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波士頓的路上,兩人一句話也沒說。
心急如焚的嚴征岳不知該如何是好,可是,方小山卻連看也不看他一眼。她刻意表現出的冷漠就好像一道無形的冰牆,不但無法橫越,連輕觸都要凍傷。
下了飛機,方小山兀自走向停車場,至此,嚴征岳再也無法保持沉默。
「小山!」他試著想牽她的手,卻被她不留情的甩開。
「別碰我!」她在說話的時候,眼睛對著地上。
嚴征岳抿唇,呼了一口氣。「現在你連讓我碰一下都不願意了?我們……」
「所謂的『我們』,在十年前就已經結束了。」方小山截去他的話。
「小山,這對我不公平!」嚴征岳叫了出來。「我什麼都不知道!」
是啊,他什麼都不知道!方小山冷笑。「說得也是,不知者不罪嘛!所以像我這種知道太多的人就是活該倒楣了?」
自知理虧的嚴征岳歎氣。「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方小山咬牙問。
「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
「跟我在一起?那麼,你想起我是誰了嗎?」
嚴征岳無奈的搖頭。他可以說謊的,可是他不要,因為他和她的感情路已經夠坎坷了,不能再添一絲的紛亂。
可方小山一點也不明白他的想法。「沒有?還是沒有?」她嚷了起來。「那你怎麼能相信渡邊沒有騙你?你怎麼能相信我沒有騙你?我又怎麼能相信你不會再次忘了我呢?」最後一句話幾乎是用吼的。
「小山,別這樣對我……」
「我已經好累了……征岳,你不覺得可笑嗎?我是個心理醫生啊!可是這麼多年來,我卻治不好自己,我明明就知道困擾我的是什麼,但是我就是……就是無法忘掉,也許我們不適合吧!是不是?要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波折呢?」方小山苦笑。
是的,打從一開始,飛絮就這麼警告她了,他們不適合……可是,她從來就沒放在心裡。
「小山,不是這樣的……」他就怕她這樣想,「這是……」
「別跟我說這是什麼老天爺給的歷練,我這個人最討厭吃苦了。」方小山將他的話擋了回去,絲毫不留餘地。「就算了吧!這樣對我們兩個來說都好。」
她繞過他,坐進車裡,當車子要駛離的時候,嚴征岳追了上去。
「不!小山,我不好,我不會好……沒有你,我絕對不會好……」
又來了,他總是這麼說,可他不好關她什麼事啊?方小山咬唇,將車子轉了個大彎,急馳而去。
「小山……」嚴征岳開始喃喃自語。「我們怎麼可能就這樣算了?」老天,他到底該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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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小山走進屋子,聽見聲響的余慎唯跑了出來。
「你終於回來了!」余慎唯很開心。「怎麼了?你去了哪裡?好不好玩?」
接二連三的問句讓方小山的思緒疲於奔命,可現在的她除了搖頭,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小夢,你是怎麼了?」余慎唯走近她,發現她的臉色難看極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快點說啊!」真是急死人了。
方小山深深吸了一口氣。
「要聽故事嗎?」
余慎唯看著她,一會兒才點頭。
「好吧!我就說一個最荒唐的故事給你聽。」方小山吸吸鼻子。
「原來如此。」聽完前因後果,余慎唯點點頭。
原來如此?這個意思是……「你相信他的話?」
「我不認識嚴征岳,飛絮也是,我們都沒見過他。他是你到日本以後才認識的,我無法評斷什麼。」余慎唯想想又道:「可是,我願意相信他。」
「為什麼?」既然不認識,怎麼可能相信?
「因為你愛他。」
「那是我被他蒙蔽了。」方小山說了之後,馬上就後悔了。
余慎唯瞭然的微笑。「你真的愛他,不是嗎?」
方小山看向一旁。「就算愛吧!也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只是這樣?難道你不願意原諒他嗎?就某種角度來說,他也是受害者啊!」
好友的追問讓方小山抓狂。「你的意思是說,這些年來我受的苦就該一筆勾銷了?而且,我怎麼知道這不是他的謊言呢?」是的,誰知道這是不是他騙人的伎倆?
「是這樣嗎?為什麼不說你是在生氣?對自己的命運生氣,因為無可奈何,只能把氣出在嚴征岳身上?」
「美兒……」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不就太可悲了嗎?」余慎唯搖頭。「因為,無論命運是怎麼安排的,這都是你的選擇啊!」
這是她的選擇嗎?造成這一切的其實是她自己?「你的意思是我活該羅?」方小山火了,開始大叫。
余慎唯沒有再開口,只是無力的望著她。
須臾,方小山傻了。都是她自己嗎?都是……
余慎唯——她的肩頭。「先去洗澡,我來煮晚飯。」
「嗯。」方小山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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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為了讓方小山自己好好的想一想,余慎唯很早就睡了。
可是方小山不然,她已經很習慣失眠,當然還有獨處。
這些年來,對於黑暗和孤獨,她有份很特別的感情,說不出是害怕難過,還是習慣使然,反正……只有在黑暗裡,她才找得到自己隱藏在無懼外表下,那顆無助而疲憊的心。
然而,即使是這種時候,還是有人存心不給她安寧。
電話在她沉思的時候,莫名的響了起來,她下意識的接起,那頭傳來令人心疼的聲音。「小山嗎?」
方小山咬唇,就在她要掛斷電話的時候,嚴征岳急忙開口。
「不,別掛電話,我求你,小山,別這樣對我。」
「你到底想做什麼?」
「我想見你,我就在外面,你可以出來一下嗎?」
「我以為我們說得夠明白了。」方小山忍住心頭的哀痛,故意讓聲音顯得冷漠無情。
「我知道,可是我就是愛你,無論是什麼樣的理由,都不能讓我的愛減少一分一毫……所以,我來了,來看你、抱抱你、親親你,也許讓你罵罵我也好……」嚴征岳喃喃自語著。「可以嗎?」
「我很累,我已經睡了,而且我不想下床。」方小山說著,透過路燈,從黑得不見五指的房間往窗外看去,依稀能看見他的車子。
「是嗎?」嚴征岳歎氣,還是不行嗎?「好吧!那我走了……呃,小山,我……」長長的告白在短暫的猶豫後傾吐而出。「我明天就要回紐約了,打電話給我,好嗎?當然,如果你還是無法原諒我的話,那麼……我再也不會出現在你的眼前了。」
他竟然敢要脅她?竟然敢說永遠都不見?方小山咬著唇,忍下即將叛逃的淚滴。「一路順風。」
她甚至連再見也不說?「你真的不……」
「不。」方小山說出最後一個字,重重的掛上電話,順便將電話線拔了起來。
窗外,那輛跑車又停留了一個多鐘頭,然後,它駛遠了……
聽著它漸漸遠去的聲音,方小山的鼻子酸酸的。
站在一旁的余慎唯走了過來,拍拍她的肩。「該睡了,小夢。」
她若無其事的聲音讓方小山失控的抱住她,桀騖難馴的眼淚開始流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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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早的時候,街上還有行人的,可是,才一眨眼的工夫,天空卻-的降下綿綿雨絲……因此,一轉眼,世界變了……方小山放下手中的筆。
雖然如此,這也算是正常的日子吧?有時晴,有時雨,有時多雲,就好像人一樣,正常時間上班,正常時間吃飯,正常時間做該做的事……
可如果這就是正常的話,為什麼這個世界還是亂七八糟的?
是啊!正常啊……她已經恢復正常了,是吧?想著,坐在辦公室裡的方小山歎氣。
看著空空的座椅,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原來約好的寧詠亭竟然沒來。這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方小山望了眼牆上的鐘,十點鐘了,征岳的飛機起飛了嗎?他是不是已經回到紐約了?
哦!不。不要再想他了……
過去的已經過去,既然沒有緣分,就別再想了吧!
方小山起身,走向窗口,忽然發現那個該出現的女孩竟然立在雨中,她正伸手彈著水滴,隨著纖纖手指揚起,小小的水花呈放射狀的散開了。
搖搖頭,方小山走出去,雨絲打在她身上,如針般尖銳的戳刺讓她皺眉。「詠亭,你在做什麼?為什麼不進來呢?」
寧詠亭抿唇,一會兒才道:「方醫師,你真的覺得這樣比較好嗎?我是說,與其活著卻忘了你,你覺得他死了比較好嗎?」
「詠亭,你在胡說什麼?」她怎麼會知道征岳的事呢?
「我沒有胡說,我是當真的。」寧詠亭吸吸鼻子,將心裡想說的話一古腦的傾吐而出。「也許對你們來說,很難接受發生這樣的事,可是無論是什麼都比死了好,對不對?因為,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
死了就什麼也沒有了!寧詠亭的話讓方小山呆愣。「是這樣嗎?」
「當然是。」寧詠串痛苦的說,她永遠都忘不了,十年前的那個夜裡,那個男人對她說的話。
「無論失去了什麼,我一定得活下去。因為……不能活下去,我就不能再愛她了……」
「真的?」
「是啊!因為她不能沒有我……」
他說的不是「我不能沒有她」,而是「她不能沒有我」。老天!看看她做了什麼好事啊!想著,寧詠亭都快哭了。「就算分開,告訴自己不愛了,你真的就能不愛了嗎?」
「可是,我怎麼知道他不是在騙我呢?」方小山垂下頭低喃。
「真的不知道嗎?還是怨恨命運只讓你一個人受苦?」詠亭咬咬唇,做下了結論。「如果真是這樣的話,對他又算得上公平嗎?」
聞言,方小山無語了。
她抬頭看著天空,茫茫雨絲不住的下著……
站在雨中的人哪能避免被淋濕呢?即使撐了傘,穿了雨衣,可是只要一直杵在雨中就不能免去雨的侵襲……
就好像愛上一個人一樣,即使不願,即使想捨,那種發自靈魂的羈絆卻將兩個人牽連得更牢,維繫得更緊,所以,無論她找什麼理由來說服自己,都是白費工夫……
「我就是愛你,無論是什麼樣的理由,都不能讓我的愛減少一分一毫……所以,我來了,來看你、抱抱你、親親你,也許讓你罵罵我也好……」
我就是愛你……就是……
方小山的眼眶紅了,那是昨晚嚴征岳對她說過的話。
無論是什麼樣的理由,都不能讓他的愛減少一分一毫,那麼她呢?
她又何嘗不是呢?就算她說她會試著不愛他,不在乎他,那也只是說給別人聽的謊言。早從他進駐她心裡的那一天開始,便已經根深柢固,再也無法抹去……所以,無論他做了什麼,無論他說了什麼,她都不能不在乎。
「我想飛機還沒起飛吧?」寧詠串小聲的說。
聞言,方小山哭了。「是啊!」
「還不快去!」寧詠亭別開臉。
「嗯。」方小山點點頭,往外衝去。
看著她的背影,寧詠亭輕輕的歎氣。「再見了,傻子們。」是的,傻子啊!愛情有什麼了不起的?那麼堅持做什麼?世間的人真是好笨好笨……
一個人影倏的出現在她的身邊。「這是真心話?」
馭雷看著天空,以詠亭那蹩腳的功力,為了讓天空下這場雨,她絕對花了很大的力氣,也許是全部的法力也下一定。
詠亭看也不看他一眼,收起心中的悵然,冷冷的道:「我要去找新的玩具了。」說著,她就要走。
馭雷扯住她的手腕。「慢著,你還不想回去?」該玩夠了吧?她都已經離家這麼久了。
「少管我的閒事。」詠亭恨恨的瞪著他,那雙妖媚的眸子似火焰般危險。
她的話讓馭雷心中的傲氣揚起,來找她回去本來就不是他所願,再加上她的個性又如此跋扈惹人嫌,他早就受不了了。
「你要給我難看?那得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了。」說著,他像抓小雞似的以單手擒住她的雙手。
當他啟唇唸咒,一個金色的環立刻取代他的手圈住詠亭的手腕。
「這是以我的本命化成的乾坤圈,我就不信你掙得開!」
「馭雷!你好大的膽子!」詠亭氣得渾身發抖,卻又莫可奈何。「我父王要是知道你做的好事,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是嗎?」馭雷才不想管這個。「我已經受夠你了,我們馬上就回去!」說著,也不管詠亭是否同意,他扯著她的手肘,單手一畫,兩人立刻消失在園子裡。
風又吹起,雨猶然落著,葉子不住的翻動著,隨著流轉的氛圍而起舞的香花依然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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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機場。
也許有點好笑,昨天她才從這裡出來,現在又往裡頭去,她跟機場這麼有緣嗎?方小山自嘲的想著,面對眾多人潮,她有些不知所措。
除了知道是往紐約的班機,她根本不清楚是哪家航空公司,第幾班次……因為,昨晚她只知道要掛他的電話,只曉得要讓他知難而退,根本就沒有仔細聽他的話……
也許……她可以打他的手機,可是,她從來就沒有記過他的電話號碼,因為怕跟他藕斷絲連,因為怕跟他有所牽扯,她總是刻意-略有關他的事……想著,方小山慌了,就在她不知道該怎麼辦的時候,她看到服務台。
她快步的-向服務台,喘著氣請求櫃檯小姐幫忙。
「您要找的是前往紐約的嚴征岳先生,是吧?」
方小山點頭。
「請問您是?」
「我?」方小山呆了半晌,一會兒才道:「我……我是他的未婚妻。」
聞言,櫃檯小姐點頭,偌大的機場裡,除了嘈雜的人聲和各班登機的消息,便是方小山的尋人廣播。
處在這樣紛亂的情境裡,累得幾乎站不起身的方小山只能坐在一旁喘氣。
不知過了多久,當她抬頭時,忽然發現一雙腳立在她的面前,雖然沒有揚起臉,可是她聽見了喘氣的聲音。她知道那聲音不是來自她的,她已經休息夠了……方小山想著,再次將頭壓低。
望著她屈在椅子上的小小身影,身心都無法平靜的嚴征岳心中五味雜陳。他以為她絕對不會原諒他的,以為至少他還要努力一陣子才能讓她相信,可是她竟然來了!怎麼會有這麼好的事呢?這是不是真的啊?
深怕她改變心意,嚴征岳咬唇,努力讓自己鎮定,一會兒才問:「我聽說……我的未婚妻在找我?」
方小山的頭更低了。
見狀,嚴征岳的眼眶濕了。「怎麼了?」他用手背壓壓已經發酸的鼻子,「我以為你找我,不是叫我來看你綁鞋帶的……」
他幹嘛老說些無聊話啊?「我、我才沒有……」
方小山抬頭,兩人的目光在此刻相接,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聽聞著彼此的呼吸聲,看著彼此的存在,在這個吵鬧的地方,沉默為他們畫出了一塊空間,時間彷彿靜止了,一切又回到最初……
「征岳……」
「怎麼了?」
方小山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接著他的話尾,「我沒有在綁鞋帶……」
隨著她出聲,嚴征岳將她抱住,哽咽的說:「如果不是這樣,那你來這裡幹什麼?」
他哭了!他有什麼好哭的?方小山心酸的想,該哭的是她才對吧?「因為,我還是……還是放不下你,所以我就來找你了……」
「這是不是代表你不生我的氣了?」嚴征岳怯怯的問。
方小山搖頭。「有什麼氣好生的呢?這本來就是我的選擇啊!」是的,美兒說得沒錯,她怎能這麼軟弱的將自己應該背負的責任推給別人呢?再說,他也是受害者啊!
「而且,我……我很慶幸你沒有死,也許老天爺這樣對我實在太過分了,可是我仍然感謝-,至少……-把你還給了我……」是的,詠亭說得對極了,人死了就什麼也沒了,她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再說……「就算你還是不記得我,但那又怎樣呢?至少我記得你……」
「小山,謝謝你!謝謝你!」嚴征岳不停的說著,強忍許久的眼淚不住的往下滑。
方小山咬咬唇。「我猜到你會笑、會抱我、會吻我,可是我不知道你會哭。」
「因為我好高興……」
「是嗎?」見狀,方小山眨眨眼。「難道你不覺得我很差勁嗎?我是心理醫師,總是勸導病人要捨棄那些不合理的信念,要用更光明的態度來面對人生,可是在現實的世界裡,我也只是個凡人,我無法做到寬宏大量,我就是那麼小心眼,那麼愛計較……」
嚴征岳摟緊她。「別再說了,我知道,我都知道,從今以後,那些你不喜歡的、討厭的事,都由我來做就好,好嗎?」
「你是說我只要負責當壞人就好了?」
她的話把嚴征岳逗笑了,他用手背擦擦眼角,掏出口袋裡的手帕替她擦去淚水。「不,我的意思是我不會哭了,也不會再讓你哭。從今以後,我們要過最幸福快樂的日子。」
「我怎麼覺得這像是個童話故事?」方小山不以為然。好像童話故事中的快樂大結局似的。
「我不是說說而已。」嚴征岳親親她的臉。
方小山看了他一眼。「是嗎?」她有點懷疑。
「等著瞧吧!」說著,嚴征岳帶著她就要往外走。
「慢著,你不是要回紐約嗎?」方小山皺眉。
被識破的嚴征岳困窘的搔搔頭。「那個……剛才我就已經取消了。」他就是在取消機位的時候,聽見了廣播,才匆匆忙忙的跑到服務台去的。
「啊?」他已經取消機位了?昨晚還說得那麼瀟灑!
「因為……我就是無法死心。」嚴征岳收緊摟著她的臂膀。「我沒辦法丟下你。」
他的話是挺窩心,可是,方小山知道這不是長久之計,她嘟起紅唇。「那你的公司怎麼辦?」
「我已經讓克利斯先回去處理了。」
「接下來呢?總不能全靠克利斯吧?」
在這種令人感動的時刻,她能不能不要這麼精明呢?嚴征岳歎氣。「我不知道,可是為了跟你在一起,我一定會想出辦法的。」不是他到波士頓來,就是她到紐約去,反正無論是哪一種,他絕對不會再跟她分開。
「這樣啊!我有那麼重要嗎?」方小山揚眉。
她這是明知故問哪!嚴征岳親親她的頰。「相信我,親愛的,對我來說,你比任何東西都重要。」這話絕對是出自肺腑的。
「是哦!」她涼涼的說著,心裡卻想著,當他那張吵死人的嘴用在正途的時候,其實也不錯嘛!
「還有,我想我記得你的……」嚴征岳的話讓方小山驚訝。
「征岳……」他想起來了嗎?
他搖頭,給了她最美的答案。「……因為我的靈魂鐫著你的名字。」
「你就是會說好聽話。」方小山咬咬唇,偷偷的抹去眼角的淚。不該再哭了,在這種時候,任誰都不該再哭了……吸吸鼻子,她揚起下巴。「不過,你也別太自以為是,我只是打算再給你一次機會,可不是來跟你合好的,如果你表現得不夠好,我還是會……」
他怎麼可能會讓那種事發生?嚴征岳沒讓她把話說完,快一步的吻住她的唇。「你知道的,我最愛最愛你了。」他在她耳邊輕道。
方小山低下頭,一朵笑花浮上她的嘴角,襯著眼睫上的淚光,她的手環上他的腰際。
「小山?」
她點點頭,手勁加重。「我當然知道。」
嚴征岳笑了,他知道她已經瞭解他說的是真心話。
記憶是可以抹去的,可是靈魂上的記號卻不行,從一出生,他的靈魂便帶著印記……一個為了找她而烙下的印記,所以,無論發生什麼事,他一定會回到她的身邊的。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