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累,呼呼,被那根針刺得不輕,這個書呆手勁挺大的,呼呼。
打橫抱著昏迷的劉清彥,丁冉飛掠的速度越見緩慢。
太陽快下山了,快打起精神,我答應過劉管家要帶他的少爺回府的,劉府就像是我的家,劉府裡的人也是我的家人,我對誰都可以失信,對家人就絕不能言而無信。
思想間,丁冉的額上不停地沁出冷汗……
碧落那孩子有我過去的影子,下手不留情,甚至,可能比之更狠。
好不容易才撐到劉府大門口,用了最後的力氣敲拍大門,在失去意識之前,丁冉看到了劉管家欣慰以及驚恐的臉……
回家,真好……
「丫頭們,快來!少爺和夫人回來了!」
「夫人他們都暈過去了,先扶他們進廂房。」劉管家冷靜地指揮丫鬟們和三個孌童。
「是,劉管家。」
「看他們的樣子,似是累極了,你們別打擾他們。」
少爺和夫人能安全回來真好!他這老頭子的心終於能夠放下了……
夜晚,濃重的喘息聲吵醒了沉睡的劉清彥,側過頭,瞳孔不斷的放大。
丁冉的身子卷縮成一團,臉上的表情似乎在承受著巨大的痛楚,額頭上都汗濕了,劉清彥想叫他,可是一直以來他都沒叫過他的名字,一時之間他懵住了……該叫他什麼呢?
「丁少爺……」這麼叫沒錯吧?「丁少爺,你怎麼了?要不要小生去找大夫?」
「唔……沒事……明天一早就會好,只是中毒了。」丁冉隱忍住不叫出口。
真痛,丁冉知道這毒死不了人,但會把人折磨到不成人形,所幸他有解藥,可是也需要一晚上的時間讓藥效發作,解這毒還有另一個法子,可以讓他輕松擺脫痛楚,也無任何危險,只是他現下不想用那一招:不知他自私自利的性子是何時被磨平的,真不像他了,可是盡管如此,他依然忍著。
丁冉因痛楚而扭曲的表情,在在扯疼著劉清彥的心,是為了美人受累而不捨,還是其他什麼原因的,總之,他不想見到丁冉精神熠熠之外的表情。
劉清彥苦笑,心想,真是的,被欺壓久了,奴性都出來了。
「你的汗都溢滿額頭了,依小生看來,去找個大夫會比較好。」
「沒你的事,不要管我,若嫌我礙著你睡覺,你大可回你的書房去。」說著,丁冉的身子越縮越緊。
該死的,不能多浪費一點點力氣!
「小生是為你好……」劉清彥想要去碰觸丁冉,卻被他一把甩開。
「別碰我,你以為我這樣是誰造成的?還不是你這個沒用的書呆子!看看我的後頸吧,發黑了是不是?全是你的功勞!」
劉清彥滿眼的疑問,仿佛不懂這和他有何關系?於是,丁冉被他的愚蠢給打敗了。
「該死的,你被人控制後,用毒針刺了我的頸子,聽懂了嗎?」我居然還好心的向他解釋來龍去脈?可笑,痛都痛死了……身體像被群蟲侵蝕般……
忽然,一個畫面劈進了書生的腦子裡……他聽到了笛聲……把針刺進了丁冉的後頸……眼睛睜大……睜大……這是我做的嗎?平時連捏死一條蟲的勇氣都沒的我,會傷害我娶來的人嗎?
「呆子。」丁冉輕聲斥道。
「對……對不起……小生……什麼都不知道……」垂下頭,劉清彥想表達他的歉意。
汗水滴落在床單上,然後又沁出,丁冉實在很不想理睬這書呆子,疼得受不了,誰還管其他人?偏這書呆如果得不到安慰,怕是會自責到死。
罷了罷了,都說了那麼多,還怕再多說幾句嗎?
「我沒怪你,看不得我嚇人的模樣,就回你的書房吧,我實在沒力氣應付你……」
「你這樣子,小生……小生放心不下……」劉清彥結結巴巴的把話說完,心想,自己是罪魁禍首,若還置身事外,就是白讀了那些聖賢書。
「你……」
「丁少爺,小生如果能為你做點什麼就好了……」
不去理他……不去理他……丁冉在心裡默念,這死書呆轉不過彎的,沒見他疼到說不出話了?q$U)X]pl
烏黑的發被浸濕了,可見丁冉流了不少汗水。該怎麼辦?直至此刻,劉清彥才發現,以前讀的書都沒教過他該怎麼應對這方面的事,他束手無策,好笨,好沒用。
「小生……小生去找劉叔來!他見識廣,一定知道該怎麼處理。丁少爺,你等我……」
在劉清彥欲下床穿鞋時,一只手伸過來拉住他,「那麼晚了,你去擾人清夢啊,呆子。」
劉清彥一時語塞,心想,是啊,他去做什麼呢,這是他自己闖下的禍。
丁冉翻了個白眼,心想,這傻乎乎的人是怎麼活到現在的?還真有點感動劉管家能把他拉扯大真是不易。
「真要救我就別後悔。」
聞言,劉清彥的眼瞬間亮了起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是走了什麼好運咧!
「小……小生不會後悔。」難過是結巴,高興也結巴,丁冉再一次不雅的翻了個白眼,真夠單純!
「要是顛覆你的信念也不會後悔?」
丁冉很有耐心的再確認一遍,別說他欺負老實人,既然他要送上門來,哪有不接受的道理。
「是的。」在劉清彥看來,丁冉最多讓他做做苦力活,讓他擦擦汗之類的。
「真的?」這小書呆很爽快嘛,連聖賢道理都要扔了,嗯……有前途。
「對。」來,說吧,端水擦汗的,我會二包下。
「那好。」
劉清彥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等到回神時已被壓在丁冉的身下。
「等等,你這是要做什麼?」
「圓房。」彎起細細的眉毛,丁冉好整以暇的道。
這……這和我當初所想的不一樣啊,我以為只是要做些粗活的!
唉,他們兩人的觀念恐怕永遠都兜不在一塊。
「不……不要……放開小生……小生可以幫你做任何事,惟獨這件,絕不行!」劉清彥拚命掙扎。
「別動。」
剛才壓住書呆已用盡了丁冉的力氣,書呆再掙扎,他非得吐口血出來不可,五髒六腑痛的快要爆炸了!
「你……」
書生愣住了,大幅度的掙扎加快丁冉額上汗流的速度,大面積地朝他的臉上滴落。
扯了個難看但勉強能稱之為笑容的表情,「不願意就不要答應別人,臨時反悔很要人命的。」語畢,丁冉的身體向一側倒去。
「丁少爺……丁少爺……」
丁冉艱難地抬手一揮,示意對方閉嘴,「別叫了,還沒死,等到天亮就會好了。」
這個夜晚真難熬啊!丁冉側臉看看濕透了的袖口,怪不得人家說好人不長命,看吧,他只是去救一個平素絲毫不關心他的書呆,這會兒就遭到天譴了。
難受……
書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刺丁冉一針,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回來的,這些事全都無關緊要,他只知道一個活生生的人因他而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男子漢大丈夫,本就該敢作敢當。
圓房,不會少塊肉,沒什麼的,比起被絞疼的心髒,真的不算什麼。
丁冉閉著眼,默默承受一波接一波的侵襲,忽然,他感覺到有人在碰他的額頭,睜開眼,只見劉清彥捏著他的袖子,用袖口上的布為他溫柔地擦去滿額的汗水。
「沒用的。」丁冉的聲音沙啞如老嫗。
「小生知道,小生答應與你圓房。」鎖住丁冉盈滿痛楚的眼眸,劉清彥從口中清晰地吐出他的意願。
***
手交握著手,喘息聲充斥在耳邊。
真的不像他了,好熱,劉清彥趴在床榻上,身後的人不停地舔他的背,他想轉身,那個人硬是霸道的不讓他轉,透過交握的手狠狠壓住他:好羞恥,赤裸的兩具身體,同為男性的身軀交疊著,那個人滿身的汗水滑落在他身上,引得他又熱又難受,身體變得好敏感,一點點的觸碰就會讓他像只驚弓的鳥兒般焦躁不已。
「你別折磨小生了……要做就快做吧……啊……」後背被咬了,讓書生的心裡瞬間騷動起來,升起莫名的饑渴。
「別急,沒有充足的准備,你會受傷的。」丁冉低低沉沉的笑了。
敏感的肌膚,慢慢地感受到丁冉的唇漸漸地吻到腰部……吻上臀部……
「你……別這樣,小生不怕受傷……嗯……求你別再做羞恥的動作了。」
「不行哦,在其他地方我很自私,在床上,我可是很有奉獻精神,你沒達到高潮我是不會住手的。」放開劉清彥的手,丁冉的手輕輕地游移在書生的下腹。
「瞧,不是硬起來了嗎?別怕,這是正常反應,你有這反應是我的榮幸,至少你沒吐在我身上,對我的碰觸不覺得惡心吧?嗯?」
「不要!」被握住了!一股快感直沖書生的腦門。
套住書生的欲望,丁冉在他耳邊吹氣,「款?你下面的可不是這麼說的……放心把自己交給我……我不會讓你痛苦的……」話音剛落,丁冉手上的動作猛的加快。
「不……小生不行了……嗯……啊……」從沒受過這種刺激,劉清彥的話說得斷斷續續,一股接一股的快感迎上,他快承接不了了……
書生無力的呻吟是個催情劑,再度讓丁冉的理智全失,像頭野獸般的橫沖直撞,沉淪在痛楚消失的快感當中,在和書生交合的一剎那,他的毒已解,此刻的他只想追尋那層絢爛的快感。
濃濃的情欲味道充斥著整個廂房,淫靡的肉體撞擊聲、輕輕的嗚咽聲、沉重的喘息聲,交纏著譜奏一斷歡愛的舞曲,這一刻,他們的靈魂離得很近很近。
***
燦爛的陽光直射入廂房,把睡得死沉死沉的劉清彥給照醒起來。
「唔!」才想伸個懶腰,下身的酸痛就讓劉清彥倒抽一口涼氣。
掀開被子,身上一片赤裸,腿上和胸口上到處青青紫紫的,尤其是靠近大腿內側,青的還真是厲害,不過……噴得身上都是的精液卻已被清理干淨。
劉清彥說不出心裡該有什麼感覺,是為失身給一個男人傷心憤哭,還是該感激他體貼的善後,至少,對方沒在那之後給他難堪,只是獨留他一個人在廂房裡……如此而已……
「叩叩。」
正在此時,敲門聲響了。
「少爺醒了嗎?奴婢是翡翠,來給你端水洗臉的。」
「進來吧。」把被子蓋回去,這淒慘的身體不能給別人看到。
翡翠推開門,把盛著熱水的面盆端到桌子上,轉頭對劉清彥說道:
「姑爺,這是小姐交代奴婢做的,他說你昨日受到很大的驚嚇,讓奴婢到日上三竿後再進來送水。」
霎時,一股暖流暖暖地流進書生的胸坎裡:心想,那個惡劣的人竟然會關心我!
「好的,謝謝你。」
「呀,姑爺別這麼說,這是奴婢該做的。」說完,翡翠剛要踏出門檻,卻又像想到什麼又回頭說道:「姑爺,其實你笑起來很俊的,小姐要是見著了,會更加迷戀你的。」語畢,咯咯地笑著離去。
笑?劉清彥摸摸自己熟得不能再熟的臉皮,我笑得很迷人嗎?
「喂,你傻笑什麼?翡翠端來的水還未用過?」
翡翠前腳才剛走,丁冉後腳就踩進廂房,才想看看書生的情緒是否穩定,就撞見了那書呆在那邊癡癡的傻笑,還懷疑他是不是受刺激太深,真的變成呆子了?
笑,突然僵在臉上,劉清彥開始手足無措;半躺在椅子上,丁冉呼了口氣……
「真是個傻子。」
劉清彥忽然想到一件事,但難以啟口,嘴巴開合了好幾下,最終還是閉上,可丁冉這聰明之人會瞧不出來嗎?於是,丁冉看在書生救他免於痛到抽筋的份上,他就好心的為書生解答。
「你有什麼事要問我的,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小……小生……」
「拜托,請你別吞吞吐吐的,弄得像個小媳婦,我可是規規矩矩的坐在這兒,沒碰你一根寒毛。」就算有過肌膚之親,丁冉對劉清彥的態度依然惡劣。
閉起眼,劉清彥一口作氣把心裡的疑問吼了出來。
「小生記得你給小生吃了不舉的藥!可是昨晚……昨晚……」
「哦,那件事啊,那瓶治你紅疹的藥,同時也可以治你的不舉,你算是撿到便宜了。那憑藥花了我很多心思提煉的,給你這書呆真是浪費了……」又呼了一口氣,昨晚耗費太多精力,丁冉很累。
過了半晌,劉清彥遲疑的又問了個問題。
「那個……早上你去哪了?」
瞥了書生一眼,丁冉沒有回答。
有點難堪的垂下頭,書生想到,從一開始丁冉就警告過他別過問他的事,他怎麼就這麼不小心問出了口,反正,反正昨晚的肌膚之親只是權宜之計,不代表什麼的,他們還是井水不犯河水,繼續劃清楚漢河界!
書生不知道堵在胸口的那股郁氣是什麼,想壓下,卻沖上來更多。
「我去清洗身子。」
根本沒指望丁冉會回答,一時間書生怔住了,沒能反應過來。
「怎麼越來越蠢了?喂,我說我去洗身子,滿意了沒?」碧落他們是不是給他吃了白癡藥?讓他變成傻瓜來氣死我啊!
劉清彥回魂後,眼睛驟然一亮,而這明亮的眼剌疼了丁冉,他搞不懂他干嘛那麼開心?
他一沒奉承他,二沒誇獎他,這書呆驚什麼喜啊?
「你身上還留有被人控制的毒,能少出門就避免出門,不然你再被人抓去了,我可不保證會去救你。」
「小生被人控制了?」
「廢話,不然你干嘛刺我?手無縛雞之力的窮書生,被人控制後,膽子倒是大了,哼!」用鼻孔出氣,顯示了丁冉的不屑。
劉清彥很不想當累贅,可是……
「小生有事要辦,和別人約好的。」
丁冉閉眼,深呼吸,再呼吸……
很好,這書呆有本事,該死的真有本事,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起我的怒火!
「天殺的,再大的事不能緩一緩嗎?我在想辦法為你調解藥。」忍不住了,熊熊烈火噴門而出。
「對不起,小生做人是有原則的,約定好了就一定要做到。昨夜,昨夜小生不是也沒食言嗎……」
劉清彥有點小受傷,又被厭惡了,懦弱的性子不是被人欺就是被討厭,除了劉叔沒人喜歡和他生活在一起。
良心在譴責著丁冉,強烈的譴責著他!
這書生……罷了,誰讓他是家人呢?被他打敗了。
款了一口氣,丁冉好言好語的說:「你與別人的約定裡有什麼要做的?和我說吧,我去幫你跑腿。你待在府裡會比較安全,我沒有訓你的意思,你被抓一次是我的失誤,這一次我在府裡做好了陷阱,不會讓你被抓第二次,所以,請你為了我的老命著想,別惹事了。」
書生沒想惹事的,他只想賺點錢,讓丁冉在劉家不愁吃穿,因為他考慮過若是貿然娶丁家小姐進門,那該怎麼養活她?後來想到了那法子,他是真心想和丁冉過一輩子的。現下知道他是男兒身,也明白自己的處境,不管是男子還是姑娘家,既然決定要做永遠的家人,那就不能虧待人家。
破例好幾次了,也不差這一次,對書呆,丁冉只有濃濃的無力感。
「呆子,相信我就說,不相信我那就拉倒,本少爺尚有其他事忙著做。」
被綁去這一事和丁冉脫不了關系,怎麼說著說著就變成了他的錯?丁冉的身上有太多迷,缺點也一大堆,劉清彥該相信他嗎?這事一個弄不好,足要被抓去送官府的……
「書呆,我沒時間等你。」
「我不叫書呆!我叫劉清彥,那些綁我的人,我一個都不認識,唯一的解釋就是你的仇家,但是,你說過叫我別插手你的事,那我就不插手,你要我相信你,我該怎麼相信你?」
劉清彥討厭丁冉一次次的叫他書呆,他有名有姓,書呆是對他的不尊重,他討厭丁冉這麼喊他,打從心底討厭,丁冉沒有喊過他的名字,一次都沒有……
「喲,難得,你也有不稱呼自己為小生的一天。」丁冉拈了拈額前的發,刻薄道:「劉清彥是吧?要別人不叫你書呆,就別時時刻刻弄得像個呆子,腦子長聰明一點,該看人臉色時就要懂得應變,哪天你能取悅我了,到時你不提醒我,我也會自覺稱呼你為劉大爺。」
過去幾個月,這種刻薄的話不是沒聽過,但從沒像今日這般難受,鑽心的疼,捂住心口,是被控制的毒發作了嗎?
「無聲的抗議是嗎?我承認綁你的人是我的仇家,可他們誰不綁,偏只綁你。我告訴你理由好了,在這劉府裡,唯一夠格能絆住我的,就是你——劉清彥!」拍案起身,丁冉憤然拂袖而去。
我們的位置是不是顛倒了?該拂袖的人是我吧!
劉清彥黯然閉上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