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蠻情侶 第二章
    夏辰昊先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順便拉平微皺的衣服,再爬了爬凌亂的頭髮,然後彎下身拿起躺臥在地上的背包。

    他拉開背包的拉鏈,伸手進去摸了摸,左找右找就是找不到他的行動電話。這才想起他今早忘了帶手機出門了。

    「真是麻煩!」他低叫了一聲。然後回過頭問:「喂!你們誰有帶手機,而且還沒被我打壞的?」

    就見他身後原本乾淨得應該沒有一張紙屑的街道上,有著一群或躺或坐、被打得面目全非的人正勉強用自己還沒有斷的手找起手機來。

    「快點!我上學要遲到了。」夏辰昊沒什麼耐性地催促。

    雖然他很喜歡打架,但他討厭收拾殘局。可是如果就這樣放著這群受傷的人不管的話,他家老頭知道了,肯定又要嘮嘮叨叨個不停。

    所以通常他打完架後,會通知救護車來救這些人。這樣算仁至義盡了吧?他可是有充分發揮悲天憫人的情懷喔!這樣他家老頭就沒話可說了。

    「我的還沒壞。」一個微弱的聲音響起。

    「快把你的手機拿出來啊!」夏辰昊伸手向他討。

    「可是我的手舉不起來。」那人一臉痛苦的表情。

    「那你怎麼知道手機沒壞呢?」他問。

    「因為它現在正在我的胸口震動著。」他的視線往下移,看向他胸前的口袋。

    「那我自己拿羅!」夏辰昊從他胸口的口袋裡掏出手機,見手機還在震動,就順手接起。「喂!」

    「阿順,你們給我搞定那個叫夏辰昊的小子了沒?」一個操著一口台灣國語的聲音傳來。

    「我不是阿順。」這個就是派他們來堵他的人嗎?聲音聽起來沒什麼威嚴,難道又只是個卒仔嗎?要堵人也要派個厲害點的嘛!瞧不起他嗎?

    「那你是誰?阿順新收的小弟嗎?快叫阿順來聽電話。」那人命令道。

    敢命令他?而且他夏辰昊有可能去做別人的小弟嗎?他的臉一沉。

    「喂!你老大找你。」夏辰昊將手機放在那位名叫阿順的人的耳邊。

    「老大!」阿順一臉膽怯地望向臉色變得有點不太好看的夏辰昊。「不!剛才那個不是我的小弟,他……他……他是……」阿順被他的表情給嚇得連話都說不全。

    「我來幫你說比較快。」他的臉上出現詭譎的神情,然後將手機移向自己的耳朵旁,「我就是你要搞定的那個夏辰昊。」敢把他當小弟,這傢伙不想要命了是嗎?

    「什麼?你……怎麼會……」他的聲音像是不敢相信。

    「閉嘴!聽我說。」夏辰昊怒叫道。

    對方隨即閉上嘴不敢發出聲音,連氣都不敢喘得太大聲。

    「我現在在市區的XX路,你自己打電話叫救護車來救他們。他們裡面傷勢重一點的,大概手都斷了,沒法撥電話;傷勢最輕的沒辦法開口說話……」因為那個人嘴巴被打歪了,「而他們是你的人,所以你自己善後。」

    「是!是!」那人連連說了好幾聲。

    「說一遍就好。」他提醒道。

    「是!」對方回以一記簡潔有力的應答。

    「很好!」他滿意地一笑。

    「那您還有什麼吩咐?」他嚇得不敢掛電話。

    「喔!對了!記得給他們安家費啊!要是讓我知道你沒給安家費的話……」他冷哼了一聲,「我會把你的牙齒全部打掉。」夏辰昊冷酷的語氣顯示他是說真的,絕不是開玩笑而已。

    「是!」

    聽見這聲應答,他這才收了線,然後將手機放回那個叫阿順的口袋裡。物歸原主嘛!基本的禮貌他可是有的。

    「阿順,如果他沒給你們安家費的話,記得告訴我,本少爺我親自出馬幫你們討。」夏辰昊自認為服務得夠徹底的了。

    「是……」阿順好遲疑地回答著。

    聽見他的話後,夏辰昊便帥氣地轉身離去。

    再不走,上學就要遲到了!要是上學遲到了,顏冬晨那個報馬仔又要跟老頭打小報告了。

    夏辰昊緩緩地走向高中部學生專屬的側門,遠遠就看見顏冬晨盯著手錶等著他的到來。

    「你晚了一分十七秒。」顏冬晨報出時間。

    「你是計時器嗎?」天!這傢伙管得比他家老頭還多。他真後悔三年前幹嘛收留這個傢伙?

    「又跟人打架了嗎?」顏冬晨看了下他略顯凌亂的衣著後,很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他肯定又打人了。

    「拜託!人家堵我,不打行嗎?」他不打,別人就會放過他嗎?

    「好吧!今天我就不跟老頭報告了。」今天就大慈大悲地放他一馬吧!省得因為他遲到被念,而連帶地影響到他們耳朵的安寧。夏各那老頭念起人來比那些立法委員還可怕。

    「你少管一點,大家的日子都會很好過。」夏辰昊話中有話。

    「我知道,但我總要交差啊!」這是顏冬晨之所以可以住在夏家的交換條件,不遵守不行。

    「隨你!反正耳朵不得安寧的人也不止我一個。」夏辰昊淡淡地提醒著。如果他被念,這些人也別想過好日子。

    「我盡量。」顏冬晨面有難色地說。

    「對了!打個電話查一下那些被我打的人送到醫院了沒有?」話落,他邁開腳步往前走。

    「好。」與他錯身而過時,顏冬晨淡淡地應道。

    夏辰昊漫不經心地走在校園中,不意外地看見所有人都一臉驚懼地望著他的表情,

    不僅如此,他們還刻意和他保持三公尺以上的距離,就在他踏上走廊的一瞬間,原本喧嘩的地方霎時安靜了下來,一雙雙害怕的眼睛一直停留在他身上……

    他對於這種情形早就習以為常了!自從他國一考進來後,所有的人看到他就是這個表情和動作,彷彿怕他像瘋狗一樣亂咬人。

    雖然他們避之唯恐不及的樣子讓他有點火大,但仔細想了想,被人怕也沒什麼不好,至少他的耳根子清靜多了。

    正當他路經一個轉角處時,前方突如其來地冒出一個身影,與他擦肩而過。

    夏辰昊下意識地回看了那人一眼,出乎他意料地,那人也正回看著他。

    兩人的眼神交會,霎時氣氛凝重了起來,空氣中似乎瀰漫著一種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息……

    他們彼此打量了下,然後在心裡各自為對方下了評語。

    好個囂張的男人!

    好個囂張的女人!

    這女人真是不要命了!居然敢回瞪夏辰昊。此時在一旁觀看的所有人心中都浮現同樣的想法。

    就在眾人屏息以待那接下來可預知的結果時──

    夏辰昊只是挑了挑眉,然後轉身就走。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他居然沒動手?!

    而那名女孩──原衣人也在同一時間轉身離開。

    就見所有人傻愣在當場,心裡直喊著:怎麼可能?他居然沒動手!而這女孩也真夠大膽,敢回瞪夏辰昊?

    在眾人不敢置信的眼神中,兩人漸行漸遠……

    殊不知他們兩人早已在心裡為這個短暫的會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夏辰昊」這個名字在風行學園裡被視為一個恐怖的代名詞。

    只要是風行學園的學生都知道他的脾氣不太好、耐性不佳,再加上他的背景複雜,自是沒有人敢隨便招惹的。

    但有時還是會有幾個不長眼的傢伙出現。那些傢伙通常都是因為看到他俊秀的長相而以為他好欺負。可事實證明,他絕不是個欺負的好對象。而且那些不長眼的傢伙的後果都不怎麼好,其中傷勢最輕的,起碼得在醫院住上兩個月不止。

    有監於那幾個不長眼傢伙的下場,夏辰昊的惡名更加遠播,再外加人們的繪聲繪影,現在他在學園裡橫著走都沒有人敢多加置喙。

    舉凡他在的地方,沒有一個人敢多留一刻,深怕惹得他一個不高興,被當成沙包來打,然後躺在床上好幾個月下不了床,那就划不來了。

    也正因為如此,所以從來沒有人敢跟夏辰昊眼神對視超過三秒鐘,更別說用挑-似的眼神看他了。因為只要是人都不會刻意去挑起一隻野獸的怒氣。

    但原衣人卻辦到了!

    在開學當天,她與他四目對視地互瞪,瞬也不瞬地看著他,毫無畏懼之色。而且最令人訝異的是,她居然能在捋虎鬚之後,還能夠全身而退,並且毫髮未傷!

    在那天之後,他們初次交鋒的情形就被當天在場的同學廣為流傳。在短短的一個禮拜間,原衣人成了所有風行學園學生們口中的傳奇人物。

    而所有學生也都因為她的膽識過人而對她推崇備至。

    這天,原衣人漫不經心地走在校園裡,隨時都可以感覺到人們的視線集中在她的身上。

    她一直對投射過來的目光很好奇。她不記得她有做過什麼好人好事,能讓全校的人都對她露出尊敬的眼神啊?

    更何況她原大小姐是很少會做好事的。

    因為基本上,她只要不做壞事,她家裡的人就已經對上天的安排感激涕零,並準備好三牲四果去酬神了。

    所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原衣人不解地心想著。她本人完全搞不清楚為什麼自己那麼受人矚目?

    原衣人拾級而上走過穿堂,找了一處較隱密的角落停了下來。

    她已經受夠別人注目的眼光了,她一定要找個人問清楚怎麼一回事。側耳凝神靜聽著腳步聲,等著抓人進來逼問。

    等了一會兒,就聽見一個不疾不緩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地走來,她算好了時間,伸手要將那人拉進來。

    人是拉了進來,不過那人卻動作迅速地反抓住她的手,並將其反折到她身後,反將她的行動給制住。因為手被反剪在後,她的身軀不由得往前拱起,與那人的身體緊貼著。

    她和他靠得很近,近到可以聞到那個人的氣息。

    這時,她的視線才看向那個控制住她的人。當看清他比女人還美麗的臉孔後,她微感驚訝地挑了挑眉。

    是他!開學當天和她互瞪的人。

    「你不知道暗地裡攻擊人是一件很危險的事嗎?」夏辰昊看向她,冷冷地提醒著。

    通常遇到這種狀況,他早就一拳打過去了。要不是兩人緊貼著身體讓他敏感地察覺對方是個女人的話,他不會就只有這樣制伏住她而已。如果不是礙於性別的關係,此時此刻她早就被他打倒在地了。

    真是失策!原衣人沒料到會抓到一個難搞的人物進來。從她被緊握住的手腕可以得知,這男人是箇中高手。他的力道控制得剛好,令她沒法掙扎外,卻也不會受傷。

    原衣人知道掙扎是沒有用的,所以她沒有花力氣去掙扎,但這不代表她不掙扎。她只是在等,等著一個反抗的好時機。

    「說,你為什麼要攻擊我?」夏辰昊稍微地放鬆了緊箝住她手腕的力道,逼問著。

    「我沒有想要攻擊你,只是想要知道一些事而已。」雖然眼前的人兇惡了點,不過問誰都嘛一樣,她就是想要知道答案。

    「什麼事?」他一臉警戒地看著她。

    這女人不簡單,雖受制於他,但臉上卻毫無恐懼之色,而且對於身體的過於貼近也沒有表現出羞赧的表情。

    她實在太冷靜了!好像本來就擅於處理這樣的事情似地。

    「我只想知道為什麼那些人一直盯著我看而已?」原衣人毫不隱瞞地說出她原先的目的。

    「理由很筒單,因為他們佩服你。」夏辰昊也很爽快地給了答案。

    不過,這答案有給跟沒給一樣。

    「佩服我?」原衣人不懂她有什麼好值得那些同學佩服的?於是她追問:「他們為什麼要佩服我?」

    他微瞇了瞇眼,嘴角泛起一抹詭譎的笑容,「因為你是第一個敢跟我挑-的人,也是第一個跟我挑-之後,還能全身而退的人。這個答案你滿不滿意呢?嗯?」

    原來如此!原來她來的第一天,就已經惹到這裡的老大了啊!

    也難怪那群人會如此欽佩她,因為她居然有膽敢反抗他──這個被視為老大的人!

    呵!看來這所學校會比她之前所待的學校有趣得多了。她在別的地方當老大當久了,來到這裡卻遇見了旗鼓相當的對手,教她怎麼能不興奮呢?說不定她會破天荒地在這所學校待上一個學期也不一定。

    「那我真是榮幸呢!居然能和你相提並論啊!」原衣人的語氣不自覺地顯露出挑-的意味。

    沒辦法,她已經習慣這種跟人挑-的語氣了。如果要她改,大概得等到下輩子重新投胎做人才有這個可能了。

    「你應該慶幸你是個女人。」夏辰昊的怒氣很輕易地被挑起,他一向都不是個懂得自製的人。但礙於對方的性別,他又必須強抑下已經冒起的怒氣、控制住自己掄起的拳頭。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原衣人直瞪著他。

    他看不起她是個女人嗎?

    夏辰昊沒有回答,只是用那愈見深沉的黑眸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臉上隱隱浮現出一股肅殺之氣,讓人看了不禁膽戰心驚。

    但原衣人的膽子就是特別的大,居然還敢在老虎蓄勢待發的時候撩撥他的怒火,不怕死地回看著。

    「哼!」夏辰昊冷哼了一聲,鬆開了緊握住她手腕的手後,踏著足以燃燒整個平原的烈焰轉身離去。

    原衣人沒有追上去,這個時候就是要等。等待一個衝突的最高點才爆發出彼此的怒氣來,這樣打起來才過癮嘛!

    不過她的手真癢!好幾天沒打架了,總覺得渾身上下不對勁。

    夏辰昊在長長的走廊愈走愈急、愈走愈急。一雙被怒火浸淫的黑眸更加地燦亮有神,緊抿的嘴唇和鐵青的表情顯示他的怒氣達到頂點,但理智仍在駕馭著他。所以他緊握拳頭努力抑制著。可他知道,滿腹的怒氣再不發洩,他會憋到瘋掉,然後見人就打。

    不行!他必須要克制下來。如果他一時失控打了人,他家那老頭又要囉哩囉唆的了。

    他僵硬的腳步一個轉彎,彎進一座庭園裡,穿過樹叢來到一個很少人知道的地方,疾速的腳步走到大樹前才停了下來。

    他突如其來地對粗大的樹幹揮出一記重拳,樹幹受到撞擊後,連帶影響樹枝上的葉子,就見幾十片禁不起撞擊的葉子因此落了下來,緩緩飄過他的身旁落在土地上。

    「很久沒見你這麼生氣過了。」顏冬晨找不到人,算準了他會在這裡,早早就來等人了。

    「是很久沒遇到這麼不怕死的人了。」夏辰昊的怒氣只發洩了一部分,覺得仍有股火在體內燃燒,讓他難受得很。

    「有人敢向你挑-,真是不要命了。」顏冬晨挑了挑眉,訝異地低叫著。

    他還真想見見這個瞻識過人的傢伙。

    「比起你,她還算小角色呢!」三年前顏冬晨不怕死地向他挑-的表情還歷歷在目呢!每次只要一想起那個表情,夏辰昊就很想打人。

    「是嗎?」顏冬晨永遠都記得當時年少輕狂的自己有多麼地無知,無知到去惹一個不該惹的人,差一點就把自己送進死神的手裡了。「在知道你是誰後,我差點嚇得魂飛魄散呢!」

    現今在南部,只要提到夏家武館,所有人第一個聯想到的,就是夏辰昊這個名字。

    只要是南部人都知道,凡是惹到他的人,當天沒有進醫院的話,就是等著回老家去。

    雖然這三年來他的脾氣收斂了很多,但這不代表惹到他的人會有多好的下場。

    「你應該覺得很幸運,你是……」夏辰昊被怒火浸淫的燦然眼眸掃過顏冬晨的胸口,欲言又止。

    「我真是覺得非常幸運,要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我的命早就因為我的無知被死神給拿走了。」他淺淺一笑。

    「你的確是非常地幸運。」夏辰昊轉身就走。他需要好好地發洩一下怒氣,不然等一下他會像只蠻牛一樣,見人就衝過去猛揍一頓。

    顏冬晨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輕歎了口氣,伸手掏出手機,打了通電話回家,「喂!快點派車子來接少爺,在少爺回家前準備好拳擊手套和兩個沙包,不然準備好幾十個人也行,情況待殊,你自己斟酌。」

    希望辰昊的怒氣還能再壓抑一陣子!

    如果不行,那大概要血流成河了……顏冬晨可以想見血流成河後,夏各那老頭又在囉囉唆唆個不停的情景了。

    唉!那真是一種精神折磨。

    夏辰昊!為了大家的耳朵,拜託你絕對要多忍耐一會兒。顏冬晨也被夏各念得受不了了。

    原衣人在玄關脫了鞋,將腳踩上木製的地板,緩緩地晃進客廳,一通電話像是算準了她現在會回來一樣,隨即響了起來。

    她沒有理會,就任由它響,因為她知道會打來的人,大概也只有那幾個了。

    空蕩蕩的客廳中,電話聲一直響著,過了許久,電話答錄機自動接通,就聽見──

    「我現在不在家,有事留話,沒事掛電話。」

    然後「嗶」地一聲,一個聲音隨即傳來,「原衣人!我知道你在家,別再給我裝了。女兒,我提醒過你了,這可是台灣最後一家可以讓你讀的學校了,拜託你!千萬千萬別再惹事了。你再惹事的話,我只好把你放逐到大陸去。」

    原衣人伸手按了個鍵,免持聽筒就可以對談。但她沒有說話,只是坐上沙發然後躺平,優閒地閉上眼睛假寐。她知道,接下來什麼話都不用多說,她只需要聽著。

    一個甜美的聲音柔柔地、卻用著頗具威脅意味的口吻說道:「我有沒有聽錯呢?好像有人說,要把我的女兒放逐到大陸去,是嗎?這人真是不要命了,居然敢這樣對我的寶貝女兒。要是那人現在就在場,我一定會把他給丟到門外去凍成冰棒。原爸!你說我這樣會不會太狠了點呢?」

    老媽,那人現在肯定在現場。原衣人忍住不敢大笑出聲,她可以想像得到她老爸臉上正沁出冷汗的表情。因為她知道如果老爸再罵她,老媽真的會這麼做。

    「原媽,有你在,怎麼會有人敢這樣對你的寶貝女兒呢?只是你不覺得,你太寵女兒了嗎?」原浩人聽出老婆──邱庭的明顯威脅,急忙改口用另一個方式說道。

    老爸真是太會見風轉舵了!真不愧是地原衣人的父親。

    「會嗎?小孩子生下來就是要寵的嘛,更何況我又沒有寵得很過分,只是不想管孩子太多,讓孩子過得不快樂而已。」邱庭說得好聽,說什麼不想管太多,追根究柢就是寵小孩嘛!

    「原媽,這樣就是……」原浩人輕歎了口氣,深怕自己脫口而出的話又會惹得老婆不高興。

    「就是怎樣?嗯?說嘛!」邱庭撒嬌。

    老爸敢說才有鬼!又不是不要命了!哈哈!原衣人只能在心裡狂笑,捂著嘴憋笑憋得好難受。

    「原衣人!你不要在那裡無聲地狂笑,快給我說話!」原浩人不知該如何回答,便拿自己的女兒開刀。他太瞭解女兒了,現在她肯定在旁無聲地捧腹大笑。

    她家老爸還真是孬啊!自己沒辦法就拖別人下水。

    「哈哈哈……」原衣人實在是憋不住了,不禁狂笑出聲。這一笑,就笑了快三分鐘,止都止不住。

    「原衣人,笑夠了沒?」原浩人面子掛不住地低吼,想藉此維持他當家的威權。

    「你敢對我女兒凶!平常我連跟孩子說話都不敢大聲,就怕嚇著了孩子。我可是把她們當心肝寶貝疼著、寵著、愛著的,但你居然敢對她吼!」邱庭發飆了。平常她是個很隨和的人,但要是有人敢欺負她的孩子,她絕對會跟那人拚命。即使那人是她的老公。

    「原媽!我……我……」原浩人這下真是不知該如何是好。

    「媽!」原衣人聽見老爸困窘的語氣,便開口幫他解圍。

    「什麼事啊?衣人,媽媽好久沒有看見你了,好想你喔!」邱庭的口氣霎時軟了下來,溺愛十分地說。

    「媽咪!」原衣人故作嬌滴滴地低喊,然後用略帶抱怨的口氣告狀:「爹地剛才凶我耶!」

    「媽咪會好好地教訓他的。」邱庭用甜得可以沁蜜的聲音安撫,但語氣中卻有著風雨欲來的危險訊息。

    「原衣人!你這個沒良心的女兒,居然這樣對你爹地,枉我費盡苦心地栽培你,賺錢扶養你長大,結果你居然──」

    原浩人的話還沒說完,原灰人便矯嗔地截斷,「媽咪!他又罵我了。」

    「我馬上把他丟出去外面凍成冰棒。」邱庭話才剛說完,原衣人便聽見有東西移動的聲音。

    「原媽!你真的要把我丟出去?」原浩人不敢置信的低呼傳來。

    「當然!」邱庭斬釘截鐵地說。

    「在你心目中,是老公重要還是女兒重要啊?」原浩人問道。

    「女兒!」又是一個斬釘截鐵的回答。

    他們的聲音愈來愈遠、愈來愈小,於是原衣人輕輕的道了聲:「晚安。」

    管他們聽不聽得見,她要掛電話了。

    她的老爸真的會被丟出門外嗎?答案是肯定的。但頂多被丟出去三秒鐘,她家老媽就會覺得懲罰夠了,而開門讓他進來。

    原衣人太瞭解這對夫婦了。

    她的父母是一對感情很好的夫妻,但如果他們可以負責任一點會更好。因為這對夫妻不負責任到把女兒生一生就丟給親戚去養,然後自己逍遙自在地出國去玩。而且此等情況還不止一次。

    原衣人有鑒於大姊、二姊那對雙胞胎的遭遇,她猜她和小妹大抵也是必須自己獨力地長大。

    反正她們家五姊妹都不會太奢望自己的父母突然負起責任來,所以也沒差。

    沒有太多的期待,自然也不會有太大的失望。

    再說她們早習慣父母不在身邊的日子了。而且她們五姊妹從小到大也都沒有住在一起。因為被親戚各自收養的關係,所以是分居三地的──

    大姊和二姊是雙胞胎,在美國出生,由美國的小阿姨收養。

    她和四妹也是雙胞胎,在台灣出生,由台灣的三叔公領養。

    最小的妹妹也在台灣出生,卻由香江的外公認養。

    原衣人要不是因為天生太過於好鬥,而屢次遭學校強迫轉學,她現在應該和她的妹妹──原尚人住在一起的。

    但一個人,她倒也樂得輕鬆,少了個人在身邊聒噪,多好!

    原衣人躺著躺著,緊閉著眼眸的視線應該是全黑的,但卻突然浮現了一個令人望之生怯的臉孔……

    是那個讓她相當感興趣的男生!

    雖然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但無所謂,反正她只是想和他過招罷了!

    一想到他,真的是愈來愈手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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