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早上起來,還是一個大晴天的,怎地忽地下雨了。
樊千夜站在窗口,望著一簾雨幕,不自覺地攢緊眉頭。
「小姐,你早上都沒有吃,我沖了一杯牛奶,你一定要喝了喔。」這女傭年紀很輕的,頂多二十左右。
樊千夜沒有回頭,「你不要叫我小姐,我叫樊千夜,你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
「不行的,先生交代過,要叫你小姐。」女傭把牛奶放在茶几上,連忙的搖頭。
樊千夜從窗口收回了目光,轉頭望向這年輕的女孩,這女孩長相不錯,只是穿著土氣了些,不過倒有一股純稚而清爽的氣質,一看就知道是在一個和樂幸福的家庭裡長大的。「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可家。」她笑起來,又說道:「我爸爸和媽媽一直在余家做事,我高中畢業後……啊,有人來了,我去開門。」
門口的鈴聲響起,可家趕緊往玄關跑。
樊千夜可以猜到,是余冠帶人來了,她就像一件貼上標價的物品,等著被參觀、買去,或者繼續陳列。
她轉身,那一雙憂心著她的孩子的目光又落入了窗外的雨景,怎麼樣她都無所謂,只要把她的寶寶還給她。
「請進,小姐就在客廳。」可家把人請了進來,「小姐,是一位方先生要找你。」
方翼見到站在窗口那窈窕的身影,她穿著淡黃色的襯衫、白色長褲,秀髮及肩,那背影……方翼蹙一下眉,三年來,他認錯了多少背影,幾乎瘋狂到要將所有的女人都看做是她了。
「余小姐,我是方翼。」他站在客廳入口,望著那纖瘦的身影,明知道不可能,眼睛還是不自覺的瞇起。
樊千夜那雙流落在雨幕中的目光倏地集中了飄散的焦距,又是驚訝,又是不敢置信,又是懷疑,統統落入了集中的焦距裡,那熟悉的低沉的嗓音,那一聲「方翼」,僵住了她的肩膀,更讓她的身體無法動彈。
她無聲的緩緩的吐出,「不可能……」不可能是他……她的全身不由自主的顫動。
「小姐?」可家以為她又出神了,從昨天到現在,她就經常這個樣子。
樊千夜緩緩的轉身,那雙明眸帶著疑惑,想確定的眼神投注在客廳入口——
和她對上的,是一雙深郁的沉著的黑眸……那對數不清幾度進入她夢裡、令她痛苦又想哭的熟悉的眼睛,那張俊逸的臉,那熟悉的輪廓,那微卷的短髮,頎長的身影……沒變——竟是他!
跟著她的惶愕,和她對視的那雙深邃的淡漠的眼神,也在瞬間閃過不可置信的光芒,他的目光就此鎖住了她,仔細的看著她,不覺瞇起了眼,她站在窗口,身後的光與影投注在她身上,那細緻的五官讓陰影模糊了,只有屬於她的獨特的神韻與氣質可辨。
三年了,她可知,他在夢裡尋她千百度……方翼隨意擺放在口袋裡的手緩緩抽出來,他彷彿許久不曾再鼓動的心臟再次跳動了……又是夢嗎?是不是夢?
方翼不敢讓自己的急切顯露,曾經,在街口、在機場、在每一個可能有她出現的地方,那幾次、幾次的以為,都在靠近以後轉為深深的失望與失落,這一次,他必須靠近的確定……
他走往窗口,步伐輕緩,彷彿怕驚擾了她,怕又是南柯一夢,他就連動作都是輕緩的,怕一個不小心的聲音,嚇走了她,讓這一幕的朦朧似幻又成了夢境,他又得再度醒來……
樊千夜全身冰冷,無法動彈,在這樣一個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再次見到他,她無措了,慌亂了,整副思維、整個情緒隨著紛亂的感覺奔離了理性,讓她只能站立著,傻傻地看著他接近……
「Wing……」他的嗓音比過去更低沉更溫柔,而那輕得彷彿只吐出氣息的低喚,就像在喚著一隻停在窗口,屬於自己,他視如生命,惟一的鳥兒,他是那麼緊張鳥兒在自己的不小心下飛出窗口,再一次自眼前消失,他是那麼的小心翼翼。
她不由自主的迷失在一雙猶如深海的眼眸裡,迷失在一聲輕喚中,他的溫柔,他的深情癡眸,是那麼容易被記起……
「真的是你……尋尋覓覓,終於讓我找到了你……」直到他溫熱的手握住了一雙柔荑,他才終於有了一份安心,才敢讓體內已經不安分的血液沸騰,在全身竄流,他才敢放任自己狂喜、興奮,他緊緊的將她擁抱入懷。緊緊的,感覺她的存在,她終於在他的懷抱裡!
他的鎖抱那麼紮實、那麼深切,幾乎擠光了她肺裡的氧氣,讓她已經缺氧的腦袋再也不能思考……他說了什麼……她是不是錯過了什麼話?
「Wing……是老天憐我,不再忍心讓我只在夢裡見你,抱你……」他鬆開她一點,卻是為了靠她更近,他需索的唇低下來,立刻封住了她嫣紅小嘴,三年來,他僅能在夢裡吻她,再一次接觸真實的她,他變得比過去熱烈且熱情,只為能一解三年來的相思……
她幾乎在他的懷抱、他熱情的吻裡癱瘓,她根本無法思考這一切……
呆立在一旁的可家驚訝的瞪大眼睛,不曾看過這樣畫面的她登時滿臉通紅,一下子她才想到她應該是要迴避,然後很快的轉身,本來是準備要悄悄退回廚房的,卻在一陣手忙腳亂下碰掉了一隻瓷器……
匡啷!
隨著一聲巨大的清脆響聲,接著是可家露出闖禍的表情。
也在這一聲當中,打斷了樊千夜任意奔流的紛亂的感情,她慌亂的張開了眼,當她發現自己竟沉溺於方翼的懷抱裡,任他擁吻,頓時燒紅了臉兒,猛地將他推開,更緊緊的將自己環抱,遠離了他。
「Wing?」方翼似乎沒有聽到那一聲響聲,當自己被推離,他還不解地凝望她。
「對……對不起,對不起!」可家趕緊對兩人鞠躬道歉,然後蹲下來收拾碎片。
方翼回頭,彷彿這時候才記起可家的存在。
樊千夜無法抑制那股莫名的被他擁抱以後的顫抖,一時間倉皇無措的逃避了他的視線。
「可家,請這位先生出去!」她慌亂的匆匆的丟下話,然後立刻逃往樓上。
「啊?」可家訂異的抬起頭,來回望著距離漸大的兩人。
方翼怔在那兒,一時間難以置信而慢了反應,等到他回神,那纖瘦的身影已經消失在樓梯的另一端。
「Wing!」他一個大跨步,正要追上樓。
可家臨時想起了自己的職責,趕緊上前攔住他,「方先生!你不能上去,小姐說了,要請先生出去……」她望著這個高大而俊逸的男人,眼裡有同情也有為難。
方翼深郁地望她一眼,低沉的嗓音緩緩的吐出,「我已經找了她三年,我不能再等。」
可家只覺得全身一顫,莫名地深受感動的不只是他所說的話,還有從他濃厚的深情的話氣裡,她彷彿可以體會他那份三年來的深切的思念和深深的情意,她就這麼默默的退到一旁,不再阻止。
方翼兩步並作一步,很快的上樓。
※ ※ ※
剪不斷,理還亂。
她不知道她是怎麼了,她怎麼能傻傻的讓他吻,讓他抱?她怎麼可以一見到他,就忘了她是怎麼被他糟蹋、拋棄,這三年來,她是怎麼過活?
他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在當年那樣殘忍對待她以後,還這樣抱她、吻她?
他怎麼能那麼不當一回事——在讓她承受了一切的苦以後!
她永遠忘不了那幕雨裡的早晨,那空蕩的,只剩下她一個人的城堡,那張……支票!
她永遠記得她付出了全部的感情,把一顆心當作賭注壓在他身上,在她永遠忘不了母親孤寂的身影,忘不了她私生女的身份,忘不了她不能擁有一個「最起碼」的家庭,而只能和母親相依為命,一切全是一個負心的男人所賜的同時,她是那麼真心真意的信任了他,相信他的深情與真心,結果,她換得了什麼?
另一個男人的負心,另一個私生子!
在他對她做了這一切以後,他怎麼還能——深情款款地說是老天憐他,讓他找到她?
他怎麼能如此若無其事!
既是他棄了她,他還找她做什麼?
樊千夜抱著疼痛的頭,縮在房裡的沙發上。方翼的出現太突然,太教她措手不及,她原以為自己這一生不會再見到他,而她以為自已可以承擔起後果,不怨他,不怪他,同時不再想他,忘掉他,在她有了寶寶,她惟一的寄托以後……
她哪裡知道,他才出現,她就發現,她根本一點都沒有做到,只消他一個凝視,她就忘了自我,忘了一切,受他影響,受他主宰!
樊千夜正頭痛得對這一切無法思考時,她猛然想到——為什麼他今天會出現在這裡?
她疑惑而訝異的抬起頭來,想起了……余小姐,我是方翼。
他並不是來找Wing,而是來找余小姐。樊千夜全身沸騰的血液在剎那間冰冷!
方翼他——該不會就是余冠所說的……要她結婚的對象?!
在瞬間,樊千夜的心更沉更冷,就連那原來還慌亂無措的眼神也冰冷了。
「Wing,你開門。」方翼低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樊千夜望著那扇讓她關鎖起的門,有半晌不動。
「Wing,我需要當面跟你談,你開門。」他低沉的嗓音裡有著一份堅持,他不願意和她隔著一扇門說話,他們之間不應該有任何的隔閡,他們曾經那麼愉快的在一起,他們是那麼契合的一對愛侶,她如今為什麼將他拒於門外,她當年為什麼悄然的消失,他要看著她,當面問她。
樊千夜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門口,伸出的手頓了一下,終於把門打開。
「Wing——」
在他隨即張開雙臂,又要將她摟入懷裡時,樊千夜往後退開了。
方翼隨即感受到了她的冷漠,他瞇眼審視著她,同時壓下了滿腔對她的熱情與渴望。
樊千夜先他而開口,語氣疏離而冷淡,「為什麼你會來這裡?」
方翼深蹙著濃眉凝望她,在她的疑問下,他很不悅的想起他來這裡的理由,同時為了確認而問她,「你是余冠的女兒?」
樊千夜垂下了眼瞼,她從來就不承認她是余冠的女兒,但無奈,她確實是。
「嗯。」
「那麼說……我要相親的對象是你?」方翼瞇眼,眸底掠過一道危險的冷光。
「……是吧。」樊千夜只覺得心更冷,她猜得果然沒有錯!她冷漠的目光對上他,並且很快的沉冷的說:「過去的一段錯誤,我希望我們都可以把它忘掉。」差一點,差一點她又為他所騙了!
「錯誤?」他瞇起的目光更為沉冷,而在她別開視線時,他冷肅的臉龐卻有一閃而過的傷痛。她竟把他最為珍惜的回憶,視為一種錯誤?那麼說是他誤會了?她悄然自他身邊消失,並沒有任何不得已的原因,而可笑的是他這三年來,一再為她的離去找遍了所有可能的藉口——她竟把他們之間最珍貴的感情說成是一種錯誤!這麼說來,一直是他一廂情願了?「我明白了。耽誤你的時間了,余小姐。」
方翼冷冷的丟下話,很快的轉身,並且迅速的離開。
樊千夜在他離開以後,才緩緩的回頭,把門關上。這樣……就好了,然後她只要把她的孩子要回來,以後她就可以恢復原來的生活了。
她的寶寶,她只要有她的寶寶就夠了,她不需要方翼。
※ ※ ※
傍晚的天空,仍然是濕淋淋的,像是止不住的嗚咽,扭不緊的水龍頭,更像褪不盡這一片愁雲慘霧不罷休似的。
余冠早上到中部去主持會議了。
方翼和黎恩粢在他的邀請下,住到他的家裡,他的兩個兒子都因為工作而住在外頭,現在家裡就只有方翼和黎恩粢,以及下人。
余冠同時把自己的書房讓給方翼當作暫時的工作室,方便他處理英國方面傳來的公事。
「方先生,我去泡一杯咖啡好嗎?」黎恩粢暫時放下工作站起來。
方翼點點頭,黎恩粢走開後,他深邃的眼光不知不覺又落到陽台外,他放下手中的文件站起來,走到陽台前,深郁的目光穿過透明玻璃,隨著那一簾雨,思緒飄飛到過去……
※ ※ ※
「看樣子,今天一整天雨是不會停了。」她清柔的聲音裡有著微微的失望,映入那雙明眸裡的,是屬於威爾斯的天空。
「嗯。」他們一起臥在一張躺椅上,他閉著眼,修長的手指穿過一頭柔細的長髮,他的胸膛為她的枕,他的身體為她的床,而他則享受著美人在懷的甜蜜,滿足地抱著她的柔軟與溫暖。
「你說,明天會不會還下雨?」她微噘著嫣紅的唇瓣,眼光往上挑,才發現他竟是閉著眼睛的,那到底有沒有聽進她的話?
「最好是會。」他的嘴角揚起,閉著的眼角也微揚,一副滿足又滿意眼前的光景的模樣,看樣子此刻若有隕石從天際掉落,他大概會許願讓時光就此停住。
她抬起頭來,又半撐起身子,把他的胸膛當墊板,擱著手肘,支起下巴,他的手順勢落到她腰際圈鎖,同時張開了一雙深邃的黑眸。
「怎麼了?」他望著她,露著迷人的微笑,彷彿要勾引她。
她的眼裡此際只烙印著他俊逸的臉龐,她的嘴角忽然揚起,「我在想,你好容易滿足。」
他總是能很快明白她的意思,凝視她的目光裡又多了一份深情與專注,他認真的說:「那是因為你出現了,你懂嗎?」
她也隨著斂起笑容,為他的話而動容,「我懂,但是我卻無法像你一樣的滿足,我想……也許是你比我有自信吧。」
他狐疑地望著她,「這跟自信有什麼關係?」
她淡淡地微笑著,默默無語。
「Wing?」他瞅著地,總希望能夠瞭解她更多、更多,他多想進駐她心裡的世界,可以完全的知道迷人的她在想著什麼,對她,他要的是身與心的完全佔有。
「……沒什麼,也許是女人都容易患得患失吧。」她還是以一語輕輕的帶過。
他瞇起眼注視她,望著她細緻的白淨的臉兒,隱約感覺到一絲淡淡的惆悵,他伸手撫摸這張容顏,低沉的對她說:「我愛你,你比空氣還重要。」
她的眼光略微的迷濛了,嘴角噙著一抹感動,「翼,就算這一輩子都在下雨也無所謂,你就是我的陽光。」
他認真的點點頭,若有所思地說:「現在有了空氣、陽光,還有水,我們也不需要再走出去了,你說,一輩子老死在這裡好不好?」
她隨即露出燦爛的笑靨,「好啊,只要不會被趕出去,只要你娶了我,我嫁了你,我們就一輩子關在這城堡裡好了。」
「好主意。」他也笑起來,同時抱住了她,在一個熱吻下,又墜入了一段深情的纏綿……
※ ※ ※
「方先生?」黎恩粢端著兩杯咖啡回來,卻看見方翼望著陽台外的雨看入了神,而她已經喚了他好幾聲。
方翼一震,緩緩的回頭,「什麼事?」
什麼事?還好她對他這樣經常動不動就掉入回憶裡的舉動已經見怪不怪,能夠應付自如了。黎恩粢把一杯咖啡遞給他,同時告訴他,「余總裁已經回來了,他提早結束會議,似乎對你和余小姐的事很在意,他現在正在客廳接一通電話,大概等一下就會過來。」
其實黎恩粢也很在意,方翼去見過那位余小姐回來以後,籠罩在冷峻的臉龐上的神色一點也不輸給陽台外那一片陰霾,而且還夾帶了些許的怒意,那是過去黎恩粢從來不曾見過的,她不知道那位余小姐怎麼樣招惹方翼的,她光是看到方翼那一臉未曾有過的嚴厲和沉冷,她就連問都不敢問結果與收穫了。
方翼接過咖啡,聽到黎恩粢的話,臉色又無故的沉冷,而且一句話也未接。
黎恩粢望著他,幾乎能夠感覺到圍繞在他周圍的冷空氣結凍了,連她都忍不住要顫抖起來,她正想回到工作上好遠離這一層結冰的空氣,余冠剛好走進來。
「方翼,你早上有去見過我女兒了吧?」就像黎恩粢所說的迫不及待,余冠連開場白都省了,直接進入主題。
方翼擱下咖啡杯,望著余冠,他點點頭,那副神色彷彿在思索著什麼。
余冠不自覺地露出一副慈父的和藹,「那麼,我應該可以問你的決定了吧?」
「在這之前,我可以請問您一個問題嗎?」方翼深鎖著濃眉,目光深郁。
「什麼事?」
「她……您的女兒,您問過她的決定了嗎?」方翼的語氣,在提到「她」的時候,夾雜著一絲壓抑的溫熱與抑鬱。
余冠搖頭,很乾脆的說:「我只要知道你的決定就夠了。」
「這是說,她絕不會有意見?」他低沉的語氣緊繃。
余冠突然審視起方翼,「你見過我女兒,應該感覺得到,她絕不是沒有主見的女孩。如果這是你的意思。」
「對不起,我只是不明白,為什麼她會接受這樣的安排?如果她真如您所言,是個有主見的女孩。」方翼冷硬的說。
余冠看出方翼彷彿在壓抑著怒意,這加深了他對他的審視,不過,他在表面上不著痕跡的點頭,同時坦然的說:「不錯,她肯接受我的安排確實是有其他原因。只是這是我們父女之間的私事,我想不方便透露。方翼,如果你對我的女兒沒有意思,就如我說過的,我絕不會勉強。你見過我的女兒以後應該也知道了,我女兒本身的價值絕對超過作為她嫁妝的那筆土地,當然,對我來說,她絕對是無價之寶。我打算在下個週末就為她辦一場宴會,相信到時候她一定是眾多男士所矚目的焦點。」
方翼在一瞬間咬牙,緊緊握起拳頭,止不住的酸意冒上心頭,幾乎要啃蝕了他的理智。
不可否認的,他絕對無法忍受讓別的男人碰觸她,即使是一根頭髮他都不許!
他現在幾乎就想將她抓回威爾斯的城堡裡,將她關鎖在他的領域裡,讓任何人都無法覬覦她!
管她是不是任何男人都可以嫁,她既然都可以不在意,他何必在乎她的感受!既然她仍然是他心裡的惟一,儘管這是項該死的交易,他都不會把她交給任何人!
「我要娶她!」方翼篤定的說,目光堅定的望著余冠,同時心底緊壓著的一股怒意也奇異地隨著他的決定逐漸消散。
「方先生?!」黎恩粢吃驚而錯愕地張大嘴巴。
余冠點點頭,露出滿意的笑容,「太好了,太好了!那麼關於婚禮,你打算大約是在什麼時候?」他是打鐵趁熱,也想早一點了卻一樁心事。
「如果您不介意,我希望能夠盡快舉行。」是的,盡快,他再也無法只是在夢裡愛她,既然已經找到了她,要他等待的任何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方先生……你……沒有問題吧?」黎恩粢憂心忡忡地望著他,真想摸摸他是不是發燒,神智不清了!
只是為了一塊土地,他有必要如此拚命嗎?
其實對於方翼的反應,余冠也覺得奇怪,只不過他是給欣喜淹沒了,想著接下來要辦的婚禮細節都來不及,哪裡還有心思想到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