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爺回來了!」
福伯接到門口守衛通知,開心得一路大叫沖到書房稟告。
正在辦公的樓崧兩道白眉一揚,又驚又喜地看著來報的老管家。
福伯忙喘氣、忙又笑叫:「老爺,大少爺回來了,現正要走進大廳呢!」
樓崧面露狂喜:「太好了!阿淵終於還是回家了。」他急急地快步走向大廳。
胡翩翩被樓淵牽著走入這庭院深深的名門宅邸;從他們一進門,當守衛認出來人是樓淵後,一股歡欣喜悅的氣氛立刻蔓延到整個的樓府。進門後的一路上,不斷有著男女老少的傭僕奴婢湧出,在一旁恭身向他問好,言辭中溢滿他們對樓淵的愛戴欽佩;相對於在樓淵身旁的胡翩翩,傭人們也是一副歡迎的表情。
胡翩翩若不是樓淵牽著她的手,一下子出現這麼多人,加上又是如此讓人眼花繚亂,一重又一重的庭園回廊,她恐怕早就迷失在其中,分辨不出方向了。
就在胡翩翩忍不住想開口問樓淵,到底還要走多久時,眼前就出現了一棟巍峨壯觀的高樓,樓淵帶著她上了樓前的階梯走入樓中。
樓內布置華麗不俗,放眼望去,舉凡桌椅廚櫃、裝飾的字畫古董、觀賞的玉石屏風,全都是難得一見的稀世珍品,隨便一件物品都有連城的價值,樓府真不愧是天下第一府,料想皇宮內苑也不過如此吧!
正在胡翩翩驚歎觀賞著四周時,樓老爺出來了。
「阿淵,你真的回來了!爺爺太高興了,福管家,快到祠堂准備香案,老夫要敬告祖先,大少爺終於肯回樓府接掌家業了!」
「是!」福伯高興地忙想下去准備。
「等會!」樓淵叫住了管家,平靜地對樓崧說明:「爺爺,孫兒這次回來不是為了接手家業,而是想給翩翩一個正式的名分,所以香案還是要准備,不過是為了拜堂用,孫兒也請爺爺為我們主持大禮。」
樓崧深思地看了一眼胡翩翩,馬上斷然反對:「我不同意!你不肯接手家業,便沒資格走入祠堂,樓家祠堂不是如此輕易地就讓人來去!」
「爺爺!」樓淵皺起眉頭解釋:「翩翩是您老人家為孫兒納的小妾,本就該補給她一個名分,何況爺爺又將-琉璃送給了她,她當然要成為樓家人才行!」
樓菘硬聲反駁:「-琉璃送她是老夫的決定,與她是否能成為樓家人一點關系也沒有。你的心既已不在樓家,你娶小妾又何須告知樓府祖先呢?你都不承認自己是樓府人,那她就更不必入籍樓府了!」
「爺爺,您明知孫兒娶翩翩和接管樓府事業是兩回事,為何要混在一塊談呢?」樓淵十分無奈。
樓崧才不管這個,為求目的不擇手段,他硬是不同意。
胡翩翩看著僵持的兩人,悄悄地退出了大廳,在廳外找到了正在哀聲歎氣的老管家。
胡翩翩上前有事請教他:「福管家,能否冒昧地請您帶我去找你們的夫人呢?」
福伯人站在廳外,他正為廳裡那對祖孫倆擔心,老爺好不容易千盼萬盼盼回了少爺,結果少爺仍是不願意順從老爺的心意。偏偏樓家人都是硬脾氣,在這樣下去,事情只會更糟而已!他看到胡翩翩也走到廳外,有禮地對她點個頭,而胡翩翩的要求卻讓福伯驚訝得瞪大眼看著她,不明白她要找夫人做什麼?
胡翩翩忙解釋:「-管家,我沒有惡意。其實樓府裡發生的事,老爺子已經向我明白說過;要徹底解決問題,唯有將大少爺和夫人之間的心結解開才是辦法,如此少爺才有可能回樓府,-管家不也希望大少爺能早點回來嗎?」
福伯打量了胡翩翩一會:心想或許這是個好辦法,遂趕忙帶她去找人。
胡翩翩跟著福伯經過多個精心整理的花園,以及一棟棟各式不同巧致的閣樓,又過了個優美的水塘,終於在一排樹林的後面,看到了一間儉樸的佛堂。
「姑娘,夫人就在裡面,不過,夫人一向不見外人,你進去也未必能見得到她。」福管家提醒胡翩翩。
胡翩翩了解地點個頭,只身走入佛堂裡。
進門後就見到一個白衣婦人正跪在大廳菩薩前低聲念經,旁邊有兩個丫鬟陪伴著,丫鬟手裡也都拿著一串佛珠在默念,氣氛肅穆。
一個丫鬟發現胡翩翩走進來,走上前對胡翩翩低聲喝阻:「佛堂不准人隨意出入,快出去!」
胡翩翩淡笑回答:「我是有事要找夫人。」
另一個丫鬟也走了過來,臉色不悅:「我們沒有見過你,你不是樓府的人吧,快出去,別來打擾夫人的清靜!」
胡翩翩不理會那兩個丫鬟,徑自走到白衣婦人身旁,有禮說道:「很抱歉打斷夫人的清修,實在是有事要請夫人幫忙。小女子大膽地請夫人到大廳見見樓淵,並且勸他留在樓園,別再離開了。」
白靈鳳原是對身旁的騷動無動於衷,但在聽到樓淵的名字時,她身子不禁震動了一下,手裡的念珠也趺落到地上。
兩個丫鬟見這情形,忙搶上前扶著白靈鳳,一個丫鬟回頭惡狠狠地瞪了胡翩翩一眼,粗聲叫:「大膽!你是什麼人,竟敢在這兒胡言亂語?勸你在夫人生氣之前,快快離開佛堂!」 ,
胡翩翩對丫鬟的話充耳不聞,加重語氣對白靈鳳道:「夫人,逃避不是解決的辦法。許多事不是遁入了空門就能化消,念佛若真能讓夫人得到心靈的平和安詳,那為何夫人不敢去見樓淵呢?樓淵都有再踏入樓府的勇氣,難道夫人連去見他的勇氣也沒有嗎?那麼就算夫人在佛堂裡待再久的時間,仍是沒法子安心,事情依舊是無法解決!」
白靈鳳舉手制止兩個丫鬟再說話,轉過身來面對胡翩翩輕聲問:「姑娘是誰?」她仔細地打量著胡翩翩。
「我名叫胡翩翩,受樓老爺之托想來化解樓府裡的這段恩怨,希望夫人能將翩翩的建議聽入耳,能親自出面和樓淵談明白。」胡翩翩誠心地建議,她也好奇地注視著白靈鳳;白靈鳳人雖沒有閉月羞花之貌,但那秀麗的面容,還有她身上那股溫柔婉約的氣質,讓人一眼就能認出她是有著良好出身的大家閨秀。只是白靈鳳的眉宇間藏有太多的哀愁,憂郁使她變得蒼白憔悴,渾身也帶著一股沉重的滄桑。
白靈鳳一笑,笑容中滿是愁緒,搖著頭,語氣也是苦澀的:「沒用的,他不肯和我說話,也不會見我的,就算是我去找他也沒有用。」
「不試試夫人怎麼知道結果呢?事情發生到現在已經過了這麼多年,相信你們兩人都平靜了許多,見個面又有何妨呢?再壞的情形都經歷過了,還有什麼好擔心的?樓淵不肯回樓府,老爺子心中的難過夫人應該明白,而且樓府偌大的家業也無人可繼承;就算是為了老爺子、為了樓府,也為了解開夫人隱埋了多年的心結,這是夫人該出面的時候了!」胡翩翩將道理分析給白靈鳳聽。
白靈鳳看看案上的菩薩,低頭想了會,這位姑娘說的也有道理。她苦,樓淵又何嘗不苦呢?相對於這些年來大家所受到的煎熬折磨,若能把壓在他們心中沉重的枷鎖除去,不管將會面對什麼樣的結果,她都會張開雙臂歡迎的。
「好,我去見他!」白靈鳳下了決定。
胡翩翩很高興:「老爺子和樓淵都在大廳,我們馬上過去!」
胡翩翩和白靈鳳走向大廳,行進間,白靈鳳不禁問胡翩翩:「姑娘言語間對樓府異常地關心,似乎也和樓淵很熟悉,姑娘和樓淵到底是什麼關系呢?」
胡翩翩想了一下,才故作不在意地回答:「翩翩是樓老爺請的人,在身分上勉強算是樓淵的小妾,但是一等樓府的風波都平息後,我和樓淵的關系也結束了。」語氣卻有著悵然若失的遺憾,大眼裡也閃著依戀和不捨。
白靈鳳內心有些明白了,加快腳步走向大廳。
大廳裡,樓崧和樓淵各持己見、僵持不下,兩人都花費了許多的唇舌,仍是無法讓對方同意自己的想法。
到了大廳外,白靈鳳和胡翩翩對看一眼,胡翩翩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白靈鳳面色一整,深吸口氣緩緩地步入廳裡。
爭論得正熱烈的祖孫兩人,在見到進門的白靈鳳後,都停下了聲音。
樓淵的臉色更是立刻沉到了谷底,樓老爺的臉色也不好看,頓時,廳裡是一片死寂,一股窒人的風暴蔓延在三人之間。
胡翩翩為他們關上了大廳的門;這是樓家的私事,只有當事人可以解決,而她也只能做這麼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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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動了下身子,胡翩翩翻個身人就漸漸轉醒了,她張開眼睛,繡工精巧的芙蓉帳首先印入她眼簾,一下間,她還有點弄不清楚自己在哪兒。
她人還在樓府中,早上她將白靈鳳勸去見樓淵後,就一人在樓府裡閒逛,樓府裡各個角落的絕妙景致,還真讓胡翩翩開了眼界。
後來是福管家引她來客房休息。午膳胡翩翩也是自己一人在房裡用,她不想去煩擾樓淵,讓樓家人自己去說開他們自己的心結,有結果了樓淵自會來找她。
這房間雖然只是一間客房,但是布置得豪華舒適讓胡翩翩咋舌,樓府當真是富甲天下!她在房裡細細地參觀瀏覽了整個房間,都看遍後,胡翩翩覺得有些無聊,才會想到床上躺一下,想不到她竟然睡著了,還睡了這麼長的時間。
胡翩翩打個呵欠下床,窗前一個無聲無息、碩長的身影嚇了她一跳,看明白,原來是樓淵;胡翩翩走近他,窗外現在正值黃昏,此時是夕陽最美的時候。
「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胡翩翩輕聲吟詠,歪頭看著木然無表情的樓淵。
樓淵轉身看著她,臉色並不好看。「為什麼要帶她來?你若是明白整件事,應該知道我最不想見的人就是她了。」質問的語氣。
「那現在見了人之後,你的感覺又是什麼呢?」胡翩翩倚著他,給樓淵一個溫暖的笑容抬頭問。
樓淵冷然沒回答,也沒因胡翩翩的笑容而臉色轉好。
胡翩翩見他這樣,歎口氣正色說道:「你真能一輩於都不回來嗎?真能永遠置你爺爺於不顧?真能眼見樓府無人打理而荒廢嗎?你心腸若真如此的狠心,那你也學不成高超的醫術了!逝者已矣,來者可追!這道理大家都明白,已發生的事是無法再挽回了,而活著的人除了好好活下去外,還能怎麼辦呢?既是如此,與其每天怨恨以對,何下讓大家都能好奸的過日子呢?夫人的憂郁憔悴讓人瞧了難過,老爺子的身旁全沒一個親人,如此的處境也是堪憐;而你--你的冷硬無情不也是被逼出來的嗎?這樣的生活,這麼多年下來,你們過得很高興嗎?為何不讓大家都好過一些?避著不見面不能解決事情,讓你們見貫面只是一個開端,接下來就看你們怎麼做了,外人是沒置喙的余地,也幫不上忙,樓府的恩恩怨怨只有靠你們自己才能解決,你認為呢?」胡翩翩說完就想離開,她想讓樓淵好好想清楚。
樓淵卻是一把摟住了她,他把胡翩翩摟得好緊,低沉顫抖的聲音從她頭上傳出:「謝謝……謝謝你,我能明白你的苦心,而我也沒下錯決定。」
「你做了什麼決定?」胡翩翩忙問。
樓淵淡然一笑,他臉上的一切愁緒在傾刻之間化去了,換成了一副神-奕奕的模樣。 「回樓府,接掌大權!」
「你真的願意回來?」胡翩翩有些不敢相信問。
樓淵笑著用力點點頭。
「太好了,老爺子一定很高興!」胡翩翩的開心就不用提了。
「其實再見到靈鳳時,面對她我非但生不出一絲的恨意,反而將心裡隱藏已久的怨恨都消除了;兩個人都能坦然面對著彼此,這是件好事,這樣我們也能看清楚事情的症結,將一切都說開後,大家也輕松不少!原諒靈鳳也等於是原諒了自己,如此一來,以往的夢魘也不再困擾我了,那還有什麼理由不回家呢?翩翩,是你的巧思促成了這一切,我只能說謝謝你,爺爺和靈鳳也都很感謝你,真的謝謝你!」樓淵有如釋重負的感覺,對翩翩,他是更珍愛了。
這次換成了胡翩翩伸手摟著他的腰,用力地抱緊了樓淵,她做到了,她圓滿達成任務了!
樓淵突然想起,撫著胡翩翩長發問:「為什麼不叫我夫君了呢?」從進樓府起,胡翩翩就不再喊他夫君,樓淵喜歡她喚他夫君時的嬌態。
「翩翩並非真是樓府正式迎娶的小妾,而且府裡又有夫人在,翩翩還稱你為夫君,實在不妥當!」胡翩翩將臉兒埋在樓淵懷裡,悶著聲回答。
樓淵輕笑,心想也無妨,反正胡翩翩就要正式成為他的愛妾了。他稍微和她拉
開點距離,點著胡翩翩的小嘴,萬分愉悅地宣布:「爺爺答應了!找到好日子後,就會大發請帖為我們舉行個盛大的婚禮,草率讓你和我到祠堂拜堂了事這對你是不公平的。翩翩,我最大的抱歉是無法讓你成為樓府的大夫人,只能委屈你做我的側室了,但是,我會盡我的全力來補償你的!」
胡翩翩抬頭回他一個美麗而短暫的笑容,就忙將頭低下藏入樓淵懷裡,她怕樓淵會從她眼裡察覺到有異。有樓淵的這番話就夠了,三個月的相處換來他的真心,她還能求什麼呢?真實的情況是不會有婚禮的,那只是一個推搪的借口,當她事成的那一天,也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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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陣報曉的雞啼聲劃破了寧靜,晨光從紗窗裡透入,又是一天的開始了。
胡翩翩睜大了眼睛看著熟睡的樓淵,戀戀的目光無法從他英挺的臉上移開;就是一輩子這麼看著他,她也不會感到厭煩。
昨晚在用過晚膳後,胡翩翩就開始撒嬌地鬧著樓淵,硬要他講故事給她聽,說
他從小到大成長曾發生過什麼樣的趣事,或是他離開樓府後,拜師求藝時的甘苦;還有說他在行走江湖又曾遇上了啥樣的奇人異事也行……她就是要聽他說話。
樓淵拗不過胡翩翩,一個晚上都在滔滔不絕地講話,連上床睡覺胡翩翩也不讓他休息,要他繼續說下去別停。
真虧樓淵如此地疼愛胡翩翩,讓一向是寡言少語的他,也能在心愛人的要求下說上一整晚的話。
一直到天快大白時,胡翩翩終於閉上眼睛睡著了,樓淵才筋疲力竭地停下。原來說話也會這麼累人,他眼兒一合,立刻就沉沉睡著了。
此時的胡翩翩卻又重新張開了眼睛,看著樓淵的睡容直到天亮。
就是明白兩人相處的時間所剩不多,胡翩翩才會如此地愛嬌黏人,希望多聽聽樓淵的聲音、多看看他的笑容,在分開後,她會把這些回憶全留在心上。
天亮了,胡翩翩沒吵醒樓淵,她悄聲地下了床,穿妥衣裳後又回身給睡夢中的樓淵一個親吻,才毅然地走出房間,該是她和樓老爺做個結果的時候了!
胡翩翩在書房等著人,她已請管家去請樓老爺來此一談。
樓崧神清氣爽地走入書房,昨晚是他這幾年來睡得最安穩的一晚,因他懸宕多年的心願終於實現了,心裡的煩惱總算是一掃而空,事情是圓滿地解決了!
「翩翩,謝謝你!謝謝你為樓府所做的一切,老夫真不知要如何說出我的感激!」樓崧先向胡翩翩道謝。
胡翩翩露出個客氣的笑容回答:「樓老爺,這是翩翩分內的事,何必言謝?完成了任務,翩翩才能向老爺子交差啊!」
「你真是這樣認為嗎?難道阿淵對你而言,沒有特別的意義?相處了三個月下來,你對他沒有一絲的留戀嗎?」樓崧可不願讓胡翩翩完成了任務就走人,她可是他內定的孫媳婦啊!
胡翩翩靜默了會,翦水大眼裡浮著迷惘惆悵,滿臉是掩不住的哀淒不捨,可是胡翩翩回話的語氣卻是十分肯定:「翩翩一向將公私分得很清楚,也不會去貪戀不屬於翩翩的東西。樓公子是個人中龍鳳,自會有合適他的名門淑女,這事不容翩翩
置喙。既然翩翩不負樓老爺所托,將任務完滿結束了,那翩翩也該離開京城,回去洛陽了。」
「你就這樣一走了之,那老夫要如何向阿淵交代呢?要怎麼解釋你的突然離開呢?不如你就留在樓府多玩個幾天,等老夫為你找到合情合理的理由可以面對阿淵後,你在伺機離開樓府好不好?」樓崧想辦法要留住胡翩翩。
「老爺子睿智過人,一定早為翩翩的事想好了好理由,又何必要為難翩翩呢?三個月的約定時間雖然還沒到,但樓少爺已經答應回府掌權,翩翩算是提前完成了約定,也該早點回去洛陽。翩翩這麼久沒見到娘親,也很掛念她,娘親也一定很擔心翩翩,所以翩翩想快點回洛陽。」她是娘親全部的希望,胡翩翩無法放下母親不管。
樓崧歎口氣,明白他是留不住人,於是從懷裡拿出個小金印交給胡翩翩。
「以這個小金印就可以在『龍記銀號』全國一百一十處,任何一家的分支裡提出五千兩黃金,這是老夫答應事成後要給的獎金,老夫不食言!金蝶仙子果真是才智兼備、不讓須眉,才能在短短三個月內,讓老夫那個頑固的孫兒自動回家接掌家業;這證明了老夫沒找錯人,金蝶仙子的確是值得樓府付出萬兩黃金相待……只是,仙子這一離開京城,以後老夫要見金蝶仙子,就需要到洛陽去了。」
胡翩翩伸手收下了金印,淡淡地開口:「老爺子過獎了,金蝶仙子只是個煙花女,沒有老爺子形容的那般好。老爺子它日若再來彩蝶居散心,翩翩自當大禮相待!現在翩翩想早點動身回洛陽,能否請老爺子安排呢?」
樓崧還沒回答,一個陰冷不善的語氣先傳人了:
「這樣就想離開了嗎?金蝶仙子!」
胡翩翩聞聲一震,頓時她整顆心狠狠地糾結在一起。
「阿淵!」樓崧見到門口站著的男子嚇了一大跳,隨即擔心地皺起了眉頭。他心想,事情被揭穿了,這可怎麼辦?
樓淵一臉的冷漠木然,他緩緩地走入書房。
「為何不敢轉過身來面對我呢?金蝶仙子!」嗓音裡的寒霜足可以凍死人。」
早在胡翩翩親了他的臉時,樓淵就醒了,見胡翩翩穿妥衣服出門,他以為胡翩翩想去逛逛樓府不以為意,但隨即他又不放心地跟著起床。樓淵擔心胡翩翩不熟悉樓府會迷失方向,他穿好衣服忙走出房間追人,卻在經過書房時聽到了胡翩翩和爺爺的對話,這才讓他明白了一切的真相。
胡翩翩深吸口氣後,才回過身來見樓淵;他眼底常顯露的柔情不見了,被一股狂暴所替代,唇抿得好緊,額頭的青筋也浮起,樓淵渾身上下是懾人心魂的冷酷,他這模樣讓胡翩翩不寒而栗。
樓崧忙開口打圓場,樓淵冰寒的氣勢連他也有些承受不了。「阿淵,聽爺爺解釋,事情是……」
樓淵現在根本聽不見其它的話語,現在他眼中只能看到那個欺騙他的女子。他一言不發地走上前,毫不憐惜地用力捉起胡翩翩的手腕,拉著她就快步往外走。
胡翩翩沒有反抗,腳步有些踉蹌地任由樓淵帶著她走,還不忘迅速回頭要樓老爺別跟來,事情就讓她對樓淵解釋清楚。
樓淵拖著胡翩翩七拐八轉地走入一間富麗堂皇的大房間,直接將胡翩翩拉到床旁,就把她往床上一摔。
胡翩翩被他摔得一時頭昏目眩辨不出方向,忍著手腕上的疼痛,努力想從床上坐起來說清楚。
樓淵卻一把將胡翩翩制在床上,怒視著她,冷酷譏諷的話從他口裡一字字地咬牙吐出:「萬兩黃金,名滿天下的金蝶仙子身價的確不凡!我樓淵是何德何能,能讓樓府花這萬兩黃金,請來金蝶仙子屈身當我的小妾,只為了要我回府接手家業;而你,金蝶仙子也不負眾望,輕易地就將我這個-子騙得團團轉。這三個月來你的虛情假意的確迷惑了我,當我為了你的身分問題決定要回樓府時,你是不是因為達成目的而感到欣喜若狂呢?你很聰明,也很能捉住人的心理,所以你懂得請白靈鳳出面;只要解決了我和她的心結,我就會回樓府。再加上爺爺一定也和你互通訊息,我不肯接手家業,爺爺就不會答應讓我正武納你入門,所以你就利用我無法漠視你沒名沒分的心理,逼我答應回來管理樓府,這個結果你一定早料到了吧!金蝶仙子果真是不同凡響,樓淵就任你玩弄在股掌上,你很高興、很開心吧!我若沒發現你的真面目,你是不是打算黃金拿到手就了無牽掛地離開京城,讓我這-呆一直被蒙在鼓裡呢?」
胡翩翩拼命地搖頭,急要說出自己的心意:「不是,下是的!除了沒告訴你我和樓老爺的約定外,我對你的一切都是真的!我真的是誠心誠意地對你,我沒有欺騙你!相信我……」
「住口!」樓淵忿恨難平地截去她的話:「你沒有資格要我相信你,你的所有行為都只是為了任務,為了那萬兩黃金的酬勞。既是如此,我們之間的關系也是一種交易嘍!你也跟了我不算短的時間,該明白樓家人是從不做虧本的生意,所以你也要付出同等的代價才行!」
胡翩翩還未聽懂他話裡的含意,樓淵已經粗魯地封住她的唇了,一雙大手毫不客氣地扯開她的衣襟。
胡翩翩意識到樓淵想做什麼,本能地奮力抵抗他,可是當她注意到樓淵雙眸裡除了狂怒和欲望外,還有著痛楚,那麼深沉的傷痛;他認為自己被欺騙了,又再一次被他所信任的人背叛。這個認知讓樓淵像一頭負傷的猛獸般,借著攻擊去發洩他心中的痛。
胡翩翩明白之後,不再反抗他,反而是曲意迎合樓淵的侵略行為。她是愛他的,這一刻讓她清楚地了解,因為自己對樓淵的愛,使得胡翩翩願意將清白的身子給他,在這世上除了樓淵外,她再也不會有別的男人了!
樓淵感覺到身下人兒的回應,更是情欲難耐,他掙脫了兩人身上的束縛,寬厚的大手盡情享受著掌下柔滑細膩的肌膚;胡翩翩小巧的紅唇、雪白的頸項讓他怎麼品嘗都覺得不夠,他整個人已經迷失在胡翩翩的甜美中。
胡翩翩讓樓淵領著探索情欲世界,體會感官所帶來的戰栗快感。明知他倆是不會有結果,她仍執意將自己交給他,就當是一種留戀,也是一種的補償吧!在她和樓淵各分東西後,這個時刻的激情溫柔將會永遠留在胡翩翩心裡。
樓淵並不是熟於此道之人,自離開樓府後,他就沒再碰過女人了,但是兩具交纏的身子卻清楚知道對方的敏感處,以及如何給對方最大的歡樂。
在混合著痛楚的歡愉中,他們達到了最高點,樓淵猶然親吻愛撫著胡翩翩好一會,才從她身上退開,喘氣躺在一旁。
胡翩翩忍著身上的疼痛,愛憐地轉個身,整個人倚入樓淵的懷裡,伸出小手為他拭去額頭上的汗水,柔荑順著他的臉頰滑下胸膛,在結實有力的肌肉下是顆跳動劇烈的心;胡翩翩輕移螓首靠在他胸懷上,傾聽著樓淵的心跳,心想,這顆心是在為她跳動嗎?
樓淵木然著一張臉,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只是下意識地撫著胡翩翩背脊。
突然地,胡翩翩抬起了頭,小嘴湊到樓淵耳旁對他低聲輕喃一句:「我愛你!」不論如何,她都要讓樓淵明白她的愛意。
樓淵表情一窒,臉上滿是復雜神色在轉變,然後他竟然笑了,笑聲裡包含了輕蔑不屑,他轉身將胡翩翩壓在身下,手握住了胡翩翩小小的下巴無情地開口:「在下真榮幸能聽到這句話,金蝶仙子常對男人這麼說嗎?或許在沒認清你身分之前,這句話會使我感動莫名。現在我只想知道,付出多少的代價就能在金蝶仙子口裡聽到這句愛語呢?還是這次是萬兩黃金酬勞裡所附帶的?聰明的金蝶仙子,你想我還會再相信青樓女子說的話嗎?」
胡翩翩閉起眼睛,強忍下欲奪眶而出的淚水,雖是有了心理准備,但樓淵的話還是狠狠地刺傷了她。
樓淵又何嘗忍心對胡翩翩說出這般難聽的話呢?但一想到她對自己的欺騙,他寒了心,不願再做個受騙的大-瓜。他猛地罩住了她的唇,用舌尖開啟她的貝齒,掠奪他所想要的溫柔。當他放開胡翩翩後,也不再留戀地起身穿衣。
樓淵冷硬無情的舉動讓胡翩翩再也忍不住傷心難過,她無助地埋頭痛哭起來。
樓淵不為所動,只是陰沉冷漠地丟下話:「自己做的事,結果就該自己嘗,別掉淚,這不是金蝶仙子應有的態度!再順便告訴你一件事,這個房間本是是預備來當你我的新房,可惜是再也不會有婚禮,當然這間新房是用不到了!」說完話他就步出房間,沒再回頭地離開。
看著樓淵絕情的背影,胡翩翩悲痛欲絕、肝腸寸斷,這就是她和樓淵的結果了,誰也無法改變!
傷心至極,胡翩翩反是淒涼地輕笑數聲,之後她下床穿衣,被單上鮮紅的血跡映入她眼裡,似是上天對她癡心的嘲笑。胡翩翩不願再去面對樓府的一切,她將頸項上的-琉璃脫下放在桌上,拭干臉上的淚水,胡翩翩步出了房門。
離開吧!此刻不走更待何時呢?這兒已經和她沒有任何關系了!
胡翩翩人在走廊上遇上了福管家,福管家見到她便匆忙地沖到她面前叫:「胡姑娘,終於找到你了!令堂來了,現正等在大廳裡,准備要接姑娘回家。」
「娘親來了!」胡翩翩驚愕,快步沖人大廳。
一見到熟悉的身影,胡翩翩的眼淚便又忍下住了:「娘親!」奔入胡七娘懷裡放聲大哭。
胡七娘被胡翩翩的哭聲嚇了一大跳;從胡翩翩十歲起,她就沒再見過她女兒哭。母女連心,她明白女兒一定是受委屈了,臉色一沉,正想質問樓崧。
胡翩翩先說話了:「娘親,翩翩要回家,娘親快帶女兒回家吧!」 一臉的淚痕令人心疼。
胡七娘見胡翩翩決意甚堅,只能將話吞回腹內,點點頭,順著女兒意思,馬上帶著她走出大廳;廳外廣場上停了一輛馬車,母女倆上了車,馬車就快速地離開了樓府。
從頭到尾,在樓崧都還沒弄清狀況前,翩翩人就走了,這表示翩翩和阿淵之間一定是發生事了,否則翩翩不會沒心情到連和他道別都沒有。唉!他那笨孫兒知道翩翩走了嗎?樓崧歎口氣,心裡感覺得到,樓府離快樂祥和的日子還早得很!
而在馬車裡的胡翩翩則是面對了另一個更大的驚訝。
馬車裡除了胡七娘和胡翩翩外,還有一個身形壯碩的中年男人;胡七娘有些不好意思,羞答答地向胡翩翩介紹那位男人。
「寶貝,這位是賀家莊主人賀成,他……他想要娶娘親為妻,而娘親也答應了,所以……所以你將有個爹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