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動!」
靜夜裡,圍爐的桌前,一句撼動人心的警告就這麼傳來。
歐陽家的晚餐,永遠是那麼地熱鬧。主人一家四口,僕役共計十二人,全被來路不明持著黑槍闖入的七個蒙面客給威赫住。
歐陽家最獨立的長子歐陽俊德挺身而出,「你們是……」
這話都還不成句,歐陽俊德的頭便被一個蒙面客用槍柄給重擊,眾人驚呼一聲,嚇得或哭或憂,卻沒人有個主意。當歐陽俊德倒地的那一刻,與他最親密的歐陽米亞立刻倚上前,但歹徒沒有給他們太多機會,一陣亂槍掃射,歐陽家的主僕就這麼逃竄倒地,那個景象令歐陽米亞嚇得驚叫了起來……
「啊——啊——啊——」
驚叫的同時,歐陽米亞額頭的汗和著眼角的淚水泊汨流下,而那幕可怕的景像已經不在眼前。但,她仍驚叫個不停。
「夠了,夠了!」
一個眉心有顆紅痣的男人雙手緊握著歐陽米亞的雙臂,她本來就驚嚇的神情變得更歇斯底里,索性在咆哮的尖叫下,奮力的對著他拳打腳踢。
「清醒點!」
男子被歐陽米亞擊得無法解釋一切,無奈下,只好重重地甩離她,藉以脫身,也希望她能夠理智些。
然而,歐陽米亞仍是驚聲尖叫,絲毫沒因他的退後而減弱,望著她抵死反抗的模樣,他可以想像那場血案有多麼駭人。
「……以下是歐陽家血案最新的消息……」
電腦裡傳來的聲音讓歐陽米亞突然變得安靜極了。她頭上因激動脫散的繃帶,並不影響她的專心,一雙被打腫的眸子,閃亮地盯著電腦畫面。然後,她看到了所謂的血案畫面,那曾是她最溫暖的家,已經被一層紅色血瀆染成冰涼的墳地。
「根據目擊者指稱,歐陽家的歐陽米亞逃過一劫,她的行蹤,現在成了一個謎……」
電腦被人給關上,這讓歐陽米亞的注意力移轉,剛才那個男人又重新回到她的跟前。
「你放心,我不是歹徒,而他,」他身旁出現另一個男人,留著長而發的頭髮,樣貌十分的斯文,「救了你一命!」
歐陽米亞的腦筋似乎沒在運轉,此刻的她不敢相信任何人。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她沒有任何反擊的能力。淚,還盈在眼眶裡,一顆心,仍極度哀慟悲傷!
「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眉心有顆紅痣的男人這麼問著。
歐陽米亞低下頭,覺得身體有點疼痛,所以沒有回答隻字片語。
「你跟她談吧!」
眉心有顆紅痣的男人才說著便離開,留下那個長得比女人還貌美的長卷髮男子,坐在歐陽米亞的跟前。他的臉好清秀,眼尾還夾帶著桃花笑意,這男人很漂亮!
「他叫菩薩,我是海堤,我們是一個專門替人復仇的組織,以菩薩為名,在網站上可以找到,成員還有……」
「我不想知道。」
丟了這麼句簡單的話,歐陽米亞拒絕聆聽,身子已經虛弱的躺回病床上,此刻的她任由淚水恣意而流,情緒悶在心裡頭,也許在下一場的睡眼裡,她可以看清楚殺害家人的那個歹徒的臉孔。然而,就算看到了,她又能如何?
她寧願跟隨死去的家人而去!
「好吧,既然你不想知道,那麼……你要報警嗎!讓警察來處理這案件……在這之前,我想,我們應該結一下賬……」
「海堤!」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走進房裡的廠長,忍不住的打斷了他的無聊對話。
平頭黝黑的他,有張比包青天還正直的臉,而身上的肌肉,全繃緊在那件迷彩T恤下,他的一雙眼正牢牢地盯在歐陽米亞的身上。
「你的良心擱哪去了?」這是廠長面惡心軟的一面,與海堤一臉秀氣迷人卻鐵石心腸恰成對比。「拜託,救她的惟一理由,不就是為了波比鑽石嗎?」
這樣的談話內容令歐陽米亞有些震驚。
波比鑽石……那些蒙面的歹徒,不也是為了那一批波比鑽石才大開殺戒……難不成,他們是同一掛的?
躺平的身軀再度仰起,歐陽米亞憔悴的容顏裡,有著難以置信的困惑,而她眼眸中夾雜著恐懼與無助,讓一臉黝黑的廠長覺得十分憐惜。
「閉嘴啦!」推開海堤走向她,廠長知道這女孩受了嚴重的驚嚇,他想拉起歐陽米亞的繃帶,但,她的身體卻敏感地向後縮。
「我想,你就是歐陽米亞。」
她先是一愣,跟著便以堅決的搖頭來否認他所說的事實。
「菩薩見過你的照片,雖然你現在的樣子不像……」
理個平頭的廠長有著動人的雙眸,然而,他卻沒把前因後果說清楚,只是站起身,然後推著海堤離開了房間,在將門關上前,他只是輕綻笑容,小聲的說:「你休息一下吧!」
歐陽米亞的淚水不曾終止過,但她未曾想去擦拭,直到她的視線又回到電腦螢幕上,她的淚水停住了,而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撫觸著電腦,本以為那可以透露歐陽血案的詳情,沒想到當她的手才碰到電腦,電腦屏幕上便出現幾個斗大的字:菩薩特務組織!
接著,屏幕上出現五個不同顏色的文字畫面,菩薩、廠長、海堤、壯士及天空彈,歐陽米亞愣了一下,難不成……剛才那長鬈發男子所說的全是真的?
不由自主地,她挑上菩薩,這是她目前最需要的一個救世主,於是,她的手在屏幕上的菩薩按了一下……屏幕上馬上出現:需要幫助你,需要一個勇士。
然後,畫面又跳開,跳回一個有小精靈遊戲的畫面。那仿似戴著面罩的黃色小精靈令歐陽米亞愕然!
「需要幫忙嗎?」
說話的聲音在窗戶的那一頭響起,歐陽米亞半信半疑的將頭轉過去,心裡有幾分忐忑與不安。「我不想再拖下去了,你昏迷了三個月,外面已經鬧得不可開交。不管你信或不信,我們不是那幫歹徒,我之所以請海堤救你,主要是因為這個……」
男子從窗邊的位置走近歐陽米亞,她甚至不知道他從哪裡進來的,而他已經在她的跟前了,而且正丟了不知是什麼過來……她低頭一瞧,這是歐陽俊德最愛的一隻鐵達時名表……為什麼會出現在這個男人的手裡?
「去年九月,有個叫歐陽俊德的曾來找我,當時我們所談的交易對象,就是你。」
歐陽米亞的心臟就要衝口而出,這件事情變得好詭異,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你若再不開口,我恐怕要找人送你去警局了!」
嚴肅的他沒有任何說情的餘地,才這麼恫喝著她,外面的門便被人打開,而那個走進來的男人,有一張好冷竣的面孔,歐陽米亞來不及看清他,手臂上點滴的針便被粗魯的拔開,而身子也被他騰空抱起,並往外走去。
眼看自己就要被拋出這個房門外,歐陽米亞沙啞的喊,「我要……」
那聲音小到她自己都無法相信,於是,她開始惶惶不安的掙扎,就在房門要被關上之前,她奮力大叫,「我要……」
她陷入另一種驚惶的失神狀態,但菩薩並不讓她藉故昏倒,當她的身子被冷酷嚴肅的壯士給拖進屋時,菩薩不甚憐惜的拍打她的頸,並用條冰濕毛巾拭著她的臉。
歐陽米亞被強迫弄醒,張開眼,便瞧見菩薩眉心上的那顆紅痣,忽地,她不夠清醒的喊著,「菩薩?」
壯士冷漠的臉上出現一絲從容,將歐陽米亞整個交給菩薩,「她選了你,自己照顧她吧!」
菩薩接過歐陽米亞孱弱的身子,走向床邊,在她的注視下,將她輕放於床上。
良久,沉默的他才輕露口風,「事隔一年,歐陽俊德顯然知道有人覬覦著德亞集團,所以才想把你交給我。現在你得好好的休養身體,待體力恢復後,我想,我們得開始有所行動。」
歐陽米亞瞅著他,他凝視自己的溫柔神情……令她心跳加速。而那種感覺,讓她忽然忘卻,她其實身負著血海深仇。
「只不過在行動前,你得支付這筆費用。」
費用?歐陽米亞的疑惑,在菩薩那雙溫柔的眼神裡,迷失了方向,望著他手上長長密集的費用明細表,她的疲累終究在未能釐清一切事情前,令她昏睡於另一個不再恐懼的安全網中。
「醒了嗎?」
「很難,醫生已經宣佈,他成了植物人。」
說話的是德亞集團代理主席賴仰帝,他一臉佯然的神情,令集團的工作夥伴們紛紛擔憂,集團的主席歐陽俊德已經成了植物人,董事長與夫人又雙雙身亡,僅存的歐陽米亞又失蹤,剩下賴仰帝這個與歐陽俊德亦友亦師的知己,支撐著整個德亞集團。
看他一臉憔悴的樣子,身為總務經理的泰金不得不勸說,「賴總,我想,您應該振作精神,好好打理德亞才對;樂觀點想,歐陽小姐應該不會出事才對。」
賴仰帝被這句話給敲醒一般,倏地臉孔立刻板了起來,而泰金見狀連忙低聲抱歉,「對不起,我多話了!」
「不,我只是擔心……米亞小姐的安危,你的話我會記在心裡頭。」
賴仰帝的話令泰金露出安慰的神情,放心的走出辦公室,而才一出門,歐陽米亞的堂哥歐陽堂立刻倚上前,輕問:「怎麼樣?」
泰金搖搖頭,然後一臉茫然的說:「他很難過,也沒有小姐的下落。」
歐陽堂失望的歎了口氣。身為刑警的他,該做的都做了,但一點進展也沒有。難道,歐陽米亞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之前,歐陽俊德又為何處心積慮的不讓米亞曝光呢?難道,他早預測到這一切了嗎?
「一切的原因,只有哥知道!」
已經將繃帶拆開的歐陽米亞,面對菩薩的細心檢視,她有種被呵護的感受,這與歐陽俊德所賦予的命令式關懷,是不一樣的。
「想知道原因嗎?」菩薩停止檢視,將視線與她直視。
「你知道真相?」歐陽米亞有點吃驚的問,慣性的將手攬緊自己的臂膀。
菩薩看了她握緊的手一眼,隨即便反握緊她,眼睛看了地上一眼,而歐陽米亞卻在此時看見他眼瞼上的長睫毛溫柔長翹地撼動著她。
而當他的眼睛再度仰起,歐陽米亞的臉染上一層飛霞,並慌張地將視線轉移。
「他是愛你的,而波比鑽石……」
他的話題引起歐陽米亞的再度凝視,這是她第三次聽到這個鑽石的名字。
「那幫歹徒,要的也是波比鑽石,對不對!」
點點頭,歐陽米亞已經進退無路,她選擇相信眼前這個名為菩薩的男人,而他似乎也準備當她的椅靠。
站起身來,他拿了面鏡子,然後將它放在歐陽米亞的眼前。
歐陽米亞初見鏡子裡被毆打得鼻青臉腫的面容時,她以為那是別人,但隨即意識到那女人分明就是自己,她不太能接受的呼吸緊促,跟著氣喘開始發作,不到三十秒,她已經沒法呼吸,昏眩緊接而至。
菩薩見狀,立即掏出口袋裡的藥,並試著讓她吞下去,但幾次都因阻塞而無法順行,於是他含了口桌上的水,直接以餵食的方式將藥灌進她的嘴裡。
當他的唇離開她時,他見到歐陽米亞的眼角泛著淚,一股不曾有的憐憫竟環伺於心底。幾年下來,他沒有對任何客戶動過感情,但臉部傷痕纍纍的歐陽米亞,卻令他心軟。
這情形讓從門外走進來的海堤給發現,他輕掠過菩薩的身邊,「放著成群的美女不愛,卻對個富家女動情,豈不傻氣?」
菩薩毫不動氣的依舊冷著臉,海堤只好笑著離開,這個案子已經是菩薩的,組織裡的其他人不能干涉他。
「歐陽小姐……歐陽小姐……」房裡只剩他們兩人時,菩薩開始叫醒她。
「叫我米亞,並……抱緊我,好嗎?我想知道這是不是真實的,還是,我一直都在做噩夢……如果是噩夢,那麼,想辦法讓我清醒,我好累……波比鑽石都拿去好了,我不要了……嗚……嗚……」她醒了,但眼睛卻閒得好緊。
菩薩沒有其他選擇,就算這室內的一切控制室的攝影機都看得到,但他還是肆無忌憚的攬起她,而歐陽米亞在捉緊他的那一刻,再也不想放手。
「聽著,一切都過去了,你哥哥成了不能說話的植物人,現在歐陽家可以說話的,就只有你了,只是你未曾在媒體曝光,讓你的身份不能確定,所以,你要以另一個身份出現在德亞集團,讓我幫助你。如果你同意了,我就告訴你波比鑽石的事。」
歐陽米亞沒有其他選擇,她知道自己的躲避,成了無用的舉動。
「這算交易嗎?」
菩薩輕笑著,他得對她另眼看待,一般人遇到這些事,沒有瘋,也要好幾年才能恢復,她卻恢復得教他心驚,前一刻才鴕鳥般的哭著不想承認,這一刻,卻開始盤算她的下一步路。她……十分特別!
在臂彎下的她,沉靜的又在想什麼呢?
「算吧!」項沒完成交易的交易。」
「要多少?」她問得十分乾脆。
「波比鑽石的一半。」
從他臂膀裡退開,歐陽米亞含著淚,卻一心一意想知道真相,瞅視著他,她輕啟雙唇,「你知道什麼?」
菩薩杵了會兒。「全部。」
這樣的答案讓歐陽米亞吃驚極了,忍不住她鬆開握緊的手,緊追著問:「你是誰?」
「我說過了。」菩薩沒興趣再為這等事說明。
「我哥為什麼會找上你?還有!為什麼你會知道全部……而我又為什麼會在這裡,還有……」
「夠了,夠了!」低吼兩句,菩薩站直身,面無表情的喝止她的歇斯底里,「波比鑽石的秘密,在這封信裡,你想知道,我也是。」
眼見他手上的那封信,歐陽米亞當然不會明白,那是歐陽俊德交給菩薩一封不能拆的信,然而,這男人真沒拆過這信嗎?
「答案很簡單,波比鑽石裡面有秘密,每個人都想奪取它,而你哥哥把它交給了你,並隱藏了你的身份十五年,只有七歲的照片曾經曝光過。而今,你從瑞士歸返,波比鑽石的秘密藏不住,太多人想窺探你的一切,所以歐陽俊德找上菩薩組織,而且承諾以波比鑽石千分之一的秘密做為交易。
「而事發當時,組織裡的天空彈監視到歐陽家的情況,卻來不及搶救,慘劇發生,惟一慶幸的是歹徒以為你是傭人,壯士只好開快車去冒險救你,歹徒的臉已經被照到了,現在看你怎麼處理,如果真如你所要的,OK,付清尾款,再行復仇,組織的一貫作風。」
好清楚,也好詳盡,歐陽米亞的淚水不能再流了,這一切全是歐陽俊德精心安排,他早知道會如此,卻不能逃過一劫。
她的慌張已經逐漸消退,溫室裡的小花對於意外的真相,竟沒有任何的措手不及,反而是冷靜的望著他,想追根究底。
「幫我看吧!我想,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當歐陽米亞這麼說時,菩薩手上的那封信仍沒交至她手中。而監控室裡的其他成員莫不驚聲尖叫,這個案子的酬勞已經拖太久了,海堤甚至歡天喜地的跳了起來,只因他的醫學藥材就快被歐陽米亞給用盡了。
而與歐陽米亞相對的菩薩,卻沒有任何悲喜的表情,機械式的將信拆開……他忽然感受到歐陽俊德在身旁似的。
莫名的張望著身旁,他臉上的冷靜不見了,換而代之的,是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
「寫什麼?」歐陽米亞並沒有太過積極,但菩薩的表情讓她忽然想知道實情的問著,「怎麼了?」菩薩抽了口冷氣,成軍三年以來,這是組織的大案子。他非但不急著將信念出來,反而是走到冷氣口下外人根本察覺不出的攝影機,然後將信秀在那上面。
在監控室的其他人全看到了,而每個人的表情都變得十分嚴肅。
「告訴我,那是什麼?」
歐陽米亞迫切的想知道,所以當菩薩回過頭十分嚴肅的看著她時,她反而呼吸緊促的害怕起來。
「你知道德亞集團在做什麼嗎?」
歐陽米亞怔地看著他,全然不知如何回應。
「聽過「gudmch嗎?」
歐陽米亞持續怔然,對於德亞,她只盡股東義務,將哥哥寄來的信簽名回函,至於內容是什麼,她信任哥哥所以從沒閱讀過。
「全世界最小的微電子,任何現代化的科技都要用的微電子,組合起來總共要十二個組裝體,而波比鑽石,也共有十二顆。」
「那……很重要?」
菩薩冷笑一聲,眼神變得銳利極了,「連利比亞共和軍那麼遠的組織都想要的東西,你以為它索價為何?」
跟著,菩薩脫下外套,被在歐陽米亞的身上,面對她臉上的傷,他一點也不驚訝,他擔心的是,她的氣喘似乎比歐陽俊德所說的嚴重。
「你想復仇嗎?」
想起那日歐陽家的慘狀,歐陽米亞只要一秒鐘就可以立刻點頭。
但菩薩卻忽然搖頭,而且是面色嚴厲,「只要遇到一點狀況,你就喘得連藥都沒法吞……復仇要從何談起?」
「不,我一定要復仇,至少要揪出那個壞人……」
「你確定要這麼做?」菩薩的眼神帶著智者的銳利。
歐陽米亞強烈的點點頭,但菩薩一直盯著她的神情,令她有些不自在,想到方才鏡面裡的自己,她不禁自卑的低下頭去。
「波比鑽石在你那裡嗎?」
歐陽米亞怔了一下,膽怯的把頭垂得更低。
菩薩看到她的狀況,心裡不禁顫了一下,歐陽俊德所形容的妹妹,是個天真浪漫的開朗女孩,與眼前的她有著十萬八千里的距離。
「你放心,傷勢會好的。」
歐陽米亞瞧了他一眼,又膽怯的低下頭去,她找不到任何理由相信眼前這男人,但哥哥最鍾愛的那只表卻在他手上,這迫使她在無人可信的情況下,選擇了相信他,另一種牽引她信任的,是菩薩看著她的眼神,這感覺是微妙的。
她沒見過他,他也並沒有她過往曾接觸過的那些溫柔眼神,但有一種信任,竟可以在他身上找到,這是從沒有過的情況。
「你相信我嗎?」
「我可以相信你嗎?」
歐陽米亞不知道該不該信他,但他確實是她此刻惟一可信任的人,受到創傷的人們,總是對眼前伸出援手的人,有著特殊與濃厚的情感。
菩薩對她不也相同。
這組織成軍三年,接手的案子不勝枚舉,但最棘手的當屬這一樁。看著面容腫脹的歐陽米亞,他沒理由要特別呵護她,但他卻發自真心想保護她的安危。
「你也可以不信我,這個抉擇在你。」
有了這句話,歐陽米亞再無顧慮,她扭開衣扣,褪去外衣,裡面有件黑色無袖背心,她輕撫著光滑的左手臂,然後看了菩薩一眼。
他不解的怔了會兒,卻見歐陽米亞將耳環輕取而下……她只戴一個耳環,他雖然知道,卻不知其用意為何……這下子,真相要公開了。
歐陽米亞將珍珠耳環的那根針,輕輕地劃過左手臂……
「你幹什麼?」
菩薩想喝止她,但卻制止不了那利針劃過皮膚後流出的血……然後,歐陽米亞看了他一眼,半晌才輕嚅,「波比鑽石,就藏在手臂裡!」
這是個令人吃驚的答案。
菩薩有點懷疑的瞅緊她,這時,一直在監控室的海堤也衝下樓推門而入,並開門進來,「別亂來!」
「不,我沒有,這個秘密,我壓根不懂,但這個手術,我卻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學會,只因哥哥要我別信任他人,」歐陽米亞輕歎了聲,然後才又說:「以前我不懂為何哥哥這麼重視波比鑽石,現在,我懂了!不過,我只擁有十一顆波比鑽石,剩下的那一顆,應該是在哥哥手上吧!」
將珍珠耳環上的珍珠剝下,針的另一頭出現一個小而扁平的利刀,她利用那利力往皮膚深層一劃……
菩薩的眉蹙了一下,而海堤更是有些急的跨上前一步,菩薩卻用手制止了他,他不懂的望著菩薩,菩薩卻不為所動的注視著歐陽米亞,這令海堤的衝動停息。
手術的進行果然是相當的熟練,兩個大男人看著她一介弱女子操著不到一公分的特殊道具刀在動手術,其實都覺得有一點……不可思議,尤其是像海堤這樣醫學上的精英來看,不過,更令兩人結舌的是,她現在正將那扁平的利力卸下,並拉出一隻更細的長針,而那長針,竟也可以彎曲?
「我想……再一分鐘吧!」
病房裡的三個人皆安靜的觀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