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冷著,在城東街口,新搬來一對夫妻,前不久遠妻子還天天以淚洗面,每天小姐、小姐哭著,這丈夫不停的安慰,好不容易才教有身孕的妻子止住了淚水。
這天,聽到丈夫從給王府帶回來的消息,芮兒立刻嗤之以鼻,連端給丈夫的茶杯都『砰」地一聲重重的放在桌上,任茶水飛濺出來,「何必呢,小姐已經不在了,不就是為了成全他們。你家主子』大可把人接回府裡去,反正已經沒有小姐這『阻礙』。」
趙暉攢眉望著前襟已經一片濕,用手抹去,平穩說道:「你何必如此說?王爺已經痛苦萬分,閉門不見任何人了。他是真心愛王妃,才要我拿一筆錢送走杏兒姑娘,你如果看見今日的王爺,也要不忍心。」
「不忍心?小姐都已經死了,我還有什麼不忍心,」芮兒一說,那淚又盈眶,「早知有今日,我說什麼都不會阻礙小姐離開給王府,甚至要帶著她離開,這全是我的錯,是我逼死了小姐,是我呀!」
「芮兒,你再自責下去,王妃九泉之下必不會安寧。為了我們未出世的孩子,你要好好保重。」趙暉瞅著妻子微凸的腹部,總有擔憂。
「我知道……小姐那一天也是這樣說,要我不可再為她操勞,要我自己保重……我真是傻!小姐說那些話時,我就該知道了!」
「芮兒……」
這一邊是自責與悔恨,另一邊更是恨不得上窮碧落下黃泉,拿一片真心追去。
「清蓮……為何不來夢中與本王相會?清蓮,你讓本王心碎,你讓本王心悔……你何忍……還不原諒本王……本王……無心負你……無心負你……你到底何時……才肯原諒本王……才肯來入夢……與本王……恩愛……清蓮……本王愛你……天涯地角有窮時,只有相思無盡處……本王魂夢與你……白頭不相離……」
兩個前來「關心」師弟的師兄打開了沉龍樓的大門,馬上聞到裡面酒氣沖天,李瑋醉臥在地上,還小心地把一幅畫捲著緊抱在心口。
門外吹進了寒風,拂過一襲白衣,向非玉斯文的臉龐緩緩一緊,目光盯住地上的師弟,顯得不悅。前面進來的是一身黑的黑塊,他那雙利眼往地上「那死人」一瞪,嘴角便大大的咧開,「佩服、佩服,果然真做了牡丹花下『鬼』。」
他往地上盤腿就坐,大力往身旁擱下,粗魯的大手就往那張醉死的俊美臉龐給打去——
只聽見「辟啪」個耳光,聲音清脆無比,一點也沒有顧念師兄弟情分的打法。
「清蓮……」李瑋一聲悶哼,緊緊抱著畫,別說醉眼未張,就是眉頭也沒皺一下。
「這個風流醉鬼!」黑塊見打不醒他,索性拿著大刀起身,用一隻黑靴踢去,「喂!三爺我百忙中抽空過來看你,再不起來我一刀捅了你,聽到沒有!」
「老三。」向非玉出聲制止。
「有什麼關係,反正他沒被我踢死也要醉死了。」說歸說,黑塊還是停下來沒再使用暴力,瞄一眼李灣緊抱著的畫,一臉好奇,蹲下身去拿——
就是無論黑塊怎麼抽、怎麼搶,李瑋把畫抱得死緊不放手,嘴裡還喃喃念道:「美人……在時花滿堂,美人……去後余空床……清蓮……可知本王……心意……快來夢裡與本王恩愛……」
黑塊只覺得渾身一陣寒,雞皮疙瘩抖落滿地,忍不住要搓起手臂,「這小子!這麼噁心的話他也能說!」
「老三,把他扶到床上去。」向非玉攢緊眉頭說。
黑塊白他一眼。這傢伙,自己不想接近這個渾身酒臭的醉鬼,也別使喚他啊!黑塊不情不願的把大刀擱下,一把抓起李瑋,用拖的給拖到床上去甩下。向非玉走過來,往李瑋身上點穴,便輕鬆拿走那幅畫,攤開來看。
黑塊也湊過來,一見畫中女子,那挑剔的眼光難得露出讚賞,「長得不賴嘛,總算讓這小子醉死也不算丟臉。」
「這是幅自畫像,留給她的父母……」向非玉一陣沉吟,剛才府裡趙總管對他說過概略,有提到畫,路清蓮交代他隔日派人送去舒州,不是當日,是隔日,而那夜便起大火……」若無這幅畫,誰也無法斷定她生死……她仿拂是有意留這幅畫告知她已不在人世……」
黑塊瞅著向非玉的自言自語,又看著畫裡的遺言,「這路清蓮還算孝順,一封這書也沒有,倒是還曉得感謝父母恩。」
向非玉望他一限,忽然微笑,「這便是了,若是留下遺書,難免有故佈疑陣之嫌,一幅送往舒州的自畫像,短短幾句歉語,便能告之生死……這女子果然聰明,莫怪連老四都要瞞過了。」
黑塊一怔,抓疑地睨視他一臉高深莫測,「老二,你可別胡說,萬一人真的死了,你這個猜測帶給老四的希望只會害了他。」
「你說得沒有錯,這個謎得暫時保留。」向非玉沉穩地說。
「暫時?,老二,莫非還有證據可以證明人還活著?」
「人若找著,便是證據。」
黑塊嘴角一咧,「說得好,你要是在大海裡摸得著針,我頭給你。」前提是,這根針在不在還是個問題。
向非玉只是淡淡一笑,也不再言語。
嚴酷的寒冬過了兩個,又是陣陣春風吻暖了心房。
說到揚州,這兒環境優美,生活富饒,處處可見圓林、別墅,可算是南方樂園。這兒有瘦西湖,湖畔附近聽說住了一位醫術精良、人又善良的寡婦,說是寡婦,那年紀也真是輕,人們猜她頂多也二十出頭,可憐她年紀輕輕死了丈夫哩。
年紀實在輕,可那醫術卻好得很,不少人的疑難雜症全被她給醫治好了,她人又不嫌貧愛富,一下子美名便被傳開了,遠近有不少人慕名而來,她慷慨的全給治好了回去,又有不少學醫人士過來討教,也是滿載而歸,彷彿是有求必應,便人人感激,聽說她本姓梅,人人便喚她『海姑娘」。
又要說:「她不是寡婦嗎?怎麼還稱姑娘?」
附近人會回答:「人家那麼年輕,人又美,又溫柔,像朵白蓮花似的,誰見到她,不稱一聲梅姑娘的。」
這位梅姑娘普治好揚州一位白員外的痼疾,白員外於是大發善心,在瘦西湖畔開了一閉藥鋪,專門為貧窮百姓抓藥看病,而這間藥鋪便叫「梅善堂」,由梅姑娘管理。
「休息兩天,再吃藥就好得快了。」這聲音溫柔清雅,正坐在案上開著藥單。
「謝謝梅姑娘。」這位病人拿了藥單便到外頭去抓藥,正好和進來的張嫂撞個正著,這張嫂急急忙忙,一進來就喊了。
「梅姑娘!不得了啦,外頭有一位王爺打長安找來了呢!你可真是聲名遠播哪!」這位張嫂也是白員外的人,總會過來這裡幫忙。
「……既是出身貴族,何愁找不到高明大夫,你請他回去吧。」
「啊?可是人家是王爺耶,特地還從京城來,叫他回去不好吧?」張嫂驚慌的瞠大了眼,別說對方是位王爺,這梅姑娘迄今還不曾拒絕看過任何人呢,這真是要變天了哩。
「你看他氣色如何?」
「這……看起來臉色是不大好的,不過這位王爺啊,長得可是出奇的俊美!張嫂我打出生到現在還沒看過這樣俊俏人物哩,梅姑娘,你真該出去瞧瞧的。」雖說她年已四旬,看到那位王殛爺,也都要紅臉心跳哩。
「張嫂,外面還有掛診的人嗎?」
「有啊,就那位王爺。」
「其他?」
「全教那位王爺身邊的總管拿錢打發了。」
「他是決心要見了……」路清蓮輕輕一歎,起身走到窗口,外面夕陽斜照,湖面波光瀲灩,正閃爍著迷人的艷光,「好吧,請他進來。」
「太好了,我出去請。」張嫂馬上走出去。
沒一會見,沉穩的步伐踏進來,那身上的紫羅紗袍寬了詩多,那張俊美的臉龐瘦了,原來迷人的眼神顯得犀利而深暗,路清蓮緩緩的轉身,望著李瑋,一年多未見,他看起來比過去更成熟穩重了。
李瑋望著她,她沉靜如速的臉兒,眉彎似遠山淡抹,清冷的目光更為清澈,她瘦了,纖柔的身影更似不食煙火的仙子!李瑋沉靜的目光霎時如光芒乍現般閃亮,他緊抿的嘴角抖動,緩緩上揚,然後低沉而沙啞地開口,「清蓮……真的是你!」
他舉步靠近她,迫不及待的要觸摸她、擁抱她。路清蓮那白衣紗袖往後一擺,一手緊端在身前,沉著地退開了。
「你認錯人了。」她淡淡的出聲,連那眼光都未有閃爍,彷彿根本與他素不相識。
李瑋止住步,他看得見兩人之間那面無形的高牆,他緊握著手,忍住擁抱她的衝動,這股強烈的渴望一年多來幾乎毀了他……
「滿眼是相思,只堪夢裡訴,清蓮,你何忍?」
「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一年多來,過去一切早已成虛幻,往事如夢,不再重來,她又淡淡說道:「一把火,已經死了路清蓮,今日的我,是一個全新的身份,全新的生命。」
「不!本王不承認,只要你還活著,便永遠是本王的妻子!清蓮,是本王之過,逼你至此,本王心悔,一年多來睡裡夢裡心動唸唸全是你路清蓮,無若有情天亦老,你豈無情?」李瑋緊緊的抓住她的手,再也不肯議她逃開、避開他。
「昔為鴛與鴦,今為參與辰。王爺該看破。」她只是拿清冷的目光看著他,便說明她已不再為他情鍾.
李瑋滿眼是傷與痛,握著她的手不肯放,「清蓮,你不是絕情人,為何要說絕情話?縱是本王傷你太深,失去你這些歲月也教本王嘗盡了相思苦,這懲罰於本王太深、太重,難道還不夠你消氣?」
「參辰不同出,王爺,你我不同路,相伴你的,該是你心頭人,我心中無氣、無怨,更不曾想過懲罰於誰,若是傷害了王爺,也是無心,王爺不必放在心上,請回去尋癡心人。」她語氣談,感情淡,從她身上,仿拂再也難見昔日熱情。是的,她離開,只是想成全他,成全自己,不讓他有兩難,不讓自己有委屈,她走時已經把一切都思索透徹,縱是她的「死」會讓他傷心一時,也如她說過,「風吹一枝折,還有一枝生」,時間會帶走一切,包括他對她的感情與心傷,他身邊那位「新人」,斷可讓他忘記「舊人」。
李瑋完全明白她話裡的意思,現在是她不明白!李瑋克制著衝動,實在擔心惹她生氣,否則很不得親她、吻她,與她纏綿。「清蓮!本王心裡只有你,你永遠是本王癡心之人,本王此次就是來尋你回去啊!」
「王爺,何苦自欺欺人?」路清蓮是依然不動衷腸,神色淡漠,連眼光也更為冷漠。
「本王心裡若非只有你,豈會為你心傷;你若非是本王癡心之人.豈會為你心心唸唸,痛苦斷腸?清蓮,失去你後,才知你我夫妻情可貴,誰也無法將你取代,那杏兒,是本王一時鬼迷心竅,早已送走,與你才是真情摯愛,我倆情濃,本王知你心善溫柔,何苦折磨本王、不信本王?」李瑋放開她的手,一把將她抱入懷,緊接著她嬌柔身軀,嗅著她髮香,一解相思苦。
她靠在他的懷裡,那溫暖,融了她冰冷的心,他一番話語,喚出她早已乾涸的淚在眼眶裡打轉,她卻伸芋將他推開。
「君淚盈,妾淚盈,羅帶同心結已斷……白首已無緣。』」她緩緩說,聲音也低了,但心意堅決,兩次期待,兩次錯,斷不再尋回頭路。
「清蓮,」李瑋緊緊的握住她纖細手臂,深情、濃情寫滿在心裡、眼裡、聲音裡,「是本王負你,累你心碎出走.本正失去你,心也碎。」他溫柔的癡戀的撫摸她臉兒,「你便了,可知分離是同憔悴,何苦折磨彼此,」
路清蓮別開臉,「王爺,你走吧。」
「除非你隨本王回去,本王不走。」李瑋捧起她臉兒,不教她有拒絕機會,俯首掬取她嫣紅唇兒,她的清香,她的柔情,她的善解人意,—一教他思念得肝腸寸斷,他深深的吻了她……
「不要……」路清蓮睜大一隻眼眸,慌亂的發現自己居然還動情,那驚慌,那心慌意亂,教她完全無措,又羞又憤將他椎開,同時從櫃子裡拿出一把利剪,指向自己。
「清蓮!你做什麼?」李瑋一顆心都要停了,臉上血色乍失,欲上前又恐造成終生悔恨。
「你走,若再不走,我便削去七尺青絲,從此遁入空門!」她眼裡淚光閃爍,聲音也哽咽,縱是明白對他還有情,兩次情錯,心傷已滿滿,身也憔悴,夠了!
彷彿一把利刃直刺心臟,李瑋望著她,面對她的威脅,千萬句綿綿情語無從訴,相思愁苦是自己招惹,也只有無言。
他深邃的癡戀的眼神凝視她,許久,才不捨地緩緩移開,同時轉身離去。
夕陽一下子沉了,室內轉為昏暗,路清蓮持在手的利剪鏘地落地,只一聲,室內便恢復寂靜……兩行清淚,緩緩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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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漸去,夏又走,已是薄涼深秋,瘦西湖畔,這附近,倒是熱鬧滾滾,一點看不出有秋風吹過的痕跡,彷彿夏未走,春未散。
「聽訊咱們這附近打長安報來了一位王爺啊?」
「哎喲,你現在才知道阿,都住了有半年了哪!」
「你忘啦,我最近才搬來的。剛才在街頭有聽人提了一下,聽說是為了梅善堂那位好心的梅姑娘啊,」
「是啊,他就跟梅姑娘比鄰而居,人人都知道是個癡情王爺哩,人長得可俊了。」
「有這麼樣好的人,我半夜都要投奔了,這梅姑娘還堅持些什麼啊?」
「……偷偷告訴你,你可則說去。聽說這梅姑娘便是那癡情王爺死去的王妃哩!」
「哎喲,又不是聊齋奇談,你說些什麼呀?害我全身起了疙瘩。」
「信不信由你,反正是這回事。」
「你這麼說,那梅姑娘到底是人是鬼啊?」
這是人多是非也多,只是道人是非時,也該瞧瞧身旁是不是有「當事人」在吧?要不,也把音量減小,還說「偷偷」哩,五尺外都聽到這兩個婦人的聲音了。
芮兒噗呼一笑,要不是被路情蓮拉走,她還想再聽下去哩。「小姐,你到底是人還是鬼啊?」
數月前,芮兒也由長安來了,她生下一子,放在縉王府交由人帶著,這次到揚州來,暗裡是同情王爺,幫著他要勸回小姐;明裡是來伺候她家小姐,這「勸合」的話,她可是一個字也不敢提,就怕又惹了小姐不悅,再有一次,恐怕此生她真的再也見不到她家小姐了。
路清蓮望她一眼,「芮兒,你該回去了。」
「這不是與小姐在走嗎?」芮兒無事地眨著眼,兩人一同去了市集,這會兒正要回梅善堂。
「回長安去,你家中有兒,不該繼續待下去。」路清蓮正色說道。
「那不行,我兒在長安有人照顧,小姐你『隻身』在揚州,芮兒哪裡能安心,得留下來照顧你才行。」芮兒故意這麼說,一字都未提到那「就在隔壁」的王爺。
路清蓮對芮兒話裡的意思是心知肚明,她若接一句「隔壁還有人在」,便是著了她的意。
「隨你吧。」路清蓮拋下她,自個兒走進屋去。
芮兒一怔,這數月來,她一直憋著不敢幼小姐回去,現在實在是再也憋不住了。她跟進去,「小姐,不是芮兒要為王爺說話了,實在是這半年來,王爺的心意你難道還不明白嗎?你難道真不能原諒王爺?」
「芮兒,你不懂……」
「我是不懂,人生短短幾十年,沒有太多時間來讓我弄懂小姐的心思,但是芮兒起碼知道,王爺待小姐癡心,小姐依然心屬王爺,明明是兩情相悅,心心相印的一對有情有義夫妻,為什麼要築牆而居?」
路清蓮不語。
芮兒深蹙娥眉,「小姐,過去王爺何等高傲,恁樣霸氣,如今默默守在你身側,陪伴於你,如此深情病癒,難道還不足以感動你?」
半年了,這半年來李瑋只是住在隔壁,沒有打擾她的生活,也沒有一言半語,有的,只是偶爾碰見,觸身而過,短短的、匆匆的對視一眼,僅一眼,就讓她心兒怦怦,雙頰燙紅,彷彿要被他過於灼熱的視線給燒穿了。
李瑋是不善於等待的,他沒有耐性,他心裡要的他會積極爭取,他愛一個人時,更是霸氣十足,渴望獨佔、擁有、收藏,他熱情,他也勇於表現出來,過去愛她時,他總要摟她、抱她,一再的吻她,訴說他滿滿的情愛。這樣的李瑋,要他愛一個人卻什麼都不做,得費多少的心力來壓抑那股渴望與衝動,她從他無言的眼神裡早已經知道。
她到底是血肉之軀,豈能不感動,她甚至深受震撼,感動得想哭,但是……
她還是那一句,兩次情錯已夠。
又是春來春去又春來,雙雙對對有情人眼中,是匆匆而過三年,對路清蓮來說,這三年漫長如隔世,她是備受煎熬。
三年,走了芮兒,走不了「隔壁的人」。
不明白,為什麼他要這樣做?為什麼不走?為什麼能夠無所求,又不走?他究竟在等待什麼?
是隔著一道牆,彼此卻從來沒有去穿越過,住在隔壁,卻形同陌路人。
她和他,還有多少歲月可耗?
路清蓮深深一歎……由她去找他吧。
她起身,踏出梅善堂,蓮步稍滯,略有猶豫,她倒沒有注意已引來旁人默默側目,專注地低頭緩走,才沒兩步,就停在隔壁門口,他大門未鎖……她這時候才想到,似乎每一次看到,他的大門就從未有一次關鎖過——路清蓮猛然心一跳,那眼眶便熱……她明白了,她明白了……
李瑋是要告訴她,就像這大門,他的心也隨時為她敞開,他不接近她,卻時時刻刻在等她!
她走進門內,馬上就看見一張俊美的迷人的笑臉,「你終於來了。」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