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翔驚為天人的呆立在美容院門口,他早知道亦澤天生麗質,只是欠裝扮,沒料到 她一旦裝扮起來,竟是如此美艷動人。
他眨著雙眼,一臉癡迷地迎上前去。
「亦澤,這真的是你嗎?」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她,說:「天哪!你好美喔!」
設計師巧妙的將亦澤的短發吹整得亮麗有型,臉上的彩妝卸除了她剛毅的一面,將 她原就深遂的五官妝點得更加美艷,結實修長的身材套上翠綠色的長禮服,屬於女性的 柔美風情立現。
她朝他柔柔一笑,戴著白色長手套的手輕拂裙擺,搖晃著腰肢,往他的座車走去, 途中,她的腳不小心絆到,差點又當場出饃,幸虧岳翔動作快,迅速地伸手攬住她的腰 ,讓她不至於跌倒。
「謝謝。」今晚她決定做個徹底的女人。
「我早知道這套衣服非常適合你,只是沒想到,它竟會讓你看起來如此性感惹火。 」岳翔偷偷將置於亦澤腰際的手悄悄地往上游移,撫摸著她裸露的美背。
「這衣服是你挑的?」亦澤有些意外。
「嗯!連鞋子、皮包都是我親自挑選的。」岳翔承認。
「這鞋子大小適中,只是……你怎麼會知道我的size?」
「不告訴你。」他暗自竊笑,若不是他那件衣服印有亦澤的鞋印幫忙,他大概也買 不成吧!
亦澤費了一些口氣,才順利地以最優雅的姿態上車。
岳翔協助她上車後,本欲跟著入座,但他細心的發現一直站在美容院門口的婦人與 亦澤似乎挺像的。
他彎腰詢問亦澤,「亦澤,那位婦人是……」
「我媽啦!你要過去跟她打聲招呼嗎?」亦澤朝阿鸞揮手。
「未來的丈母娘?開玩笑,我怎麼敢不去打招呼?」
說完,岳翔大步往阿鸞的方向走去,含笑向她點頭致意,並簡單介紹自己。
「我女兒就拜托你了。」阿鸞別具深意地說。
「我會的,您放心。」岳翔憨憨的笑著。
「去吧!今晚好好地玩啊!」阿鸞滿意地笑著催促。
「那……我走了。」岳翔再三回頭向阿鸞點頭致意,這才彎身鑽進車內,開車走了 。
「我媽……跟你說了什麼?」猶豫半晌,亦澤才支支吾吾地問。
岳翔看她一眼,又清清喉嚨後才說:「她問我是不是常被你拳打腳踢呀?還要我委 屈一點,多忍耐你的壞脾氣。」
「我媽真的這麼說?」亦澤的臉色大變。
「小呆瓜,你真很好騙那!」岳翔捏捏她小手笑道。
「你又騙我?」亦澤佯怒,實則松了一口氣,她相信她母親絕不可能說這種話。
「當然。」岳翔得意地低笑,「要做我的女人得先分得清楚我話中的真偽才行喲! 」
「哼!真想拿皮包K你。」亦澤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我今晚打定主意要當 一個有氣質、有教養的女人——哼!你早就被我打成豬頭了。」
「這麼說,今晚是我的Lucky羅?」岳翔的眼睛一亮。
「別想作怪,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亦澤哼道。
「我哪敢?疼你都來不及了。」岳翔溫柔一笑,「說真的,你今晚打扮得這麼漂亮 ,我都捨不得跟人分享,好想……把你藏起來,獨自品嘗。」
「嘿!瞧你把我說的像一杯咖啡似的。」亦澤暗自開心,表面則故作一臉不以為然 。
「我是說真的,我敢肯定,今晚你絕對會是晚宴中最受矚目的女人。萬一有誰不識 好歹地跑來向你邀舞,我該怎麼辦?」岳翔擔憂地問。
「一拳打昏他羅!」亦澤微笑以對。
「開玩笑,你要害我被軍法審判啊?」他慘叫。
「再不然,你可以把我從晚宴中偷偷帶走,我們再躲到別的地方去不就好了?」
「你好像……很不想參加這個晚宴。」岳翔的心思一向細膩,沒兩下便看透她在想 什麼。
「嗯!」她點頭承認。「因為我從未參加過什麼舞會、晚宴,也不會跳舞,更怕會 丟光你的面子。」
岳翔突然仰頭哈哈大笑,「我還以為你在擔心什麼哩!告訴你,你未來的老公—— 我,可是赫赫有名的舞林高手,有我在,安啦!」
「就算你這麼說,我還是很緊張。」亦澤苦笑。
岳翔望了她一眼,將車子停靠在路邊,一手搭著椅背,誠懇地說:「你也可以選擇 不要去,我並不想勉強你做任何事。」
「我想陪你去,但……我還是會感到緊張和害怕。」亦澤忙解釋。
「那麼,你需要的只是一個可以放輕松的方法。」說完,他低下頭想吻她,卻又擔 心會吃掉她的口紅,只得轉移目標,吻上她裸露的嫩肩。
「化妝師替我擦的口紅是不掉色的,所以——」她羞赧得說不下去。
聽懂了她的暗示,岳翔快樂的湊上雙唇親吻她,原本只是想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 不再緊張,沒料到兩人的唇瓣才一貼合,火熱的欲望立即自交纏的舌中竄向兩人的四肢 百骸,將他們的理智全數沖散。
岳翔將亦澤放倒,上半身輕壓著她柔軟的身軀,聽見耳際傳來她陶醉的呻吟聲,更 是鼓舞他大膽行動。
單純的唇舌交纏已經無法滿足他,他開始往下攻,當他的唇刷過她纖細的脖子時, 她發出的愉悅聲,更加速引爆這份快感,他近乎粗魯地吻著她,雙手早已不受控制鑽進 她的裙擺下。
亦澤紅著臉,喘著氣說:「岳翔,我……我很……不舒服……」
「現在不行,這裡……不安全。」岳翔無奈地強迫自己停下動作。
「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亦澤抱怨道。
「事情進行到一半,卻被硬生生打斷的感覺?」
「嗯!」
「我也不喜歡,可是,我必須讓你知道,你即將面對的是什麼,我得讓你有選擇的 空間,你懂我的意思嗎?」他撐起身體,並拉起她,順手替她整理儀容。
「你是怕我會後悔?」她美麗的大眼直望著他。
「我是怕你還沒准備好。我可不想在弄痛你的時候,還得注意你揮過來的拳頭。」
他笑著親她一下。
「我才不會做這種事。」她滿臉通紅的否認。
「誰知道?所以,我才要你做好心理准備,免得你在洞房花燭夜的當晚,失手將你 心愛的老公打死。」他又露出嬉皮笑臉的不正經樣。
「胡說什麼,我又沒說要嫁給你。」她怒斥,卻是心口不一。
「我不管,你吻了我,就要對我負責。」他耍賴的功夫一流。
亦澤朝他扮了一個鬼臉,俏皮地道:「才不咧!我偏不對你負責,看你要怎麼辦? 」
「那我只好向我未來的丈母娘哭訴,說你始亂終棄!」岳翔邊說邊踩油門,重新上 路。
此時,氣氛已變得輕松愉快,亦澤也早忘了緊張與不安,跟岳翔爭辯得很開心。
車子終於駛入營區,岳翔將車子停在禮堂附近的停車場,然後牽著亦澤下車。
「記住,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
亦澤仰起美麗的小臉,對他扯出一抹近乎純真的幸福笑容,很孩子氣地「嗯!」了 一聲。
她是在對他撒嬌嗎?他很驚喜,卻更高興。
「你愛我嗎?亦澤小親親。」他突然問。
「咦?」亦澤沒想到他竟然會有此一問,害她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我……不知道 耶!「「你沒想過?」他並不感到意外。
「嗯!完全沒想過。」亦澤很老實地承認,「我只知道我不討厭你。」
「那就是喜歡了」他接口說:「可是,你都肯讓我親你了,難道你對親吻的對象沒 有要求嗎?」
「沒有。」她搖頭。「我想都不曾多想。」
「唉!那就煩勞你有空多想一想,免得到時候我們真發生了什麼不可挽救的事的時 候,我要找你負責,你卻死也不肯負責,那我一定會恨死你的。」他誇張地說。
她知道他所謂的負責便是結婚,可問題是,她根本沒有心理准備,是以只能默默無 言。
「你看,是老邶。走,我們過去打招呼。」他輕挽著她,慢慢地朝邶南與其它伙伴 走去。
「哇!瞧瞧是誰出現了,嘖……真是個標准的大美人哪!」
邶南的連聲贊歎說得亦澤都不好意思了。
「咳、咳、咳!」岳翔連咳數聲,才讓邶南回過神來,岳翔朝他使個眼色,要他別 太強調這些,免得亦澤又尷尬起來。
「嘿!肚子餓不餓?那裡有自助餐點。岳翔,還不快替小姐服務?」邶南大聲地指 使著。
「餓嗎?」岳翔低頭詢問緊緊依著自己的亦澤。
岳翔自然流露的深情,看得亦澤為之動容。
「還好,不很餓。」她搖頭,只想一直這樣靠著他。
見她露出如此嬌柔可愛的神情、岳翔心中一悸,他向邶南打聲招呼,便擁著亦澤往 外走去。他知道她的不自在和膽怯,心想,來此露個臉就夠了。
「去哪裡?」亦澤似乎知道他的打算,小臉上露出歡欣的笑容。
「你想去哪裡?」
「嗯……」她低下頭道:「我想回家,這鞋我穿不慣。」
「想換下這身衣服嗎?」岳翔不置可否,依舊擁著她在月夜下漫步。
「不要,這可是我花了一整天精心打扮的耶!」她搖頭,「我只想脫下鞋子。」
「好吧!」岳翔將她攔腰一抱。
這突如其來的舉動今她失聲尖叫,「你干什麼?」
「既然鞋子礙腳就脫了吧!我抱你走。」
岳翔乘機又偷親一下她紅灩灩的雙唇。惹得她雙頰一片嫣紅。
「你好壞。」不知不覺中,她又流露出小女人的嬌態。
「我喜歡你的笑容,很美、很純真。」半年前的她,連笑都帶著一絲勉強。
「那是因為——」她話還沒說完,就見邶南急急忙忙地向他們跑來。
岳翔松開手臂,讓亦澤下滑站在地上。
「岳翔,你要出緊急任務。」邶南簡單地交代一句。
「現在?」岳翔望了她一眼,正色道。
「十分種後升空。」邶南不願透露太多,他向亦澤微一躬身便跑開了。
「你——」岳翔張口欲言。
亦澤回他輕松的一笑,「我會開你的車子回家,你放心吧!」
「我就知道,你非常適合當飛官的妻子。」岳翔俯低身體很光明正大的親她,盤忌 猶未盡的說:「等我結束任務,我會去找你。」他的話有很深的暗示意味。
她知道他的意思,羞怯地點頭。
「嗯!我等你。」
他伸手極輕、極柔地撫過她的臉頰,隨即邁開步伐,與她錯身飛奔而去。
亦澤旋過身,看著他矯健的身影漸行漸遠,一顆心卻沒沒由地繃緊地甩甩頭,想甩 去壓在心口的那股窒悶感,卻徒勞無功。
這一刻,她終於了解岳翔為何堅持要她,因為,身為飛官的另一半若不夠堅強、不 夠悍,絕對無法承受如此沉重的壓力和恐懼。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承受……她將車子開回家,一進門便馬上脫下禮服, 換上T恤、牛仔褲,跟著平底涼鞋,打算返回店裡工作,她不希望無所事事地待在家裡 等岳翔,所以一換完衣服,她立刻出門。碰巧大門才鎖上,家裡的電話便響了起來,她 遲疑了一下,決定忽視它,才進電梯,手機也跟著響了,亦澤看著手機上題示的號碼, 見是店裡打來的,雖按下了通話鍵,卻因收訊不良而斷線。她捺著性子,等出了電梯, 坐上車子開出地下室,才打電話回店裡。
電話鈴幾乎是一響便被接起,讓亦澤頗感意外。「喂?是我,誰找我?」
「阿澤哥,不好了。」是亦寶,他的聲音帶著哭意,「岳翔哥出事了。」
「什麼?怎麼可能?我們才剛分手……」她握住手機的手微微顫抖,聲音則因為害 怕而顯得沙啞。
「是邶南說的,他剛打電話來找你,說岳翔哥開的飛機失控撞山了。」
「天……天……」亦澤將手機隨手一拋,踩下油門就往空軍基地飛馳而去,此時此 刻,她只想著,「岳翔,你絕不能出事,你絕對不能出事……」
可是,事與願違,岳翔的飛機在撞山後下落不明,此刻他生死未卜,軍方已派出搜 救小組,准備搜山救援。
「讓我去,拜托你,讓我一起去!」
亦澤從頭到尾沒掉一滴眼淚,她臉色蒼白的拉著邶南,求他帶她去見岳翔的長官。
禁不住她的懇求,岳翔的長官終於答應她,卻私下要同行的士兵將她安置在扎營的 地方,不讓她參與軍方的搜救行動,以免她拖累搜救的速度與過程。
當亦澤被帶到山腰臨時搭建的指揮中心便被禁止繼續前行時,她非常憤怒。
「為什麼我不能上山?」她揪著指揮官的衣服,氣憤的問。
「這是上級的指示,我……不得不從。」指揮官見她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心底隱 隱有些寒意,他勉強地道:「我們不想多派人手照顧你,現下救人最重要……」
「我不需要別人的照顧。」現在的她只想趕緊上山救人。
「請你別阻礙我們的搜救行動好嗎?」指揮官執意不肯放行,揮手要那些已經准備 好要登山救人的士兵動身。
「好,你不讓我去,我自己想辦法。」她咬牙沖出帳篷外。
「長官……」士兵們卻覺得有些不忍。
「別理她,你們趕緊出發。」
「是!」背著裝備的士兵偕同民間救難隊一起往山路前行。
躲在草叢旁的亦澤趁無人注意,一躍身立即跟上。
由於她並無登山裝備,就連鞋子也是只適合在平地行走的涼鞋,是以一路萬分狼狽 ,但她不怕流汗,更不怕流血,身手還算敏捷的她縱使滑倒無數次,身上也因為急於攀 爬而出現多處擦傷,但她絲毫不退縮,悄悄地跟在搜救隊伍後。
「咦?你是誰?你是怎麼上來的?」
終於,一名民間救難隊的隊員發現了她。
「我是那名飛官的家人。」亦澤簡短的交代,只希望他不會為難她。
「你穿這樣,又沒攜帶裝備,很危險。」救難隊隊員陳允成濃眉大眼,深遂而突出 的五官正是樸實的原住民特微。
「我管不了這麼多,我一定要參加搜救!」
她的決心與毅力贏得陳允成的贊賞,他點點頭。
「你都有辦法跟著我們爬上來了,就沒有人能趕你下山。只是……你得自己照顧自 己,我們要在一個小時內趕到出事地點,你可以辦到嗎?」
「沒問題。」亦澤抬頭望向冒著黑煙的山頭。毫不遲疑地回答。
「那就好。」陳允成扔給她一把開山刀和手電筒,轉頭繼續往前進。
連續一個小時的快速趕路,令一行人走得十分辛苦,而崎嶇難行的山路也讓亦澤早 已累得上氣不接下氣,一雙未經保護的小腳已是傷痕累累,但她依舊咬著牙努力跟上, 連半句喊累的話也沒說。
終於,遠遠地便聽見帶頭的人喊,「看見飛機殘骸了。」
一行人立即加快手腳攀爬到一處斜坡。
「人呢?有沒有看見人?」亦澤急得大喊。
「沒看見。」前頭的人喊。
不一會兒,大伙兒終於全聚集在失事的范圍內奮力尋找。
亦澤邊找邊喊,「拜托誰找到他時,告訴我一聲。」
「岳翔、岳翔!」呼喊聲此起彼落,亦澤喊得嗓子都啞了,但是一點用也沒有。
整整尋找了兩個小時,每棵樹、每片草叢,亦澤都找得很仔細,卻仍毫無所獲。
她很失望的走回隊伍中,陳允成好心地遞給她一包干糧和一瓶水,但她只接過水, 對著干糧搖頭。
「你要先下山,還是繼續跟我們找下去?」陳允成抹著汗,拿起干糧吃著。
「繼續找。」她不是那種會輕言放棄的人。
聞言,陳光成硬塞了一包干糧給她,「既然你要繼續找,就該保持最佳狀態,我不 希望你突然倒下而影響我們的救援行動。」
「謝謝!」知道他說的是實話,亦澤硬是逼自己咽下干糧,她喝口水後,又問:「 有尋找的方向沒有?」
「領隊正在以無線電跟指揮中心聯絡,很快就會有消息,你先休息一下。」
見她焦躁地走來走去,陳允成馬上轉移她的注意力,遂開口問:「他是你的什麼人 ?」
「要嫁的人。」話一出口,她整個人都愣住了,什麼時候她已將岳翔定位成要嫁的 人了?
「原來如此,你一定很愛他,否則不會這樣歷盡千辛萬苦地來找他。」陳光成面露 同情之色。
愛他?亦澤心痛地閉上眼。是的,我愛他,我已經很愛很愛他了。
「對,所以他絕不能出事。」
「不會的啦!不會的啦!」陳允成很樂觀地說:「能開飛機的人都很聰明,他一定 懂得迎福避禍啦!」
亦澤的眼中流露一絲痛楚,沒有回話,只是一徑地望著仍在通話的領隊,期盼奇跡 會出現。
沒多久,領隊結束通話,大聲喊著,「結束搜山行動,先暫時扎營,等天亮再出發 。」
「為什……」
亦澤本欲大聲抗議,卻讓陳允成阻止了。
「領隊的決定沒有錯,黑夜本來就會使搜救行動變得困難,更何況,大家都需要休 息。」
「我不需要,我可以……」她固執的想辯駁。
「你一個人行動不但不能救人,反而可能會在山裡迷路。」陳允成的話並非危言聳 聽。
「可是,岳翔現在可能正在某處等著我去救他啊!」一想到他可能受傷、可能身處 於危險之中……她怎麼也坐不住呀!
「離天亮還有兩個半小時,你還是休息一下比較好。」陳允成不願意正面回答她的 話,只是避開她的眼神,無力的勸道。
休息?亦澤搖搖頭站了起來,看見大部分的人都已坐下來休息,她也不好再多說什 麼,只能怨自己無能為力。
岳翔啊岳翔,你一定要忍著,等我去救你,我一定會找到你的。仰望著星空,亦澤 在心中吶喊。
難熬的兩個半小時終於過了,救援隊伍很快地重新整裝出發。一夜未眠的亦澤雖面 露疲態,仍毫不遲疑地跟著隊伍喊著找著。
她一路上戰戰兢兢,眉峰始終緊緊揪著,但是,漫長的一天卻仍是在毫無所獲下浪 費掉了。
「我們要下山了。」陳允成告訴她。
「為什麼?」她簡直要捉狂了。
「我們不是要放棄,而是要下山補充水和食物,另外從別的方向繼續搜尋。」
聽聞他合理的解釋,亦澤的心情才稍稍平穩,她隨著隊伍下山,在指揮中心隨意吃 了點食物、喝了水以後,她抱著一個睡袋,在帳篷內隨意找個角落躺下。雖然她累慘了 ,卻仍遲遲無法入睡,她緊閉雙眼,只希望在休息後,明白清晨能保持最佳狀態。
就這樣一連三天,亦澤有得吃就吃、該睡就睡,其它的時間就是睜大眼睛四處找, 喊著岳翔的名字,從未放棄。
「找不到,他到底在哪裡?」
隨著時間一天天的過去,亦澤幾乎要累垮了,但她還是不放棄,跟著救難隊不停地 找著。
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找到了、找到了。」一名士兵興奮地高喊。
所有人全跑近一瞧。
只見岳翔整個人掛在樹干上,已陷入昏迷狀態、他的飛行頭罩已經脫落,隱約可見 頭上已干涸的血跡。
亦澤一抬頭見到這幅景象,雙腿頓時無力地跌跪在地上。
「岳翔——」她淒厲地一喊,全身顫抖。
兩名士兵迅速地爬上樹干,費了一番手腳才以繩索將岳翔吊下地面。
亦澤撲上前,卻不敢去動他,而同行的醫官連忙為他作檢查。
「他還活著,只是失血過多,必須趕緊送下山。」醫官臉色凝重地說。
大伙兒手忙腳亂地將岳翔放在擔架上,並以繩索將他固定住,火速送他下山。
沿途,亦澤一直守在他身側,她隨著救護車來到醫院,全身滿是泥土和汗水。
此時,一身狼狽的她卻遇見了她不想見到的人——岳翔的父母。
「岳翔?」岳母哭著迎上前,快步跟在移動的病床旁。
只見岳翔雙眼緊閉,臉上毫無血色,令人看了非常擔憂。
「阿澤姐!」岳玲蒼白著臉看向亦澤,想由她身上得知詳情。
亦澤只是搖搖頭,什麼話都沒有說。
岳父看了灰頭土臉的亦澤一眼,陪在岳母身邊只露憂色並未表示什麼。
岳翔被推進急診室准備急救,亦澤則低垂著頭,頹喪地坐在椅子上。
岳玲見她傷心,忙走近與她交談,「阿澤姐,你跑去山上加入搜救行列嗎?」
亦澤點點頭,眼底淨是懊惱,「我們在山上找了三、四天。……如果可以更早找到 他就好了,只要能再早一點就好了。」
「你已經盡力了。」岳玲難過地紅了眼。
亦澤偏頭望著隔絕了兩人的厚重金屬門,不讓恐懼與絕望拖垮她的意志力,她告訴 自己一定要堅強,無論如何都要堅強。
「我哥哥他……一定不會有事的。」岳玲告訴亦澤,同時也是在告訴自己。
「岳玲!」岳母見她與一身狼狽的亦澤坐得如此靠近,心裡覺得不妥,忙將她叫到 跟前來。
「他是誰?」
「她叫沈亦澤,是哥哥的女朋友。」岳玲的一顆心全記掛著岳翔的安危,並未察覺 到她的話可能會引發的後果。
「什麼?」岳氏夫婦面面相觀,他們緊張地打量著無論外表與坐姿都像男人的亦澤 ,心中驚駭莫名。
岳母沉不住氣地欲上前去質問亦澤,但岳父按住她,輕搖著頭,「這事……以後再 講,眼前兒子的安危最重要。」
岳母點點頭,一雙眼卻無法控制地往亦澤身上瞄,越看眉頭擰得越緊。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亦澤幾乎要因為這沉重的氣氛而發狂,她開始焦躁不安地來 回踱步。
「你別走了,如果不耐煩,你可以先回去!」岳母的反感來得莫名其妙。
「媽!」岳玲難堪地低喚,不明白母親為何對亦澤說這麼過分的話。
「對不起。」亦澤反身走回原來的椅子坐下。
「媽。」岳玲責怪地望著母親,卻看見她臉上流露出明顯的憎惡。
「我不喜歡他。」可見,沒有任何母親能接受自己的兒子有特殊「癖好」。
「媽,阿澤姐人很好的,你不該——」岳玲蹩眉低聲替亦澤抱不平。
岳氏夫婦一聽見岳玲對亦澤的稱呼後,驚訝更甚了。
「她……她是女人?」
「阿澤姐當然女人哪!」岳玲不諒解地回望驚訝的父母,又說:「她對哥哥好得沒 話說,而且,知道哥哥出事,二話不說地就跑到山上,跟著救難隊伍沒日沒夜地搜尋老 哥……」
「難怪她全身髒了。」思及自己方-的嫌惡,岳母不由一陣慚愧。
「岳翔……跟她的感情當真已到了這種程度?」岳父語帶保留地問。
「哥哥曾經提過想娶阿澤姐回家。」岳玲不隱瞞。
「可是她……她……」
岳母擔憂地想,莫非是岳翔待在軍中待得太久了,連眼光也變得怪怪了吧?
「佛要金裝,人靠衣裝,也許她看起來是有點陽剛、有點男性化,但誰又知道她打 扮起來是什麼模樣呢?」岳玲了解母親的擔憂,乍看亦澤的裝扮,任誰都抹不去這層想 法。
「她知道我們是誰嗎?」岳父突然問道。
「我忘了介紹了。」
岳玲輕敲額頭,正打算起身將亦澤拉來時,岳父制止了她。「在這種狀況下見面不 太適合,改天再挑個時間讓岳翔帶她來家裡比較妥當。」
「嗯!」岳玲點點頭。
亦澤沉默地倚牆而坐,側影看主足傷而孤單,岳玲見了不忍,再度走向她。
「你……餓不餓、累不累?需不需要我……」
亦澤勉強一笑,搖搖頭道:「我只要他醒來,只要他活著。」
「我……叫亦寶來好嗎?」看來,她更需要的是家人的陪伴。
「好。」亦澤柔順地點頭。「就麻煩你了。」
「嗯!」岳玲連忙走到走廊的另一端打電話。
岳玲離開沒多久,急診室的門隨即開啟了,亦澤和岳氏夫婦馬上迎上前。
只見岳翔安然地躺在病床上由人推出來,頭部包扎了層層白紗,身體的多處擦傷也 做了處理,只是,他依然像睡著一樣躺著,一動也不動。
「醫生,他……他究竟……」岳母問出了亦澤不敢問的問題。
「現在只等他清醒,如果……他在三天內能醒來就沒問題,怕就怕……」醫生有些 遲疑。
「怎麼樣?」岳母顫著唇問。
「只怕他永遠也不會醒……」
亦澤忍不住腿一軟,重重地跪坐在地面上,她望著被推遠的病床,腦袋一片空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