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紐約紐約曼哈頓的夜晚,是絢爛而迷人的。
在格林威治村東邊,14Street至HoustonStreet間的地區,是屬於曼哈頓的東村。
這裡,沒有格林威治村那般熱鬧活絡,也沒有蘇活區的前衛時髦;但是,在這兒卻能感受到另一種布爾喬亞式的文化,雖然氣氛安寧靜了點,卻還是吸引不少觀光客前來駐足、拍照留念。
位於二巷的一處角落,有著一家極小的咖啡廳,小得只能容納六張桌位,不過平時這六張桌位始終是有人坐著歇息聊天、偷得短暫悠閒的;然而此刻——整間小咖啡廳裡,卻只有一桌有客人。狹小的空間裡充斥著一股詭譎窒悶的空氣,令人忍不住想離開這兒,到外面呼吸一下新鮮的空氣。
而制造出這令人難受空氣的,不是老板,也不是伙計,而是惟一一桌的三個客人。
“說吧。”其中一名男子點燃一根嗆濃的煙,端著一副不耐煩的面容,對著坐在自己面前的一男一女說著:“這麼用盡心思把我找出來,到底有什麼目的?”說完,一圈圈的煙霧從他性感的唇中吐出。
“你應該知道我們找你的目的是什麼。”坐在他對面的男子,也就是風雲集團的兩位當家之一的狂風,低緩開了口。
他沉肅的眸光,帶著些許警戒地盯視著面前的駱子涯。
“是嗎?”駱子涯陰鷙的眼眸透露出一絲冷笑。“如果你們是為了你們毀了我日月門總部之事……那我們的談話到此可以結束了。”
“我們可是專程來找你,和解這一場恩怨的。”坐在狂風身邊的地火高傲的目光直鎖在駱子涯臉上。
“和解?”駱子涯唇畔揚起一抹不屑。“你們以為毀了我日月門的總部,只要和你們坐在這邊談談,就能了事?”言下之意,就是不接受。
“你們的損失,我們負責全部賠償。”狂風帶著誠意的口吻。
“賠償?”駱子涯的聲音稍稍上揚,語氣更為不屑了。“你們以為這是車禍事故?一句賠償,就真的可以賠償得了?”
“要不,你想怎麼樣?”狂風將決定權交給駱子涯。
“我不想怎麼樣。”彈彈手中的煙灰,駱子涯唇邊依然掛著似有若無、令人猜不透心思的冷笑。“你們傷了我那麼多兄弟手下,這筆血債,我是絕對不可能就這麼算了的,我不會罷休的。”他說得強硬,一副已沒有轉圜余地的態度。
“你也毀了我們的紐約分會,傷了我們不少兄弟,難道還不夠?”
“你們傷的人可沒我的多,怎能這樣就算?”
“希望你能明白什麼叫分寸。”地火插話進來上雙漂亮的晶眸噴著殺人的火焰。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一槍斃了眼前這可惡之人,干淨利落了結任務。
駱子涯不以為意瞄了地火一眼。“你若是想殺我,最好是省省力氣和子彈。”他說得狂妄。“若是殺了我,你們也休想離開這裡。”他輕易看穿了地火的心思。
“你以為你嚇唬得了我嗎?”
“我是不是在嚇唬你,你試試便知道了。”駱子涯使著激將法。
“你——”地火惱怒地伸手要掏槍,卻被狂風及時制止。
“冷靜,別壞了事。”他低冷地提醒著地火。
地火狠瞪了駱子涯一眼,壓抑住心中的怒火,重重哼了一聲。
“很冷靜嘛。”駱子涯半瞇起眼瞄向狂風,捻熄手中的煙。“不過……我不知道再晚一點兒,你還能不能這麼冷靜。”言詞中飽含了得意。
察覺到了不對勁,狂風莫名起了不安的感覺。“你想做什麼?”總覺得會有什麼令自己擔心的事情要發生。
“沒想做什麼,只是……”駱子涯邪佞一笑,停頓了下才說:“昨晚有一班台北飛紐約的班機,其中一名乘客的名字很湊巧叫藍雲——”
聞言,狂風胸口一窒!“你說什麼?!”該死的!該不會是藍雲跑來紐約……就在這時,懷裡的手機響了起來。
狂風動作迅速地接起了手機。
“喂,風少!”那端傳來了炙夏急切的說話聲。“我可找到你了!”急切中聽得到他的喘氣聲。
狂風眉一緊。“什麼事?”聽到是炙夏打來的電話,他的心逐漸下沉,那股不安的情緒迅速加深。
炙夏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來,一定是有事發生了。
“藍雲趁我們不注意的時候,溜出莊園跑去紐約找你了!”狂風心思還在猜測游轉之時;炙夏的聲音又從電話那端傳了過來:“原本我打算去機場攔人,可是……晚了那麼一個小時……”
“該死!”狂風低咒一聲。“不會想辦法要那架飛機飛回去嗎?”以風雲集團龐大的勢力,這種事是可以辦到的。
“我是那麼做了,可是——”說到這,炙夏突然停住。
“可是什麼?快給我說清楚!”一牽扯到藍雲,狂風的情緒馬上失控。
“飛機是轉飛回台灣,可是……可是卻在接近台灣上空時突然爆炸……”炙夏的聲音逐漸變小。
爆、爆、炸?!
一瞬間,狂風的心跳完全停擺!
他望向駱子涯,只見他正用一雙得意的眼回望他。
“是你找人干的?”狂風問駱子涯。
“知道飛機失事了?”駱子涯還是笑著,得意之色更加張狂了。
“他媽的!”丟下手機,狂風失去冷靜地沖至駱子涯面前,提起他衣領,緊握成拳的手快速揮向駱子涯臉上。
早知道狂風會有這番舉動,駱子涯使勁扯開他抓在自己衣領上的手,並且閃過勁道十足的拳頭。
“失控了嗎?”駱子涯站起身,距狂風只有一步之遙。“真難想像一向冷靜自持的你,居然也會有情緒失控的一天,而且還是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女人。”看來,他錯看狂風這個人了。
“你這個該下地獄的混賬!”狂風再次出拳,對駱子涯展開致命的攻擊。
坐在一邊的地火眼看情勢突然大轉變,兩個大男人就這麼打了起來。
她到現在還不敢相信,狂風真的會為了一個女人失去他的冷靜,在大庭廣眾下和人拼了命似地打起來。
這是剛叫她別沖動拿槍殺人的狂風嗎?
不過,不管相不相信,眼前發生的的確是事實;不過,她可沒有插手的意願。
這是兩個男人之間的爭斗,干她何事?
反正,這場架再怎麼打,也打不出人命的,她若是出手制止,未免多此一舉。
索性,地火掏出煙,吞雲吐霧起來,好整以暇地“欣賞”起這場戲來。
☆☆☆
站在櫥窗外,藍雲愣愣地動也不動,雙眼死命盯著櫥窗內激猛的打斗。
天!她還是來晚了嗎?
看著眼前的一切,藍雲的思緒幾乎要停擺,完全的不知所措。
狂風還是……還是和駱子涯打起來了……陪同她前來、站在她身邊的黯星看了她一眼。
“你不進去阻止嗎?”
“我——”她能夠阻止得了嗎?
“再不進去,要是風少一個不小心被駱子涯給傷了,你可別心疼後悔。”黯星平穩的聲音提醒著她。
黯星的提醒讓藍雲猛然驚醒!
“不!”她低呼一聲沖進咖啡廳。“別再打了!別再打了!”她扯開嗓門大喊。
然而,正酣斗的兩個大男人,根本沒將藍雲的喊聲聽進去。
“別再打了!”眼看著兩個男人身上的傷愈來愈多,藍雲再也忍不住地沖了上去。
就在這時.駱子涯正好一拳狠狠擊了過來,狂風靈活的側身避了開,卻讓前來制止的藍雲結實地捱了這勁道十足的一拳。
這一拳,不偏不倚地擊中藍雲胸口,登時讓她氣血翻湧,喉頭一陣腥味,一張口,鮮血便這麼噴了出來。
“藍雲!”乍見藍雲出現,狂風又驚又喜。接著,一股深濃的心疼占據了他全身。
他眼明手快地上前扶住藍雲搖搖欲墜的身子,將她緊擁在懷中。
藍雲重咳了幾聲,順著呼吸,好一會兒,才輕緩開了口:“別再打了……”
“藍雲!”倒在懷裡的人兒是有體溫的真實,狂風激動地喊著:“你沒死?你真的沒死?!”
“我怎麼會死呢?”藍雲淡然一笑,心裡卻不明白狂風為何會對自己說出這麼樣的一句話。
“你搭的那班班機——”
“她原本要搭的那架班機的確是爆炸了。”這時,從外頭進來的黯星解了狂風的疑惑,繼而替藍雲向狂風解釋:“只不過,她在上機之後因為某種緣故而逃離,結果,不知情的炙夏以為她上了那班飛機,急著要那架已經起飛的飛機折回。”
狂風一愣,怔愣看著藍雲。
“你沒進那班飛機?”
藍雲半垂眼眸,低低解釋著:“我原本是上了那班班機,但是一上機,就遇上了黯星,我怕他會把我抓回莊園,所以又偷偷溜下飛機。”
“她偷偷溜下飛機,我也偷偷追她下了飛機。”黯星接著說:“然後,我抓著她問明她搭機的理由後,便搭下一航班過來了。”卻沒想到經過一番波折,兩人都逃過了死神的召喚。
想想,真的是幸運哪!
“原來……”明白了一切後,狂風松了口氣。適才乍聽到噩耗的悲慟立刻消失無蹤。“你的計謀失敗了。”他轉對駱子涯說。
幸好藍雲沒有成為駱子涯陰謀下的無辜犧牲者。
駱子涯不置可否地冷笑一聲,走回原來的位子,燃起了一根煙。
“我沒什麼計謀。”他簡潔地說。
“那飛機失事是怎麼回單?”現在冷靜想想,駱子涯之前似乎並沒有說他對那架失事的飛機動過手腳。
“信不信由你。”駱子涯並沒有想為自己澄清的意思。“我只不過是知道那架失事飛機的死亡名單上有藍雲的名字罷了。”
“那——”
“那架飛機在折回台灣的途中,因內部引擎發生問題,才導致走火爆炸的。”黯星在一旁補充。
這是他一到紐約就聽說的新聞。
“日月門和雷火門之間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突然,駱子涯將話題轉回到主題上。“咱們以後井水不犯河水。回去告訴樓皓言,給我好好照顧雨璉,要不然……不管付出多少代價,我都會挑掉你們的。”說完,他視若無人地大步離去。
望著駱子涯瀟灑的身影離去後,狂風低頭注視懷裡的藍雲。“你還好吧?”剛被駱子涯那麼猛力一擊,不知道有沒有事?
“我沒事。”藍雲搖搖頭,一手撫著被打中的胸口。“只是有點疼。”
“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用——”
藍雲話未完,身子便被狂風打橫抱起來,快速離開了咖啡廳。
似是曲終人散的時候了。
地火悠閒地站起了身,拿了張百元美鈔遞給櫃台。“不必找了,多出的錢,就算剛才那兩個沒人性的野獸打架打壞的東西的賠償。”說完,她也瀟灑離去。
當然,黯星自是跟著離去。
☆☆☆
帶著藍雲看完醫生,回到自己下榻的飯店,狂風狂情似火的眼眸一直鎖住藍雲。
被狂風這麼瞧著,藍雲好不自在。
“你……你別這麼看我……好不好?”她低垂著目光,不敢直視他。
“你知道嗎?你差一點就嚇死我了。”沒頭沒尾地,狂風說出自己的心情。
“為什麼?”
“我以為你坐上那班失事的飛機。”想到當時乍聽到這個消息,他幾乎以為自己的心跳呼吸也跟著她的死而無法再跳動。
也在那一刻,他才驚覺到,他是不能沒有她的。
藍雲的頭垂得更低了。
“若是我坐上那班機死了……對你……應該沒什麼……”
“你知道若你死了,我會如何嗎?”到現在她還不明白自己的心意嗎?
“我……我不知道……”藍雲不敢亂猜測。
她不敢亂猜測,是因為她害怕自己所想的和現實是完全相反的。
“如果你真的被駱子涯害死,我會不計任何代價將日月門全部鏟除,要他們所有的人陪葬。”
“不,你不可以這麼做!”藍雲急忙搖頭,制止狂風如此的念頭。“你不能殺害那些無辜的人!”
“他們無辜,你又何嘗不是!”
“我——”藍雲無言以對。
“沒有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狂風伸手抬起她的臉,真誠且深情的說:“包括我自己。”
望到狂風眼底透出的深情,藍雲動容了。
雖沒有驚天動地的愛語,但是,她知道,他對自己是認真的。
“我只希望你能快樂地生活,其它的。我什麼都不在乎。
“狂風——”藍雲的心被撼動了,淚水在雙眼中打轉。
“也許,我並不是一個好男人。”狂風又說:“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我是愛你的。從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為你而心動了。”
淚水再也忍不住地落下。
藍雲撲進狂風懷裡,緊緊擁著他。
“我也是愛你的。”
這樣為自己付出的他,要她如何不愛呢?為了她,他不追究她偷了青赤雙尊的事;為了她,他不惜與日月門作對,為了她,向來理性冷靜的他,甘願背負一身血腥,只求她平安無事……這樣的他,要她不愛、不沉溺在他的情網裡,真的好難。更何況,她早已愛上他了不是嗎?
“別哭。”狂風低頭吻去她臉上的淚,最後落在她紅潤的軟唇上。
藍雲毫不猶豫地回應著他,任彼此之間的情火蔓延,直到身上的衣物都退去,沉陷進屬於愛情的漩渦裡……
☆☆☆
坐在私人專屬的飛機裡,藍雲自始至終都未開過口,只是將視線落在機窗外層層的綿雲上。
“在想什麼?”忽地,一只強而有力的臂膀摟住了她纖細的腰。
“沒什麼。”藍雲懶懶地回應了身旁的狂風一句。
“到台灣還有十多個小時,你該好好睡一覺。”
“我不累。”
“你昨夜可沒睡幾個小時,一早又起床搭機,怎會不累?”狂風頭輕抵在她細瘦的肩頭上,溫柔且心疼的說。
這都要怪自己,昨夜那麼貪得無厭,不斷向她索求歡愛,讓她終於承受不住,累倒在自己懷裡睡著了,不然現在也不會看到她如此無精打采的模樣。
自己該死的累壞她了。
紅霞飛上了藍雲白皙的臉頰。“別再這個時候說這種事,讓別人聽見不好啦!”斥責的話一出了口,竟變成了軟語撒嬌。
“這架專機上,除了機師和空姐,這麼大的座艙裡,就只有我和你,有誰會聽到?”瞧她羞紅的臉,狂風唇邊牽起了他難得的開心笑意。
“可是——”
“還有什麼可是……”狂風吻上她小巧的耳垂。
他的吻,讓藍雲一陣心癢難耐。“別這樣……我怕癢。”她軟軟求饒。
“是嗎?”順著她的耳垂,狂風吻上她粉嫩的頰。
“別逗我了。”藍雲伸手推開了他,阻止他的逗弄。
“我有事想問你。”
“什麼?”
“為什麼那天駱子涯會那麼輕易罷休?還說和雷火門的恩怨從此一筆勾銷?”這是藍雲一直不解的事。
“還有,他還說什麼要你們至尊好好照顧兩璉——他也認識雨璉嗎?”她真的挺好奇。
提到這件事,狂風忍不住歎口氣。
“至尊、雨璉,還有駱子涯,在高中時就認識了。”
“是嗎?”藍雲眨眨眼,透出好奇的光芒神采。“然後呢?那時他們一定還沒有仇怨敵對吧?為什麼現在會弄得水火不容呢?”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重大的事發生在他們三人身上吧?
瞧藍雲精神奕奕、好奇心十足的模樣,狂風不悅地沉下了臉色。
“我不知道。”他拒答。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藍雲才不相信他的話呢。“再怎麼說你也是至尊的拜把兄弟,怎可能會不知道他以前的事?”
“你很好奇?”
藍雲點點頭。
“我當然好奇啊!”
“你就對別的男人有興趣,對我則沒有?”狂風的口氣顯然不是很高興。
藍雲微微一怔,隨即笑了起來。
“怎麼?你吃醋了?”
“我做什麼要吃醋!”狂風否認。
吃醋?他當然吃醋,但是,他才不想為這種小事承認自己吃醋,那未免顯得自己的度量太小了。
“你口是心非。”藍雲伸手點按狂風的胸口。
迅速抓起她柔若無骨的手,狂風霸氣十足地握緊,在她後上留下自己狂熱的吻。
“唔……你……還沒……說……”話含在藍雲口中含糊不清。
“我現在不想說。”狂風一把抱起她纖瘦的身子,吻仍停在她唇上,火熱的舌尖在她唇齒翻天覆地的糾纏。
藍雲輕推開了他,喘息地問:“你要帶我去哪裡?”
“我還能帶你去哪裡?現在我們可是在高空上。”狂風回應著她,腳步未停地走向後面的小臥房。
“我不要回房間睡覺,我要聽你說駱子涯和雨璉——”
藍雲抗議未完,又被狂風吻住了。
要他說?那他得好好考慮考慮!畢竟那可是一個很長很長的故事。
而現在,他可沒心情花那麼多時間去說另兩個男人的故事。現在的他,什麼都不想做。
他只想好好抱著她、愛她,好好睡場大覺!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