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房間、簡單的佈置,除了一組木製的衣櫃和床之外,房裡所剩的空間也只能再放張小小的梳妝台了,教人難以相信富可敵國的賈府大小姐會住在這樣簡陋的地方。
簡單一句解釋,就是先天八字不良、後天道士害人,才會導致她雖然是當家千金,卻過著比普通百姓都還不如的刻苦生活。不過對賈如花而言,她早習慣了如此的日子,也找到了能令自己愉快的消遣。
雪白小手掬起冰涼的水潑在臉上,洗淨她從嘈雜夜市帶回的塵煙,再洗洗雙手,接過姿伶遞上的乾淨布巾拭去水珠,再在梳妝台前坐下。
鏡裡出現的是張絕色容顏,翠眉如山、眼波盈水,筆挺俏鼻下有張菱形小嘴,配著如嬰孩般的凝脂雪膚,嬌麗出塵得有如天上謫仙,不似人間凡物。
只是賈如花卻對自己的美貌視而不見,因為她和妹妹雖然有張相同的面孔,但是被嬌養著長大的玉兒在珠飾錦衣的襯托下比起她更是美麗動人,所以相較起來她根本不覺得自己出色;加上她接觸的人不多,甚少聽到有人稱讚她的相貌,因此她一直也不覺自己哪裡特別了。拿起木梳,她梳理著一頭烏黑長髮。
「小姐,您今天怎麼較早回來了?」姿伶整理著小姐換下的衣裳。平時小姐改裝出門,都會玩到天亮才回來的。
「手氣不好,錢都輸光了,就只好回來嘍。」賈如花笑答。
「小姐,您去賭場根本就不是為了贏錢,只為了好玩去當散財童子的,也幸好您早回來,要不奴婢圓不了慌,您扮書生出門的事可能真就要穿幫了!」這個秘密也只有她和小姐知道。
賈如花一點也不在意。「姿伶,你有多少本事我還不知道嗎?這種小事難不倒你的,要不我怎能安心地化身為『賈少爺』在外瞎混呢?」這也是她的一大幸運,有個聰明靈巧的婢女。
姿伶好笑。「瞎混兩字真難聽,這世上大概只有小姐會這麼說自己了。有誰能想得到賈府的大小姐不但不是個病美人,還不時會溜到賭場賭兩把、到酒樓喝酒作樂,甚至連青樓妓院都去過呢?若老爺明白這事,反應鐵定是兩眼一翻,當場就嚇暈了過去!」
「錯了,以爹的商人性格,他絕對會在知道真相後,趁我還有利用價值前趕快將我給嫁出去,以換回一些聘金,免得真白養了我這個災星了。」賈如花就事論事,語氣淡然,心緒沒有一絲的起伏,好像在說別人的事般。
能有這樣的修養,當然是自小認命使然。
一對雙胞胎姐妹卻受到雲泥之別的極端對待,只為了無法改命的生辰八字,這是任憑誰也無法釋懷的事。
在哭過、氣過、怨天尤人過後,她也清楚這是她今生無法改變的現況了,還好自己是個樂觀的人,那她就自尋快樂讓自己好過一些了!
不過就算她能平復自己的心情,卻無法改變命運加諸在自己身上的不公平,直到師父的出現,才為她幽暗的生命帶來一絲光明!
師父讓她明自己的命運原來可以掌握在自己手裡,只要自己夠強壯,強壯到可以保護自己。所以練武對她而言不像玉兒那樣只是強身,而是她要掌握自己命運就必需具備的能力,因此她非常努力地練功,不敢有所怠慢;師父也對她特別訓練,那是段很辛苦的日子,不過花費心血付出,總算有了好收穫。即使師父不在身邊,她也不敢偷懶,在日積月累之下,她的身手益加靈巧利落,現在她不敢說自己的武功有多好,但至少自保無慮,讓自己有足夠的能力闖蕩江湖,過逍遙生活了。
說來爹娘對她的冷淡反而是件好事,至少她就少了牽絆,可以隨心所欲過自己的生活,當然前提是要她能離開賈府。留在這裡,她肯定沒有未來,但是一個不知世事的女子如何在外生活呢?她不會天真地以為那是很簡單的事。
因此為了培養自己適應外面的能力,她才會扮成賈少爺出門見世面,學習生存能力,如今她對外頭的五光十色已經有了足夠的瞭解,她隨時都能離開賈府去追求自己的生活;她也有了計劃,頭一個心願就是遊遍天下名山勝景,做個笑傲江湖的遊俠,那該是件多麼快活的事!
那為何至今她還留在賈府裡呢?全是為了玉兒。
她不捨得拋下玉兒自己去尋快活,雖然玉兒受到爹娘的萬千寵愛,但是能和玉兒談心事的卻只有自己,所以她不忍心棄玉兒不管,打算等玉兒出嫁後她再離開,不過思及今晚自己聽到的消息,再加上爹突然送玉兒這麼多貴重的禮物,兩者一聯想,看來她離擺脫梗桔的日子似乎是不遠了!
姿伶辯解:「小姐才不是災星呢!看奴婢跟著小姐這麼久,不但沒災沒難,連病都很少生,就能證明小姐絕對不是什麼不祥之人,是老爺自己糊塗誤信小人言,唉……若老爺和夫人都能像二小姐那麼明理就好了,小姐也就不用受這麼多委屈了。」她也很同情小姐的遭遇。
「我無妨,但是玉兒就不能被錯待了,我不會允許她的幸福被犧牲在利益交換之下。」賈如花神情冷肅。
「小姐,您這話是什麼意思啊?」姿伶不懂。
「很快你就會明白的。」
目光轉到鏡子上看著自己。她得著手調查看看到底是誰有福氣可以娶玉兒,至於她自己的婚事……她根本不用掛心,她沒點頭,不論是誰都別想得到她!
「陳總管,交代你的事情辦得如何了?」偌大的書房裡,賈三淙坐在書桌後詢問站在跟前的陳武。
「老爺,這是嫁妝的清單,請您過目!」陳武呈上手裡的冊子,賈三淙打開看著,他也一邊做重點報告:「咱們依四季之分各做了百套的新娘嫁衣,是委託給京城最有名的李家湘繡館包辦的,從衣、裙、衫、褲到披風、大氅,全是用最好的材質;絲織錦絨、綾羅綢緞、毛皮全含在內,李家也從各地分館調回數百位的裁縫師傅,保證一定會在限期內完成。而百鳥被和鴛鴦枕則交由御用女紅坊製作,他們也答應會按時交貨。至於回禮,屬下則照老爺命令從藏寶閣裡取來八大八小共十六件的寶貝,回應金家下聘的十六件大禮,取出的詳細寶物名稱列在冊上;嫁妝裡還有一支千年人參和靈芝王,以及金玉鑲成的馬車一輛、駿馬十二匹、婢女僕丁各四名。老爺,不知您對這樣的內容可否合意?」
「嗯……還可以。那另一份的嫁妝,你又是如何打理的?」賈三淙看著陳武再提出。
陳武拱手說明:「回老爺,漠北狼城也不是泛泛之輩,既是同天出嫁,我們也不能太過寒酸,免得落人口實,所以屬下比照給二小姐的嫁妝那般,不同的是承包製作的只是一般的繡室女紅坊,再依尋常百姓嫁女兒的規模給個四寶六禮、木造馬車一輛、馬兒兩匹,大小姐身旁只有一個伺候婢女,就她當陪嫁丫環了。屬下一樣將大小姐那份嫁妝明細列在冊子的後面,請老爺一起審查。算起來總花費還不到二小姐嫁妝的兩成,但是排場一樣顯赫,不會讓賈府丟臉的!」
賈三淙將冊子快速看了遍,滿意地點點頭。「嗯,很好!陳總管,這事你辦得很好,這是賈府的大喜事,一定要弄得熱鬧威風,江南金家是天下聞名的大家,我要讓全天下人都知道賈府和金家成了親家;至於漠北狼城就不用多著墨為它打名聲了,狼城能不能成氣候還是個問題,我可沒看好他呢!」提到狼城的語氣帶著輕視不屑。
「所以老爺才會將大小姐嫁予漠北蒼狼,順便送走燙火山芋。」陳武聰明地加上話。
賈三淙哈哈一笑:「哈……陳總管,你果然瞭解老夫,就照你的意思做,婚期不遠了,你可要努力打點好一切!」
「屆下連命,絕對會辦得妥妥當當的,請老爺放心。」
陳武肯定回應。
賈三淙點頭。「那你下去做事吧。」 ,
「屬下告退。」
陳武退下,走出門後遇上了夫人。
「陳總管,你和老爺談完事了嗎?」賈夫人問。
「談好了,書房裡目前只有老爺一個人。」陳武恭敬回答。
「那我送消夜來就送得正剛好了。」
賈夫人笑笑,帶著婢女走人書房。
「見過老爺。」賈夫人微笑問安。
「夫人,你怎來了?」賈三淙看著妻子。
「老爺,我讓廚房泡了參茶、做了些小點心要給你當消夜。」賈夫人指揮婢女將點心放在桌上,親自將參茶端到丈夫面前。
賈三淙接過,喝了口茶再開口:「夫人,你不是叫玉兒陪著你嗎?怎有空為我弄水分夜呢?」
「玉兒那丫頭陪我說不到幾句話就呵欠連天,不一會就喊累說要回房睡覺了。我想老爺近來一定很忙,就弄了些消夜來了。」
「玉兒該不會是故意做出疲憊的樣子,然後又私下跑去竹林找人吧?」賈三淙臉色有些不悅地問。
「應該不會的,我看玉兒像是真的累了,而且巡夜守衛不是又增加了嗎?後門還加了好幾道鎖,玉兒不可能還能溜去竹林啊。」賈夫人想是不會才對。
「哼!今早陳總管到後門巡視,發現鎖又被動過了,擺明了這丫頭昨夜又成功溜去竹林了,也不知道她是打哪學來的技術,竟然可以打開精鋼做成的大鎖。唉,都要出嫁的人了,還這麼不聽話,我真擔心她做不了一個好妻子,會被大家嫌棄的!」賈三淙不高興地叨念著。
「玉兒和如花是雙胞胎,這份血緣比姐妹還要親,就算我們再三申五令地禁止,府裡和竹林也不遠,怎禁止得了她們不見面呢?而且反而愈禁還愈顯出她們的姐妹情深呢,這實在不是個好方法。」對於這樣的情形,賈夫人也無奈。
「什麼姐妹情深!若不是玉兒有福貴雙全的命格,換是一般人早被那災星剋死了!你忘了她小時候照顧過她的幾個奶娘是如何的下場了嗎?一個出門被急駛而過的馬車撞死,一個莫名摔下樓梯跌死的,另兩個都是得到不知名的急病死的,若不是我及早將她趕到竹林遠離賈府,怕是連我們做她爹娘的也逃不過厄運了!玉兒卻偏偏愛向著她,以為我們苛刻她,不這樣難不成要拿賈府上下數百口人命來冒險嗎?幸好我終於為她找到了夫婿,她嫁人後好壞就不再和賈府有關,以後她們兩姐妹一北一南,相差數千里,這樣就能完全分開她們,而麻煩也遠離我們家了!」賈三淙為丟掉個大包袱而洋洋得意。
賈夫人卻有些不忍。「老爺,如花怎麼說也是我們的親生女兒,但是我們卻連她要嫁的夫婿生得什麼樣子都沒見過,就把她當是利益交換般的給丟去漠北,如此對她會不會太殘忍了?」
賈三淙毫不留情地否決:「不會,因為若不對她殘忍,就換成對咱們自己殘忍了。在北方,狼城已經是我們賈府的最大敵手,若讓狼城勢力繼續強盛,賈府就要失去北方的市場了,所以我才會千方百計要和狠城結親,就是想將災禍送去狼城,狼城一垮,整個北方就沒有人可以和賈府搶生意了廠
「可是如花怎麼辦?我們這樣做不異於將她推人死地嗎?」賈夫人面露憂色。
「人說災星難死,她不會有事,總會有法子活下去,夫人你不用為她擔心。你要煩惱的該是玉兒,離婚期不遠了,你該教教她應對進退的禮節,如何做個好媳婦來討公婆歡喜才是。江南金家可是名門望族,和當今皇上還有血緣關係呢,來往的除了名流商賈外,就是高官貴胄,一定很注重禮儀的,玉兒可不能失了禮,所以我已找了個曾在宮裡做禮官的婦人來府裡教玉兒禮數,明天人就會來,你可要盯著玉兒好好學習啊!」賈三淙交代著妻子。
賈夫人點頭。「我會督促玉兒的,玉兒能找到這麼好的婆家,做娘的真的很替她高興。老爺,你再將女婿的畫像拿出來讓我瞧瞧嘛!」
「哈……你是丈母娘看女婿愈看愈滿意了對不對?」
賈三淙邊笑邊拿起桌上的一個畫卷打開,就著明亮的燭光和妻子同看畫像。
紙上畫的是一個年輕男子,面貌斯文俊秀、溫文儒雅,畫裡他手中也拿著一幅畫卷觀看,笑意盈盈的模樣彷彿非常開心。
「這是耀明看到玉兒畫像時的神情,你看他笑得多高興,就能明白他對玉兒是多中意了,金家也才會馬上就送上十來件名貴禮物當聘禮,定下這門親事。因此耀明一定會好好愛惜玉兒的,咱們玉兒嫁去金家肯定備受寵愛的!」賈三淙笑著對妻子說。
賈夫人愉悅地稱讚:「這是一定的!玉兒是個福星,誰能不寵她呢?我們這女婿生得真好,瞧他器度非凡,一看就明白是人中之龍,和玉兒簡直就是金童玉女嘛,我想玉兒一定也會很喜歡這個夫婿的。老爺,你何時才要將喜訊告訴女兒呢?可別讓玉兒到要出閣了還不知道,結果落得做個迷糊新娘才好!」
「也該是告訴她的時候了,明天我就會親自對玉兒說了,還有半個月讓玉兒做準備,時間足夠的,我一定會讓玉兒風風光光地出嫁!」這等喜事自然要大肆張揚了。
「如花那邊呢?誰去通知她?」賈夫人想到大女兒。
賈三淙臉色冷淡下來。「就讓陳總管去吧。我也沒虧待她,不但讓她和玉兒同天出嫁,排場也不差,對方又是有頭有臉的人,她該滿意了!」
賈夫人沒有議異地點頭。「我想如花也會欣然同意的。老爺,時候不早了,有事留到明天再忙,早些休息吧。」
賈三淙便將手中的畫像收好,和妻子一同離開書房,伺候的男僕將房裡的燭火吹熄,也隨後同行離去。
同時,一個一直低伏在南面窗口偷看的身影此時也靜悄悄、沒驚動到任何人地走了開去。
好一會後,卻又有另一聲帶著譏諷的輕哼從書房上頭響起,就見到一身黑衣裙的賈如花閒適地斜倚在屋頂上。她身前有塊屋瓦被移開露出個洞口,她就透過這開口將今晚書房裡發生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包括那張讓她爹娘看了都很中意的男子畫像。
那個男子的確生得不差,看他滿臉的書卷氣,至少也是個飽讀詩書的儒生,應該是個會愛護妻子的丈夫;而玉兒又是位嬌俏可人的佳人,公子配淑女,這段姻緣就表面看起來是很好、很登對的。但是事關玉兒的終身幸福,小心點總沒錯,為了安心,她還是自行再去調查一番吧!
賈如花將瓦片歸位後盈盈站起,足尖一點,身輕如燕地飛躍在屋頂間,轉眼就不見了蹤影。從頭至尾,她的心思都不曾想到自己;因為不在乎,當然就沒放到心上了。
只是相對於賈如花看待自身事的冷漠,剛才離開書房窗邊的偷聽者就忍不住傷心落淚了……
賈似玉腳步沒停地直衝回房間,跌坐在床緣上,眼淚就像斷線的珍珠般紛紛墜下。
爹娘怎麼可以這樣對姐姐?若不是她親耳聽到,她真難以想像做父母的竟然會如此憎恨自己的女兒,將女兒嫁出門的原因竟然是希望女兒帶煞克倒夫家,讓自家得益,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對毒心腸父母啊?怎忍心這樣詛咒自己的親生女兒呢?更令她心痛的是,他們卻也是她的爹娘!
經過姐姐的提醒,她也是愈想愈覺得爹送禮的行為很怪異,所以她便吩咐詩本去向傭僕探聽,沒想到竟然查出府裡要辦喜事的消息。這消息令她又驚又疑,府裡一切的大小事都由陳總管處理,因此她才會暗中注意陳總管的行蹤,跟蹤他來到書房,這也才讓她得知了一切真相。
看到自己要許配的夫婿英挺不凡,她心中沒有歡喜,只有滿心對姐姐的愧疚和不捨。她即將要嫁的是人品出眾的好男人,但姐姐婚配的對象卻無人關心,一個會用利益交換妻子的男人怎可能是好人?爹實在太過分了,為何要這樣糟蹋姐姐呢?
「小姐,您別哭了,老爺如何對待大小姐的,大家都明白,這是大小姐的命,您傷心也幫不了她啊,您就別哭了……」詩本勸慰著小姐。
不,這不是姐姐的命,她更不能眼睜睜看著姐姐受苦而不伸援手!如果真任由爹娘這般對待姐姐,那她一輩子都不會心安,也絕不會快樂的!她要幫姐姐,不計代價也要幫助姐姐脫離不幸!
驀然,想起昨晚姐姐問自己的玩笑話——
假使你以後要嫁的對象比姐姐好,你也要讓出給姐姐嘍?
自己也立刻點頭答應了——
如果能讓姐姐有幸福的生活,我一定會退讓,當是彌補姐姐這些年來所受的苦!
如今假設成真,那她對姐姐的承諾也不應該有改變,她要實踐她的諾言!賈似玉在心中作出了重大決定。
這一刻,她沒有心疼、沒有可惜,只有滿滿的鬥志,既然爹娘都不疼愛姐姐,那就由她來疼姐姐吧,就算要付出她的幸福,她也在所不惜!
www.xxsh.net
賈府兩位千金要出嫁的消息在全京城沸沸揚揚地傳了開來,一時之間成為街頭巷尾最熱門的話題。不過,大家所關注的不是結親的親家是何許人,想也明白一定是能和賈府門當戶對的大家,眾人想看的是要用多少聘金才能娶走賈府的千金?賈府又會有什麼樣的排場嫁女兒?嫁妝有多少?想是應該能教所有人都咋舌的場面吧,京城裡的人都在期待答案揭曉。
賈如花和賈似玉知道要嫁人後,賈如花的反應自然是沒人理會,而賈似玉的溫順點頭也如賈三淙的料想,只是她要求出嫁前能自田到竹林見姐姐這點讓賈三淙很不高興,但想想她們姐妹相聚也只剩這些時間,就勉強答應了。
因此賈似玉現在不用偷偷摸摸就可以大方到竹林看賈如花了。
「姐,姐……」人未到聲先到,賈如花聽到聲音走出,賈似玉已經喘著氣站在廳裡了。
「玉兒,你怎跑得這麼急?瞧你額頭都見汗了。」賈如花忙拿出手絹為妹妹拭汗。
賈似玉飛快將汗抹乾便說:「姐,徐大娘又教了我一早對公婆奉茶問安的禮節,以及面對為官人來訪該如何應對的技巧。來,我教你!」拉著姐姐便比劃教了起來。
賈如花邊學邊覺得好笑:「玉兒,你近來怎直教我一堆禮節呢?這該只有你會用上,我學來也是白學的。」從玉兒可以不受限制地來看自己後,玉兒就天天來木屋當她的夫子,將她近日所學到的禮儀全都轉教給她。
「姐,你和我是同天出嫁,一樣是當新嫁娘,這些禮節或許會用上呢,多學些總沒錯的。」賈似玉自有她的道理。
「是,姐姐陪你學就是了。」姐妹倆能在一起的時間不多了。賈如花當然順妹妹的心意,妹姐倆在愉悅的氣氛下練習著禮數應對。
「小姐,二小姐那麼認真在教您禮儀,還對您說明了許多江南的民俗習慣,好像要嫁去江南的是您般,二小姐為何要這麼做呢?」在賈似玉離開後,姿伶提出了疑惑。 。
「可能是因為玉兒很中意這門親事,希望將喜悅分享給我,才會拉著我淨說些江南的事吧。」賈如花笑說。
她已找江湖探子查過了,江南金家是做水運事業,擁有上百艘船隻,可說是家財萬貫,金耀明為金家現任掌事金友權的獨子,熟讀詩書,還是當縣的秀才呢,算是很傑出的男人,這樣的人當然有資格做玉兒的夫婿了,而今再看玉兒歡喜待嫁的模樣,她明白這一定會是樁美滿姻緣的。
「二小姐要嫁的對象如此優秀,二小姐一定很開心了;但是小姐就不同了,配了個不知道什麼樣的男人當丈夫,又要嫁到漠北那麼遠的邊疆地帶,老爺當真是鐵石心腸,竟然這樣對待小姐,太過分了!」姿伶氣忿抨擊。
賈如花卻呵呵輕笑。「我也沒真要嫁去漠北啊,你何必生氣呢!反而我很高興有這機會可以離開賈府,獲得自由呢!」
「幸好小姐還有這個後路,否則奴婢真不敢想像小姐的未來會有多淒慘,若小姐得到了自由,奴婢也能陪著小姐玩遍天下了!」姿伶一副嚮往模樣。
「說到要玩遍天下,當然銀子不能少了,我在賭場裡輸了那麼多錢,現在該是我回本的時候了。」而且是連本帶利!
姿伶看著小姐:「小姐,您今晚要出門?」
「去賭場蠃我們出外需要的盤纏啊!」賈如花對婢女眨眨眼。
「那奴婢就祝小姐今晚大豐收,滿載而歸!」姿伶嘴甜笑說。
賈如花自信一笑。只要她出手當然是沒問題嘍,今晚的賈少爺會教很多人大吃一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