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嚀一聲,伴隨著秀眉微蹙,小腦袋不安的左右轉動,四個人八隻眼睛全屏息注視,期
待這雙緊閉著的眼睛張開的那剎那,漫長的等待就是為了這一時刻。
終於,小邪的睫毛顫動了下,緩緩地睜開了眼───
「醒了,終於醒了!小邪,你讓師父們擔心死了!」韓湘湘笑叫著,眼裡滿是激動的淚水。」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慕容侯也笑開了臉。
郭傲量了下小邪的脈搏,脈象穩定,使他近三個月來掛在臉上的憂心神色頓時減去不少,「脫離危險了,小命可保住了。」也笑得合不攏嘴。
祈爾只是笑沒說話,眼神溫柔的纏住了小邪,喜悅之情全寫在臉上。
小邪一一看著大家高興的臉,有些不明所以,掙扎起身想弄清楚。
「丫頭別動!你身子才好些,還要多靜養呢!」郭傲輕按小邪的身子。
小邪細聲的開口,聲音有些沙啞,「醫師父,我生病了嗎?身子怎麼軟弱無力呢?」
「你這丫頭真睡昏了,自己受了那麼大的傷都不記得了;不過,忘了也好,好好休息將
身子養好才是真的。」韓湘湘笑著摸摸小邪的臉頰。
另兩個師父也高興的猛點頭。
祈爾人站得較遠,本不想打擾他們師徒相聚,但忍不住內心想親近小邪的渴望,遂走上
前握住了她的手,語氣輕柔說:「終是沒事了,哪兒還難過嗎?這些日子來,為了照顧你,
可累壞你三個師父了。」
九九八十一天的日子,是三絕輪流陪在小邪身邊看顧她。祈爾在巫山頂上停留幾天後,礙於神鷹宮國事繁忙,不能丟下身為鷹主的責任,不得已,他只好下山回宮,忙著將公事先處理,把一切事都張羅交代好,便趕著在八十一天內回巫山。他要親眼看到小邪清醒的模樣,也希望她醒來時自己能陪在她身邊。
小邪看著眼前滿臉溫柔望著自己的男子,腦中有些模糊不清的印象,一時間卻想不起他是誰。但見到他,小邪心中卻感到無比的悲痛傷心,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有這樣的感覺,彷彿他曾重重的傷害過自己般。她不禁打了個冷顫,她害怕面前這個男人,也不想見到他。
祈爾見小邪兩眼緊盯著自己看,充滿不安無措,他憐惜的撥開她額上的秀髮,笑問:「怎麼了?真有不舒服的地方嗎?」
小邪卻伸手拂開他的手,臉轉向韓湘湘,求救般叫:「琴師父,他是誰?我不認得他,他為什麼會在這?叫他出去,我不要見他!」
不只祈爾,韓湘湘等人也被小邪的話嚇了一跳,郭傲忙再仔細瞧了下小邪,看她是哪兒
不對勁。
「小邪,他是祈爾啊!你的未婚夫,你怎麼不記得了?!快想想!想起來他是誰了嗎?」慕容
侯在一旁提醒小邪。
祈爾的臉色是萬般的揪心難過,小邪竟忘了他?她眼中的不安無措是因為見到自己嗎?這讓祈爾的心大慟,卻不忍心苦苦逼問小邪。
小邪看了下祈爾,眼神忙轉開。她不想見他,見到他就讓自己好不舒服,她真的不願意
看到他,搖著頭,她堅定回答:「我不知道他是誰,也不想知道。武師父,我不想見到他,他只讓我感到好害怕。師父,您請他離開這好不好?」語氣哀求。
三絕這下子也不知該怎麼做了!祈爾對小邪的深情早感動了他們,他們已將祈爾當成徒
女婿了,而且還愈來愈中意他。哪知小邪一醒來卻說不認得他,不想見他,這要他們怎麼做才好呢?
祈爾傷心欲絕,卻強擠出笑容,點點頭應允:「好,我離開,你既然不想見到我,我就
走開;但你仍要好好養傷,快快恢復健康。」說畢,即便是再不捨,也毅然轉頭走出山洞。
三絕都在歎氣,小邪表情清清楚楚不是在說假話,為何會這樣?連郭傲也看不出原因,對於祈爾的傷心,他們也不知要如何安慰,只好將罪歸在老天爺頭上,不知老天又在玩什麼把戲了。
「看不出小邪有什麼問題,只好再繼續觀察。小邪既然醒了,冰棺的陰寒也不適合她,要帶她回房了。」郭傲將小邪從冰棺裡抱起,一行人走出了山洞。
祈爾在樹後看著小邪被抱回房裡,他拳頭握緊,忍不住一拳拳的擊在樹幹上,震的樹葉
紛紛掉落,手上的痛比不上心中痛的萬分之一。他有想過千百個小邪再見到他的表情,她可能會生氣不理他,會傷心哭泣責怪他的狠心、或賭氣不和他說話……,他都已經想好了應變的對策,要讓小邪原諒他。但是怎麼都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無論小邪如何生氣,自己都可以接受;可她竟然不認得他了,對他就像對待陌生人一樣,或許遠比陌生人更不如,她至少不會害怕陌生人,而小邪卻畏懼不想見到他!
若是因為我錯待小邪而老天要這樣罰我,這懲罰也太嚴苛了,好不容易盼到她醒來,竟
是這般的情形,叫祈爾如何接受呢?
在這時刻,祈爾真有心如死灰的感覺。
小邪,你真的想不起我了嗎?真忘了我嗎?
☆ ☆ ☆
小邪的身體慢慢復原了,個性還是如以前一樣調皮;但她喪失武功的事,三絕怕她受不了打擊,一直瞞著不告訴她。而小邪仍是想不起祈爾,不記得他的人,不記得神鷹宮的事,她的記憶自從她下山後就斷了,之後的所有事都不記得,任憑她三個師父說破了嘴,小邪還是沒半點印象。
次次見到祈爾,小邪總是皺著眉頭,一臉的畏懼退卻,不肯讓他親近她半點,能閃避則
閃避,不願見到他的心意是那麼的強烈,這讓祈爾心都碎了。
他不願放棄小邪,用盡方法想讓小邪記起他來;就算是無法想起以往的事,也期望她能
再次接受自己、愛上自己!
但是,事實的演變卻讓祈爾愈來愈心痛,他一天比一天的喪失自信,日復一日的在痛苦
中煎熬;他沒有金剛不壞之身,已被愛傷得遍體鱗傷了。
小邪在草原上采野花,要拿回去裝點師父們和自己的房間。
在所崖下的山壁上開滿了山百合,一片的雪白亮眼,萬分的好看。
若是以前的小邪,她是能輕易采那長在石頭縫裡的百合;但現在的她與尋常人相同,可
沒本事施展輕功,只能看著百合興歎。
「你想要崖下的百合是嗎?」一個男子聲音傳入小邪耳裡。
小邪急回頭一看,怎又是他,人就想要離開。
祈爾笑笑的看著小邪,渴望她能留下來多和他說幾句話,他快步走到崖邊看看。「你若
愛百合,我替你下去摘來。」人便想躍下。
「不要!」小邪大叫,見祈爾回頭微笑的看著她,她有些-腆的別開眼,擔心的說:「
太危險,不小心摔下去就糟了。」
「小邪,你在關心我嗎?」祈爾好高興,向小邪身邊走近了幾步。
小邪強按下想走開的念頭,勉強一笑,沒回答。
「放心。這難不倒我的,只要能讓你開心就好。」祈爾神采奕奕地說著,人隨即躍下斷
崖。
小邪驚呼一聲趕前看明白,祈爾一手攀在崖壁的石頭上,一手摘花,看起來危險極了;這個山崖深不可測,萬一不小心掉下去,那可是會粉身碎骨的。她一向膽大,以往下去採花時,也都會用天蠶長巾一邊纏住崖邊石頭,一邊纏在自己腰上下去,他可要赤手空拳的攀爬呢!
「快上來!別摘了,你快上來!」小邪蹲在崖旁,看著底下他驚險萬份的模樣,擔心的直催
祈爾上來。
祈爾抬頭看著小邪,欣喜見到她眼裡的關懷,愉悅的對她說道:「我不要緊,你人別太
近崖邊,我再多摘幾朵花給你。」
祈爾藝高人膽大,靈巧的在崖上跳躍。沒多久,一雙手上已握住了一把百合。
小邪從上面看得心都快跳出來了,忍不住叫:「夠了!你手上的花已經夠了,別摘了,快
上來吧!」
祈爾對小邪笑笑,點點頭,正想使力上去時,他手上扳著的石塊卻鬆動了,讓祈爾整個人往下滑落。
「啊!」小邪驚聲大叫,一陣風沙吹來,讓她不自主的閉了閉眼,再張開眼睛時,祈爾人已經不見了。
小邪呆住了,楞跪在崖邊,她嚇傻了!他摔下去,掉下山崖了……她眼淚流下,一口氣堵在胸口,好難過卻哭不出聲來。
突然一把百合送到她面前,還有祈爾溫柔的聲音:「百合摘上來了,希望你喜歡。」
小邪呆楞地順著聲音看去,祈爾好端端的站在她身邊,滿手百合,一臉的笑容,英挺得有若一尊神祇。
「我沒事的,你放心。」祈爾蹲下身安慰她,看小邪這樣,也明白她被剛才的情形嚇壞了,他摔下時腳抵住了另一塊大石頭,借力回到了崖上。
「你───」小邪只說得出一個字來,便哇的一聲,撲入他懷中大哭了起來。
祈爾先是楞了下,然後是緊緊的擁緊了她。好久,好久的時間,兩人不曾這樣親近過,也好久了,他沒有如此的抱緊她,他好想念她的身子,她的人;現在小邪在他懷中,他才明白自己有多想她,想到心痛。
「別哭,乖乖!別哭,我沒事!沒事的……」祈爾柔聲安慰她,一手撥開了她頸旁的髮絲,低頭吻上她潔白的玉頸,順著頸子來到了她的耳垂,再親到了她的臉頰。「乖,我的寶貝,我好想你,好想你……」祈爾啞聲呢喃,忍不住想要她的慾望。
就在祈爾的唇要落在她唇上時,小邪腦裡警鈴大響,立即恢復了理智,頭一偏,避開了他的吻。「不要!不要───」小邪紅著臉咬唇低叫。
祈爾強忍住失望,還是摟緊了她,壓下心中的慾火道:「對不起,我逾矩了。」
小邪推開他。「我要回房了。」
「好,我送你回去。」祈爾不捨懷中的軟玉溫香,但仍是尊重小邪的意願,他不想唐突了佳人。
小邪只想趕快離開他回去。「不用了。」說完便想起身,但才跪那麼一下,兩腳便酸麻了,站起差點又跪回地上。
祈爾忙伸手將小邪拉回懷中,將散落地上的百合放入她手中的竹籃裡,輕鬆的抱起了她往屋舍走去。「還是讓我送你回去,看看時辰,你也該要服藥了,千萬不要遲誤吃藥時間。」
小邪只好讓祈爾抱她回房。
「我是不是不會好了?」小邪突然問起。
「胡說,你會恢復健康的,不可以這麼小看醫師父的醫術。」祈爾低頭對她一笑,柔聲的安慰她。
「我的武功沒了,對不對?三位師父雖然瞞著我,但身子是我的,我自己怎會感覺不出來呢?」小邪意興闌珊的低語,話裡有著說不出的失意。
祈爾停下腳步,眼睛晶亮的看著小邪。「武功沒了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我會照顧你一輩子的,這一生都不會讓你再受到任何的傷害。只是,不知你願不願意讓我照顧呢?」他深情溢於言辭。
小邪垂下眼,低聲卻硬氣回答:「我不需要人同情。」
「我不是同情你,小邪,這半個多月來,你難道看不出我的真心嗎?小邪,看著我,你當真想不起我?還是不願想起我呢?」祈爾大手抬起了小邪的小臉,強迫她看著自己。
小邪被迫的看著他,但咬住唇不肯回答。
祈爾欺口氣,傷心卻也無奈。「小邪,你還要折磨我到什麼時候?若你真氣我那時對你的傷害,我真心道歉,也願付出一切代價來求得你原諒,但千萬別這樣不理不睬,如對陌生人般的對我,我受不了!小邪,你真忍心這樣待我嗎?」他沉痛的問。
小邪仍是不回答,只是低頭看著手中籃裡的百合。
「唉───我不逼你現在回答,但希望你能好好想想再告訴我好嗎?」祈爾邁步向前走,將小邪送回房裡。
四棟茅廬,三絕和小邪一人一間,因小邪傷重未癒,所以她目前是和韓湘湘一起住,好
有個照應,而祈爾就住在原來小邪的屋裡。
祈爾在房前將小邪放下,沒再多說什麼就轉身離開。
目送他的背影離開,小邪才走回屋內。
他要自己告訴他什麼?實話還是假話呢?有些傷受一次就夠了,難道還要她再重蹈覆轍嗎?
她真的承受不起再一次的打擊了!
☆ ☆ ☆
經過摘花的事之後,祈爾原以為小邪對他的態度會有些改變,該和他更親近些才是。但
事情卻正好相反,小邪仍躲著他,而且躲得更厲害了。
祈爾失望到了極點,整日鬱鬱寡歡,意志消沉,早失去了意興風發的神采,哪像是掌控
國事、集權勢於一身的鷹主呢!
三絕看在眼裡,只能乾著急,卻幫不了忙,祈爾已在巫山上停留快一個月了,他有他的責任在,畢竟無法長期留在山上;若小邪仍是不能和他重修舊好,祈爾就算再不願意,也勢必要離開巫山。
這種結果是三絕最不想見到的,卻苦無辦法。
小邪在林中閒逛,琴師父見到她就逼她回想以前的事,弄得她不勝其擾,索性溜出來透
透氣。
走到擎天巨木處往上看,她的鞦韆還高掛在半空中;不過,她卻永遠也無法在上面漾鞦韆了,她眼睜睜地看著鞦韆,不禁悲從中來。
「想漾鞦韆是不是?」祈爾如鬼魅般出現,柔聲詢問她。
小邪嚇了一跳,手撫著胸口,他總是無聲無息的出現在她身旁,小邪明白他關心自己,
一直暗中跟著自己,她搖搖頭回答:「太高了。」說完便想離開。
祈爾卻不經她同意,擅自抱起了她,提氣一躍,兩個人就安穩的坐在鞦韆上。
「我不───」小邪掙扎反抗要下來。
「我明天就下山了,我不能丟下神鷹宮不管。你想不起我,我也不怪你,只要你過得好
就好。這就當是我最後一次陪你湯鞦韆吧!別拒絕我好嗎?」祈爾語氣淡然,卻能感到他內
心的苦楚。
小邪臉色頓時黯淡了下來,也不再反抗的任他抱著自己。
漾鞦韆本是件很開心的遊戲,但現在鞦韆上的兩個人卻各有心事,臉色沉重地隨風擺湯───
祈爾好希望這個鞦韆能永遠不停下來,但這是不可能的事。
一會後,祈爾抱著小邪從鞦韆上躍下,著地後又環著她好一會才放開,顫抖的聲音帶著
嘶啞。「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希望你……過得快樂───」
轉身後,祈爾頭也不回的離開;他明白自己若回頭,便再也放不下小邪了。
沒回頭的祈爾沒看到小邪臉上的哀傷,她的淚水沿頰邊緩緩流下,心如同被人狠狠掐住一般,悶得她好難過,卻叫不出聲留人。這是她要的結果,她怎麼能反悔呢!
第二天一早,祈爾收拾了東西準備下山。郭傲和慕容侯送到路口,兩人都捨不得祈爾離
開,這小子是愈來愈對他們的胃口了。「是小邪沒這福氣,你下山後就忘了她吧!再找別
的女子當妻子好了。」郭傲反過來勸著祈爾。
「你說那什麼話!祈爾若是這麼簡單就見異思遷的人,我們怎可以將他當自己人看待呢?你
可以娶幾名妾服侍你,但真心愛的只能是小邪一個人。」慕容侯提出了他的意見。
祈爾聽了,有些啼笑皆非,三絕的確是行事奇特的怪人,難怪小邪特立獨行、古靈精怪。
他又不愛美色,如今他這一生心裡也只容得下這個絕無僅有的小邪,別的女子他哪看得入眼呢?
「謝謝兩位前輩的愛護,祈爾心繫國事,暫不想兒女私情,只希望前輩能好好照顧小邪,讓她生活過得愉快。如有任何需要神鷹宮幫忙的地方,儘管來信告知,祈爾定當全力以赴。」祈爾真心的拜託郭傲和慕容侯,雖知道他們關心小邪不遜於他,但他還是忍不不住出言請求。
「看!你還這麼替小邪著想,這丫頭真是太幸福了。現在你要下山,她竟沒來相送,這丫頭是愈來愈不懂禮數了。」慕容侯忍不往嘮叨起來。
話才剛說完,就見韓湘湘急急地奔來,人未到聲先到:「你們有沒有看到小邪?」以她的
武功修為,話說得竟有些喘了,可見得她找人找得多急。
「小邪怎麼了?」祈爾一聽到小邪不見,急著上前問清楚。
韓湘湘喘口氣說道:「小邪不見了!昨晚她先早睡,半夜我醒來探視她時,她還睡得好好的;但是,今早要叫她用早膳時就不見她的人了,我以為她在周圍走走,我找了一圈都沒找著。現在是她服藥的時間,始終沒見她回來,這丫頭不知跑哪裡去!真急死人了!」
「我去找她!」祈爾擔心的忙將行李丟下,馬上就往樹林裡奔去。
「我們也找找看!」郭傲叫,三人也分頭找人。
祈爾在林裡轉了一圈都沒發現,又到山崖邊找,也沒看到小邪人影。
「小邪會去哪?」祈爾自言自語。不經意看到不遠處的山洞,轉念一想,莫非小邪在裡面?
這一想,便急急衝往山洞。山洞裡奇寒,有武功的人都未必能受得住,更何況小邪現在身子的狀況。
「小邪!小邪!」祈爾進山洞後就放聲叫喚,沒聽到回聲,他不死心走到盡頭查看清楚。果然在冰棺旁,就見到了一個白色身影蜷縮在一角。
祈爾大驚失色,急忙衝上前抱起了她,抬起她的臉看,小邪早已凍得渾身發抖、嘴唇發青,人也有些昏迷了。
「小邪!」祈爾焦心喊,抱著她坐下,擁她入懷,手放在她心口上將內力輸入她體內為她御寒。
好一會後,小邪的臉色才轉好,唇也有些血色了,張開眼睛看著祈爾。
祈爾生氣的責備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大家都在為你擔心,為什麼你自己不愛護
自己的身子呢?」
小邪眼兒紅了,淚水成串的流瀉,傷心的哭了起來。
她的淚水融化了祈爾的心,將她摟入懷中安慰。「我不是要罵你,而是你太不小心了,
萬一生病了,豈不又要吃苦!」
小邪不回答,小手抱緊了祈爾,將臉埋入他懷中,只是哭。
祈爾抱起她走出山洞,回到屋前,將她送入房間裡,本想將她放在床上就離開,但小邪
仍是緊緊的抱著他不鬆手,還哭個不停。
祈爾只好抱著人坐在床沿,輕拍她背脊柔聲安撫。「別哭了,對不起,我剛是說話大聲
點,嚇到你了是不是?很抱歉,別哭了。」
小邪搖搖頭,將他抱得更緊了,仍是哭著。
祈爾不明白她的心思,見她哭,心比刀刺還難受,心疼著急問:「你怎麼還哭呢?是為了什麼?不說出來我怎麼知道呢?」
「不───要───走,不要───走!」小邪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語焉模糊哽咽著說。
「小邪,我有責任在,不得不回去,你該能諒解才是。」祈爾溫言解釋。
「不要!不要!不要走───」小邪就是不讓祈爾走。
感受到她對自己的依戀,祈爾喜出望外。莫非小邪想明白了,也想起她對自己的愛了?他
不動聲色問:「我不能留下,那你同我下山好了。我會永遠照顧你、疼你一輩子的。」
「我已經沒武功了,在你身邊只會是個累贅,我不要拖累你。」小邪拭淚說著。
「我祈爾若連個女子都保護不了,如何能做鷹主?又怎能掌管北國呢?小邪,你不會是我的累贅,你是我的寶貝;你會受傷也是為了我,我怎會嫌你,祈爾豈是這麼沒心少肺的畜牲。」祈爾皺眉嚴肅道。
「為你除去黑風堂是我自願的,不要你負責,你無須為此而照顧我一輩子。」小邪抬頭,眼神堅定的看著他。
「你───你果然想起以前的事了!小邪,你騙得我好苦,為什麼要這麼做呢?」祈爾沒有發怒,只是不明白。
「我不想再受傷了,愛一個人是那麼的辛苦,我也不想再愛了。剛開始時,我是真的記不起你來;但慢慢的我就想起來了,也想起你在凌霄殿說的那番話,我走出神鷹宮時曾立誓不再見你,卻放心不下你,所以才會拚命除去黑風堂。我身受重傷拖命回巫山,也是不想自己死在俗世中;就算死,我也要死在巫山上。大概是老天垂憐,我僥倖活了下來,卻成了武功全失、身子虛弱的尋常人;想你定會為了道義上的責任對我負責,我不想成為你的負擔,所以就順勢繼續裝成記憶喪失,若記不起你,你也無須對我負責了。希望如此能讓你死心下山,從此後,我們便各不相干,你也不必負擔我這個麻煩。」小邪愈說語氣愈冷,剛剛的脆弱退去,理智已漸恢復,人便想從祈爾懷裡起身。
祈爾並沒有放開她,反而摟緊著她。這些日子來的磨難,加上小邪竟說出這樣決裂的話,祈爾終也按捺不住自己的脾氣了,火氣甚大地叫:「不錯!你當真是天底下最麻煩的女子!不問我意見就擅自為我作決定,也不管我同不同意!現在,我鄭重的告訴你───你是我的人,這輩子都是我的人,我的人,不管你願不願意!我祈爾若愛上了一個人,便會愛她一輩子,而那個人就是你───莫小邪,你這一生休想再離開我!我說話傷了你,你也騙得我傷心欲絕,我兩就算是扯平,以前的事誰也別再提。從今以後,我心中只有你,而你也只准有我!我是夫,你便是妻!我是神鷹宮的鷹主,而你就是鷹主夫人!今生今世、相知相守,永不分離。」一字字、一句句都說得鏗鏘有力,鷹主的氣勢在此時發揮得淋漓盡致。
這番話固然令人感動,但小邪在他話裡抓著了一句話,一句讓她不敢置信的話:「你說你愛上一個人了,而那個人是我,就是說你愛我,你說你愛我!?」捉著祈爾手驚喜叫。
「對,我愛你───我祈爾愛上你這個小麻煩了!為了『我愛你』這三個字,竟讓你受了
那麼大的傷害;萬一你真命喪在白狼的手上,老天爺!你教我怎麼活得下去呢?」祈爾想到
便不禁渾身顫抖,用力抱緊了小邪。他的驚恐是那麼的明顯,小邪也心不忍了,又哭又
笑的用力摟緊了祈爾。
「我───我,對不起!很對不起!我以後不會再讓你擔心了。我也好愛你啊!我放不下你,聽到你要離開,我心都慌了,才會跑到山洞裡哭泣。我不要你走,不要你走───」滿腔的愛意無法抑制,一古腦兒傾洩出來。
「傻瓜!我們愛得這麼深,卻也愛得如此傻,真可是一對大傻瓜!」祈爾掩不住心中的狂喜興奮,一切終於雨過天晴了,他再也不會讓小邪離開他身旁。
小邪想到也低低地笑了起來。「對!我們是大傻瓜,那你會不會愛我一生?我的傻瓜丈夫。」頭抵著祈爾的頭,萬分柔媚動人的詢問他。
祈爾笑聲低沉喜悅,吻了下小邪的額頭。「愛你一世我還嫌不夠呢!來生我們再做對傻夫妻吧!我的傻瓜妻子!」
小邪輕柔的笑聲融入祈爾的嘴裡,屋內的濃情蜜意濃得化不開。
而屋外已在那兒傾聽許久的三個人影也放心的笑了。
聰明的老天爺,這個結局還真漂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