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文君三步一跳、五步一躍,哼著小曲朝聽起來似乎熱鬧滾滾的門口走去,那幾聲巨響是黑衣設來警示「十里外有敵人」的警告,身為莊主不去看看敵人是誰好像有點過分。
還沒到門口,卓文君就看到黑衣朝他使了個眼色後飛身到屋頂上。這簡單,氣一提腳一蹬,毫不費力地順利躍上屋瓦,沒有搖搖晃晃,甚至於一點聲音都沒有,多一分練習就多一點進步,這時代若有奧林匹克運動會,撐竿跳這項肯定是他得金牌。
得意個十秒鐘,卓文君的小嘴就因為下面那片「黑點點」而張得有點大。
照道理來講,宅園後面是山林,前頭轉小溪,不至於荒郊也算是野外,不僅遠離南都主城,隔壁更沒有鄰居,若要到最近一處有人煙的地方至少也要走上一天的路或是騎上一個時辰的快馬,所以絕不可能人來人往,更別提會冒出一片黑壓壓的人頭。
可是,蹦到屋簷上趴著準備看熱鬧的卓文君撩了袖子擦擦眼,看了一下,又動手把眼睛揉一揉,不是他眼花,他的莊園確實被人山人海隔著綠油油的草坪給包圍了。
「這些人……這些人是哪來的?」卓文君驚愕。
「他們全是主子派來的。」黑衣的聲音幽幽地飄過來。
「廣宣?!」一聽之下卓文君的小眼睛頓時變大兩倍。
「沒錯!」黑衣不動聲色地往卓文君身邊一趴專注地看著下面的勁裝大軍。
「他上哪請來這麼多閒人站在那?」卓文君很不可思議地說。
廣宣該不會把全京裡頭的人都請來了吧?
「那是軍隊。」黑衣把氣歎在心裡。
滿頭黑色線的黑衣自長了智慧之後就沒見過像卓文君這樣的人,男不男、女不女,當主子沒有主子樣,奇奇怪怪的主意倒是不少。
說卓文君聰明嘛!卻又一點都沒有常識,成天除了吃吃睡睡捉弄別人之外再也了無建樹,就連頭髮都不會自己扎,寧可披頭散髮在園裡晃來晃去,最後總要累得他那看不過去的小柱心肝自動幫忙。
說卓文君笨嘛!他又不笨,到這兒的第二天卓文君就連夜寫了好幾卷紙,密密麻麻地都是鬼符似的算式,最後畫了張精密的水渠圖要他建得與圖分毫不差,沒想到建好之後大伙都不用到井裡提水,只要到那大不隆咚的水塔下的木栓轉子轉個幾下,水就自然流出來,而且要冷水有冷水,要熱水有熱水,能弄出這樣巧的機關,應該不是個笨蛋吧!
「啊!原來是軍隊啊!我還以為他花錢請城裡所有人穿制服來圍我們呢!」卓文君說。
「噯!」黑衣搖頭,沒關係,這不是第一次發現被他的小柱心肝崇拜得要命的「卓大仙」是個奸險的笨蛋。
「黑衣,他們怎麼還在園子前繞來繞去的迷路啊?要進來才好玩啊!」盯著下面看了半晌,想看大熱鬧的卓文君說。
那個陣他才走一天就走出來了,這群人看來有點笨。
「那是迷蹤陣。」趁著大軍還陷在第一個陣裡,黑衣看著自己設下的第二陣——以莊園為圓心輻射方圓三里的百草陣,心裡算著可以撐多久。
百草陣,以草為陣,看似實,實為虛,草中設有陷阱,兩個時辰為一循環,若不小心中陷阱者會直接被籐網捲起送到莊園附近的溪裡,設下這個陣不為傷人,只是為了自保,若敵人小心觀察兩個時辰後就有可能會有破陣的危機。
「噢!黑衣,你真厲害。」眼尖的卓文君看到已經迷完路的前鋒人員一個接一個地尖叫一聲後消失,立即大力為黑衣鼓掌。
敢到莊園草坪踏青的人都會莫名其妙消失,這真是太神奇了,卓文君又開始希望自己手裡有可樂和爆米花。
「這個陣頂多只能撐到日落,屬下去開另一個陣式,小爺請待在這裡等我回來。」黑衣說。
依他對卓大仙的瞭解,卓文君看著看著總會興起下去「與民同樂」的念頭,為了抑制這劣根性,說什麼都要把卓文君留在這裡。
「咦?為什麼?我可以去幫你啊!上場叫陣這個我會!」卓文君皺眉,他不甘自己被留下,有好玩的要大家一起玩才好不是嗎?
「可是小爺若去了,只會被王爺直接逮回去。」黑衣毫不考慮地接口。
「我哪有那麼差,一下去就被逮走!」卓文君提出嚴重抗議。
「以小爺的身手下去叫陣,恐怕不出三步就會被百草陣困住,小爺您該不會是忘了之前我拿兔子做試驗時,那只中陣的兔子哪兒去了吧?」黑衣好心提醒。
「你是說那只莫名其妙飛進溪裡的沖天兔子?它早就被我抓去烤……啊!不是啦!噢!我知道了,你是說中百草陣的人會被丟到溪裡,那條溪在大軍後面。哎唷!你直說就好了嘛!」卓文君伸手拍拍黑衣的肩一臉『我就知道你真的不太會說話』的表情。
「小爺,屬下是說真的。」黑衣聽了幾乎要心臟淤血。
「唔!好啊!就等你。」原本想去玩玩的卓文君聽完只好忍下自己的玩興。
畢竟才一開始對陣就自己飛奔出去被抓,這樣的糗事的確不可以發生來讓別人笑。
隔沒多久,黑衣飛回來,看到卓文君仍然趴在原地,頓時有種欣慰感。
「如何?如何?」卓文君很興奮地問。
「屬下將百草陣和巨石陣連在一起。」黑衣回答。
「你是說那個鬼打牆?!」卓文君很可憐地看著下面的人。
黑衣設陣時除了百草陣,卓文君都有幸成為第一個玩的實驗品,其中最難玩的就是這個類似鬼打牆的巨石陣,不管東走西走都會被突然長出來的巨石擋住,好幾次地走太快煞不住腳還硬生生撞上平滑的巨石,而且巨石陣裡能走的路徑窄小,就算想要以輕功躍出脫困也不容易,要不是在上頭看陣的黑衣好心放他出來,鼻青臉腫的他走個一年也走不出巨石陣。
「那是巨石陣。」黑衣咬牙。
身為優秀的機關設計者,他絕不容許自己創出的「巨石陣」被取「鬼打牆」這種綽號。
「反正他們就是走不出那個鬼打牆,好無聊,我去找小柱子要東西吃。」卓文君伸伸懶腰。
「小爺你……」黑衣的心臟再度淤血一次。
大敵當前喊無聊?卓文君真是好大的本事。
「怎麼?你也要啊?!那我去跟小柱子說你也想吃點心,沒關係的,人總是有嘴饞的時候。」卓文君輕輕一擺手就躍下屋頂。
嘴饞?
他?!
真想啃某人肉、喝某人血的黑衣頓時捶胸發洩,若能把卓文君捆成一團送到主子面前讓主子管個夠,他早就把卓文君抓去捆十次了,偏生他的小柱心肝威脅他若是對卓文君不敬就不許他上床……
噯!為什麼啊?!
黑衣總算瞭解三國時周瑜會大喊「既生瑜,何生亮」的悲憤心情了。
反觀這一方,駐下一師大軍,尚未正式上場,派出去的突擊前鋒就已經「略微」折兵損將,就這麼讓前鋒士兵們「摔來摔去」弄得個個鼻青臉腫也不是辦法。廣宣在營帳裡對著傳令兵鎖眉。
廣宣不是沒事先想過會遇陣的可能性,只是真遇上了,讓他很嘔。
以文文的腦袋竟然真的把黑衣收歸己用,而且才短短幾天不到,黑衣已經為了文文弄出這麼多陣法……廣宣不舒服,渾身都不舒服。
在帳裡的另一角,上官依然搖著黑羽扇,看著手中的機關書,這書是他一踏進迷蹤陣,心裡叫了一聲「不好」被摔出去後朝天放出響哨,當天就令手下快馬加鞭取來的。
「師兄,我想我找到了。」上官盯著書上精密的機關圖說。
傳說中第一代機關王歐乙子寫下秘寶,武林中大大小小的機關秘陣都有詳實的記載。由於機關王死後又遇前朝戰亂,所以正本秘寶不知流落何處,機關王的傳人也下落不明,可是靠著上官的看家本領,他摹得一本仿本收在書庫裡,而這仿本也成了目前唯一的一本可解所有陣法的參考書。
「破陣法也想好了?」廣宣握拳。
「你如果要這麼說也是可以。」上官回答。
「那就傳令下去,我們再闖一次。」廣宣面無表情地下令。
廣宣在心裡發誓,要是讓他闖進去,不把頑皮的文文抓來痛打一頓屁股,武王府王爺的位子就換人坐坐看。
黑夜中火炬燃亮,形成一條火龍,眾兵在上官的指點中東繞西拐,個個小心翼翼深怕自己一飛沖天還要洗個心不甘情不願的冷水澡。/吸引力/
突然最前方的先鋒發出一個悲鳴,手腳並用地想抓住東西卻仍然朝那莫名其妙出現的大坑跌進去……陣中有陷阱?!
聽到跌進坑裡的前鋒士兵在坑裡大吼大叫什麼「不要過來」的,坑裡又砰砰乓乓熱鬧得緊,恐懼感在人群中散開。
排成一列入陣的士兵全停下來,一番討論過後決定飛快地如潮水般退去。
消息傳來,廣宣的臉色又青了。
「你不是說你研究出來了嗎?」廣宣從牙縫裡蹦出冰角。
「我……我是看出來啦!可是這突然冒出來的陷阱並不在書上啊!」被凍個正著的上官急得抓頭。
「……」沉默蔓延開來,廣宣心裡轉過一千個想殺人的念頭。
此時,身不由己的小柱子正趴在屋頂上發小抖,他怨著自己怎麼會一時不察讓小爺給抓到小尾巴,屋頂……好高唷!
好可怕唷!而且,如果讓親親衣哥知道他偷了機關圖給小爺……
唔!衣哥,小柱子不是故意的。
「小柱子,我們挖的洞有效喔!有人摔進去了。」卓文君興奮地拍拍身邊臉色發青的小柱子。
沒錯!他們主僕兩個就是「意外」的「製作者」。
趁著黑衣累得昏睡,午後吃飽沒事做的卓文君喊了小柱子兩人帶著鏟子靠著機關圖,一路順暢地進了陣挖下無數深深大坑,坑上鋪了幾塊麻布,還特地在坑裡丟了魚放了幾隻小貓然後就爬到屋頂上觀望著人跌進坑裡。
卓文君得意洋洋,就說嘛!他是有用處的。
「小爺,你這是在做什麼?」醒來發覺不對勁的黑衣一聲不響地摸上來。
「衣哥……」小柱子以一臉「得救了」的表情朝不悅的愛人偎過去。
「我在救我們啊!光靠你那些小玩意是撐不久的,看!我一出手就嚇退他們了。」卓文君不可一世地說。
黑衣瞄了一眼下方的光景,不瞄還好,一瞄之下他差一點抱著淤血的心臟滾到下面去。
他布的陣啊!他的心血啊!
黑衣震驚得無以復加,他足足花了七晝夜想出的、既實用又美觀大方的陣,竟然被人東一坑西一窪地搞破壞,弄得跟被狗啃過一樣。
「你……你你……你們……」黑衣險些提不上氣。
「我們很行對吧!我就知道你不太會說話,沒關係,你的心意我可以瞭解,畢竟像我一樣天才的人其實真的不多,我就勉為其難接受你無言的稱讚,真的沒關係的。」卓文君伸手拍拍黑衣的肩。
偎在自家愛人身邊的小柱子半晌聽不到黑衣的回應,抬頭一瞧頓時有點小害羞,衣哥一定是太累了,他下午實在不該讓衣哥這麼累的。
「小爺,衣哥他……他暈了。」小柱子紅著臉很困擾地拉拉卓文君的衣角。
「暈了?!要崇拜我也不用興奮成這樣嘛!走吧!咱們回去休息了,那邊有梯子,你自己爬下去,我先帶黑衣下地。」卓文君說。
夜半,再也忍不住的廣宣帶著上官,兩人靠著機關圖和輕功闖陣。
月光下,身闖十陣的兩人雖然有點狼狽,小傷也不少,好歹人是平安進了莊園。
莊內一派和平,眾人都在安歇,沒有守夜、沒有巡邏,沒有一丁點防衛。
「他們好像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從沒想過師兄和自己武功蓋世在武林裡算是數一數二的高手,正在用袖子擦臉上的上官站在井邊說,他剛剛不小心被潑墨陣濺了一頭一臉的青泥、白泥,不擦一下心裡不舒服。
「你先在這守著,我去抓人。」同樣被潑了滿身朱泥和黃泥的廣宣用井水洗掉一身顏料後下令。
半刻鐘後,廣宣現身主臥房,看到睡得一臉幸福的卓文君。
他該把卓文君綁起來,他該把卓文君抓過來打一頓屁股,他該把卓文君罵得狗血淋頭……可是,當廣宣看到他的文文,心裡卻軟了一半。
「文文,你這壞東西居然跑這麼遠,害我好想你。」廣宣低語。
俐落地將身上的衣物給脫了,廣宣打算讓他的文文收到一份「驚喜」當見面禮,陰惻惻的邪色,在黑暗中閃著光。
什麼東西?
說軟不軟、說硬又不硬還微微地發熱,什麼呀?
昏睡到九重天的卓文君在被子裡擺手踢腿,試圖揮去擾人清夢的壞東西。
已經把文文扒個精光的廣宣抱著赤裸裸的寶貝趁機東摸西捏的,在卓文君軟軟的肚子上施著小報復。
「有完沒完啊!我要睡覺。」受不了的卓文君眼皮不張地大吼。
「哼哼!」胡亂應了兩聲,正忙的廣宣依舊不理卓文君昏睡中的抗議,繼續自己的大事業。
突然,卓文君被胸前一陣激痛弄醒。
是哪只大混蟲咬他?!
「……」廣……廣廣廣……廣宣?!
四目相對,幽幽夜色中,當場胸口被咬出一個牙印的卓文君就想跑人。
「你有什麼話要說嗎?」廣宣顯出一派慵懶狀與卓文君的驚嚇成天與地的對比。
「呃……你……你你你,我又不認識你,你半夜爬上我的床做什麼?」卓文君發出吼聲。
不管他三七二十一還是三八二十四,反正只要他一口咬定自己不是卓文君,廣宣也無可奈何。
「你說什麼?」廣宣清亮的眸子瞬間佈滿精光。
「我說,我又不認識你,你半夜爬上我的床做什麼?」卓文君叫道。
「你不認識我?你敢說你『不-認-識』我?!」廣宣壓下自己想擰斷卓文君那細白好咬小脖子的慾望。
「我當然不認識你,雖然我是大俠,但是世上沒規定大俠一定要認識你。」卓文君冷哼。
「那你倒說說,你是哪位大俠?」廣宣火氣飆上腦門。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本大俠就是狄錯月。」卓文君清晰地說。
怎麼樣!
嚇到了吧!
橫豎你把我抓去驗身,任憑你驗一千次、一萬次都不可能驗出「卓文君」這三個字來的,在心裡卓文君很有自信地竊笑。
「你是狄錯月?」廣宣抓起不整衣衫躍下床。
原本的滿肚火氣全跑光了,文文的床上怎麼突然冒出狄錯月來?
難不成情報是假的?
該死的上官,他要封了上官屢報屢錯的嘴順便擰了上官的脖子。
「我是狄錯月!」卓文君拚命點頭。
「你有什麼東西可以證明身份?」廣宣蹙起眉來盯著看起來像卓文君的狄大俠,這身子分明是文文的,這聲音聽起來也是文文的。
「我……我有這個和……這個。」卓文君趕忙下床到衣櫃裡翻出證物。
沒錯!就是那塊看起來連他這種不識貨的都覺得肯定很貴、火紅剔透、上頭刻了「帝」字,搞不好沒錢時可以賣而留著的玉珮還有那柄看起來普普通通、砍起東西卻很順手,輕輕一劃雙手合抱的樹幹和樹根就分了家,看得他目瞪口呆的短刀。
物到用時方恨少,有準備就有用得著的地方,為了離家出走,卓文君早把該帶的東西全收到大包袱裡。
「帝-和狐牙刀!你真是狄錯月,你……」廣宣吃了一驚。
廣宣被眼前的物證震得腦筋一片空白,原來他們的調查根本沒錯,狄錯月是狄族人,而且「為什麼他會覺得狄錯月長得像容華妃」和「為什麼七王爺執意一定要滅狄族並追殺狄錯月」這兩個問題也同時有了解答。
要命!當年容華妃生的根本就是男娃。
「怎麼樣!你還懷疑嗎?」卓文君看廣宣一臉見鬼樣連忙問。
證物都拿出來了,廣宣不會真想驗身吧?!
「你既是狄錯月,為何躲在此莊?」廣宣咬牙,就算狄錯月的身份是他所發覺的,他還是打算問清楚。
「你是白癡啊!有人要追殺我,我不躲行嗎?」卓文君很直接地把腦中的影響轉換成當時狄錯月與李七的對戰。
「誰要追殺你?為什麼要追殺你?」廣宣追根究底。
「問這麼多做什麼?不過,告訴你也無妨,因為七王爺為奪巨闕劍和狐牙刀而滅了我族,因此我誓報親仇獨身一人去搗了老賊的窩,沒想到七王爺那傢伙居然會對狄家最後一條活口,也就是窩,下追殺令,我不逃怎麼行?」卓文君侃侃而談,他為了這些可是想了七天七夜,就知道廣宣一定會問,哈!猜中!
唔?不對吧!明明狄錯月絕不是貪生怕死之流,而且,以七王爺的性子絕不可能只為一刀一劍就去花這麼大的心思。
「你是我的文文。」廣宣慢慢狄冒出話來。
「我不是!」不可以自亂陣腳,卓文君面不改色地說著謊。
「容華妃是你的誰?」廣宣問。
「誰都不是。」把腦中的記憶翻一次,容華妃……沒聽過,應該一點關係都沒有。
「七王爺又是你什麼樣的敵人?」廣宣用冰冷的眼光瞪著臉色有點不好的狄大俠。
「敵人」就「敵人」還有分怎麼樣的嗎?
「管他什麼樣的敵人,反正要追殺我的都是我的敵人。」卓文君小聲地應道。
「小文,你別再裝了,我都知道了。」廣宣下了判斷。
為何狄錯月從不以真面目示人,為何七王爺非置狄錯月於死地不可,為何狄錯月要隱姓埋名,為何化名「卓文君」的狄錯月會出現在蕭瑟居……這一切都連貫了。
「我不是卓文君,我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卓文君說。
「你!」一聽到他的文文說出這種話,廣宣捉住卓文君狠狠地瞪。
「……我哪裡露出馬腳?」卓文君被兇惡的眼神瞪得腳軟,他哪有說錯啊?!
這不就是「馬腳」嗎?
廣宣凌厲地綻出微笑,身子一閃就往卓文君壓去,輕鬆一翻兩個人就在床上滾成一團。
想跟他撇清關係?!門都沒有!下輩子也等不到!
「等等!等等!我還是不懂,你怎麼知道的啊?!」卓文君死命地掙扎。
「你很想知道?」佳人在懷驚慌失措,廣宣頓時升起一點無來由的得意。
「很想!很想!」卓文君忍不住嚷嚷。
「你親我一下我就說。」廣宣的笑容在月光中顯得陰森,私自猥褻皇親是大罪,可是文文是他用大轎迎過門的妻,日後倘若皇上發飆,他也不怕。
這個笑容真是……賤-透-了!
卓文君嘟嘟嚷嚷,吃都吃過了還怕你不成?
為求矜持起見,稍微地彆扭一下,卓文君就咬牙朝廣宣的嘴吻下去。
唇舌短兵相接,你來我往,互相糾纏半柱香。
「啊!文文,我的文文,你真是想死我了。」得逞的廣宣如是說。
「那你怎麼只會光在那兒想而不快點去死一死?」卓文君在心裡罵。
「親完了啊!你說不說?」擦去嘴邊的濕潤,卓文君還很堅持。
「呵呵!那是因為……我很瞭解你。」廣宣再度微笑。
就算他的寶貝文文是那種身份,廣宣也決定不放手了。
「這算什麼答案?!」卓文君有嚴重被欺騙的感覺。
「你想再知道得更深入嗎?」廣宣很滑頭地說。
「廢話!」卓文君給了廣宣兩個又圓又亮的衛生眼。
「想知道的話……再親我一下,嗯!」掛著賤笑,廣宣看卓文君的臉色瞬息萬變。
「廣宣……我怎麼覺得你在欺負我?」卓文君略帶懷疑地裝出可愛笑容問。
哈!現在才發現啊!他的文文果然相當地遲鈍。
「我有欺負你嗎?」廣宣微笑著問。
「你想知道?」卓文君很撒嬌地用雙手勾住廣宣的脖頸,身子調整成最佳姿勢。
「想啊!」輕輕地用鼻子蹭蹭卓文君,廣宣低聲說。
「你想啊……想你個大頭鬼!」卓文君死命地舉腳一踹當場命中某個「嬌弱」的目標。
廣宣連叫都叫不出聲,一點防備都沒有地跌到床下。
床上的卓文君凶悍地瞪眼,看著廣宣爬起來,朝他微微一欠身往屋外走去。
廣宣要去哪?
被踢到……不痛嗎?
難不成是沒踢准嗎?可是明明有踢到東西啊!
卓文君還瞪著大開的房門想,不料門外傳出一聲殺豬似地大叫。
「啊———」
誰在半夜練獅子吼?
一盞又一盞地,燈火迅雷不及掩耳地通明。
跑出來看熱鬧的人都看到了……啊!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原來師兄有這種妖性啊!如果我的枕邊人也常這樣飄著眼淚、摸著『那裡』、跳來跳去的大吼起乩,我不徹夜跟嫂子一樣逃走才怪。」坐在假山上攤著衣物曬月光的上官道出了大家的心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