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翔傻兮兮的笑著,單手搭在亦澤的肩膀上,一臉柔情蜜意地死盯著她看,不管她 又瞪又罵、又掐又捏的,仍舊穩如泰山般地緊貼著她坐著,三不五時還會冒出一句話- -「她是我的女朋友耶!」
「知道了,老哥,你已經講了十幾遍啦!」岳玲不耐煩地應了一句。
「別管他們了。岳玲,我們在醫院見過面,你還記得嗎?」之前亦寶和人打架,就 是去岳玲服務的那間醫院看急診,因此兩人有過一面之緣。
「好像……有這麼一回事。」岳玲歉然地回亦寶一笑,並轉而向亦澤道歉,「對不 起喔!那時我並不知道你……」
「沒關系、沒關系,阿澤哥不會計較這些小事的。」亦寶笑著揮揮手。
「你怎麼還叫她『阿澤哥』啊?」岳玲小聲地問。
「沒辦法,一時改不了口。」亦寶搔搔頭。
「先生,請問你的手酸不酸?眼睛澀不澀?」已經受夠岳翔過分親密的行為的亦澤 終於出聲。
「不酸也不澀,我覺得這樣很好呀!」岳翔笑嘻嘻地用另一手撐著下巴,繼續堂而 皇之地看著亦澤。
「他們平常都是這樣呀?」岳玲掩著口,再次低聲詢問亦寶。
「嗯!別理他們,我們繼續聊。」亦寶點點頭。
於是,兩人開始竊竊私語起來——「我哥是怎麼追上你姐姐的?」
「還不是死皮賴臉硬纏上的。呵!虧岳翔哥耐性夠,否則……」亦寶將發生在兩人 之間的精采片段一字不漏的全說給岳玲聽。
「把你的手放開,坐過去一點。」亦澤瞪著岳翔,沒好氣地說。
「不要。」岳翔干脆地拒絕。
「你煩不煩啊?走開啦!」亦澤開始踢岳翔的椅子。
「說不走就不走。」他邊說邊用雙手環住她的脖子。
「你非要逼我動粗不可嗎?」她的聲音都氣啞了。
「動粗就動粗,誰怕誰?」他嬉皮笑臉的說。
「是你自找的!」亦澤吼了一聲,雙手用力地想扳開他的手卻沒成功,最後手肘一 拐,向他撞去。
早有防備的岳翔邊躲邊乘機吃她豆腐,兩人像在玩似的大打出手。
「哇……哇……」岳玲張口結舌地望著他們。「他們真的是天生一對,是不是?」
亦寶一臉滿意地看著他「嗯!你說得沒錯。」岳玲拚命點頭。
「你…不會反對岳翔哥追阿澤哥吧?」亦寶有些擔心地問。
「怎麼會?我高興都來不及了。」岳玲搖著手,一雙眼仍盯著在纏斗的兩人。「我 哥終於找到理想伴侶了。」
突然,亦澤踢中岳翔的胸膛,岳翔應聲往後倒去……岳玲見狀,驚呼了一聲,就想 沖過去,但亦澤的動作更快。
她先一步跪在他身邊,焦急地問:「你受傷了沒有?痛不痛?」
「不痛、不痛。」岳翔用力抱住她,並將她往下拉,得意地笑著。
「放開我,王八蛋,放開我!」亦澤咬牙切齒地吼著。
「唉!」岳玲搖著頭,望向亦寶。
亦寶攤著手道:「他們就愛打打鬧鬧,我早就見怪不怪了。」
此時,亦澤以手抵住岳翔的卜巴,奮力地掙扎,但岳翔的雙手雙腳緊緊地纏住她, 讓她無法掙開來……看他們兩個像小孩子般的在地上扭打,岳玲不知該哭還是該笑,只 得拿起皮包,對亦寶說:「我要回醫院上班去了。」
「我送你去。」亦寶自告奮勇地說。
「方便嗎?」岳玲瞄了一眼正在忙著調戲女朋友,早忘了她這個妹妹存在的岳翔, 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當然方便。」亦寶向三禹交代一聲,便跟岳玲走向門口。
途中經過兩人身旁時,岳玲腳步未停,只是大聲說:「老哥。阿澤姐,我先走了。
「「咦?你要走了?」亦澤抬起頭。
「亦寶,我妹妹就拜托你了。」岳翔空出手朝兩人揮手。
「沒問題。」亦寶比著OK的手勢。
「等等——」亦澤喊道,隨即轉頭對岳翔說:「你玩夠了吧?你妹妹要走了,起碼 該讓我正正經經地向她說聲再見吧?「「好吧!」
岳翔松開對她的箝制,跳了起來,挽著她走到店門口送行。
「岳玲,下回我請你吃飯。」亦澤討好地露出生平最無殺傷力、最和善的笑容。
「OK。」岳玲回她一笑,隨即輕快地以上摩托車,讓亦寶載著她走了。
「都是你,這麼愛玩,現在岳玲不知道會怎麼看我了?」亦澤瞪他一眼。
「你擔心啊?」
「當然,她是你的妹妹耶!」
「亦澤!」岳翔欣喜地抱住她大叫,「你在乎我對不對?所以你才會在乎我妹妹對 你的看法。」
亦澤因為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摟摟抱抱的而羞紅了臉,她腳一跺,踩痛了岳翔的 腳背,見他痛得呲牙咧嘴,才笑嘻嘻地說:「看你以後還敢不敢在大街上對我胡來,哈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就走回店裡。
「等等啦!亦澤,我還有事要問你,你禮拜天有沒有空陪我去參加空軍軍官的晚宴 ?」岳翔一拐一拐地追了進去。
「沒空啦!」亦澤懶得理他,拿起抹布四處擦。
「拜托啦!這宴會我非去不可,但我又沒有伴——」岳翔像只哈巴狗,可憐兮兮地 跟在她身後。
「去找別人,少煩我!」「你要我去找別的女人?!」岳翔大驚小怪地叫著。
亦澤抬起頭,撥弄著額前的劉海。「你找別的女人試試看,我一定會把你的門牙全 打斷!」
「可是,你又不著陪我去,那我……」岳翔面露難色。
「你不會找亦寶陪你嗎?」
「不行,宴會規定要攜女伴參加。」
「找你媽去啊!」亦澤低下頭,用力擦著桌面。「要不然找岳玲也可以,就是不准 找別的女人。」
「可是,我媽不肯去,岳玲也沒空,除了你……我找不到別人可以陪……」岳翔拉 把椅子坐下,撐著下巴,歎氣地說:「今年的晚宴,我大概去不成了,煩死了!」
亦澤不情不願地答應,「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
「真的?是你說的喲!」岳翔一下子精神大振,拉起她的手打勾勾,「反悔的是小 狗。」
「小狗就……咦?不對,你干嘛笑得這麼賊?說!你又在打什麼主意了?」亦澤雙 手揪住岳翔的耳朵往上提,懷疑地瞪著他。
「我哪敢?」岳翔趕緊求饒。
「真的沒有?」
「沒有、沒有。」岳翔拚命地搖著手。「不過是參加晚宴而已,我哪敢打什麼主意 ?」
「哼!」亦澤松開手,但仍不忘警告他,「你別想玩我,你知道我出手有多重。」
「我知道,我當然知道。」岳翔站起來,突然偷襲地吻了她一下,然後加快馬力沖 出數步之遠,拋了一個飛吻說:「亦澤小親親,我先走了,我還有事,明天見。」
「臭家伙!」亦澤輕撫著被吻的臉頰,淡笑地望著他離開。
她一轉身,便看見三禹正看得如癡如醉,她輕咳了一聲提醒他,這才泰然自若地繼 續擦桌子。
***
隔日下午,亦繹才剛起床梳蕩完,門鈴就響了。她隨便套之件襯衫去應門,沒想到 門外竟站了兩個阿兵哥。
「你好,請問沈亦澤小姐在嗎?」阿兵哥恭敬地問。
「我就是。」
「你?」兩個阿兵哥上上下下打量她一番,心中雖有疑問卻不敢多言,他們一人提 起一袋東西交給她。
「這是岳翔長官派我們送來給你的。」
「岳翔?他干嘛不自己來?」亦澤覺得古怪,但還是將東西收下。
「還有,這是早點,岳翔長官交代請你趁熱吃。」阿兵哥又交給她一袋豆漿與包子 ,兩人微一躬身就走了。
亦澤提著東西進屋,覺得一頭霧水,她邊喝豆漿,邊打開一只紅色提袋,埋頭是一 件典雅的翠綠色禮服,她呆了呆,又拉開另一個袋子,裡頭放著兩個小盒子,她-一打 開,分別是一只白色手袋與一雙白色高跟鞋。
「岳翔拿這些東西來給我干什麼?」才這麼想,門鈴又響了起來,她走去應門,一 看又是先前的阿兵哥。
「對不起,還有一封信忘了交給你。」阿兵哥恭敬的將信交給她,然後又走了。
亦澤邊拆信邊關門,她飛快地將信看完,僵在門邊自言自語,「宴會當晚要我穿這 堆鬼東西?」光用想的就讓她頭皮發麻了!
亦澤沖進客廳,拿起電話直撥岳翔的分隊號碼,口氣不善的請人替她找岳翔來聽電 話,在等待的同時,她心想,難怪他不敢親自把東西送來,因為他知道她一定會把東西 全丟出去。
「喂!岳學長正在做飛行訓練,沒辦法接電話。」回報的人說。
亦澤立即跟回報的人說:「請轉告他,要他晚上到XX路口與我會面,不見不散。」
當晚,亦澤來到了約定地點,幾乎在同時,岳翔也出現了。一見面,他就張開手臂 想擁抱她。
亦澤不躲也不閃,只是冷笑道:「你還敢來見我呵!」
「哦又沒做錯事。有什麼不敢的?」岳翔無辜地說:「我肚子好餓,咱們先吃飯再 說。」
「我不是找你出來吃飯的。」亦澤板著臉。
「啊?你不是找我出來約會的嗎?」他嬉皮笑臉地環著她的肩,半強迫地帶著她往 附近的快餐店走去。
「鬼才找你約會!我是要問你,你送那些東西來我家做什麼?」亦澤發現,想對他 這種人生氣還真難哩!
走進了快餐店,岳翔隨意點了一份套餐。「呃……我要一份四號餐,你呢?」
「我不吃。」她悶悶的說。
「你太瘦了,不能不吃。」說完,他便自作主張地替她點了一份餐。
「喂!你——」
她想抗議,但岳翔阻止她。「沒關系,你若吃不完,我不介意替你收拾殘局。」
「你…」唉!算了。她不是來跟他爭辯吃不吃東西的,經他這麼一攬和,她差點忘 了自己是為何而來的了。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等∼下再說,你先上樓占位子。乖,快去!」他拍拍她的屁股,笑嘻嘻地催促。
亦澤還是很不習慣當眾與他做出如此親密的動作,所以她紅著臉,三步並作兩步地 火速離開現場。
她上樓找了位子坐下,在等待的時刻,她環視周遭,看見不少情侶有說有笑地對坐 閒聊,不知為何,她的心情竟不由自主地低落起來。
她跟他…永遠都不可能像這樣子……她自嘲地想。
不久,岳翔端著食物出現,她看見他東張西望的,在終於看到她時,臉上浮現一抹 真摯的笑,看得她整個心都亂了起來,她低垂著頭。忍不住在心裡自問——她跟他真的 行得通嗎?
「來吃東西了。」岳翔把餐盤擺在桌上,用餐巾紙包起一只炸雞腿遞給她。
她接了過來,默默地啃咬著。
「你剛才問我什麼?」岳翔邊吃著漢堡邊問。
「沒……事。」亦澤搖搖頭,那些已經不重要了。
「你沒事吧?」岳翔空出手,摸著她的臉低問。
亦澤再度望向附近動作親密的情侶,思緒百轉千四,終於,當她回望岳翔時,臉上 流露出一絲堅毅的決心。
「我們……上床吧?」
「咳……咳……」岳翔一聽,差點被嘴裡的食物噎著了,他沒命地咬著。
他的反應讓亦澤誤以為是拒絕,她二話不說地就想起身離開,但岳翔邊咳邊死命地 拉住她。
「等……一……下……讓……我……喝……口……水。」
亦澤故作一臉漠然地站著,可心情說有多緊張就有多緊張。
岳翔喝了一大口冰涼的汽水,又清了清喉嚨才說:「好,咱們走吧!」
「走?去哪裡?」亦澤一愣。
「去旅館啊!或者……去你家也行。」岳翔拖著她。
亦澤一聽,腳都軟了,她勉強的開口,「等……等一下啦!等我吃飽再……說。」
「好。」
他將她重新按坐在椅子上,把她未吃完的雞腿再度塞給她,眼光熱切地直盯著她看 ,把她的勇氣全看光了。
怎麼辦?他竟然會說好!亦澤的心裡急死了,但她仍慢條斯理地吃著,臉垂得低低 的,根本不敢看他。
「你慢慢吃,我去洗手間。」岳翔笑著走開。
他人才消失在視線裡,亦澤立即丟下雞腿,拔腿就往外跑。
她根本沒勇氣面對他,她只是突發奇想,想測試他的反應,沒料到他竟然會這麼爽 快的應允,還表現出一副很期待的模樣…天!她怎麼可能跟男人上床?
光想到那個畫面,她就……唉!她是白癡嗎?竟然要求要跟岳翔上床?!
亦澤沒命地一直跑,直到氣喘吁吁、腰際傳來一陣劇痛才停下來,她彎著腰,痛苦 地靠著路邊的燈柱直喘氣。「喂!你干嘛跑這麼急?你忘了我有車嗎?我們可以馬上回 你家啊!」
亦澤一抬頭,看見岳翔不知何時已開著車子來到她身邊,好整似暇的坐在駕駛座上 看她,她驚得整個人往後貼靠在燈柱上。指著他說不出話來。
「來,上車啊!」岳翔伸長手,替她將車門打開,並朝她勾勾手。
「呃!這個……我的肚子很痛……」亦澤硬著頭皮上車,撫著肚子裝病。「這樣啊 !那上床的事就改天吧——」岳翔知道她根本還未准備好。方才只是逗著她玩的。
他的話令她的心情頓時放松下來,她怯怯地問:「你應該不會生氣吧?」
「生氣是不至於啦!倒是有些……失望。」他伸手摸著她的頭。
「我…我的身體並不完美。」她指著自己的腹部,「這裡甚至有一道丑陋的刀疤。 」
「跟人打架留下的?」岳翔表現得淡然。
「嗯!」她點點頭,突然很怕他會嫌棄她。
「這種傷疤我也有,你看。」岳翔拉起襯衫,露出身側一處因燒傷而烙下的疤痕。
「怎麼弄的?」亦澤伸手觸碰,心窩傳來一陣陌生的微酸感。
「在軍中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岳翔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男人身上有疤代表他很 神勇,但女人……」她還是很在意。
「我不會嫌棄你的,我喜歡的是全部的你,包括那塊疤。」岳翔捏著她的粉頰,正 經的說。
他的話令她很感動,「即使我的胸部很小、身材像男人?」
岳翔突然哈哈大笑,語帶曖昧的說:「哦!NO,你的胸部不小羅!很多女人……」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慘遭亦澤一陣攻擊。
「哎喲!亦澤小親親。你出手輕一點啦!我在開車耶!」
亦澤現在才發現,在他嘻笑逗趣的背後,其實是一顆溫柔體貼的心,他總能輕易地 轉移她的憂慮、她的恐懼,讓她緊繃的心情在不知不覺中放松下來。
也許,這個男人真的適合她。
也許,她應該讓這個男人來愛她。
「到家了。」岳翔停下車。
見他無意下車,亦澤有些失望。「你不到我家坐坐?」
「不了,最近的訓練課程很累人,我想早點回去休息。」岳翔笑了笑。
「什麼時候結束?」
「一個禮拜後。」
「那……這個禮拜你就不要來找我了,好好休息吧!」亦澤想了一下,然後說道。
「可以嗎?你不會因為捺不住寂寞而跟別的男人跑了嗎?」
他半開玩笑地說。
「除非你不要我,否則……我不會這麼做。」她低垂著頭說。
「過來。」他半要求、半命令的說。
「干什麼?」亦澤警覺的問。
「我想吻你,可以嗎?」岳翔收斂笑意,正經八百地直視著她。
亦澤考慮了很久才點頭,遲疑地靠近他。
岳翔順手摘下她的眼鏡,捧著她的臉低語,「我永遠都不可能不要你,記住這一點 。」他極輕、極柔地以唇輕刷過她柔軟的唇瓣,「這樣…可以嗎?」
「嗯……」亦澤閉上眼,感覺他帶給她的甜美滋味。
「那……這樣呢?」他加重力道吻她。
「可以接受。」
接著,他輾轉吸吮、折磨她艷紅的香唇,「這樣呢?」
感覺到他的舌侵人口中,亦澤緊張地僵著身體,直到她發現這滋味真的挺讓人陶醉 的,才慢慢地放松自己融入他的吻,並試著回吻他。
岳翔的吻跟他的個性很像,細膩、溫柔而熱情,而亦澤的吻則帶點侵略性與霸氣, 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沒多久,岳翔反被亦澤吻得喘不過氣來,他的氣息粗濁,幾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他 將頭輕輕往後仰,結束了這個吻。
「你感覺到了嗎?」他將她擁人懷狸,輕撫著她的頸、她的背。
「嗯!」她的情緒依舊激動。
「那就是男女間的情欲。下一次,你再這樣吻我,我一定會抱你上床的。」他微側 著頭,在她粉嫩的頸部輕咬,然後才放開她。「千萬別這樣吻一個男人,除非你想跟他 上床,知道嗎?」
亦澤滿臉通紅,飛快地跟他道再見後,就急急忙忙跳下車,跑進大樓內。
「這家伙…越來越像女人了。」岳翔笑看她離去,滿意地開車上路。
***
怎麼辦?這衣服要怎麼穿?亦澤坐在客廳裡苦惱地想著。
第一,她沒有女性朋友;第二,這種事找人幫忙又嫌丟臉。
但問題是——她連女性的貼身衣褲也沒買過哩!她……該怎麼穿這套禮服,總不能 不穿吧?
找亦寶幫忙?不行,他是男生,沒辦法幫她穿上衣服;再則,穿這套禮服必須穿無 肩帶式的胸衣,總不能要他陪她去買吧?
想了又想。考慮又考慮,亦澤終於打電話找一個人幫忙「嗎……我有點事想請你幫 忙。」
***
晚宴當天早上——亦澤支著下巴,有些尷尬地看著已經低泣了個把鍾頭的母親。事 隔多年,那些怨啦、恨啦!早已不存在了,現在的她過得很好,她希望母親知道這一點 。
「都怪我,要不是我當年太自私,你也不會變成這樣……」
阿鸞紅著眼,連正眼看她都不敢,她的內疚太深、太深了。
「我現在很好啊地有了男朋友,人家也不嫌棄我,沒什麼不好啊!」亦澤歎氣地解 釋。
「但是……但是,我害你……」
「我已經不怪你了。」
母女倆本坐得遙遠,一個在客廳,一個在飯桌,聽見亦澤的話,阿鸞連忙自客廳走 向她,不敢置信地問:「你真的不怪我了?」
亦澤自小便好惹事、叛逆成性,阿鸞其實心知肚明,知道這些都是亦澤埋怨她所刻 意表現出來的,所以,她都百般容忍了下來,卻仍是無法抹去亦澤對她的恨意,尤其亦 澤在成年後,更是以避不見面來懲罰她。
所以,接到亦澤的求救電話,阿駕還以為肯定是發生了什麼重大事件,沒想到,竟 然只是這麼一點小事;再則,亦澤竟會當面告知已經原諒了她…天!她是不是在作夢哪 ?
「對啦、對啦!」亦澤偏過頭,不願正視母親那張受寵若驚的臉。
「亦澤!」阿鸞撲上前,用力抱住亦澤嚎陶大哭。
她有多久不曾讓母親這樣抱住自己了?自懂事以來,她就不斷地拒絕母親的關心與 照顧,如今再度接觸。她才發現——有人可以依靠的感覺真好!
「好了啦!」亦澤拍拍母親的背,「我是請你來幫忙,又不是要你來哭的。」
阿鸞連忙抹去淚珠,笑逐顏開的說:「對、對,我們應該去買衣服,還要帶你去做 臉、洗頭發,如果時間夠的話,還可以去洗三溫暖…」
「這麼麻煩哪?有必要嗎?」亦澤的五官全皺在一塊兒。
「當然,還得找人替你化妝哩!走。」阿鸞拉著亦澤的手,「對了,那些衣眼、飾 品統統帶在車上,因為可能沒時間回來換!」
「東西全都在那裡。」亦澤指著依舊原封不動地擺在門邊的兩個大袋子。
「好,我們走吧!」
阿鸞伸手就想提起那兩袋東西,但被亦澤阻止。
「我來提就好。替我開門吧!媽。」
「嗯!」聽見亦澤叫她一聲媽,阿鸞忍不住又熱淚盈眶了。
「拜托,別又——」
「我知道,我知道。」阿鸞含著淚笑了,她替亦澤將門打開,兩人順利地出門。
***
亦澤終於見識到何謂真正的女人。
她站在三溫暖的池畔,睜大雙眼,眨巴眨巴地望著眼前赤條條的女人,原本的自卑 感竟一下子全消失無蹤了。
「這……就是女人的真面目?」
一直以來,她總認為自己不像女人,對自己的長相與身材感到十分自卑,但是,如 今跟在揚的女人一比,她忍不住想大聲為自己歡呼。
「呵!我也不差嘛!」
因為長期練跆拳道和空手道,使她的皮膚光滑、緊繃,而且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絲贅 肉。當她褪下毛巾,眾人欣羨購目光馬上聚集在她身上,而她再也毋需自卑,反而落落 大方地抬頭挺胸,坦然面對眾人的注目。
「小姐,你的身材很棒喲!要不要擦背啊?」一名歐巴桑靠過來。
「當然要,你們怎麼收費?」阿鸞立即與她交涉。
「三百塊啦!」
「好,你馬上替她做,另外,我還要找人做臉,你替我安排一下。」阿鸞打定主意 ,要盡己所能的來幫助亦澤。
「沒問題、沒問題。」歐巴桑眉開眼笑,「那……身體保養呢?」
一都做,但要做得仔細,否則我不付錢的喔!「「當然,當然。」
亦擇在母親的安排下,第一次嘗試洗三溫暖,並且在這裡很快樂舒服的耗了∼整個下午的時間。
在躺著在人搓洗擺布的時候,她不禁愉快的想——當女人真好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