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梁家已經半個月了。
這裡的人一點問題也沒有,大部分的人都很熱情,很和善,很好相處。但是我卻在這麼多「恨」之下,更加的感到不安。
只因,這些日子以來,我總是在想這個「梁希晨」,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她真的屬於這個家嗎?或者,她真的存在嗎?
我在想我會不會是某個大人物的心肝寶貝?有沒有可能是這些人聯手綁了我,然後,在我想要逃脫賊窟時,卻不小心發生了車禍,所以,這個「梁希晨」根本就不是我?然而,據我多日的觀察,這裡的每個人不但作息都很正常,報上也沒有什麼像樣的尋人啟事,頂多是找那些眼歪嘴斜、雞皮鶴髮的傢伙,然而,那絕不是我。
我很清楚,因為我看過鏡中的自己——現在的我,除了額角的小傷口外,根本就是個美人。而且是我見過最美的,雖然亮眼的程度比不上夏琳。是的,那個來我面前囂張的潑婦,沒想到她居然是有名的電影明星,在五天前,我在報紙上看到了她和某男星的緋聞後才知道的。可惡!天底下沒女人啦!這種女人也能紅嗎!這些腦袋裡只有色情思想的死男人!想想我就有氣。
然後,我在我住的那間房裡發現了我的護照和身份證,雖然髮型不同,可是照片都是我。我不禁想著,難道我真的是「梁希晨」?
不會吧?有沒有可能這裡的人厲害到每樣事情都打算好了?我在想,可是有人會這麼厲害嗎?看看住在這裡的每個人,沒一個有聰明樣的,囂張是囂張,討厭是討厭,可是個個看來都是笨蛋。所以,或許我真的是「梁希晨」吧。
但,我若承認我是她,那麼我就必須承認另外一件事。我看著手裡的戒指,想著那個應該來卻沒來的人。
為什麼他不來?為什麼他要這麼做?如果我很愛很愛他的話,難道送這東西給我的男人他不愛我嗎?我想著,心中有著不解、挫敗和不甘願。為什麼會這樣呢?我咬著唇拚死命地想。證件上的配偶欄是空白的,可是,有沒有可能,我只是尚未登記而已呢?這一切的不確定真讓人發狂。面對著這樣一個似我非我的女人,我莫名地感到心慌。
到底這個「梁希晨」是個怎麼樣的人呢?為什麼她會住在這樣的家裡?為什麼她會在三更半夜出門,她到底是想做什麼?然而,我尋遍了現在所住的房間,裡頭卻是什麼也沒有。
沒有任何值得紀念的相片、書信、便簽……甚至連什麼看起來特別的禮物啊首飾類的小東西都沒有。空空蕩蕩的屋子,一點也不像是女孩子住的地方,難道這個過去的我,是這樣無趣的人?再者出事至今,除了這家人,當然啦!還有那個可惡的夏琳以外,竟然沒有任何以「梁希晨」朋友的名義的人來探過我的病。
我的人緣真這麼糟嗎?還是這裡有什麼古怪?否則為什麼我一點也尋不到我的過去?而且,無論我怎麼問,就是沒人願意告訴我。為什麼?我想著,一股恐懼的情緒就這麼泛了上來……
難道……我是這個家的不速之客?不會吧!如果他們真要我死的話,這半個月來有的是機會,為什麼我卻一直活著呢?不過,這又怎麼說明那些奇怪的事?再怎麼想都不對勁啊!
所以,我就不信是我想太多了,我知道這裡一定有問題的。我想著,急著想找證據的我也顧不著是否夜沉深了,就這麼跑下樓。卻在轉角處,聽見了張嫂正在和人說話。
「放心好了,她很好。」
這些日子來的相處,我已經認得出張嫂的渾厚嗓音,此刻她的話裡有著和藹可親的笑意。奇得很,如果沈秀楠沒說謊,她明明就是養大我的人,可面對我時,她卻總是一副晚娘面孔。(當然,這裡只有她對我如此。她就是大部分人外的那小小惟一。)難道我真這麼討人厭嗎?
「是嗎?那我就放心了。」那個和她對話的男人,不但聲音是陌生的,連背影看來也不真切,他到底是誰?這個家還有我不認識的人嗎?好奇心從我胸口漫了上來。
「什麼時候要走?」
「我會等到爺爺回來,我已經答應他了,不會再任性了。」
爺爺?是指這裡的大家長,我的爺爺嗎?
想著,張嫂又開口了:「是嗎?你知道的,如果你離開了,張嫂會想你的。」
「我知道,張嫂,你就像我的媽媽一樣,我也會想你的。」
噴!這男人還真會灌迷湯,怪不得張嫂要對他好,
難怪……哼!我不得不承認這一點,要我像個小女孩撒嬌,我著實學不來。
我聽見張嫂又開口了:「是嗎?我好開心!對了,都這麼晚了,餓不餓?要不要我煮點心給你吃?」聽到這話直讓我氣悶。
雖然明白男女有別、馬屁精強過正主兒的道理,可是我還是不高興。她幾時對我這麼好了?真是的,就算是沒有養育之情好了,誰是誰的主子啊?
「不了,我想上樓了。」他說著,走上樓的他正好與滿心不快的我相對。 那是一個陌生人,我沒見過的人。他有著極短的黑髮,飽滿的前額和漂亮得出奇的眼睛,以及並不出色,拼起來卻搶眼的五官。
總而言之,我以為他算得上是個好看的人吧。只是,令我不解的,我竟在跟他交會的一瞥裡,從他的眸裡看到了一絲絲驚訝。雖然只有一下下可,為什麼他看到我的感覺竟是驚訝?我困惑了。我有這麼不討喜嗎?一股莫名的情緒泛上我的心,有那麼一瞬,我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然而,就在我以為他走過我身邊時會開口說些什麼的時候,他竟然只是繞過我便走開了。
這個人真是無禮!無法忍受被冷落的我生氣的指緊了拳頭。 沈秀楠說過,我是這個家真正的小姐,無論他是誰,對於主人都該恭敬些的吧?可是他竟然不把我放在眼裡。「小姐。」
我聽到張嫂的聲音,但是我一點也不想理她。我追上了那個走得很快的陌生人。
「喂!」我聽到自己的聲音在迴廊裡流轉。
他停了下來,看也不看我一眼:「有事嗎?」他低低的嗓音證明了我的叫喚讓他有多不情願。
可惡!——
白筱弭穡 蔽掖蠷校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喊出這個名字,可是,那一剎那,我的腦海裡就只閃過這三個字。
而且,在那一刻,我發現他竟快速地將頭朝向我。
在暗暗的空間裡,我不知道那黑亮的目光代表著什麼。但我很高興自己終於取得了先機,引起了他的注意力。
「你是左沐麴吧?」我想也該是他,在這個家裡,就只有他晝伏夜出的,好像根本就不存在似的跟我們生活在一起。要不是沈秀楠曾經說過他的事,再加上這一次的巧合,我絕不會見到這個人吧。
我想著,再看他時,他已經回過頭了,我可以在黑暗中聽見他輕聲的歎息。
「有事嗎?」他又問。那聲音聽起來更無力了。
我呆了半晌,我的腦海裡不停的響著他的話:有事嗎?有事嗎?
「我……」想著,我支吾了……沒事,沒事就不能叫一叫嗎!這人是什麼態度?我是這家的小姐耶!也不知道是哪根神經開的口,我聽見自己道:
「見了我不用打招呼的嗎?」是的,沒錯,這種事還要我作主人的開口嗎?真是個沒水準的人。
可是,當我正得意於我的勝利,我聽到左沐麴又說話了。
「晚安,梁小姐。」
晚安?梁小姐?我幾乎是呆在原地的看著他走遠。
他叫我什麼啊?梁小姐嗎?我沒聽錯吧?
「小姐,去睡吧。」
收起了驚訝的表情,我回頭,看見了張嫂。
「我當然會去睡!」我喊著,急急的離開了當下。誰要她來管了?我想著,一股厭惡的心情在我心頭瀰漫,讓我原就不平的心翻攪不已。
睡不著,一直都睡不著,其實自從我在醫院醒來後,一直就睡不好;再加上不停的胡思亂想,所以我覺得更累。然而,與其賴在床上,倒不如下床的好,我對自己說,雖然這是我在醫院時養成的可悲習慣,可是我就是討厭那種坐以待斃的感覺。
想著,一夜無眠的我在鏡裡看見了自己憔悴的病容。可憐,為什麼一個大美女該被折騰成這樣子?!
老天到底還有沒有公理?我翻了翻白眼,打算到樓下廚房找幾塊冰來敷一下我的黑眼圈。然而,我才走到廚房門口,便發現有人在說話。聽那溫溫婉婉的聲音,應該就是張嫂手下那兩個女傭,一個叫阿美,一個好像叫惠蘭的。
「……什麼,你是說真的嗎?」
我沒現身,只是站在原地聽著兩人的話。哎,自從我喪失記憶後,我就成了專門偷聽小道消息的小角色了,一個大小姐竟然淪落至此,想著就有點悲哀。
「當然啦!否則你以為真那麼巧嗎?我還聽說煞車線好像被剪斷了。」
煞車線被剪斷了?我想此刻的我表情一定很難看吧?因為……我覺得她們說的就是我。
「難怪小姐會出事。哎!可憐的小姐……」
聽到這裡,我更加確信了我的想法。因為這裡除了我以外,沒有人會被稱為小姐了。所以……這是在告訴我,我的車禍不是意外嘍?有人竟然想要害我!我想著,猛抬起頭,發現了張嫂防備的目光。
「小姐,你怎麼在這裡呢?」
我咬著唇,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這個家有人要害我,可是竟然沒人告訴我,難道他們想看著我自生自滅嗎?我想著,赫然發現自己在這個家裡的處境是那麼危
險,天啊!我居然不能相信任何人。
「小姐……」因為張嫂的大嗓門,阿美和惠蘭也發現我了。我看著她們花容失色的臉,忽然想起我來的目的。
「我是來拿冰塊的。」我聽見自己這麼說。可是就在眾人的目光中離開的我馬上就氣惱了。我是主人耶!為什麼我得害怕那些下人?那些人不是我爺爺請來服侍我的嗎?可是,我就是打從心裡感到害怕。
我會怎麼樣?我真的不知道,光想著這個家裡的人都是這樣瞞我防我,我的精神就莫名地緊繃起來。
想著,我在不知不覺中竟然拿著冰塊走到了梁家的花園裡。這花園裡的一切是惟一可以讓我放鬆的地方,不只是它特出的設計,假水假山噴泉鞦韆……還有那些我叫不出名字的花花草草。尤其是那一大片如茵的綠草,我常常在想,只要能無憂的躺在上面,吸取著它的芳香,那肯定是幸福的。
可惜現在的我卻什麼也放不下……想來就覺得可笑。我那只有好看的腦子裡根本啥也沒有都忘光了不是嗎?可是心裡頭的疑惑卻裝得滿滿的悶死人。
總之,這裡的一切都是美的,我不得不稱讚那個我尚未謀面的爺爺,我想這是他惟一一件做得最好的事。
然而,總是有人會打破我美好的想法。
我在一角發現了不速之客。雖然他背對著我,雖然我一夜未眠,雖然只有昨晚的一面之緣,可是我知道他是誰。因為記憶是那麼清晰。
我能形容此刻的氛圍是尷尬嗎?因為我看見正在修剪一棵七里香的他抬起頭來……
「原來是你。」左沐麴淡淡地說。
他那毫無波浪起伏的聲音,好像見了什麼阿貓阿狗的都比見了我好的聲調,讓人聽了就生氣。我想,過去的我們一定相處得不太好,否則我為什麼一見他就有股憎惡的感覺從四肢百骸裡冒出來?好像……好像恨不得跟他大吵一架似的。
我有些氣悶的轉過頭,卻又聽見了他低沉的嗓音:「早安,梁小姐。」
「你……」我旋回身子,發現他又自顧自的修起花草了。可惡!這個死男人,他那是什麼話啊?不甘願的話就別開口嘛!幹什麼一說話就惹人生氣?再說,那些個爛花賤草有本小姐好看嗎?「你以為你是誰啊?竟然在我的地盤上囂張?」我吼了出來,將昨晚到現在的烏氣全部倒在他的身上。誰教他惹我,現下就算被我咬上一口也是他活該。
我看見他的手停了一下下,可是只有那一兩秒的怔忡,之後,他還是做著自己的事,理也不理我。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我跑到他身邊用全身力氣的大喊大叫。敢情他是重聽嗎?很好,本小姐就要讓他病情加重。「我在跟你說話,你聽到了沒?」
左沐麴收起了手上的剪子,在這樣涼涼的十二月;裡,我發現他的運動服上竟然沽滿了泥漬。當不甚溫暖的陽光照在他身上時,那張好看的臉是陰鬱的。我看著他,心中說不出是喜是悲,甚至於連方纔的怒火也全消了。
沒有責罵,沒有說教,那張臉的表情甚至連動一下也沒有。「梁小姐用過早餐了嗎?」
我看著他,一團漿糊在我腦海打轉,下一秒我才明白他的意思,我的怒火又全回來了。「你竟敢說我是狗?」只有餓壞了的狗才會亂咬亂吠!可惡,這個死男人!
他呼了一口氣:「梁小姐多慮了。」
多慮了?哼!怎麼可能是我多慮了?我又不是傻瓜。我叉著腰朗聲道:「既然瞧不起主人,也許作客人的是該走了。」是的,沒錯,我想這真是個好主意,也許我該想辦法把身邊這些可疑的人一個一個給趕走,這樣的話,我就不用擔心了。
他沒看我。「我會走的。」那聲音依然平板毫無起伏,這人真是很怪,要是別人一定會生氣的吧?
我想起他和張嫂的對話。「我知道你要等到我爺爺回來,可是如果我爺爺不回來呢?」難道他就這麼賴著不走?
「放心好了,不會讓你失望的。」左沐麴說著,將地上的袋子拾了起來背在身上。他在說話時,完全都不看我的。
可惡!什麼叫不會讓我失望!他這分明是賴著不走嘛,我最討厭這種不清不楚的說法了。「喂!等一下!」
我追了上去,就在我快達到他時,突然的,我感覺到頭頂上的一陣涼意。我抬頭向上望去,天空中一個黑黑的東西就這麼朝我落下。霎時我呆了,不能動了……我終於明白為何所有人在發生意外時就只能站在原地,因為他們肯定是在想:怎麼會是我?不會吧?我是在做夢嗎?
然而,不容我多想,我聽到了一陣大吼。
「你在幹什麼啊?笨蛋!」
隨著聲音而來的,是快得嚇人的身影!我在那一刻看見左沐麴朝我奔來,將我撲倒在地。被撞倒的我全身都痛,整副筋骨就快散了。
動彈不得的我聽見他在我耳邊喘息,他的心跳得是那麼快,我知道那絕不亞於我的。有那麼一會兒,我覺得我想起什麼了,可是卻被左沐麴的聲音打斷。
「真糟糕!你還是這麼笨手笨腳的。」
笨手笨腳?我沒聽錯吧,我笨手笨腳?今天若換作其他人絕對也會跟我一樣的吧?生死交關耶!誰能夠自在?可是他竟然敢說我笨手笨腳的,死王八蛋!我生氣了,努力的想從地上爬起,卻發現自己被他壓得死死的。
「喂!你還不起來叼?」我叫。「存心佔我便宜嗎?」本來就是,就算他救了我好了,我也不用拿自己來當作報答吧?
左沐麴沒答話,他只是從我身上爬起,直刺我眼的暖陽是那麼耀眼,讓我什麼也看不清。我起身,無法與他對視的距離讓我不得不退後兩步,然而就在那一刻,他卻只是走過我的身邊,拾起了方才落下的袋子,走出了我的視線。在交錯的那刻,我想我聽見了歎息。
「喂!」我大叫,我話還沒說完耶!他怎麼可以走啊!如果我這麼輕易就把一個膽敢羞辱我的混蛋放掉,那我不是太沒原則了?我想追上去,可是張嫂卻喚住了我。
「小姐,吃早餐了。」
我回頭,可惡!這女人是故意的嗎?竟然敢在這時叫我吃早餐?
我皺起了眉頭,忽然想起了張嫂和左沐麴本是一夥的。是了,難怪……我想,方纔的一切張嫂肯定都看見了吧?不礙事,就看日後我怎麼一個個收拾得千乾淨淨!
進屋前,我看了下地上已經砸爛的花盆,再仰頭望著五樓頂那個無人的天台。那裡的花草的確是放得太出來了些,看來,這只是個意外吧?我很想這麼想,可是我的心又有著不安,我的煞車線被剪斷了耶!我還是得小心才好。想著,我又想起方才被左沐麴壓著的感覺……可惡,竟然讓那小於佔了便宜,真是太可惡了!我甩甩滿手的水,手上的冰塊早就不知道掉到哪個地方去了。
早飯後,我繼續著昨晚的工作,開始在這個大宅子裡找尋有關「梁希晨」這個人的線索。
當我在大廳裡打轉時,沈芳楠喚住了我:「哎呀!希晨,怎麼不多睡會兒?這麼早就起來了?」
我看著她穿著性感睡衣,半露酥胸的模樣,那刺眼的艷紅指甲油,實在令我吃不消。不用說是跟這麼一大家子人住在一起,就說全是自家人好了,穿成這樣來吃早餐,說什麼也是不規矩。女人啊,要風騷也得看場合,是吧?
想著,我聳聳肩,不想多說的最好方法,就是只傻笑。
見狀,沈芳楠也沒多話,她只是大大方方的坐在客廳裡看報紙,然後呼喊著張嫂要早餐。
「少夫人,要吃早餐的話請你到飯廳裡,客廳可不是吃早餐的地方。」雖然張嫂對我也不甚尊敬,可是聽她這麼對沈芳楠說話,我就是高興。
沈芳楠看了我一眼,那目光有著不敢相信的怒火!怎麼?在求我的認同,還是想拜託我出頭?開什麼玩笑,我梁希晨可是人人都能左右得了的?再說,連對付個下人都要別人出頭的沒用女人,不值得我幫忙。
因此,對她的表情,我只是繼續微笑。
須臾,沈芳楠似乎明白了我的「軟弱」,她那變化莫測的神情可是僭越?難不成這只山猴子以為現在的我就是好欺負的?好極了,想著,我越來越期待她會如何出招了。
沈芳楠開了紅唇:「我是這個家的主人,高興在哪吃,就在哪裡吃,用不著你這做下人的來說項。」
可張嫂又怎麼會認輸?「我這個作下人的只知道人要守規矩,該在哪裡做什麼事,就做什麼事,今天就算是老爺小姐也不能讓我改變,何況是你這個外來者?」
「你說什麼?!」我見到氣極了的沈芳楠將自己長得嚇人的指甲握得緊緊的,怕是要插入肉裡了吧?噴噴!痛不痛啊!生氣就生氣,也不用自殘吧?「你只是個下人,難道就不怕我辭了你嗎?」
「辭不辭是老爺的事,諒你們這些外來客也沒能力動我分毫。」
真是精采!看來張嫂和沈芳楠可是新仇加上舊恨,要一次算清了。
正想著,張嫂再度開口:「如果少夫人不想吃早餐也無防,我們這些作下人的也該出門去買菜了。」
「你……」我期待著沈芳楠衝上前給張嫂一巴掌,可是卻有人挽住了她的手臂。
老天,為什麼就是有人這麼討厭,不讓我好好的看戲呢?不過,說真格的,就算那兩個婆娘不打起來,來場沈秀楠因為激動過度把她姐姐的衣服撕破的春宮秀也好啊!那薄如蟬翼的衣服,實在是礙眼哪!
「姐!你別這樣嘛!」沈秀楠溫柔的說著,「大家都是一家人,為什麼要說得這麼難聽呢?」
沈芳楠氣得甩開了手:「就是有你這種吃裡扒外的妹妹才害得我伸展不開來,你喔!遲早會後悔的。」她用手指戳了下沈秀楠就離開了。
沈秀楠這才轉頭面向張嫂:「張嫂,別跟我姐姐計較好嗎?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
只是存心的。我想,誰不知道沈芳楠是怎麼樣的人?不過,這女人還真會作好人,誰又知道她和她姐姐是不是一搭一唱,一個扮白一個扮黑?可是我也明白這種老掉牙的笑料就是有人會信。
「沒關係的,張嫂不會放在心上。」張嫂大方地說著,話尾還看了我一眼。
我在心裡吼,看什麼看啊?無知的笨老太婆!那眼角的責怪代表什麼?雖然我是你的主子,可是你又沒拿我當主子看,我幹嘛理你啊?我又不是吃飽閒著。
想著,我索性轉過身,避開了她的視線、就在張嫂走遠後,我聽見了沈秀楠的聲音。
「希晨,原來你也在這裡!剛才真是讓你看笑話了。」
我在心裡吐吐舌。我又不是螞蟻,我就不信她現在才發現我。
她走到我的面前,剎有其事地撥弄著桌上的盆栽。
在我這外行人的眼裡看來,那應該是在插花吧?我看了一下子,她才又台起頭。
「怎麼了?」她輕笑,雖然不及她姐姐的艷麗,可是也算得上是朵清純小花。我猜想有些眼光比較不挑的男人,肯定會愛上她的。
我想了下,坐在窗抬上。雖然她不是我心中理想的人選,雖然她說話吞吞吐吐,又慢又沒重點,可是在我無人可問、無人可說的情形下,這種只需威赫就能讓她把話說出來的女人,還是得利用一下,否則我相信得不到資訊的我很可能就要崩潰了。
「秀楠姐。」我輕道。我看著她注視我的眼睛是那麼專注。「你瞭解我嗎?我是說,『梁希晨』這個人。」
聞言,沈秀楠低下頭:「希晨,你想說什麼啊?還是你想起什麼了?」
噴噴!這女人不是有病就是幹過什麼對不起我的事,否則,她為什麼這麼怕我恢復記憶?哼!肯定有鬼。
不過,她也真是不聰明,就算我真想起什麼,我會告訴她嗎?我又不是白癡!因此,我道:
「我是沒想起什麼啦!可是,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有關我的事呢?」
「是嗎……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耶。」
又來了,吞吞吐吐的語氣,我皺了下眉,兀自開了口:「沒關係,你只要告訴我,我是不是結過婚?訂過婚?還有……」我停了下,不知道自己還想問什麼,因此只好道:「反正只要是你知道的事就好了。」
她抿了抿唇:「其實我到這個家來的日子也不長,才只有三年而已,我來的時候你就在國外唸書了,所以,你的一切,我都是聽人家說來的。」
她緩慢的聲調真讓我光火。搞什麼嘛!哪來那麼多狗屁?!聽說的又怎麼樣?總比對自己一無所知的我要好吧!
「沒關係,你就說吧。」我勉強自己耐下性子的開口。
沈秀楠輕輕的點頭:「好,那我就說了哦?」
我在心裡歎氣,這一句可以省略吧!這個女人,存心急死人!
想著,沈秀楠的聲音穿過了我的腦海。
「我想,你應該是還沒結婚啦!不過,我聽說你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
未婚夫?我想起了口袋裡的戒指,他就是那個人嗎?那個我愛的人?我咬咬唇,心有旁騖地聽她說下去。
「我聽說他現在正在國外唸書,不過,他快回來了。」
沈秀楠字字清楚的說著。
我再也不能忍受的打斷她。「他叫什麼名字?」
沈秀楠看了我一眼。「希晨……」
夠了!我又不是男人,別用這種楚楚可憐的目光看著我。我大吼:「他叫什麼名字?」
「他叫……叫卓志泱,也就是我姐夫的弟弟……」
卓志泱嗎!卓志高的弟弟!我沒好氣地瞪了沈秀楠一眼,她姐夫的弟弟耶!這還叫聽說嗎?我想著,氣悶的走了出去。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