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吃炸雞!」
原本該是安安靜靜的醫院特等病房內,竟然有人大聲吵鬧。像個長不大的孩童吵著要去麥當勞一樣。
「董事長,您生病不能碰那些東西的。」並將一大桶炸雞拿高病床,放到沙發上去。
好言相勸的人正是京華酒店的餐飲部協理李鎮,他同時也是孫柔柔在瑞士洛桑旅館學院的學長。
在他彬彬有禮的外表下,其實是個頗有心機的年輕人,再加上孫柔柔在董事長面前特別推薦過他,所以很快地升到了今天的職位。但是這一點小小的成就還不能滿足他,因為他發現董事長對孫柔柔格外的信任和倚重,如果他能娶到美麗動人、性情又單純的孫柔柔,屆時整個「京華酒店集團」就在他的手掌心了。
只是取得京華酒店之前,必須先博得美人的垂青,公司裡誰都看得出除了父親,孫柔柔最敬愛的人就是董事長了,所以當他一得知董事長生病住院又派柔柔出差到外地去辦∼件神秘的任務時,他馬上電告柔柔,要美人放心去完成董事長交付的工作,他會好好守在醫院照顧董事長的。當時,他可以感受得到電話那頭的柔柔有多麼欣慰,這時候的女人最需要的就是這種安全感了,柔柔∼定會覺得他是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好對象。
「誰說我生病了?」
瞧董事長聲音宏亮,丹田有力,的確不大像是個臥病在床的老人,看來他只好把柔柔搬出來了,因為全公司的人都知道董事長最聽柔柔的話。
「董事長,柔柔交代過.您只能吃鮑魚粥的。」
他邊說還邊發抖著,因為董事長憋著一臉的怒氣,很可怕,他真擔心董事長一怒之下把他給開除了。
「李鎮,你過來!」
完了!董事長一定是生氣了!早知道別搶走他的炸雞。董事長有時候真的很「老番顛」,生病了還不知忌口,頑固得要命,愛吃就讓他吃吧,反正吃掛了,也沒他的事。
他識時務地立刻抱起沙發上的炸雞桶,低著臉雙手高舉過頭,獻出貢品給董事長,差點沒脫口而出「尚饗」兩個字。
「董事長,您請用吧!」反正柔柔出差了,不會知道的,當然也就不會怪罪他這個形象完美的好學長了。
董事長一把奪過炸雞,拿起一隻令人垂涎三尺的雞腿,極得意地說著:「老實告訴你吧,董事長我根本沒生病!」說完大咬一口那只香噴噴的炸雞腿。
李鎮心裡還想著,董事長居然為了區區一隻雞腿,說起謊來,就像個小孩子似的,但是他可沒那個膽子再得罪董事長,就由得他說謊吧!
「是的,董事長身體健朗得很,那一點小小的病痛,早就藥到病除,恢復健康了,恭喜董事長。」為了飯碗,他不顧柔柔的叮嚀,開始狗腿起來了。
「什麼藥到病除?我又沒生病,吃什麼藥!」雞腿很快啃光了,又朝桶子裡抓了一塊,吃得滿嘴油膩。
是嗎?董事長他要是沒生病,那一定是大家集體眼花了,才會看到他在董事會上昏倒,被救護車送來醫院。
「是、是、是,董事長抵抗力強,根本不必吃藥。」
幸好,這回董事長忙著吃炸雞,沒再繼續說謊下去,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繼續狗腿下去。他靜靜地站在一旁,欣賞董事長的吃相,也真奇怪,飯店裡什麼山珍海味沒有,董事長卻偏偏愛吃那種垃圾食物,而且還愛吃到狼吞虎嚥,甚至不惜向員工說謊。
終於吃完了∼大桶的炸雞,「呃!」打了個飽嗝,董事長才對他面露滿足的笑容,說:「李鎮,你也不必有罪惡感。」
他沒有罪惡感,他只怕柔柔知道生他的氣,影響了他「人財兩得」的計劃。
董事長繼續說:「你一定以為我在說謊,不相信我沒生病是吧?」
「李鎮絕不敢這樣想。」這會不會是要開除他的前奏?他嚇得想跪下來求饒。
向來陰沉的董事長忽然哈哈大笑。「其實,董事會那天,我氣得昏倒,生病住進醫院,這一切都是假的!」
李鎮暗吃一驚,據他的內幕消息所知,其他的股東想在董事會時幹掉董事長,謀得經營權,看來深謀遠慮的董事長也不是省油的燈。
「董事長,您這麼賣力地演這一齣戲,是演給董事會那些只問紅利不問耕耘的股東看的吧?」繼續狗腿絕不會錯的,而且還要知道「西瓜偎大邊」,看董事長這等老謀深算和吃炸雞的功力,起碼還可以再讓「京華酒店集團」獨領個十年風騷,絕不成問題。
「唉,那些只認錢不認人又沒品味的傢伙,還不值得老子我費那麼大工夫演戲呢!」
李鎮再度戰戰兢兢地問道:「不知是哪個難纏的對手,能讓董事長您費那麼多心思來對付?」
董事長瞟一眼形色略顯倉皇驚懼的李鎮,笑了兩聲,顯然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我這一齣戲是演給孫柔柔看的。」
董事長費那麼大勁兒演一齣戲給柔柔看,而且還將她派去中部出差.故意支開她,遠離集團的核心,天呀,難道董事長這所做所為是要麼FIre孫柔柔?
「真是人心隔肚皮,我早就知道那個孫柔柔委身做董事長的特別助理一定另有目的,董事長是不是抓到她的把柄了?」為了自保,他選擇和孫柔柔劃清界限,至於原訂計劃求愛一事,看來也沒必要了。
董事長又看了他一眼,眼神怪怪的,令人寒毛直豎,好像他講錯話了。
「我會演這一出生病住院的戲給柔柔看,是因為整個集團裡只有她能替我完成這一項艱矩的工作;裝病,只是一個苦肉計而已,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
哇,尷尬!馬屁沒拍成,反拍到馬腿了。
「董事長,我——」
「你,再去幫我買一桶來!」看來這個李鎮也只剩那兩條腿可用了。
什麼?!嚇死五百人呀,乖乖,這個恐怖的老人家,居然一口氣要幹掉兩桶炸雞?反正不是要開除他就好了。
「是!」他嚇得膝蓋有點發軟。
「你快去買吧,我得趁著柔柔不在的時候,多吃一點,否則等她回來,聞部別想聞到。」
李鎮拖著發軟的雙腳,一拐一拐地步出病房。
「董事長,我馬上替您買回來!」
李鎮開了門出去,旋即又氣喘吁吁地衝回病房來。他喘得說不出話來,也嚇得忘了腳軟。
「李鎮,你練過飛毛腿附,這麼快就買回來了——」只是炸雞沒在他的手上,也沒頂在頭上。「炸雞呢?」
「董……董事長,孫……柔柔回來了!」
「真的?!」他有點驚喜,沒想到柔柔這麼快就回來了。「她人在哪兒?」
「她……就……在……門外走廊上!」
李鎮就看到董事長馬上身體躺直,蓋好棉被,裝出一臉病容,忽而又弓起腰來問道:「只有她一個人而已?」
「不,還有陌生的年輕人走在她的旁邊,那個人一直要拉柔柔的手,但柔柔一直將他撥開……」
「太好了,我就知道柔柔一定能帶他回來!」
董事長霍地往後一躺,臉上的表情是既興奮又激動,然而卻得裝出一到重病在床的模樣,這對一個在商場上打拼數十年的老人來說,真是一點也不難——
「董事長,我回來了!」
孫柔柔一開門就衝到他的病榻前,一臉憂心忡忡,好像他下一秒就要斷氣了。
「咳、咳……」他咳嗽得像肺癌一樣,勉強睜開一點點眼皮,像兩條掰不開的豌豆夾。「柔……柔,你……終於……回……來……了……」
立正站好在另一邊床頭的李鎮,看了那一幕,直打心底佩服起董事長的演技,新聞局該頒個最佳「老主角」的獎座給董事長,肯定他老人家的演技才是。
只是在讚歎董事長的戲演得好時,不免替自己難過,因為心儀的柔柔打從一進門,壓根兒沒注意到他這個學長的存在似的,倒是跟在她後面那個陌生的年輕人充滿敵意地瞟了他一眼,那冷厲的眼神,教他打從腳底涼到了頭頂。
「董事長,您要振作一點!」她回頭要去拉紀小刀的人,但那個痞子卻一副狀況外的模樣,雙手抱胸,斜著身子倚在問旁,冷眼旁觀,真是氣死她了。
「紀小刀,你作在那邊做什麼?快過來啊!」一張焦急中透著興奮的臉蛋,忙著又轉回病床。「董事長,他就是您的孫子,我把他帶回來了!」
「啊?!」李鎮暗叫一聲,董事長不是沒子沒孫嗎?這個純潔得有點「蠢」的孫柔柔,去哪兒弄來這麼個一臉冷漠、還跟她不甚合作的傲慢傢伙,半路殺出來宣稱是董事長的孫子?!哇,搶財產也不是這麼個搶法吧,那傢伙這一招可比他還狠!
哼,但是仔細一瞧,憑他那副地痞流氓的德行,像剛管訓回來一樣,董事長怎麼會相信一個長得像甲級流氓的壞胚子,會是自己的血親呢?他運籌帷幄了許久的「人財兩得」計劃,不容被人輕易破壞。
躺在病床上的董事長一時興奮,忘了正在裝病,立刻彈起腰來坐直,完全不用人扶;他睜大了眼睛,一險熱切地打量著紀小刀,他那二十幾年沒見過面的寶貝孫子!呵呵……太開心了,他就知道柔柔一定能把他的孫子帶回來的!只是沒想到這麼快,他們祖孫這麼快就見面了。
然而紀小刀卻是一點反應也做得表示,而且還滿臉不耐煩地掏出一包煙來。不過他倒是發現另一邊的病床旁,有一雙死魚眼直盯著他看,跟他有仇似的。
「先生,這裡是不准抽煙的!」
是誰在對他「嗆聲」?!循聲找人,喝!竟然就是那對死魚眼!哼,打他一進門,就聞得出來那個小王八蛋對柔柔的不懷好意,現在居然還敢跟他「嗆聲」,皮在癢了!
李鎮撇一撇嘴角,指著掛在牆上的禁煙標誌,並挨身到董事長的耳朵旁,低聲地說:「董事長,小心這傢伙是個騙子!」
紀小刀用眼尾斜瞟向李鎮,跳過那兩顆白眼球多過黑眼球的死魚眼,一張大臉就只剩下那搶眼的大鼻頭了,肉肉的,切一切一大盤,嗯!多看一眼便要反冒的。他眉頭微皺,最討厭那種大而不當的肉鼻子男人了,更厭惡別人說他是騙子!
就在他很用力回瞪著李鎮時,他手裡的煙忽然被人搶走了。
「你看不懂禁煙標誌啊!」
居然連孫柔柔也幫著肉鼻男說話,還凶巴巴地按熄他的煙。最令他生氣的是,她完全漠視他的自尊,在語氣和態度上都選擇和那個說他是騙子的肉界男同一陣線,光這一點就足以讓他變成一隻會噴火的迅猛龍了。
他不辭辛苦大老遠地跟她來台北,是為了討她歡心,可不是來看她聯合別的男人一起教訓他什麼叫「禁煙」!
董事長忽然說了一句。「你……長得跟立仁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老淚幾乎要奪眶而出。
那老頭子在講哪一國的屁話?他是他老子的兒子,當然長得像他的老子!
「真的?!」孫柔柔驚訝地一歎。
孫柔柔倒是很認真的聆聽他的屁話一籮筐,真受不了,她比他還適合叫那老頭子「爺爺」呢!
然而在場最驚訝的人就屬李鎮了,他嚇得差點跌跤,心中大叫著「不會吧?!」本來以為孫柔柔比較好騙,才從她下手佈局,沒想到董事長更好騙,早知道他一開始就假裝是董事長的孫子,也許人財早就都到手了。
孫柔柔看著那個梁騖不馴的紀小刀,非但沒有一絲絲見到親人的感動,甚至還故意跟她作對似地,又點起第二根煙來叼在嘴角上,氣得她又走過去想把那整包煙往窗外丟。
「唉?!」紀小刀這回可是「有備而抽」,半途就截住孫柔柔那只細緻滑嫩的小手,眼睛盯著她那兩片氣得發紅,卻更顯誘人的紅唇。「這裡不能抽煙,那我出去外面。」
「不准走!」她強烈地制止,怕紀小刀偷跑了,這個人就像一匹狂放不羈的野馬似,誰也約束不了他,卻也因為這狂野又危險的性格,迷亂了她的心志。
他回過頭來向孫柔柔眨了一下眼睛。「怎麼啦,捨不得我走啊?」
這個痞子調情也不看場所!她朝他低吼一聲。「這裡是醫院耶!」
孫柔柔尷尬地低著頭不敢看人,尤其不敢看李鎮,一張小臉蛋紅透了,就不知是氣紅的?還是羞紅的?
紀小刀發現了她對李鎮的態度,心裡很不舒坦,以他男人看男人的眼光,隨便一瞄,都知道那個李鎮對柔柔的不良企圖,他便故意揚高了語氣說:「我當然知道這裡是醫院,不是我們上回去的那間賓館!」
「你在胡說什麼?」她有時候真的是被紀小刀氣得想朝他的俊臉丟臭雞蛋抗議。
「董事長、學長你們別聽他瞎扯,我跟他之間一點關係也沒有!」就算有也不能在人前隨意曝光,別人會以為她是利用美色勾引未來的「京華酒店集團」的繼承人。
「你幹麼這麼緊張?」跟他談戀愛是一件很可恥的事嗎?
「我哪有緊張?」這個紀小刀到底在跟她「番」個什麼勁兒?正事要緊呢,瞧董事長的眼神,他是多麼巴望紀小刀能衝過去抱住他,喊他一聲爺爺啊!
「你快點過去叫爺爺吧!」
紀小刀當然沒有開口叫人,他才不在乎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不是他的爺爺,更何況那個老頭子根本就是裝病,隨便用膝蓋著都看得出來。他關心的是孫柔柔的眼神變得有所顧忌,甚至不敢直視他,是因為那個肉鼻男在場的關係?也就是說她的心裡有別人?!
他語氣有點高揚地說:「我只答應你來見老頭子一面,可沒說要表演什麼祖孫相見的感人戲碼,這顯然跟我們的約定有點出入。」
董事長的臉色馬上沉下來,因為他期待已久的親孫子,居然叫他「老頭子」!
倒是耳尖的李鎮逮到機會立刻反問:「你們之間有什麼約定?」
「不關你的事!」他挑釁地瞄一眼李鎮,這個傢伙的城府頗深,而且看起來野心不小。
「你住嘴!」孫柔柔氣得想伸手去摀住紀小刀的嘴巴,本來是好好的一件事,卻被他胡搞瞎搞,弄得亂七八糟。嗅,難怪她最近常常會在午夜噩夢驚醒時,質問自己:「孫柔柔啊,你怎麼會愛上這個住在惡魔島上的男人呢?」
她那麼緊張那傢伙嗎?他滿腹的「評誰」都還沒對那傢伙罵出來呢,她就著急叫他住嘴?!昨天她還親口說會試著愛他的話,言猶在耳,怎麼一回到台北,她就忘得一千二淨了,甚至好像他是不潔的東西,碰都不讓他碰一下,太傷他的心了。
他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孫柔柔,神色有點黯然。「我不想勉強你的愛了。」一直以為終有一天她會愛上他,沒想到她的心裡早有了人,容不下他了。
孫柔柔的眼神也黯淡下來,好像被人拋棄一樣惆悵。
他在臨走前,看著那位躺在病床上裝病的爺爺,雖然是第一次見面,卻發現他們有共同的嗜好——
「我也很喜歡吃炸雞!」紀小刀稍稍露出上排牙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雖然有點僵硬,卻也算是他的善意。
「什麼?!」孫柔柔一聽,回過臉去審視董事長的嘴巴,才發現油膩膩的炸雞味,還有那斗大的炸雞桶,氣得驚呼出聲。「董事長——您怎麼可以吃炸雞呢?」接著回頭責備另外一個人。「學長,我不是交代過你——」
就在她忙著喳喳呼呼展開炸雞專案調查之時,紀小刀已經悄悄地開門出去了。
正被孫柔柔像在罵小孩一樣的董事長發現愛孫離去了,焦急地喊著。「孩子,你別走啊——」
正在罵李鎮罵得如火如荼的孫柔柔,聽了回頭一看——紀小刀已經不在她的身後了。他走了?真的要放棄她了嗎?
她的腦子迴盪著這些天來紀小刀對她的一言一行,那個人最真誠了,整天把愛掛在嘴邊,因為他沒心眼,藏不住話,更掩不住心事,愛一個人就一定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沉浸在他那種毫不顧忌的情愛追求裡,雖然她嘴裡沒承認,事實上,她的心裡是充滿了喜悅與快樂。當然,如果,他能和董事長相認的話,她會更快樂!
然而,此刻他居然掉頭就走,不要她了!還說什麼「我不想勉強你的愛了」,他哪裡有勉強她?是她自己情不自禁愛上他的呀!
「柔柔,快點追出去呀!」
「啊?!」他還愣了一下。「好,我馬上去追!」對啊,她怎麼忘了自己也有腳!
「董事長,您怎麼叫柔柔去追那個大騙子?」
「住嘴!你再不去給我和我的孫子買一大桶的炸雞來,我就把你FIRE掉!」
「我馬上去買!」
如果他的處心積慮換來的是「人財兩空」的話,那麼,最少工作不能再丟了吧,現在失業率那麼高。
董事長拿起放在床旁的面紙,邊擦嘴巴邊笑著說:「這孩子不但長得英俊挺拔,聰穎過人,最厲害的是,那一雙明察秋毫的銳利眼神,哈哈……不愧是我「京華酒店集團」的繼承人!」
雖然他沒開口喊一聲爺爺,但是至少他們有共同的喜好,愛吃炸雞,將來一定合得來的,哈,太好了!——
「喂,紀小刀——」
他聽到她的呼喊,卻沒有停下來。
直到孫柔柔氣喘吁吁地跑到他的面前,用雙手擋住他的胸膛,上氣不接下氣地瞅著他,一張臉緋紅如霞。
「你……你……要……去……哪……裡?」
看著她嬌喘連連,他又皺眉了。
「你這麼著急地跑出來,就為了問我這句話?」應該有更重要的話要對他說,或更重要的事要對他做吧!真不明白她到底在怕什麼,真氣人!
「是……呀!不然……你以為……我要幹什麼?」
他眼神閃耀著愛之火焰,越燒越熾烈。一直以來圍繞在他身旁的女人不知有多少,他忙得沒空細數,但是他從沒這麼強烈地想要過一個女人,一個像孫柔柔這樣慧黠、靈巧又善於自我保護的現代女人。
他的手抓住那一雙抖得厲害的肩膀,身體微傾,熱情領航,他已經抵擋不了她那兩片嬌艷欲滴的紅唇所發出來的誘惑了。
摟住她,強吻!
她的唇,好柔!好軟!像天上的雲朵,像微風吹過的稻禾,讓人想睡在上面,永遠都不想離開。
除非有人硬把他扳開!
「紀小刀,你在幹什麼?」
她的手又柱在兩人中間,臉頰潮紅,嘴唇也有點紅,甚至有點腫,大概是被他方纔那激情的一吻所傷的吧,她的心裡一定又要臭罵他不夠溫柔了!
「我走了。」他像一隻鬥敗的公雞,因為母雞都不愛公雞,所以公雞隻好傷心難過地回家去生悶氣。
「走去哪兒?」
她連吻都不讓他吻,還在窮問個什麼勁兒?管他去哪兒?「回家!」
他回答得簡潔有力,而且面無表情,眼睛朝上,像在跟天花板對話,因為只要多看她一眼,就算十輛拖吊車來也無法將他拖走了。
他要回家?!她的腦海裡迸出一聲巨響,不!她絕不讓他回家!
「你——不能回家!」一雙手死命地抵住紀小刀的胸,不讓他移動半步。
「我為什麼不能回家?」
看著她的頭垂得低低的,不敢看他,一定是找不到理由留他,除了那個「認祖歸宗」的老掉牙理由,她真的說不出第二個了;而他卻還在等著,等她說出自己心目中的正確答案——「因為我愛你」。但是等了一會兒,耐心都蒸發了,也沒等到,唉,真悲哀。
「因——為我們之間有約定——」她的嘴不停地抖著,就是沒膽子承認自己的心情。
他把她的頭抬起來,見她心虛地不敢直視他,是怕傷害他嗎?他還一直以為自己在情場上早已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但是遇見了她,才知道,金剛不壞之身也是有弱點的。
「算了吧,你不會愛上我!」
「誰說的?!」心裡一著急,真心話就脫口而出。
就是這句話又讓他對孫柔柔的愛起死回生了!
「那就證明「你愛我」給我看!」
「我……」他這一逼,她的嘴巴又鈍了。
「你……先……答應……我……不……回……家,我才證明……」
她在結巴什麼?證明愛他有那麼難嗎?他就是非看不可。
「你先證明,我才答應!」
這傢伙真是討厭,又在跟她耍痞子了!
「幹麼呀,討價還價的,又不是在買賣東西。」只要不扯到真心話,她的結巴就不藥而癒了。
「那就再見了!」紀小刀頭一揚,瀟灑道別。
她緊急拉住他衣衫的一角,彆扭了老半天,話還沒說,臉倒先紅了。
「好——嘛!你要我怎麼證明?」
她豎白旗投降了,徹徹底底地敗給他了,反正她是遇上了剋星,命中注定逃不掉的。
他倒是好整以暇地抿住想偷笑的嘴唇,故意輕咳兩聲,宣洩一點心中的狂喜,怕憋在心裡頭,憋出內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