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手姻緣 第二章
    「咳!咳!」

    羨天樓中傳來不輕不重的兩聲咳,卻教一干丫頭、女侍裡裡外外地忙進忙出,個個臉上不見輕鬆。

    「小曲子,幫我準備文房四寶。」孟七巧氣吁吁地低聲說道。        

    孟七巧自床上緩慢起身,小桃兒見狀,立刻拿了件披風蓋在主子肩上。

    「小姐才退了燒,怎麼起來了呢?」曲兒大皺其眉  ;

    這是曲兒進到孟府來的第三天。

    自她進府後,孟七巧將她打扮成個小書僮的模樣,凡是有想到的事,都-數教給了她。雖然不過短短三天,但因曲兒天性機明靈巧,一些粗淺簡單的一學就會,其餘的七巧也不迫著她硬懂,待她十分和氣溫柔。

    現下這座羨天樓中與孟七巧最親近的便是小桃兒與她,兩人各有間偏室可睡。儘管一向在孟七巧身邊的小桃兒對她總不見友善,不過,孟七巧對她與阿爺的體貼照顧是好得沒話說,至於其它瑣事也就母需掛懷了。

    「不礙事,我寫幾個字,你替我送去給殷哥哥就是了。」五天前上孟家做客的殷毅,在前兩天就驅車回到自家莊園去了。這會兒孟七巧想提筆捎些消息過去。

    「不忙寫,我這不就來了。」

    殷毅輕逸瀟灑的身形進到羨天樓,立刻引得小桃兒臉紅心跳、曲兒大氣輕舒。

    「怎麼才兩天沒見就病了?」殷毅扶七巧回床上,拉了張椅過來坐下。

    「殷少爺喝茶。」小桃兒捧著溫熱熱的杯子,眼裡,心底滿是歡喜。

    「謝謝。」他眼光掃向曲兒,「還好嗎?七巧沒有欺負你吧?」

    「好過分,欺負我這個病人。」孟七巧故意嗔聲一斥,卻又忍不住淺笑了起來。「小曲子很聰明,凡事一學就會,這麼好的小書僮難道我還會刻薄了她?」

    「小曲子?」殷毅抬眼望望曲兒。

    「是啊,小姐都這麼叫我。」曲兒接過外邊丫頭送進的湯藥,小心翼翼地走向床邊。「小姐,吃藥了。」

    「啊,我來。」

    殷毅伸手欲接湯豌,不意卻握上了曲兒的手;曲兒微微一驚,手一偏,碗裡熱燙燙的藥汁濺了好大一半出來。

    發現了?給他曉得我偷了他的錦袋了嗎?曲兒心裡冷抽了下。

    「你在做什麼啊?笨手笨腳的!潑翻了藥,小姐的病怎麼好?殷少爺燙傷了怎麼辦?」小桃兒怒氣沖沖的斥責曲兒,拿走剩餘的半碗湯藥,連忙取過巾帕擦拭殷毅的衣衫。

    殷毅莞爾,對著小桃兒說:「沒那麼了不得。藥沒了再煎、衣濕了再換,小桃兒別生氣,皺著一張臉可不好看。」他摸摸小桃兒的頭,再瞧瞧曲兒一臉失措樣,溫柔問道:「沒事吧?燙著了嗎?」

    曲兒連連搖頭,「沒、沒燙著、殷、殷少爺,真是對不起……」現下再見他的面雖已較為鎮定,但她偷了他錢囊的歉疚感卻是不減反增。

    沒事、沒事,他不曉得的。

    她忙著頷首陪禮,殷毅卻一把抓起她的手。

    「還說沒事,你看,給藥潑到的地方都發紅了。快去上藥,不然留下疤痕就難看了。」他蹙眉叮囑,表情關切。

    一直默不作聲的孟七巧這時說話了。「小桃兒,你領小曲子去吧。拿杏林居裡的祛紅膏給小曲子擦。」

    小桃兒受命,老大不高興的領著曲兒往杏林居走去。

    臨出門前,曲兒回頭望了望,只見殷毅清拭完衣擺上的殘汁,正拾起臉來對上她。

    他擺了擺手,作勢叫她快去上藥,俊俏面容上的笑意與曲兒初次見到他時竟無二異。

    ***********

    真料不到有錢人家不光是家大業大,連自家的藥鋪子都能跟一座院落相比,這會兒她可大開眼界了。

    曲兒進到杏林居中直打圈圈地轉,像是需得如此才能瞧完這杏林居究竟有多大。可惜她轉了好些圈只覺頭昏眼花,沒能將這植滿杏樹的藥館看得徹庭。

    「發什麼愣?還下快進來?」小桃兒自杏林坊裡探出頭來輕聲嚷道。她還想趕著回樓裡去見殷少爺呢!

    曲兒聞言,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上去。

    「哪,祛紅膏,你省點用,這東西很稀少,連老爺都很寶貝的。」

    聽地這話,曲兒心中好是感動。這世界上除了阿爺以外,孟七巧是頭一個待她這麼好的人。不單給她事做、給阿爺一處棲身之所,在生活用度還照應自己那麼許多,眼下她受了這小傷,還毫不吝惜地拿出珍貴的膏藥讓她塗抹,與殷毅一樣,從不用鄙視的眼光瞧她,待她可真是好極了。

    她撬開金打的小盒子,刮出薄薄一層膏藥抹在手背上,涼涼的,藥力瞬間沁入膚骨,不消半刻,熱腫漸漸開始褪紅,大概用不了多久就能復元了。

    曲兒遞還藥盒,道了聲謝。仰著臉在杏林居裡打量了兩眼,將心中想的脫口而出。

    「孟家真是富有。尋常人家要是有間院子就很了不得了,沒想到孟家竟連座放藥的房子都這麼大。外邊十個老百姓的破房子排起來,只怕都沒一間杏林居大呢!」

    「那還用說!」小桃兒十分驕傲地回道。「孟家世代經商,也曾有人任職官位,家業一向興旺,孟家的富裕可是長長久久的呢!」

    「真是了不得。」幾代管商,不富也難嘛!

    「還有更了不起的呢!孟家前幾代先祖中,曾有人登仙山、尋名師,拜學武功去了,還因此承下一派獨門絕學,名揚一時呢!

    「不過,聽說在老爺年輕的時候,因為那獨門絕學太引人招搖,流傳下來的什麼武功秘籍便給惡人盜了去,一直尋不回來。十多年都過了,老爺這才漸漸死心,不去尋了。」小桃兒揚起小臉,甚是驕傲?「若非如此,也許孟殷兩家此時也還是江湖中的名門呢!」

    「殷家?」曲兒皺眉不解。

    小桃兒一臉驚訝,「你不知道?殷家先祖也是江湖中赫赫有名的人物,而孟殷兩家是不打不相識,一打之後便成了世交。不過到了後來,似乎是看破了江湖肅殺,兩家不約而同地漸漸淡離江湖,轉作商賈。雖然後代子嗣仍有人喜好武術,可再入江湖的卻不多。尤其是老爺的秘籍被盜之後,更是脫離了江湖氣息,看來便與尋常商家無異。」

    「那老爺也是個武林高手羅?這我倒第一回聽說呢!」真是好玩。曲兒把這些事當神話聽,覺得有趣。

    小桃兒皺皺鼻,哼道:「瞧你連老爺的事跡都不知道,肯定也不曉得殷少爺在人前名聲有多亮。」

    曲兒笑著猛點頭,真是聽出興趣來了。

    「殷少爺自小拜入浩天門下,練就一身好本事。常有人找上他比試功夫,聽人說,殷少爺至今未有敗績呢!」每回一提到殷毅,小桃兒臉上總是神采奕奕,也如她的名一般,染上淡淡粉色桃紅。「少爺他不單是功夫厲害,也是個能做學問的人。若不是孟殷兩家世代交好,老爺有意將小姐許給殷少爺,否則欲聯親的家第怕是早踩破了殷家門檻了。」

    「喔,真是看不出來。」曲兒有些意外,雖然知道他身懷武藝,可卻沒料到竟有這般響亮名聲。

    她抹抹讓湯藥潑中的手背,上頭只剩淡淡一團粉紅。

    「我沒事了,回羨天樓吧。」曲兒拉開杏林居的門扉,舉步跨出。

    「慢點。」小桃兒伸手拉住她。「小曲子,有些事我可得先告訴你。」

    曲兒一瞬不瞬地睇著她。

    「從今住後,你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別-搶我的事做。」

    「什麼是你的事?什麼又是我的事?」做下人的不是什麼事都該要做嗎?

    「伺候小姐生活起居就是我的事,沒交代你的就都別做。」

    「嗯……喔,知道了。」曲兒俏俏撇了撇嘴。怪,沒事做你不落得輕鬆嗎?

    「還有,以後殷少爺若是來找小姐,替他端茶拿東西也用不著你。我這麼說你明白嗎?」不曉得為什麼,小桃兒就是沒法喜歡眼前的人。

    「曉得了。」曲兒口頭上順勢應諾,可心底忍不住泛起嘀咕來。

    你愛搶事做那便讓你,反正我伺候好小姐就是了。

    小桃兒擠過竹門,領在曲兒之前走,一雙工巧細緻的繡鞋教她踩得沙沙有聲。「走吧,你可別想偷懶。」

    嘖嘖,這小桃兒可真是個驕傲的丫頭啊!

    *************

    孟家長工們所居住的大雜院位處在東廂之末。

    下人們居注的房舍院落,雖稱不上豪華精美,可該有的事事物物卻幾乎不少,也難怪那天孟家挑選僕役會吸引長串人龍到來。

    孟七巧為曲兒撥出一間小而簡潔的空房讓她安置阿爺。房間雖在院落的最邊邊,卻也最為安靜,令阿爺十分滿意。只是自搬進孟家來,曲兒卻未曾見過阿爺露出笑容,反而臉上有一股挫敗與哀傷之意,令她大為不解。

    這日傍晚,曲兒陪孟七巧與殷毅在羨天樓中用過晚膳後,便過來為阿爺送飯。

    雖是晚膳時刻,但西邊天際仍殘有夕陽餘光,灑將一片斜色,輕蘇流洩一地紅塵。可那片淡彩霞色卻落不進屋內,也開不了屋裡人的窒悶心事。

    「阿爺,用飯了。」

    屋內灰黑黑地悄然無聲,唯獨床畔一抹蒼涼的枯瘦身形靜靜坐著。曲兒點起蠟燭,亮了一室晦暗。

    阿爺坐在床畔,兩眼一瞬不瞬地定住手裡的東西看著,須臾,才回過神來搭理曲兒。     「你回來了。」阿爺眉頭揪擰得緊,瞧得曲兒心裡直不安寧。

    她扶過阿爺坐在桌前,安好簡單菜式與滿滿的白米飯,可就不見阿爺有意動筷。曲兒拿不出辦法,只好捧起飯碗,打算一口一口餵著他吃。

    「曲兒啊!」一口白米飯還沒送到嘴邊,阿爺卻突然抬起臉來開了口,「孟家的人待你好不好?」

    聽阿爺沒頭沒腦的問話,曲兒不由地愣了一愣。

    「好啊!尤其是孟七小姐,要不是她,現下我們可能還在破廟裡挨餓呢!」

    阿爺又低頭不語了。

    她蹙了蹙眉,放下碗箸,「阿爺,您是不是有什麼不痛快或者不開心?告訴曲兒好不?還是您不喜歡住在孟府?要是您不喜歡,我們就離開。」

    阿爺將拿在手中的事物放到桌上。「你還記得這東西嗎?」

    曲兒細細地睇了眼,笑道:「知道啊,這幾張是阿爺從前用來教曲兒識字的紙,上頭還畫著些奇怪的人。您說過這原來是本書  ;

    阿爺沉沉地點了點頭。

    「這東西怎麼了嗎?」她疑道。        

    阿爺先歎了聲才道:「我怎麼都想不到會有今天,千轉萬轉,還是轉回孟府來。」

    不知阿爺語出何意,曲兒滿是不解。「這幾張紙是重要的東西嗎?」十來張的紙扉雖已經歷時光的暈染,卻仍被阿爺完好的保存下來,鮮見破損。

    「很重要。我們會淪落至此,為的就是這幾頁殘書。」

    「啊!」曲兒倏然瞪大了眼,「難道那次被人登門尋仇,就是為了這些紙?」

    「這幾張紙在你看來雖然普通,可在某些人眼裡卻是稀奇寶貝,武林中人個個聞而想之。」阿爺歎聲響應。

    「阿爺,我真是搞不懂,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是好多好多年前的事了……應該比我撿到你還早個一、兩年吧……」

    阿爺狀似神遊,游回了多年之前還安然領著曲兒讀書識字的那幾個年頭。曲兒見他怔怔出神,心中疑慮不斷,卻不敢出言打擾。

    「曲兒……那件事……」

    「小曲子!小曲子!」正當阿爺開口想講些什麼,小桃兒的嬌聲呼喚遠遠地飄進屋內,阿爺旋即住了口。

    曲兒連忙招呼,開了門,「小桃兒?」

    「怎麼送個飯送這麼久?小姐找你。」她喘著氣,忙撫胸緩息。

    「知道了,就來。」曲兒回過身瞅著阿爺,軟聲說道:「阿爺,我去小姐那兒,會盡快回來。您先用飯,累了就別等我,明兒個我再仔細聽您說,好不?」

    「小曲子,快點!別讓小姐等久了。」小桃兒催促道。        

    下一秒,曲兒前腳才踏出門襤便被她一把拽著,直往羨天樓跑。

    ************

    天已褪霞,幕卸凝霧,今夜星色不佳,雲裳渾厚,硬是遮蔽了半片天空,即使僅求月影絲樓,也無跡可睇  ;

    羿月亭中傳來一陣清亮琴聲,挑弄拈撥,樂音斷斷續續的流洩著。此時,亭中凝心端坐的正是殷毅與孟七巧,兩人面對無言,-合著雙眼,靜靜地聽聞著夜來晚香的幽微與琴聲相融的絕美。

    曲兒步入亭中。

    「小姐,殷少爺,有什麼吩咐嗎?」她弓身以禮。

    「來了。」孟七巧淺抹琴弦,叮玲止音,淡然一笑。心細如塵的她,信手挑弄琴音,緩得一緩,見曲兒順過了氣才道:「明日,我要上殷府作客,你幫我去準備些隨身物,跟我一塊去。」

    曲兒微微頷首,小桃兒嬌聲接道:「小姐要不要帶些禮品?小桃兒現下去準備,明兒個一塊提去。」

    「不了,上回爹為我帶回一對金鐲,送給嬸嬸正好。」

    「你別把好東西-住我娘那裡送,那可是世伯特地為你帶的。」殷毅笑著伸手朝孟七巧的額上輕輕一敲。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也不見得真用得到。或許天還沒亮,我就沒那個命戴了也說不準。」殷毅聽了綰眉低斥,孟七巧僅是一臉迷離抿笑著。「對了,明天就讓小曲子跟我就行了,小桃兒別跟了。」

    此言一出,登時讓曲兒與小桃兒面面相覷。

    小桃兒萬般委屈的問:「為什麼?上回不給跟,這回怎麼又不了?」說話的同時還拐過臉瞪了曲兒一眼,冷下防的嚇了她一跳。

    孟七巧正要說話,不意遠處忽然爆起一聲尖叫:「賊!有賊啊!」

    孟七巧詫然一驚,「那邊是……」

    殷毅霍然站起,「綠柳園!」

    「綠萼姊姊和柳兒姊姊不曉得在不在園裡?」孟七巧秀眉緊蹙,素手交握,揪心著姊姊的安全。

    「你待在這裡,我去瞧瞧。」殷毅跨步飛出羿月亭,「保護小姐!」

    殷毅施起輕功竄出花園小陘,立身拱門之上,這時綠柳園裡又有人高聲喚道:「往羨天樓去了!往羨天樓去了!」

    不一會兒,大隊人馬直衝羨天樓而來。

    殷毅尚未跳下門牆,眼前冒出一名黑衣人。

    他一步搶快,當即朝那黑衣人撲去,伸手一探,欲扣他衣襟,旨在擒人。那黑衣人反應靈敏,立即發招,擋下殷毅的攻勢,兩人拳來掌去,瞬間已過十餘招。

    殷毅不欲傷人,點到即止,但那黑衣人卻招招殺手,毫不留情,幾次險象環生,瞧得奔出亭子的七巧、曲兒與小桃兒三人驚心不已。

    殷毅原就無意傷人,手上只帶力三分,可對方來勢洶洶,他這般打法自是萬分弄險。又過幾手,殷毅略感情勢吃緊,只得拳上加力,俐落變招,以求自保。

    這時,孟府管事領著家僕們追到,黑衣人見機不妙,矮身一記掃堂腿,逼開殷毅,趁隙翻身後躍,想自羨天樓後園抽身。殷毅變招極迅,化拳為掌,對準黑衣人肩頸劈去。黑衣人探掌伸入腰際,揮手撒出一片金光。

    「小心暗器!」出聲的同時殷毅已跳竄至空中,避過暗招。而後頭跟進的孟家僕役卻連連發出哀叫,顯是有人給射中了。

    黑衣人急住羿月亭逼近,曲兒與孟七巧兩人正站立於池邊,與他不逾咫尺之距,眼看就要當面迎上。而黑衣人毫不憐惜面前的嬌弱女子,大手一探,抓上孟七巧的肩頭,使勁帶過,用力之大,連護衛著她的曲兒也招架不住,挾著孟七巧就要摔進池裡去。

    「七巧!」殷毅疾奔而來,伸手撈住了孟七巧的藕肢玉臂,回手一拽,將孟七巧抽離險境。「接好小姐!」

    趁著餘勢未盡,他再采左掌去接曲兒,怎曉得僅扣著了她的襟口,結果一聲撕裂,他再倏然翻掌搭上曲兒手腕,卻不及抽臂,反而與她一塊跌進池子裡,激起了一池清水,驚起水裡的魚兒激跳亂擁。

    趁這彈指之隙,黑衣人縱身一躍,翻出高牆,竄逃離去。孟家家僕則因傷者頗多而不再跟進。

    孟七巧跌進小桃兒的懷裡,兩人順勢撲倒在地。

    見她給惡徒這麼重重一摔,小桃兒是驚恐萬分,深怕砸壞了這個病人兒,急聲問道:「小姐,你沒事吧?有沒傷著哪裡?摔得疼不疼?」        

    「我沒事。」她拍拍衣裙,飄然站起。「殷大哥呢?小曲子呢?」

    小桃兒扶著孟七巧往池畔望去,只見他兩人衣衫盡濕地落在泥水之中,曲兒還坐在殷毅的腿上。殷毅是張目咋舌,手中扣著那片撕裂的襟口怔怔發傻,曲兒則雙手環胸、髮絲散亂,低著頭半聲不響。

    眾人皆不知這兩人是怎生個狀況,唯獨孟七巧心中感到萬般可惜,虛掩著嘴俏嚷道:「啊,沒戲唱了。」

    好半晌,殷毅那張薄而溫潤的口吐出了一句話,「你……是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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