都是來殺你的,狄大俠,太子殿下。」廣宣半開玩笑地說。

    悄悄地,廣宣綻開詭笑,七王爺可忘了把他的存在算進去,文文身邊有他護著,絕對沒有受傷的機會,文文是他的,只有他能欺負。

    「我真是太子?他們敢殺太子!?」卓文君臉色發青。

    「對方都找上門來了,身手還都算很不錯,對方敢不敢,你說呢?」廣宣反問。

    看著文文蹦蹦跳,廣宣心想,原來文文氣得跳腳的樣子是如此可愛,以後得要常常找機會逗逗來開心一下。

    「這簡直是目無王法,你不也是王爺嗎?去把他們抓起來啊!」卓文君跳腳。

    他已經死過一次了,說什麼都不想再被人殺一次,就算要死他也寧可死在廣宣手裡,要叫他乖乖喪命在其他殺手的刀下,門都沒有!吸引力錄入

    「你以為說抓就抓啊!?對方又不是鱉,要抓人先要有證據,更何況七王爺可是皇族的一員,更是目前皇位第二順位繼承人,要抓這樣的人可不容易,皇上還沒跟你相認之前,你只是小小武王妃。」廣宣搖頭。

    宮府有三不管,一不管高官顯貴爭權,二不管富翁欺乞丐,三不管武林人士尋仇。

    像這種案子,即使是罪證歷歷,弄到最後也會被上頭的官官相護給攔腰,就算京宮要賣武王府一點面子,可是弄得不好,驚動皇上,絕對沒有好果子吃。雖說皇上應該是會站在正義這一邊,可是未正名之前親兄弟關係還是強過主僕關係。

    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私了,只要牌不上桌,桌底下波濤洶湧是沒人管的。

    「沒關係,還有你在,你一定比他們厲害。」卓文君對廣宣的身手壓重注,因為能闖過重重關卡進莊的必定不是弱者。

    「我為什麼要幫你,我們又不認識。」廣宣不客氣地把昨夜卓文君說的話全砸到卓文君頭上。

    「難道你要眼睜睜看我死?一夜夫妻百世恩,你聽過沒有?」卓文君驚愕地大吼。「你真以為我會?」廣宣在心裡歎氣,他的文文真是個笨到不能再笨的傻子,因為只有傻子才會把笑話當真。

    「你還有臉問我?我終於看清你的真面目了,你這個萬惡的淵藪、大騙子、殺人魔,要死了我才會想念你,喜歡上你的我真是笨透了,牛就是牛,牽到北京還是牛。」張牙舞爪的卓文君很猙獰地使出全力用雙手給廣宣霹靂的一推。

    近距離的攻擊讓廣宣措手不及地被雙掌打倒在地上還喀出血來,這是狄錯月的招式,他的文文真是狄錯月沒錯!

    即使剛剛眾人頭上疑雲一堆,被卓文君這一出手也全都打散了。

    剛剛手心好像有電流通過一樣,熱熱、麻麻、癢癢的,是錯覺嗎?卓文君奇怪地看看自己的手掌,然後看看莫名其妙坐倒在地上的廣宣,這是怎麼一回事?

    「師兄?你怎麼了?」上宮仕很肯定眼前這位輕輕鬆鬆就把師兄堆倒的美人,不管是真太子或是假失憶,一定是狄錯月沒有錯。

    除了使刀、用劍,狄錯月快狠準的掌法在江湖上也是很有名氣的,特別是這招「排雲掌」,現在等著秋後問斬的惡徒就有半數是被這招給廢了才會輕易被捕的。

    「咦?」看見廣宣嘔出一灘血,卓文君被自己的神力嚇一跳。

    「咦?」黑衣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練就一身金鐘罩、鐵布衫的廣宣主子居然會被瘦得像竹竿、成天只會瞎鬧的卓文君打到吐血?這不是一場夢吧?

    「喂!不要用苦肉計,別以為你裝裝吐血我就會忘記你見死不救、無情無義。」卓文君對著倒在地上的廣宣說。

    「你在說什麼?你難道看不出師兄已被你打傷?」察覺有點不妙的上官仕急忙為廣宣點了止血和防氣血逆流的穴。

    有敵來襲還出手把自家人打傷,上官仕真不知道自己該罵哪句髒話好,若不是師兄用眼刀警告他,他早就不顧斯文地把成筐的「三字經」、「四字真言」全倒在卓文君身上。

    幸好狄錯月只用四成功力,若是使上全力,胸口鐵定「烙一雙大印」的師兄就連神仙都救不活。

    「你說笑吧!他哪有那麼脆弱?」卓文君很倨傲地嘲諷,他記得這一招廣宣曾經用過,裝得很像只為吃他的豆腐。

    廣宣露出苦笑,又嘔出一口血。

    「嗯!?不會吧!演得那麼像……」

    卓文君吃驚地看廣宣吐出一口「蕃茄醬」,今天早餐沒有蕃茄醬啊!

    廣宣搖搖頭,他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來,滿腔血氣波動翻騰。

    「什麼……不是?你不是在騙我?」卓文君的內心動搖了。

    廣宣再度輕輕搖頭,臉色抹上蒼白。

    不會吧!卓文君驚愕地在心裡叫。

    他只是「輕輕一推」不是嗎?

    就是輕輕的,就這樣伸出手……推-一-下!

    「啊呀!你這大笨蛋,為什麼不早說?你要是死了我不就沒靠山了?快!快!快!幫我把他抬進去。」卓文君大叫。

    救人如救火,救晚了……就要命了。

    但是,莊裡沒有一個是與「大夫」二字沾上邊的人,莊外有被黑衣暫時以無數陣式制住的敵人,廣宣只能在大家的照顧下死馬當活馬醫。

    敵寡己眾,雖然俗話說「寡不敵眾」,但是敵方的功夫是強梁之輩,誰贏誰輸未能定論,加上廣宣又被豬頭卓文君打傷,為求活路,上官仕對遠在京裡的廣安發了求援書。

    廣宣受傷沒幾天,某日,天才濛濛地亮,卓文君眼都未睜就被一整夜睡不著的上官仕連拖帶拉抓到前庭。

    「我有話要問你。」越想越不對的上官說。

    「有話快說,沒話退朝,我要睡覺。」卓文君頂著滿腹起床氣,一邊打著一個接一個的巨大呵欠,一邊接受上宮仕不友善的詢問。

    昨晚為了看照廣宣那個皮到欠打的病人,卓文君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喂完黑乎乎的藥湯,早就過了他平常上床的時間,睡不到幾個時辰又被挖起來是會氣死人的,這個煩人的上官仕肯定沒讀過書,一點都不知道為人處事之道。

    經過一個又一個無解的問題,上官仕和卓文君都快將彼此逼到瀕臨失序的狀態。

    卓文君確定自己是上了狄錯月的身沒錯,可是他全然不知道狄錯月自出生到遇見他之前發生過哪些可歌可泣的事,又不能叫狄大俠顯靈指點一條明路,再問也問不出一個所以然。

    聖於上官追問他「既然失憶如何使狄錯月獨樹一幟的排雲掌」這問題,就說他只是對廣宣輕輕一推而已,哪知道什麼古怪的掌會發出來?害他從事發當天起到現在,簡直與病毒沒兩樣,大家都不讓他靠近,連凌方都不讓他摸頭了,每每大老遠看到他就搗著頭拐彎逃跑。

    「你說什麼?」上官仕不可思議地大叫。

    「我不知道。」打著呵欠的卓文君搖搖頭。

    「你不知道?你怎麼可能不知道?」扯著黑羽扇跳來跳去的上官仕已經失去風雅翩翩。

    「我就是不知道嘛!你想怎麼樣!?」卓文君煩躁地說。

    「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上官仕簡直想用手中的扇子解決掉眼前這個所有煩惱的根源。

    「說不知道就不知道。」抓抓自己的長髮卓文君回道。

    基於問題全與「狄錯月」有關,卓文君跟狄大俠又「不熟」,所以一題也答不出來。

    上官仕問到傻眼,卓文君答到想打人,特別是想把眼前這個像猴子一樣跳來跳去的上官給扁一頓。

    「所以……你……你到底是不是……是不是太子?」上官仕問了個最簡單的問題。

    是就是!

    不是就不是!

    很簡單的問題。

    「這個嘛……以理論上來說應該算是,以實際上來說不知道。」卓文君動動腦給了有點瑕疵的答覆。

    這是哪門子的答案!?上官仕簡直也要繼廣宣之後嘔出一口血。

    連窩在屋頂上偷聽的黑衣都差一點從隱身處掉下來,自己是不是還不能肯定,小爺真的是腦子有問題。

    卓文君瞪著簡直想衝上來扒他衣物的上官,他身上別說「梅花烙」了,連個胎記都沒有,誰知道能證明狄錯月是太子身份的東西,除了當年皇上賜給新生公主的帝塊以外還有什麼?

    那麼想知道不會打電話……唔!這時代沒有電話,那……放只信鴿去問皇帝本人啊?

    容華妃已死,現在又沒有所謂DNA驗證法,只有皇帝本人才知道要拿什麼來證明他是不是自己的兒子吧!

    說不准皇帝只要看看狄錯月就知道了,美美的容華妃聽說很有名氣,有名的美人總是令人魂牽夢縈,既然廣宣很肯定他長了張桃花……不是啦!是長了張很肖似容華圮的臉,說不準皇帝一看就認了,電影裡不都是這麼演的嗎?

    卓文君歎了一次又一次的氣,他想睡覺啊!

    「你在說笑的吧!」上宮仕發誓,若是「自稱卓文君」的狄錯月敢點頭,他一定會使全力用羽扇敲死他。

    「誰有空跟你說笑,以實體來說,我是狄錯月,可是以虛體來說,我是卓文君,這樣你聽懂了沒?」卓文君非常理直氣壯。

    「你有問題?」上官仕指指自己的腦袋。

    「你才瘋了!」卓文君落下一句後轉身就走。

    他幹嘛站在這裡跟上官仕一起發神經?他說的話上官仕全部都不信,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說?有這個時間他還不如去睡覺。

    「你等等!」飛身過來的上官仕想抓住卓文君的袖子。

    想睡至極的卓文君聽到耳邊風聲呼呼,想都沒想就發了記強而有力的「秋風掃落葉」,當場就狂風大作刮得上官仕的臉色發青。

    「我還有問題要問,狄……殿下,等等!」上官仕坐倒在地咆哮。

    卓文君回頭向他扮了個大鬼臉,充分地表達了「誰理你啊」的訊息,不顧上官在後頭的詛咒,卓文君三步並成一步,睡覺才是現在最重要的事。

    鎖上房門,躺回溫軟被窩的卓文君蒙起頭閉上眼,他對於自己在別人眼裡到底是不是狄錯月或是不是太子根本不在乎,狄錯月不狄錯月,太子不太子都無關緊要,他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需要在乎。

    好不容易等卓睡美人睡到自然醒,第一件事就是上廣宣那兒。

    廣宣胸前受傷,為了怕卓文君「老愛在夢中使拳術」的睡姿讓自己傷上加傷,所以睡在隔壁廂房。

    「你今天怎麼樣?喝藥了沒?」卓文君一踢開門就問。

    望了眼桌上大得可比臉盆的巨大碗公,廣宣面有難色,他寧可瘀血瘀到死也不想喝裡面的草藥泥巴湯。

    「不喝藥怎麼會好呢?」笑得很甜、很奸詐的卓文君用力端起藥碗走向廣宣。

    「不喝行不行?就這次?」雙手合掌,廣宣急著說。

    「你把它喝了,我親你一下?」卓文君笑著說。

    「糖果與棍子並用」的理論,這是他從廣宣身上學來的。

    為了一個小吻,牡丹花下又多了條風流的冤魂,廣宣在卓文君的服侍下喝光了苦不堪言的湯。

    廣宣胸前的瘀血和內傷現在都歸「卓大密醫」管,除了胸前需敖有厚厚一層雜七雜八嗯心難聞的草藥泥外,還被卓文君強迫天天喝下集大家智慧之大成的綜合化瘀湯藥。

    風水輪流轉,卓文君之前所受的不白之苦全都報回來了。

    廣宣閉氣,一海碗的藥就下了肚,任憑筆墨難以形容的味道在胃裡翻江倒海。

    「這才像話。」輕到感覺不出來的蜻蜓點水吻印在廣宣耳邊,卓文君很得意。

    嘗了一點甜頭,廣宣閉起眼調調身體裡的氣把藥味壓制住。

    卓文君對這招可好奇了,但是廣宣一直都不肯傳授,所以他只好努力地用眼力偷學,有志者事竟成,難保他哪天就學起來,以後萬一要喝藥就不會怕嘴苦肚子也苦。

    廣宣一睜眼就瞧見卓文君在眼前把小臉擠成一團地耍寶,想笑又不敢笑,只好硬是忍得十分辛苦。

    「覺得如何?」卓文君發覺廣宣的怪表情連忙問。

    「似乎好一些。」吐出一口氣,廣宣在白著臉的卓文君的扶助下,靠著床邊雕飾龍鳳的木柱坐起身。

    「那就好。」卓文君又遭小驚嚇的心放了下來,頓時自覺太大驚小怪,趕緊拿起佔地方的海碗往桌邊一放作掩飾。

    廣宣對著卓文君的背影微微一笑,拿起剛剛被擱在枕邊的信仔細看著。

    「你在看什麼?」好奇的卓文君用腳勾過椅子坐在床邊。

    「廣安從錦中將那裡調了批人去搗賊窩,大事底定後他幾天內會到此地與我們會合,所以傳書要我給他一份機關圖。」廣宣揚揚手中的信說。

    保命這回事相當重要,雖說黑衣強化了陣式,讓外面的殺手殺不進來,可是同樣的,他們也沒辦法出去,只求在宅園的糧食未盡前外援早點到。

    「噢!你弟弟要來啊?不用機關圖了,叫他繞道,從山後面瀑布裡的大洞進來就好。」卓文君順口說。

    「什麼?你是指……這裡有暗道可以出去?」廣宣驚愕地問。

    「有啊!是我帶凌方四處玩躲貓貓和尋寶時弄的,從後院地窖我和凌方挖的地道可以走到山後去。」卓文君很得意地回答。

    「那你怎麼不早說?」廣宣懷疑卓文君的腦袋裡裝了石頭。

    這等重要的事不早說,難不成是要藏起來等生蟲嗎?

    「你又沒說要出去,何況你這樣子……也不能出去不是嗎?」卓文君挑起一邊的眉說。

    「……」有苦說不出的廣宣被冤氣哽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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