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問倫敦目前誰最受人矚目,辛頓公爵和他的貴客安瑟小姐一定名列前茅。
辛頓公爵俊逸的外表和煊赫的家世,加上還未婚,本就有極高的知名度;而那位東方美女安瑟小姐,可愛大方、談吐不俗,加上一身特別的氣質,已經吸引住無數的年輕貴族,許多人都想追求她。雖然大家都明白辛頓公爵是最大的競爭者,但仍有不放棄的追求者,將安瑟小姐的聲勢更加推上了高點。
所以辛頓公爵和安瑟小姐如今是倫敦社交季裡的金童玉女,他們的出現總能引起騷動,因此各種宴會活動的邀請函像雪片般飛入辛頓宅邸,讓他們應接不暇。
對鬼子瑟而言,現在是她一生中最幸福快樂的時候,所有美妙的事接連著發生,生活裡除了歡笑愉悅外,找不到一絲憂愁。
除了各種宴會外,安東尼也帶著她經歷許多她未曾嘗試過的事,像是駕馬車;因為她不敢騎馬,所以安東尼便教她學著駕馭馬車;有他在身邊鼓舞,她很快就做得很好,在歡笑中盡享奔馳的樂趣。她也和安束尼到俱樂部玩樂,俱樂部中是男女有別,男人就在廳裡喝酒聊天,而女子便在特辟的沙龍裡說笑。在那裡,可以聽到許多的傳聞,也能認識朋友,算是個不錯的小型交際場所。還有,她更曾打扮成小廝模樣,隨著安東尼到賭場見世面,當然這樣驚世駭俗的主意是她出的,安東尼是受不住她的懇求才被迫帶她同行,結果那次她為安東尼帶來了好運,那晚他贏了一大筆的錢;只是要離開時,她的帽子被碰掉了,讓她紮在帽裡的長髮披散開來,洩露了她的身份。原本他們擔心會有不好的流言傳出,沒想到賭場裡的人將安東尼贏錢的好運全歸功於她,她還得到了個「幸運女神」的稱號,有趣極了。
日子就在如此歡笑快樂中度過。
今天公爵又要帶鬼子瑟去嘗試另一項經驗——賽馬。
倫敦城外有座賽馬場,每逢週五舉行比賽,比賽的馬兒都是來自貴族所豢養的名貴駿馬,因此這也是社交季裡的一項大事。
在廣大的平地上,四周搭起了看台,有權勢的貴族不用和平民擠著觀賞,他們有自己的包廂。看馬賽,最重要的當然是下注賭馬了。
鬼子瑟和公爵坐在包廂裡,才一坐定就有許多人前來打招呼;公爵的馬去年拿下了冠軍,不過今年他的馬並沒參加比賽,可是公爵對馬的瞭解、專精是大家愛來詢問他意見的主因。
鬼子瑟看著手中的比賽名單,「卡門」是最被大家看好的馬,賭金都湧向它,賭它會贏;不過她的目光卻放在「鬼神」上,它是八號馬,在所有的賽馬裡,它不算特出,可是她卻想下注它,大既是因為鬼神這名字和自己的姓相似吧。
公爵聽到她要下注「鬼神」,露出了驚訝。
「這匹馬從來沒有跑入前三名的紀錄,怎可能會得勝呢?」
「但我就是喜歡它。安東尼,你就下些錢在『鬼神』上嘛!」鬼子瑟要求,心中有強烈感覺「鬼神」今天會有不凡的表現。
她的請求,公爵那忍心拒絕,雖然他認為機會不大,仍是下了重注在「鬼神」身上。
「你要下這麼大的賭注嗎?」看到他的大手筆,鬼子瑟很是吃驚。
「我相信你的直覺。」公爵微笑回應。
「可是萬一不准怎麼辦?」鬼子瑟反而不敢肯定了。
「那也無妨。不過我對你很有信心,你忘了你是我的幸運女神嗎?」公爵氣定神閒的告訴她。
鬼子瑟很感動,輕輕握住了公爵的手,對他漾出笑靨,自信再次揚升。和安東尼在一起,不可能的事都會變成可能,或許這次也不例外。
槍聲嗚響後,參賽的馬兒同時間跑,在騎士的催促下拚命往前奔跑,一馬當先的是眾人看好的「卡門」,而「鬼神」則落在五匹馬之後。
鬼子瑟抓住公爵的手,緊張的看著這場比賽,眼睛連眨一下都不敢。
「安瑟,還要再十分鐘才能分出結果,先放輕鬆吧。」公爵見她這樣,笑著安撫。
鬼子瑟做個要暈倒模樣。
「還要那麼久,我已經快無法忍受了!」
公爵哈哈大笑,大手忍不住繞過她的柳腰,攬住她靠向自己。
他身上濃烈的男人氣息能安定她的心神,不過鬼子瑟還是全神貫注的注意馬賽,屏息的靜待結果。
馬場上起了大騷動,因為不被大家看好的「鬼神」在最後一圈時,突然放蹄快衝了起來,不但贏過了前四匹馬,還逼近了一直領先的「卡門」,這樣的變化讓公爵也不禁坐正身子專注的看著馬賽。
最後一刻到了,在上萬人的注視下,「鬼神」竟然奇跡似的以半個馬頭的差距勝了「卡門」,贏得了冠軍!
「贏了!鬼神贏了!它跑贏了!」鬼子瑟興奮的抱著公爵大叫,好不開心。
公爵也笑開了嘴。
「親愛的,你果真是我的幸運女神,我愛你!」忘情的在她粉頰上親了親。
鬼子瑟被公爵那句「我愛你」驚愣了下,不過看他神采飛揚、高興的模樣,明白那只是他在愉悅之時隨意脫口而出的話,並沒有特別的意思,但仍然讓她好快樂。我也愛你啊,她在心中大聲的回應。
贏得了這場馬賽,讓公爵和鬼子瑟又成了大家的焦點。瞭解是鬼子瑟的提議,才讓公爵贏得了驚人的賭注後,鬼子瑟是幸運女神的傳言更加甚囂塵上。如今她不但是外貌氣質迷人,她身上的神秘超能力更是讓大家趨之若鶩,她絕對是值得極力爭取的對象。
「今天是我一生中受到最多讚美的時候,但讚美的對象卻是安瑟,你們能想像那種情形嗎?」晚上在辛頓家的晚宴上,公爵故作難過的向客人說起。
賽馬完後,公爵邀請了他的親戚當晚宴佳賓;有薇娜夫婦,和他堂弟丹恩夫妻。
大家都被逗笑了,鬼子瑟尤其笑得愉悅。她眼眸明亮如星,雙頰嬌艷似玫瑰,嘴角一直噙著笑看著公爵,兩人不住的交換著深情目光,教眾人都看得出他們的熱烈戀情。
「可是安束尼堂哥,你竟然沒將這樣的好消息告訴我,實在是太不夠意思了。」丹恩出聲埋怨,他可輸了不少錢呢。
「這只是安瑟的預感,我們也不明白它的可靠性,怎可能大聲嚷嚷呢。不過事實證明,安瑟,你更是太美妙了。」公爵柔情的看著鬼子瑟說。
鬼子瑟笑而不語,眸子裡也只容得下公爵的身影。
這解釋並不能讓丹恩心中好過些。安東尼堂哥已經樣樣都贏過他了,上天怎還賜給他如此的好機會,讓他擁有了安瑟!今天他一定要弄清楚安瑟的身世,他不要再做被蒙在鼓裡的傻瓜;他也是辛頓家的人,有權明白家中客人的真實身份。
就是抱著如此的心情,他才會厚著臉皮隨安東尼堂哥回來,做個不請自來的客人。
丹恩夫婦心中的不悅並沒有影響到晚宴的氣氛,大家的情緒仍是高昂的。
晚宴後,薇娜夫婦便離開了,而丹恩以有事要請教公爵為由,和妻子留在辛頓府邸。
公爵和丹恩既是有事要談,鬼子瑟和艾翠拉便先回房休息了。
鬼子瑟回到房間,換上了居家服後,便到畫室。
打開畫室的門,僕人已經為她點燃了燭火;她在畫板前坐下,伸手掀開了蓋著的防塵布,露出一幅還沒完成的油畫人像,畫裡的人是她。
這間畫室是她在辛頓宅邸閒逛時發現的。安東尼的父親年輕時很愛畫畫,所以在宅裡專設了畫室,裡面作畫的原料應有盡有,讓鬼子瑟心中起了個念頭。
在安東尼答應後,她就開始利用空閒時間在畫室裡作畫,為自己畫一幅自畫像。她知道自己不該留下任何東西在這個時代,當她離開時,就要消失得徹底。
可是她不想如此無聲無息的離去,她好怕安束尼會輕易的將她給忘了,所以她想留下一幅自畫像陪安東尼。不過她並沒有告訴他自己在畫什麼,在沒完成前她也不肯讓他來觀看,她要在畫好時送給他,當是臨別的禮物。
鬼子瑟讓僕人搬了面鏡子放在面前,如此她就可以邊看著鏡裡的自己邊作畫;常常她在想到完成這畫時自己便要離開而難過得畫不下去;可是再怎麼傷心,她還是堅持不停手,她一定要完成它!
鬼子瑟吸口氣,執起畫筆,繼續畫下去。她已經剩下不到十天的時間就要離開了,月光石上的數字一分一秒的減少,她的心痛卻是一天天的增加。她好怕自己熬不下去會告訴安東尼所有的真相,但是說出了事實又如何?只是增加兩人的痛苦而已。是她來招惹他的,她怎忍心再讓他難過呢。
因此她什麼都不能說、不能做,只能自行承受錐心之痛。
不過這些日子來,她和安東尼相處的那般甜蜜快樂,她已經很滿足了,美好的日子會一直持續下去,直至她飄然離開。鬼子瑟是如此的以為。
但她沒想到危機會提前到來。
☆ ☆ ☆
「安瑟小姐,醒醒!安瑟小姐,你醒一醒……」
呼喚聲喚醒了鬼子瑟,她張開了眼睛伸伸懶腰,愛困的看著女僕。
「什麼事?」
「安瑟小姐,大人讓我們來請你起床,大人有事要找你。」女僕回答。
安東尼找她?這教鬼子瑟立刻就清醒過來,連忙起床。
「大人找我有什麼事嗎?」盥洗後,她邊讓女僕為她穿衣服,邊問起。
「這我就不知道了。」女僕應著。
鬼子瑟沒費神再猜下去,整理好了儀容就去見安東尼。
公爵在餐廳裡,看到鬼子瑟進來,上前環住了她,給她一個熱情的親吻。
「早安,親愛的。」
「早安。你找我有什麼事嗎?」鬼子瑟看著公爵。
「對你而言,有一件好事要發生了。不過在我告訴你之前,我們先吃早餐。」公爵帶著她坐下。
「到底是什麼好事?我可以先知道嗎?」鬼子瑟感到很好奇。
「不行,那是個驚喜。」公爵點點她的鼻頭,在她身邊坐下。
鬼子瑟臉上露出了笑靨,安東尼常常為她帶來驚喜。他曾送上滿屋子的花朵,或帶她去看特別的馬戲表演,當然還有名貴的寶石首飾,不過最後一項她是收下了,但不覺得特別的開心。對她而言,一朵花的價值更甚於一條珍珠項鏈,只要有心就可以,禮物是貴是便宜都無妨。
聽他這麼說,鬼子瑟也不再追問,和公爵一起開心的吃早餐。
用完豐盛的早餐,鬼子瑟隨著公爵走向起居室,突然想起出聲:
「安東尼,你該不會要薇娜再帶我去買禮服吧?我的衣服夠多了,應付明天的宴會足足有餘,我絕對不要再浪費錢買禮服了。」明確的告訴公爵。
明晚薇娜和其夫婿查德克伯爵在宅裡要辦個盛大宴會—公爵和鬼子瑟當然是受邀請了,如此重要的晚宴他們一定要參加。
公爵輕聲笑了。
「安瑟,你是我見過唯一懂得節制的女子,若大家都像你這樣想,省下的錢一定很可觀;不過不是為了這件事,是別的事,我們要等一位很特別的客人,等他到了你便明白。」
鬼子瑟看安東尼笑得愉悅,應該是好事吧?她就靜下心等待答案揭曉。
在近十一點時,他們要等的人終於到了。
丹恩-辛頓急匆匆的隨著僕人來到起居室。
「安東尼堂哥,對不起,甘那先生處理事情耽誤了些時間,致使我們遲到了,對不起,對不起,」丹恩向公爵道歉,他身後隨著一個印度穿著打扮的男子。
「不要緊。」公爵不在意。
丹恩忙為兩方人互相介紹:「安東尼堂哥,這位就是甘那先生;甘那先生,此位便是我的堂哥辛頓公爵,身旁的是安瑟小姐。」
「見過公爵、小姐。」甘那操著生硬的英語打招呼。
公爵和鬼子瑟也點頭回應。鬼子瑟還不知道丹恩帶這個印度人來做什麼。
公爵這時才對鬼子瑟說明:「安瑟,這位甘那先生就是今天要給你驚喜的人。甘那先生精通催眠術,聲稱他可以藉著催眠帶人尋回記憶,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我就讓丹恩請甘那先生過來,用他的催眠術來幫你恢復記憶。」
鬼子瑟被這話驚得嚇了大跳,很不自然的馬上婉拒了:
「呃……我並不相信催眠能對我的記憶有所幫助,我想還是別試了。」
「安瑟小姐,甘那先生的催眠術可是印度聞名,他受邀來英國表演,期間也治癒了不少人,其中就有像你這樣喪失記憶的例子。甘那先生向我保證,他一定會治好你的。」丹恩在旁勸說著鬼子瑟,他好不容易從安東尼堂哥口裡問出了真相,原來安瑟小姐是喪失了記憶,所以他很努力的探問打聽可以醫治失憶的方法,終於讓他找到了甘那先生。他很想治好她,再瞭解她到底有什麼秘密。
鬼子瑟氣丹恩-辛頓的多事,萬一她在催眠下說出了不能說的事怎麼辦?她不能洩露任何秘密,仍是很堅決的回絕:
「我不想這麼做,我要靠自己的力量想起過去的事,不想借助催眠的幫助,丹恩先生的好意我心領了。很對不起,我實在不想用我不明瞭的治療方法醫治自己。安東尼,我不要。」
「安瑟,催眠只是一種意識治療,不用吃藥的,所以你不用擔心會傷害身體。這總是一個方法,我認為你應該接受。」公爵很希望鬼子瑟能快些找回記憶,那許多橫亙在他們之間的問題就可以解決了。
甘那先生也開口了:「安瑟小姐,催眠是一種心靈治療,可以喚醒你的靈魂深處,探尋你的前世今生,要尋回記憶絕無困難,請你相信我,我可以幫助你的。」
鬼子瑟咬咬唇,大家都這樣勸她了,她不接受實在說不通,但萬一這個印度人真會催眠間出了問題,她又該怎麼辦?
丹恩見鬼子瑟還在猶豫,乾脆用強的,直接轉向甘那問起:「甘那先生,你催眠的用品都準備好了嗎?要在哪兒催眠比較好呢?」
「東西已經準備好了,在南邊方向比較有利。」甘那指了個方向。
「那就是書房的位署了。安東尼堂哥,不要再猶豫了,我們快到書房讓甘那先生為安瑟小姐催眠醫治。」丹恩說完,就先帶甘那先走出起居室。
公爵攬住了鬼子瑟。
「親愛的,當是一種試驗試看看吧。」說著就要帶她離開。
「安東尼!」鬼子瑟滿心不願意,看著公爵搖頭。
「安瑟,就算是為了我,你就試試甘那先生的催眠術,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呢,好不好?」公爵柔聲勸慰。鬼子瑟無法說不,只能被迫答應。
鬼子瑟被安排在房間中央的椅子上坐下,甘那先生從頸上取下一條項鏈,先恭敬的拿著項鏈喃喃自語一番後,便手拿項鏈,將鏈墜子垂在鬼子瑟面前,吩咐她用心看著鏈墜。
鬼子瑟不安的看著安東尼,他卻給她一個鼓勵的笑容,她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接招。
甘那先生手略微晃動,鏈墜就在鬼子瑟眼前搖擺,她急急凝神,故音心讓眼珠與鏈墜的擺動相差半拍,心中希望這樣就不會影響到自己的心志。
甘那先生不一會便發現了,停下手忙叮嚀兒子瑟要專心,專心看著他手中的鏈墜。
鬼子瑟無奈的點點頭,眼睛只得老實的隨著鏈墜晃動,不久她的神志便陷於迷濛中,整個人昏沉了起來,這令她心大驚,極力要自己清醒,她用力的想著和安束尼在一起的情形、那些歡樂美好的經歷,用此來沖淡腦裡的昏眩,她絕不能被催眠!
不久後,甘那先生又停下來了。
「安瑟小姐,你腦裡不能有雜念,要一片空白,專神注視鏈墜,讓鏈墜的影像在你腦裡變得無限大,你就能進入催眠狀態了。一定要專心,我們再來一次。」
交代後,甘那先生重新再來一次,鬼子瑟當然不會讓他如願了,她更是用滿腦子的瑣碎思想來應付,讓催眠的手法不能影響她。
試了許久,最後甘那先生不得不放棄。
「對不起,安瑟小姐心中雜念太多了,無法能接受催眠,我無能為力,對不起。」他向公爵鞠躬道歉,人便要離開。丹恩忙攔住甘那先生,請他再試一次。
甘那回頭看了眼鬼子瑟,搖搖頭,還是走出了書房。
鬼子瑟心中高興得意,暗自笑著,她的笑臉全落進公爵疑惑的眼裡。
馬上的,丹恩又折回書房,向公爵說明甘那先生有事要告訴他,公爵和丹恩走後,書房裡只剩下鬼子瑟一人。
她開心的站起身,終於順利應付過危險了,應該沒事了,她想離開書房,這時公爵卻又走了進來。
「安東尼,甘那先生離開了嗎?」鬼子瑟問。
「他和丹恩一起離去了。」公爵回答。
「甘那先生一定很失望吧?不過催眠不是對每個人都有效,恢復記憶可以慢慢來,不用急的。」鬼子瑟微笑說。
「甘那先生說你是故意不專心,來逃避被催眠。」公爵看著鬼子瑟。
鬼子瑟有些心虛的解釋!「呃……我也不曉得為何會這樣,或許我是很難專心吧。」
「是嗎?還是你故意不讓甘那先生催眠呢?」公爵的眼神變得銳利了。
鬼子瑟急忙搖頭辯白:「我……我怎會那麼做!我從小起做事就不夠專心了,這是我的壞毛病,我家人也常笑我是迷糊蛋!我……」她霎時止住話停了下來,驚惶的看著公爵。天啊,希望他別注意到她說了什麼,她竟然露了口風!可惜公爵是何等聰明的人,他目光轉為深沉,語氣也嚴肅起來:「你一直是記得的,根本就沒有喪失記憶對不對?你欺騙了我!」
「我……我……」鬼子瑟張口欲言,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為什麼要說謊?為何要騙我?告訴我理由,為什麼?」公爵冷肅的逼問鬼子瑟。
鬼子瑟歉疚的垂下眸子,吶吶說明:「我……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我的身世很複雜,我沒辦法說清楚;我當時只想留在你身邊,所以只好假裝失憶,讓自己可以待在辛頓堡裡,因為我想認識你,想和你做朋友,除此之外,我真的沒有別的意圖。」
「那你應該也沒忘記自己真正的名字,你叫什麼?」公爵冷著臉問。
「我真名叫鬼子瑟,但我更喜歡你為我取的名字,安瑟。」鬼子瑟深情訴說。
公爵冷笑。
「但我卻不喜歡受騙,現在請你坦白說出你從何處來?怎麼會出現在辛頓堡?我要明白實情。」
鬼子瑟卻無法給他真正的笞案。
「我來的地方離英國很遠很遠,那是個你不知道的地方,我說出來你也不會明白的。我出現在辛頓堡就同我之前所說的那般,因為想認識你,想瞭解赫赫有名的辛頓家族,所以才會費盡心血來到辛頓堡。請相信我對你絕對無惡意,我只有仰慕之心啊。」
但她的答覆顯然不能讓公爵滿意。
「我不想聽好聽的表面話,我要明白實情,就算我不懂,我也要你照實說出你的來處和接近我的目的,說實話!」
「安東尼,我真的有苦衷不能明示我的身份,請你諒解我,但我對你千真萬確是沒有任何企圖,相信我!我的心你怎會不瞭解呢?我喜歡你,我甚至是愛……愛上了你啊。安東尼,我愛你,我是真的愛著你呢!」鬼子瑟大膽的將心中的話說出來。
公爵臉上卻只是冷酷,他譏諷的撒撇嘴:
「老天,你以為我還會那麼笨的被這樣的花言巧語欺騙嗎?連真實身份都不敢說出來的人,又怎能讓人相信?別說你愛上我,我不會接受一個來歷不明的女人的示愛,你也不配當辛頓宅邸的貴客,我馬上叫人送你回辛頓堡拿你的東西,然後你立刻就離開,我不想再看到你了!」說完他就拿起搖鈴想喊人,鬼子瑟急忙拉住他的手阻止。
「不要!安東尼,別這樣對我。我知道我不好,我不應該騙你,但是求你讓我留下最後的回憶,在參加完明晚薇娜的宴會後我再離開倫敦好不好?你一向是仁慈寬宏的,我請求你答應我最後的要求,我懇求你!」她合著淚水哀求公爵。
「上帝!我從不知道你是這麼厚臉皮的女人,詭計被識破了,竟然還想裝成沒事的模樣去參加晚宴,我可不想有個騙子女伴,我怎可能再讓你出現在晚宴上,不可能的,」公爵怒氣衝天的拒絕。
鬼子瑟明白若被送回辛頓堡,一定會馬上被趕走,但她還有五天時間留在十八世紀,就算被安東尼厭惡憎恨,她也要留在他身邊直到最後一天。
「我答應了薇娜要出席宴會,若我不去,她一定會追問原因。難道你希望被騙這種不名譽的事傳出去嗎?你又要如何向薇娜解釋呢?如果你肯帶我去,我保證不會亂說什麼,也絕不會給你帶來麻煩,一切就如同以往一樣,等晚宴完畢,隔天我就會聽話的隨你回辛頓堡。安東尼,我們曾經相處得那麼愉快,對於我,難道你沒有一點點的信任嗎?欺騙你是我的不對,可是我對你卻是真正付出了感情,你不肯相信我,也要相信你自己啊!」鬼子瑟盡力的說服他。
公爵惡狠狠的瞪著鬼子瑟,眸子裡沒有一絲柔情。這事實的真相震怒了他,讓他冷了心、寒了情,如今他只想馬上趕走她;可是她提到的也是事實,可惡!他竟然要受個騙子威脅,實在太可恨了!
「好,我讓你參加明晚的舞會,你要記得自己的保證,否則我不會給你留情面的,你明白嗎?」公爵冷漠的吩咐。
安東尼的冷寒凍傷了鬼子瑟的心,她咬著唇堅強的應允下來:「我明白,我會做到的。」
「那好,在明天晚宴之前,你就待在房裡,不准離開一步。」公爵下命令。
「讓我到畫室好嗎?我想將還沒畫好的畫完成,除了畫室、房間外,我絕不會跑去其它地方的。」鬼子瑟提出要求。
公爵冷漠的看了眼兒子瑟,一甩頭就走開,沒有留下答案。鬼子瑟瞭解他是答應了。
在他走後,她的眼淚才流下。她以為可以無聲無息的消失,留下完美的句點,沒想到事情卻弄到如此難堪的地步。
這樣也好,她終是要走的,讓他恨自己,總比思念自己好。她不要安東尼為她傷心,若有誰該承擔這痛苦,就由她來承受一切吧。
鬼子瑟抹去了眼淚,她的淚只能吞入腹中,挺直了胸膛緩步走出書房,她來到了畫室。
在離開倫敦前,她一定要完成畫像,縱使這畫可能會被安東尼丟棄,也要將畫留下來。
畫筆在畫布上描繪著,只是畫裡的人卻顯得那般的哀傷,和畫者一樣痛苦。
終將是走到終點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