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間 第十二章 用以鎮定情緒的親吻
    車在寧靜的公路上行駛,托馬斯雙手放在方向盤上——他被勒令送女士回家。蘭茜坐在副坐上,擺弄著她的珍珠手鏈。

    托馬斯黑色的眼睛沉默地盯著前方,半晌,聲音低沉地開口。“馬克干什麼去了?”

    蘭茜懶洋洋地靠在座椅上,“放心,他又不是去賣身。”

    托馬斯猛地轉過頭,冷冷地盯著她。女孩看了他一會兒,歎了口氣,輕聲道,“托馬斯,你和馬克是朋友嗎。”

    托馬斯愣了一下,斟酌著該怎麼回答。他不確定那個人是不是把他當作朋友,但是……

    身邊的女子柔柔地笑笑,“就算不是也不要緊,托馬斯,你看,任何人要傷害馬克,我都不會放過他的。”她說,她的聲線輕柔,卻毫無疑問具有巨大的威脅力。

    托馬斯握著方向盤的手緊了一下。“我並不想傷害他……”他說,車窗外夜色中的車燈匯成一道道光流,他覺得自己的聲音竟是如此的虛弱無力,也許因為女孩的聲音格外的清澈,帶著某種壓倒性的堅決。

    她靜靜看著前方,溫婉而優雅,“你想不想,並不重要,總之……”她斜瞟了托馬斯一眼,這個眼神使她看起來很嫵媚,也格外銳利。

    車在她指定的路口停了下來,蘭茜轉過頭對他微笑,“托馬斯,你是個帥哥,我真的不想……在這麼漂亮的腦袋上開個洞。”她笑著直視他,對面那雙黑色的眼睛緊盯著她,毫無退縮。

    她聳聳肩,打開車門走出去,托馬斯低沉的聲線從車裡傳來,“為什麼威脅我?”

    蘭茜俯下身,棕色的眼睛看著他。

    “你知道槍最大的好處是什麼嗎?”她的聲音在夜色裡飄渺不定。

    托馬斯冷哼一聲,“生財工具?”

    蘭茜笑了,“還有,它可以讓這個世界上的一些人保持安靜。”她張開食指和拇指做了個開槍的手勢,“啪!”

    她清秀的臉龐在夜色下柔和的像夜霧一般,眼睛卻沉沉地帶著冰冷的氣息。托馬斯突然覺得為她取綽號的人想必十分了解她。他可以在她靜止優雅的身姿裡,還有那雙深棕色的眼睛裡,看到死神袍子輕柔的蠢動。

    “要保持安靜,托馬斯。”她柔聲說。然後轉身離開。

    托馬斯靜默地坐在車裡,看到她窈窕的身影消失在夜霧中。腦袋一團混亂。

    剛才是什麼?他是接到了世界頂尖殺手的威脅?而她的目的是……讓他保守秘密!馬克……是馬克做了什麼?

    他猛地發動汽車,向相反的方向做了個急轉,向馬克住的地方奔去。

    ***

    那天馬克回來的很晚,確切地說他是凌晨兩點十分回來的,那時托馬斯在自己的房間裡看天花板。寂靜的夜晚可以清楚地聽到馬克在客廳走動和淋浴的聲音,但是他沒有去問他做什麼去了,倒不是因為沒法解釋自己怎麼到現在還沒睡,而是因為他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來對待他,或者詢問他。於是他就看天花板看到天亮,然後起床准備早餐。

    把早報撿起來放在桌上。

    馬克安靜地吃著早餐,翻動手裡的報紙。托馬斯喝了口咖啡,“昨天我收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威脅。”他說,盯著身邊的人。

    馬克繼續吃飯,沒有理會。

    “有人讓我閉嘴。”托馬斯繼續說,“你的朋友很夠意思,不過我還是想知道,你昨晚干什麼去了?”

    看到馬克沒有說話,他自嘲地笑笑,“看來我是沒資格知道了。”

    馬克停下手中的動作,抬起頭看著他。陽光從托馬斯背後為他的黑發鑲了一個光圈,他的面孔籠罩在陰影裡,看不清楚。但是他可以看到他眼中的冷漠和嘲諷。他有些不大習慣。雖然他早知道會有一些後果。

    “你干了什麼?”對面的人問,冷冷地盯著他。

    馬克想他不喜歡他這樣的眼神,一片漆黑的顏色充滿了壓迫感,讓他有些不舒服。

    他依然沒有說話,對面的人猛地站了起來,這次他黑色的眼睛中充滿了憤怒和憎惡。他一把奪過馬克手中的報紙,粗暴地翻到其中一頁,丟在桌上,大吼道,“你殺了他!”

    馬克沒有看那張報紙,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無非是寫優秀制片人法曼加-倫布艾魯先生今日凌晨被擊斃於車中,系一槍斃命之類的。

    對面的人繼續在大吼大叫,“我只是個利用的工具!不需要了就一腳踢開!你殺了人,卻讓我做你的幫凶!”

    馬克覺得自己拿著咖啡杯的手有些抖,他放下它,歎了口氣,“托馬斯,一大早不要大吼大叫的……”

    “昨天蘭茜問我和你是不是朋友,她說這實際上不重要……的確不重要,反正如果我真的敢去報警,她會毫不猶豫地在我的頭上開個洞!”

    那片黑色冰冷地看著他,充滿厭惡。那是那個總是很溫柔,有點賴皮的家伙看他的眼神嗎……?

    他被他憎恨了。這個認知讓他很不舒服。

    “也許我可以去試試。”托馬斯譏誚地繼續說,“試試那位‘死神代理人’賴以自豪的槍法!”

    他盯著馬克,“如果我去報警,你會殺了我嗎?”他問。

    “會的。”馬克淡淡地說。

    托馬斯看了他一會兒,深吸一口氣,放輕聲音。“我現在就走。”

    他看看自己的房間,然後放棄地聳聳肩,“算了,反正我也沒帶什麼過來。”他表情輕松地轉向馬克,“你可以把我的東西丟掉,欠你的錢我會盡快匯到你戶頭上。”

    他頭也沒回地向門外走去。

    我被欺騙了,他恨恨地想,我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利用工具而已!他絲毫不把我放在眼裡,是的,像他們那種人……覺得不順眼的人就會直接殺掉吧!托馬斯咬緊下唇,心中升起憤怒的感覺。他喜歡他……那個人在他面前展示普通人的一面,一點一點改變他防備的目光,做出單純又心軟的樣子,他讓他迷上他……因為他覺得他是如此不錯的一個家伙他才會喜歡上他,才會在腦子裡試圖規劃一個未來!可是現在,他卻突然變成了一個殺人犯!冷酷地利用他,殺死一個男人,殺死一個在昨天還有呼吸有心跳的活生生的美國公民!

    當然也許馬克本來的面目就是如此,是他自做多情,可是他沒有辦法不憤怒!

    一切都結束了,不會再有什麼心理斗爭,他再也不會看到他了!從這個門裡走出去,走出這該死的不正常的生活,再也不回頭!

    他的手緊握著門柄,深吸一口氣。“走吧。”他自言自語地說,把那糟糕的該死的兩個星期埋在這棟房子裡,當它沒有存在過。

    他回過頭,去看一眼他曾迷戀過的人。

    馬克坐在餐桌前,他的身影在陽光下看起來很孤獨,他看著他的咖啡杯,沒有抬頭,也沒有說話。

    托馬斯強迫自己轉過頭來,閉上眼睛,把腳邁出門檻。

    只是一瞬間的事情,一種怪異的感覺闖進了他的腦海。好像……有什麼不對勁兒?他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馬克依然坐在那裡,沒有動。

    他愣了一下,那個人身邊散發著奇怪的氛圍……說不上來是哪裡奇怪,但是他確實和平時不同。他把身子轉過來一點,他看到有哪兒不對勁了……他坐著的姿勢很不自然。那不是他熟悉的馬克懶散的坐姿,他身體僵硬地坐在那裡,似乎正在極力忍耐什麼。

    托馬斯有點緊張起來,“……喂,馬克?”他試探性地叫,可是那個人沒有抬頭。托馬斯慢慢地朝他走過去,聲音中透出一些擔心,“馬克,你怎麼了?”他問。

    他走近他,看到馬克的雙手緊緊握成拳頭,放在桌上。金色的流海垂下來,擋住了他的雙眼。他的臉色很難看,牙齒死死地咬住嘴唇,身體在輕輕顫抖,而且抖動的副度越來越大……

    “馬克!”托馬斯緊張地大叫一聲,沖過來按住他的肩膀,“你怎麼了?”

    那個有點纖瘦的身體在他懷中顫抖,馬克的手像求助般緊緊抓住托馬斯的手臂,後者看著他鐵青的臉色,拼命地試圖在腦袋裡搜尋類似的病例,可是只得一片空白。實際上他已經被馬克現在的情況弄得六神無主了,“馬克,馬克……告訴我,你怎麼了?”他緊摟著他,聲音裡帶著明顯的顫音。

    天哪,天哪,他不會死吧!這想法讓他急得簡直要哭出來!

    馬克努力調整著呼吸,不停顫抖的唇吐出破碎的音節,“藥……”

    “藥?藥在哪裡?”托馬斯急切地問,手緊握著他的手。

    馬克努力地張開口,他的聲音像是被絞碎機絞過一樣不成原形。“我的房間……左邊數……第……二個抽屜……”

    托馬斯飛一般沖上樓,粗暴地翻著那裝滿子彈和槍支的抽屜,終於在角落裡找到了馬克要的東西。他一樣火速地沖到樓下,馬克仍然坐在椅子上,艱難地喘息著。

    “是這個嗎,馬克?”他急切地問,把瓶子遞給他。

    馬克拿過藥瓶,隨便倒了幾粒藥在手裡,也沒有數,直接吞了下去。

    “扶我……到沙發上去……”他艱難地說。托馬斯扶好他,讓他的手臂繞在自己的後頸上,小心地把他安頓在沙發上。他現在的心裡還是充滿惶恐和不安,那個人的問題……就像是有一個鉛球直接擊中也他的心髒般反應強烈,疼得幾乎呼吸困難!是的,他擔心他,擔心得不得了!看著那個人痛苦的表情,他的心裡簡直好像有幾十把刀在絞一樣!剛才的怨恨全不知跑到哪裡去了,他還是放不下,他現在恨不得代他受苦!

    馬克無力坐在沙發上,揚起頸項,閉著眼睛喘息,身體仍在輕輕顫抖。

    托馬斯咬住嘴唇,緊張地看著他,他的金發散在藍色的沙發套上,微張著唇,柔和清秀的側面無不吐露出無助的氣息……他的目光慢慢下移,看到那個人頸項上滑動的喉結,和下面微微敞開的領口……他現在是一種完全沒有防備的姿勢,他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我還是對他抱有欲望,托馬斯悲傷地想,他從沒見過他這麼無力可憐的樣子,他握緊他冰冷的手,希望把自己的溫度傳達給他。

    他看看另一只手中的藥瓶,“神經控制型藥物?”他柔聲說,試探著問,“馬克,你怎麼了?”

    “老毛病,很久沒犯了……”馬克艱難地說,還是無法完全地控制住失控的神經線,靈魂仿佛游離在身體之外,失去了主宰的軀體一片冰冷,不聽指揮地發著抖。但是手上溫暖的觸感讓他感覺舒服了一些。

    托馬斯覺得喉嚨裡有什麼東西卡在那裡。“你的神經……”

    馬克努力扯出一個笑容,“知道為什麼我房間裡的顏色都是藍色的嗎?因為……醫生說有利於鎮定神經。我……無法控制住自己……”

    原來如此……托馬斯悲哀地看著那一片片藍色,不是愛好,也不是別的什麼原因,而是……某種精神治療!

    “抱歉……我是說那天……我拿槍指著你,我知道不該那麼做,可是我控制不了……”馬克輕聲說,然後他不再說話,仍然艱難地和他不受控制的身體做斗爭。

    托馬斯靜靜看著他,他的睫毛很長,無助地顫抖著……如此無力的躺在他身邊,托馬斯覺得心中擁有強烈的憐惜,以及……某些欲望……

    他渴望擁抱他,親吻他,得到他……以前就是這樣,只是被壓抑著罷了。

    他慢慢站起來,正面對著看著馬克。那個人面部的線條柔和的讓人心疼,在病痛的折磨下呈現著無比無助……以及誘人的姿態。他的手撫上他的臉頰,輕輕摩挲。

    “馬克……”他俯下身,柔和地低語,“我知道有個鎮定精神的方法……”

    馬克吃力地睜開藍色的眼睛,茫然地看著他。他的手指劃過他的唇線,在上面流連,感觸那柔軟的觸感。“很簡單……”他說,手指插入他的金發,固定住他的後腦,然後覆上他的唇。

    馬克睜大眼睛,他花了一會兒時間才弄清楚托馬斯在干什麼。他的唇緊緊壓迫住他的唇,靈蛇般的舌頭滑入他的口腔,狂野地掠奪著每一個部分。他抬起手試圖把他推開,可是手腳酸軟得使不上任何力氣。毫無抵抗力地任那個人進一步地進犯。他嘗到口中淡淡的血腥味,他剛才咬破了他的舌頭,可是那並沒能阻止他的攻城掠地。

    托馬斯半跪在沙發上,膝蓋抵在他的兩腿中間,身體緊緊貼著他的身體,姿勢曖昧。他沒有放過他口腔裡的任何一個角落,細細搜尋著和吸吮著,他可以聽到他急促的呼吸。然後他的動作慢慢溫柔了下來。像是在安撫一般,輕柔的撫觸,他靈活的舌溫暖而富有技巧,在他的口腔內漫步。馬克閉上眼睛,他感到托馬斯的氣息包裹著他的身體,他的氣息熾熱但是並不危險,他停下反抗的手,那種實在的觸感和暖意確實讓他精神上穩定了一些。

    托馬斯依依不捨離開他的唇,因為他剛才的吸吮和蹂躪使馬克的唇看起來很紅,泛著某種讓人渾身發熱的光澤,一道銀線剛才順著他的曲線優美的下頜滑下,他無力地喘息著,托馬斯覺得這讓場面很讓他血脈賁張,但是他不能再進一步了。

    對面藍色的眼睛看著他,他可以從那個人的表情中看到他眼中映出的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個充滿欲望,並且在奮力壓抑的男人!

    而馬克也同樣可以在那雙近在咫尺的黑眸裡看到自己……他看到自己無力地靠在沙發上,微張著雙唇著的樣子簡直像在誘惑……這無力的狀態讓他覺得很火大,他很少試過如此弱勢的情況,偏偏那個罪魁禍首還一臉溫柔地看著他,“精神好點了嗎,馬克?”

    馬克調整好自己的姿勢,唇齒間還留著那個人留下的觸感,他淡淡開口,“不是很好,還不能拔槍!”

    托馬斯笑了。“你想撥槍嗎?”他問。看到對面藍色的眼睛看著他,他低下頭,再次靠近他,馬克可以感覺得到他吹拂自己嘴唇的氣息。他偏開頭,抬起手試圖把他推開,“離我遠點,托馬斯,你在阻止空氣流通。”

    托馬斯依然微笑,他的笑容一向完美迷人,沒有人能看出他在想什麼,但是現在馬克卻可以清楚地的感覺到他眼中帶著戲謔的光芒。也許因為他捉弄的對象是我,馬克忿忿地想,他現在無力地靠在沙發上,連扳擊都扣不動,對面男人用一種欲求不滿的目光看著他,讓他覺得很不安。

    “親愛的……”托馬斯的手指愛憐地玩弄著他柔軟的金發,“你知道口腔很敏感,它可以感覺到很多東西……人類的語言中肢體語言占百分之七十,這種形式的安慰可以讓你鎮定下來……”

    馬克百分之百肯定他在胡扯八道,可是不可理解地,他的精神確實因為這種行為而變得穩定,也許因為那個人的激情和索求透著些危險,強迫他集中了精神?

    看到托馬斯再次湊過來,他知道他要干什麼!“等一下……”馬克說,掙扎著試圖站起來,可是他的拒絕如此無力,托馬斯再次封住了他的唇。

    馬克皺起眉頭,感覺到那個人的舌在他口中肆虐,不停的掠奪和愛撫,他瞇起眼睛,力量在慢慢回到他的身體。當托馬斯再次依依不捨地離開他的唇時,他看起來已經不像第一次那麼狼狽了。

    托馬斯清楚地感覺到冷硬的槍口抵在自己的腰間,馬克無害地微笑著。“已經可以開槍了,托馬斯,謝謝你的服務。”

    托馬斯慢慢離開他溫暖的軀體,漆黑的雙眸看著他,腰間冰冷的觸感告訴他他現在在一個怎麼糟糕的境地,他絕望地盤算著馬克會怎麼解決掉自己,為了這種事送掉性命……實在是太傻了,至少那之前也該多占點便宜……

    馬克依然無害地微笑著看著他,手放在扳擊上,空氣像水泥一樣靜默地凝固在兩人周圍……

    一陣悠揚的鈴聲打亂了這窒重的氣息,茶幾上的電話鈴旁若無人地響起,絲毫不顧忌房間裡兩人危險的情緒。托馬斯不可思議看著馬克懶洋洋地斜過身子,拿起電話,他的槍口也離開了他的腰間,但是並沒有插回去,拿在手中隨手把玩著。一邊漫不經心和電話那邊的人說著話,發出幾聲隨便的應答。

    “是的,我知道了……我會盡快的,呵呵……也許是立刻。好的,再見。”

    他掛上電話,然後像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般把槍放回腰間,喝了一口餐桌上涼掉的咖啡,一臉可惜地看著已經冰冷的飯菜。他的姿態又變得優雅而懶散,毫無發作過的痕跡。

    “我可以再拿去熱一下,你現在最好別吃涼的東西……”托馬斯艱難地開口,當然實際上他現在並不太想引起他的注意,但是等侍死亡判決的感覺實在糟糕。

    “好的,麻煩你了,”馬克輕快地說,“可是……”他看看門,再看托馬斯,意思說你還要不要走?

    托馬斯咬咬下唇,他很擔心他現在想走也走不了!他困難地開口,“我說……剛才……你干嘛沒開槍?”

    馬克驚訝地看著他,然後好像遇到什麼好笑的事一樣笑起來。“上帝啊,為這種事殺人?我最瘋狂時也沒有這麼誇張!”

    托馬斯覺得臉紅了一下,他咬咬唇,“剛才的事……我是說……”

    馬克擺擺手,“算了,只是個吻而已,而且好像確實有些效果……”他看上去不想再談這個,順手把冷掉的咖啡倒掉,再倒上一杯熱的。“你不是要去熱一下飯菜嗎?”

    當第二次開始吃飯時,馬克似乎終於搞清楚了自己想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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