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剩鮮師 第十章
    在聖者舉辦第九屆熱門音樂大賽之前的一個星期,衛可爵總算趕得上回學校銷假上班。他跨入校門的時候,同學們一路為他灑紙花、放鞭炮、過火爐去霉運。他的真實身份讓學生們很崇拜,他們就知道他絕對不平凡。

    已經進入決賽的H班的同學們莫不因此士氣大振,紛紛說要拿獎盃給衛可爵當禮物。  

    「這次參加比賽的棟樑們是哪幾根呢?」

    「是……是.....」一直聒噪到他進教室的學生們突然支支吾吾。

    「說啊,該不會是阿毛吧?那也沒什麼不好啊。」阿毛是班上功課最爛、人緣最爛、造型最爛的大怪人。「誰知道昔日體重快破百的伍佰,還會紅到連日本亞洲傳真都來採訪他?所以千萬不可以貌取人,懂嗎?各位親愛的。」

    「老師,在你心裡沒有比阿毛更壞的人選了嗎?」同學們暗暗擔心。

    「難道你覺得阿毛再爛還能爛到哪裡去?沒有比他更壞的了啦。」身為一個老師,竟然這麼坦白的批評學生。

    「那就太好了。」同學們都伸頭去窗外叫道:「龍頭、小平、光哥。」

    衛可爵把耳朵挖了挖,怎麼他們叫的都是龍家威和他的黨羽?

    「喂,親愛的棟樑們,今天不是愚人節吧?」

    只見那群人,一點也沒有懺悔的模樣,大搖大擺的進教室,龍家威還仰著臉,嚼著口香糖,向倚在講桌旁的衛可爵走來。

    「不管你原不原諒我,反正你一定得把獎盃收下就是了。」他的口氣很差。

    「喲,龍大爺商量事情是這樣商量的啊?」衛可爵不屑地高揚著嘲諷的口氣。

    「你不要--」

    「你不要怎樣?你不要對老師沒禮貌啦!對老師可以用『你』嗎?」  「你……老師,我……」

    「我什麼?我姓衛,所以不要叫我倪老師,你中文聽不懂嗎?」他愈來愈凶。

    想到他捨身救早就知道會陷害自己的學生,還笨得一再相信他們,他就一肚子火,他傷到的不只是一層皮,而是一顆愛護學生、相信學生的心,所以他絕對無法原諒他們。

    「你為什麼會知道要求我原諒?那是因為你龍頭老大忌我是黑道一大幫的幫主罷了,因為我的力量比你龍頭還大,所以你才違背自己意願向我低聲下氣吧?」衛可爵不耐煩地走過他們面前,並繼續道:「謝了,我不要這種道歉,請知道龍氏長孫以後會不會爬到我們這些小幫的頭上?還是別結下樑子得好。」

    平頭小子追上去哽咽道:「老師!其實在向你邀約的時候,我們已經後悔了,沒想到你真的去救伍明嬋,我們更是感動,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還好我的——千里迢迢走路去給我燒香拜佛,否則啊,我一定化成厲鬼讓你們托惡夢。哼!閃一邊去。」衛可爵手插在口袋裡,皺眉斥喝。

    「衛老師。」柯-微笑的走過來。

    「嗨,美人兒。」他馬上換了一張色鬼臉。

    「你先答應龍頭收下獎盃再說嘛。」她柔聲道。

    「連你都幫他?老實說,我住院的時候,你是不是……他是不是……」他豎起眉毛狠瞪著竟然幫惡人說話的柯-,不免在監督不到的地方疑神疑鬼。

    哼!如果讓他發現有一點不對勁,他先把死龍頭砍了煎給柯-吃。

    「我懶得再猜你又在想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不過供在有應公廟那九千九百九十九隻紙鶴,都是龍頭、小平啊,還有伍明嬋他們那十幾個人折的,我們都熬夜為你祈福呢。」

    「那……那不是全校折的嗎?」他訝異地問。

    「全校折的早在第一夜就燒給神明了,現在還供著的是他們折的。」

    衛可爵瞇了瞇眼睛,倏然向後轉瞪視他們,他們正企盼著被原諒。

    「我不信,那一定是你折的,你一向善良又不居功,不像這些人……」

    柯-笑了笑,舉起躲在自己身後的伍明嬋的手說道:「你看,每個人的手指頭都反覆折得淤青出血了,貼上藥用膠布,因為大家都很急啊。」

    「很急不會趕快去上廁所嗎?」衛可爵還是抱胸甚為氣憤,偷瞄了一下龍家威的雙手,好像情形比較嚴重,再環顧周圍等著回答的同學們,好像每個人都希望他做個寬恕惡人的聖賢似的。

    「你這麼斤斤計較的,哪像個老師啊?」

    「老師又怎麼樣?老師不能罵學生嗎?當老師最快樂的地方不就是這個?」

    柯-甚為瞭解衛可爵,覺得他已經有一點動搖了,便趁勝追擊,「不管怎麼說,先讓他們拿到獎盃再說嘛。」

    「不可能拿到的啦,英明的老天爺下會給壞學生太好的狗屎運,頂多只能拿個第二名罷了,因為學校有一個新生叫何稚青,不過我也不要求啦,只要在她的後一個名次就滿足了。」他說這句話時,眼睛毫不正視他們,但語氣已寬鬆太多。

    終於讓他接受了,柯-吁了一口氣,見伍明嬋和龍家威都以感激的眼神看著她。

    龍家威走上前,甚為誠服地對柯-說:「阿-,現在我才知道.....-」

    「喂喂,你干什 ?離她遠一點。」衛可爵連忙將柯-圈住,死瞪著他。

    「你是不是該去看精神科啊?疑神疑鬼的。」柯-拍他的頭。

    「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任何人都配不上你,只有老師才讓我勉強接受。」

    「有自知之明,那下學期你準備轉去哪所學校?我幫你辦手續。」衛可爵問。

    「衛--」她無奈地拉長聲音警告他。

    「喂什麼啊?我沒名沒姓嗎?對老師可以叫『喂』嗎?」

    衛可爵老是以自己教師的頭銜來告知群眾,柯-拿他沒辦法,同學們也是一陣受不了的苦笑。

    *****

    「喂,你這個該死的老師!」身後有一個沒大沒小的女學生邊跑邊叫著。

    衛可爵不悅地轉身問道:「誰說可以叫老師去死的?站出來。」

    「什麼站出來?我還要殺了你呢。」何稚青看來一臉怒火,揪起他的領口。

    「有話慢慢說,別急著砍人。」開玩笑,惹惱了她可不是好玩的。

    何稚青見人那麼多,只好使勁地把他拖到轉角的樓梯口,不讓他們聽見。

    「你怎麼說我跟你上床?你作春夢啊你?」

    「你才作夢咧!我哪有說你跟我……」

    「好!那天楊昭把你從火場救出來的時候,你說我的功夫和人一樣夠……」

    「有嗎?我又不是說你,我是說酒店裡的安妮耶。」

    「是嗎?那楊昭問你是不是跟青青,你為什麼還補充說功夫怎樣怎樣?根本是狡辯。」

    衛可爵哈哈大笑,「拜託!世界上每個女孩子都可以被叫卿卿,好不好?哇哈哈……笑死我了,難不成昭他最近把你當豬頭一樣嫌棄,就是為了這個啊?哈哈哈!」他笑得無法自抑。

    何稚青這才恍然大悟,這個小小的誤會竟會造成她和楊昭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十天就互相散佈謠言,她左思右想,愈覺得不值得。

    「哼!既然那個死豬頭這麼不信任我,平白無故讓人家受這麼多委屈,如果不將錯就錯的話,豈不是太吃虧了?」她咬牙道。

    「哈哈!那你想怎麼樣呢?」他還沒笑完。

    「他老是說我水性揚花,那我花給他看算了,難道白白被罵會很爽嗎?」

    「呵呵呵!我真想看看那個準備給楊昭先生下必死金牌的倒楣鬼是誰……對不起,我實在不想笑的。」

    豈知何稚青竟然踮起腳尖,很快地拉下他的頭,兩個人嘴對嘴的親吻。

    柯-正好在此時走過來,要提醒衛可爵上他們班的體育課不要再遲到。

    但是,她臉上的柔情倏然變為錯愕,然後趨於失望妒憤。

    「-!」衛可爵腦中只有亂七八糟的圖案,連忙推開何稚青,迎上柯。

    柯-甩開他緊緊抓住她手腕的手,心緒紊亂地快步走著,什麼話也罵不出來。

    「其實是她強吻我,——!你相信我,才不到三秒而已。」他急急地跟上去。

    「真不過癮喔?」

    他大為失措,立刻拉住她,「——--」

    「老師,這裡是學校!」她什麼也不想說,甩開他逕自向前走。

    眼看是不能再纏著她了,但回頭要找何稚青算帳,人又早就溜了。

    天啊!怎麼樂極就會生悲?難道像黎傲說的,他真的很可悲嗎?

    *****

    又過了一個漫長的禮拜。

    「學姊,你理我一下嘛。」何稚青仍對她死纏爛打。

    柯-無神地瞧了她一眼,又回過頭走自己的路。「真羨慕你,什麼事都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過一樣。」

    「學姊,沒想到你看似沉悶,講話竟然這麼刺。」

    「如果不是你心虛的話,根本不用怕會刺到你。」

    「不過也無所謂啊,任何話都刺激不了我的,哈哈!」

    「因為失戀已經是你最大的打擊了,是嗎?」

    「等一下,學姊,讓我想一想該怎麼招架你。」何稚青雙手放在太陽穴上發功。

    「如果沒事的話,可以不要讓我把時間浪費在你身上嗎?」

    何稚青又為她的直接嚇了一大跳。她跳到柯-面前,嘟起唇說道:「要不然我讓你親回來,算是你和可悲的間接接吻嘛,來!」

    「不用了,你跟那個怪人真是一對。」柯-的口氣頗為酸冷。

    「你客氣什麼呢?我吃點虧無所謂的,來呀、來呀。」

    「你可以不可以閃遠一點?」

    「那我就不客氣啦!」突然楊昭不知從哪冒出來,十分準確地在她唇上印下去。

    「你可不可以閃遠一點!」換何稚青罵這句話了。

    「那我和柯同學就先閃了。」楊昭真的不怕死地打開車門道:「請上車。」

    柯-無精打采地勉強笑了笑,「你們鬥你們的嘴吧,我不想加入。」

    「你不是在生可悲的氣嗎?我保證給你一個好看的。」

    「他又怎麼了?又跟哪一個女學生上床了?」

    「來就知道啦,咳咳!」楊昭有意無意地揚著聲音說:「要搭便車的趕快喔。」

    何稚青握拳死瞪著他,還是一臉怒色的坐了上去。

    不久後,他們在「浪」的小鐵皮屋外停車,楊昭躡手躡腳地叫她們兩個跟隨。

    「哎喲!」突然傳出男子渾厚淒厲的叫聲。

    「死豬頭!你是什麼玩意兒投胎轉世的啊?笨死了。」柳浪怒吼道。

    「你才是雷神轉世的咧!火那麼大干 ?可不可以用愛的教育啊?」

    「你們老師不是常說一句話,『現在我打你,你一定會恨我,可是等到你懂事以後,你就會感激我了。』這不是你們老師千年不變的台詞嗎?」

    「可是你也不必用麥克風,把我的頭當木魚一樣猛敲嘛!你看,都凹了。」

    「遇到你這麼笨的人,就算是石頭也會碎掉。」

    「啊?浪,你太過分了,竟然說這種話來傷害我……」衛可爵十分感傷。

    柳浪這次是用木吉他直接朝他的頭揮下去,「不要再演戲了,要不要練,一句話,不練,我就走人。」

    「練練練!我練、我練。」衛可爵可憐兮兮地吸鼻子。

    「不是這樣拿!姿勢再錯的話,小心我剁掉你的手。」

    柯-礙於牆上的破洞太小,又必須躲躲藏藏的,實在不知道這兩個人在搞什麼,但是三番兩次聽見只會教訓學生的衛可爵,竟然又抽噎又想學習地求柳浪教他,不禁心軟地問道:「他在學什麼?」

    「誰懂他在想什麼?」楊昭接口。

    「認真的男人最迷人。」何稚青欣賞地自言自語著。

    楊昭和柯-互相有默契地對望一眼,然後悄悄走到她的背後,一個掩住她的嘴巴,以防她尖叫,一個伸手去呵她癢,何稚青果然慘受極嚴酷的笑刑。

    *****

    偌大的活動中心裡坐了滿滿的人,一次又一次的掌聲和歡呼幾乎快把屋頂震垮了。這是一向嚴格的聖者難得的放鬆日,熱門音樂大賽已經從初賽、複賽一直到決賽,舉行快兩個月的時間了,冠亞軍之爭也開始白熱化。

    聖者的學生在音樂上的表現一向為各界有目共睹,不僅培養的環境和名師是他校所沒有的,連樂器都是進口的,而且只要在比賽中獲得前三名,就可代表學校參加各界的比賽,各唱片公司還會來挖人。

    「謝謝二年C班黃佩鑫和徐奕珊為我們帶來的二重唱,接下來是……喔,一年級的何稚青同學和她的樂團為我們演唱的快節奏歌曲『一個人』。她真的有那種功力唱那麼高難度的副歌嗎?連楊乃文都幾乎很少在現場唱呢。現在就讓我們安靜下來仔細聆聽吧。」資深的音樂老師身兼主持人,在出賽者表演之前先介紹給大家。

    何稚青一路唱來,都是以第一名之姿晉級,全校的師生早巳在等待她的演唱。而新生也只有她一個敢報名,而且成績非常出色,完全打破了過去參賽者不是,唱些「海裡來的沙」、「再回首」,要不就是「不告而別」那些抒情歌,她每次都向有些搖滾或另類的歌曲挑戰,加上她自己特別的詮釋,所以大家都期待聽她決賽唱什麼歌曲。

    反倒是坐在台下第一個衝進來搶座位的衛可爵,懶洋洋地仰靠在椅背上,修長的腿大刺刺地蹺著,用手肘撞了撞旁邊的楊昭,問道:「奇怪,她怎麼今天看起來這麼沒力啊?一副一推就會倒的樣子,你們昨天搞到多晚啊?不要害她好不好?」

    「請你尊重一點,我和她可是清清白白的,我說好不到結婚那天是不碰她的,要是我眼裡一出現歪念,她就一個巴掌甩過來了。」

    「誰教你前陣子把她當牛當馬一樣嫌棄?愛她就要信任她,不是你說的嗎?」

    「還不是你害的?再說,那些甜言蜜語說說就算了,要是讓我再看到哪個該死的豬頭碰她,我馬上砍了那個豬頭煎給青青吃。」楊昭意有所指地忿恨道。

    衛可爵故作認真地轉移話題,「啊!我對——也是一樣。」

    不過楊昭也暗自歉疚,昨天他和柯-合力攻擊她,害何稚青笑到腰酸背痛,臉和胃差點抽筋,眼淚流個不停,快要口吐白沫了,難怪今天如此無力,不過誰教她要欣賞衛可爵,拜託!衛可爵可是他們五個裡面智商最低、學歷最低、價錢最低的一個笨蛋耶。

    台下響起一片掌聲,大家都不知道這個一路過關斬將的新生哪裡不對勁了,表現得沒有想像中好。

    接下來是H三班的龍家威幾個人上台。經過衛可爵面前時,龍家威遲疑地盯著他看,非常不習慣地開口詢問道:「老師……你臉上好像有很多淤青,是誰幹的?」

    「喔,是我不小心……」

    「不會是不小心跌倒的吧?好老套。」

    「你又有什麼意見?好,是柳浪昨天抄各種傢伙扁我,你去砍他嗎?」

    龍家威見他還是對自己心存敵意,不免黯然。

    「只要得第一名,你們偉大的至聖先師就會見獎眼開擁抱你們,快給自己一點信心吧。」楊昭湊過來給他們鼓勵。

    為了得到衛可爵的原諒,龍家威強迫自己忘掉心中的結,放鬆心情上台去表現出平常的自己。他有一種痞子的模樣,但是無法改正,卻認真地把歌盡力唱完。

    「什麼嘛!這種玩意兒還敢在站在我面前?好笑,當真好笑。」衛可爵嘲笑。

    「人家可是為了你,第一次認真的做事情耶。」

    「我去!要是我死了,他唱贏了三大男高音,我做鬼還是不會放過他。」

    「我去!你真的是有仇報仇、有恨必恨耶,像那個人妖的場野差點把我的青青殺死,我前陣子還去監獄看他咧,夠偉大吧?」

    「誰不知道你拿拍立得叫浪偷拍你和何稚青接吻的照片,帶去氣死的場野。」

    「人總是要誠實面對自己的感受,老師。」

    「那你的老師有沒有告訴過你,咱們蔣公以德報怨的事?」

    「你幹麼只會跟我說教啊?還不如拿這個道理去原諒你的學生。」

    「原諒?我還想去他家放火啊!」衛可爵愈說愈氣。

    在介紹下一個團的空檔中,寧靜的活動中心突然傳出衛可爵的一吼,大家立刻把目光集中在他們兩個身上。、

    放火?一個老師對著朋友大吼他想放火?真怪,真的怪!

    「衛老師,我不想再糾正你了,可是請你不要打擾到別人,好嗎?」唐朝舞突然從後面探頭到他們兩個中間,聲音平板地提醒他。

    「那誰准你打擾我們講話啊?」衛可爵反問她。

    「是你有錯在先,好嗎?」

    「先管好你的學生吧。」衛可爵看到柯-正拍拍龍家威的肩膀稱讚。

    唐朝舞回頭一看,把柯-叫回她的座位去。

    「等等!誰教你罵我的——啊?你不會想教下一屆的H班吧?那你就再罵罵看啊!我是說你們的伍明嬋好不好?」衛可爵心疼柯-,又嫉妒龍家威。

    「我……我管誰也要你出意見嗎?」她覺得他真莫名其妙。

    「你罵我的女朋友就是你不對,我管你是老師還是老人。」他凶道。

    「你……你敢罵我老……」唐朝舞的眼眶又氣出淚來。

    「那個華英雄砍倒櫻桃樹的事,不是老師最……」

    「是華盛頓,天才。」楊昭拉拉他的衣服暗道。

    「華盛頓?反正都姓華嘛。」衛可爵可不想知道這麼多。

    突然響起一片掌聲,楊昭也跟著拍手,並吹了口哨,「耶!青青亞軍耶。」

    原來台上已經在頒獎了。衛可爵帶著嘲諷的表情說道:「連天後何稚青小姐都第二名了,那群小朋友準備被我每天寄幸運信吧!哈哈!」

    「本屆熱門音樂大賽冠軍得主是--三年H班的龍家威、謝艾平和王明光!」又是一陣熱烈的掌聲。

    衛可爵不敢置信地癱在椅子上,這群小痞子竟然是第一名?

    龍家威接過音樂老師的麥克風,沉吟一會兒之後,以極低的音量緩緩說道:「這個獎盃,我想送給我們的班導,過去我們都很排斥他,甚至想了很多詭計要害他,其實是我們太幼稚了,鑄下這個大錯。從他入院治療的那天晚上,我們每天熬夜折紙鶴、唸經、長跪還有吃素,就……怕他活不……」

    他低下頭,麥克風隱隱傳來啜泣聲,讓整個活動中心更寂靜了,過了一會兒之後,他滿臉都是淚地抬頭大聲說道:「老師,請你讓我有資格再叫你老師!除了你,什麼老師都感動不了我……」

    而他後面的那群同伴早就抱成一團哭泣。

    「太煽情了吧?又不是演八點檔。」衛可爵一副很受不了的樣子,手插在口袋裡,還是慢慢的走上台了,然後拿起又大又高的獎盃,愛不釋手地左看右瞧,笑道:「他媽的,這是我識字以來的第一個獎耶,好耀眼喔!」

    同時受獎的何稚青欣喜地用手推了推龍家威,低聲道:「他這麼說就是接受了。」

    龍威家受驚地直直盯著雙眼中只有獎盃的衛可爵,還是心虛地遲遲不敢上前,畢竟他不習慣太熱情的舉動,可是衛可爵已經無奈地苦笑著,把雙臂張開等著他了,他們立刻衝過去被他擁抱。

    台下的人莫不為這個完美結局而抱以極熱烈的掌聲,久久不歇。

    「衛老師,要不要說句話啊?」音樂老師笑問。

    「我一手拿著獎盃,一手抱著人,真像得奧斯卡呀。」

    「反正你也滿會演戲的。」何稚青冒出一句,台下又哄笑起來。

    「希望這座獎盃就是老師的奧斯卡獎。我們叛逆的龍頭老大,發自肺腑的當著全校師生及外賓的面,衝著我喊了一聲老師,並肯定我能感動他,我覺得……值得了,至少我不失敗,雖然我不完美,甚至有些不倫不類,但是老師又怎麼樣?我用我的性命去換回在老師這條路上受的肯定,很夠了。」衛可爵非常正經又感性地講出這番話。

    柯-露出欣慰且滿意的微笑,坐在前面第三排的正中央,凝視著他的成功。

    尤世力校長也滿意地看著這個圓滿的結局,笑呵呵地走到麥克風前說道:「從來我就很支持衛老師,因為他一向秉持著自己的教學理念來教育。這個特別的技能班,以前從來沒有人能馴服他們。說到教育,就不得不提到孔子,孔子他從前就訓示我們很多道理,而且……」

    衛可爵不耐煩地將這個矮冬瓜擠開,「孔子不會這麼沒禮貌吧?等我把台詞背完了,自然會叫你上來,好不好?嗯,剛才講到哪裡了?」他猛抓頭,怎麼昨天叫楊昭撰的稿,他懸樑刺股背了一個晚上,一打岔就忘了。他又不耐煩地大手一揮,「不管了,先唱歌,不然我又會忘了。」  

    「老師,你不會把阿亮的那套『孔子的中心思想是個仁』什麼的編成一首歌,想感化我們吧?」台下的人彷彿都想得到衛可爵的作風。

    「我只想感化一個人,只要感化那個人就好了,那就是我的愛人。」衛可爵把龍家威手上的吉他抓了過來,把硬學得的絕活使出來,正要撥一下弦試音時,卻撥了個空,害他準備好的優雅表情忽然有些慌張。「怎麼回事?」

    台下的人都爆出笑來,「老師,吉他拿反了。」

    「喔,我只是想讓你們不要那麼快睡著,先讓你們笑一笑而已。」

    「那你就快點啊!」

    「讓我先醞釀一下嘛。」衛可爵有些緊張地顫抖著手指,算了!不管是好是壞,柯-要的是誠心誠意吧?他靜下心來,開始把弦撥出音符,輕柔而略帶點悲傷的旋律流洩而出。

    他充滿柔情蜜意的雙眸凝視著台下的柯-不放,也陶醉在自己情意纏綿的思緒中。別說是柯-了,就連其他早就愛慕他好久的女學生和女老師們,經他輕輕的一瞥,都不自覺地臉紅起來,瞧他深情而陶醉的表情,令人渴望讓衛可爵深愛的就是自己。

    送你一百九十九朵玫瑰  代表我的思念

    思念去年的夏天  想念你含著淚的眼

    送你一百九十九朵玫瑰  代表我的思念

    想念甜美舊時光  想念你依偎在我身旁

    再送你一滴我的眼淚  代表我的心已碎

    曾經頭也不回  竟讓花朵在那兩中憔悴

    再送你一杯紅色的酒  代表我的心依舊

    如果能夠從頭  我將會是你唯一的所有

    當我看著你的臉  當我擁抱你的肩  當我和你情話綿綿  當我聽見你的心扉

    當我走過你的身邊  當我陪伴你的長夜  當我緊握你的雙手  當我親吻你的嘴

    讓我對你說我的不對  讓我回到我們從前  讓我生出來一雙翅膀

    讓我飛向有你的遠方  讓我進入了你的世界  讓我為你做我的一切

    讓我再一次奢侈想念  當我親吻你的嘴  送你一百九十九朵玫瑰

    情願與你相見  無數漫長無盡的夜  夢中與你相聚到明天

    當唱到傷心處,隨著他投入地撥弦和高聲地唱著的模樣,彷彿心真的要為之而碎,讓人著迷於他的癡。

    柯-眼中早就泛著感動的淚,她不知道他竟這麼多情,光聽他歌裡的吶喊,就知道他的愛有多深了。她自椅子上站起,快步走上台去,向他迎面走來,緩緩拿出一張面紙,要擦汗還是擦擦流下來的男兒淚都隨他。原來現在他臉上大大小小的淤青紅腫,都是柳浪訓練出來的,而他難得的辛勤,都是為了她在氣他和何稚青的事。

    衛可爵淡淡笑著,接過面紙之後,反而輕輕印干她臉上的淚水。

    這讓柯-又是幸福又是感動地流下淚來。

    衛可爵不知從哪裡變出來的一大把血紅的玫瑰花,獻給正低頭啜泣的柯。

    「一百九十九朵喔。」

    「不是從學校對面剛開幕的麵店偷偷拔下來搜集給我的吧?」

    「拜託,卑鄙不是我的個性。」

    「那你的個性又是什麼呢?」

    同學在台下東插一句、西喊一聲地說:「水昆、耍寶、搞笑、吹牛……」

    「是癡情,親愛的。」衛可爵笑了笑。

    柯-也不再為難他,將雪嫩的美顏埋在玫瑰花團裡,深深吸了一口,順便欣賞花的美麗。正當沉醉時,她突然睜大了原本瞇著的眼,並且誇張地鬥雞眼。她皺眉盯著一朵花道:「這.....這是……」

    天啊!一條蟲在花瓣上一曲一伸地行進著。

    「沒事、沒事,大概這花太新鮮了,呵呵!」在緊要關頭竟然出現這條小玩意兒。衛可爵連忙一邊乾笑,一邊將那條該死的蟲拎起來,往後隨便一丟。

    「衛……老師……」

    「噓--」校長幹麼無病呻吟?衛可爵只顧盯著柯。

    「新鮮什麼?你看這麼多洞,都被蟲蛀了。」

    「喔,大既這花太香甜了,小蟲蟲也被吸引。」他趕緊把花束搶過來翻了翻,突然一大堆蟲從裡面紛紛竄逃而出,把衛可爵嚇得把花亂塞給有手的人,然後倒退三步,還「啊」地叫了一聲。

    而柯-就是離他最近的人,她手足無措地抱著那團蟲花,但很快地恢復鎮定,馬上生氣地把花束用力往衛可爵已被柳浪用各種傢伙敲得傷痕纍纍的頭一砸,花瓣紛紛掉落。

    「你……你給我消失!」她大叫。

    「柯同學,可不可以麻煩你?」尤世力輕輕拍了拍她的肩。

    柯-餘怒未消地回頭瞧,卻驚道:「校長,你……」

    「幫我把它拿下來,好嗎?」原來剛才衛可爵拎下的小蟲正好往後掉在他的禿頭上面,讓他害怕得不敢稍動。

    那一瞬間,柯-哈哈大笑,然後全場皆跟著捧腹。看來只要有衛可爵在的地方,永遠有驚喜和意外,這樣特別的男人,竟然如此看重她柯-,再生氣,她也只能愛他,且一併愛他的出乎意料,誰教他怎麼做,都會讓她開心?柯-又是感動又是感激地笑看著正在跟校長談條件,好拿下他頭上的毛毛蟲的衛可爵。

    他高興地跳到她面前叫道:「耶!——,你猜我跟校長達成什麼協議?」

    「讓你當校長?」

    「不是!是更偉大的事。」

    「威脅他把武則天調到森林學校去?」

    「比這還神聖的事。」

    「我不知道你有什麼事是神聖的。」

    「有關於你的切身問題喔,當然是神聖的。」

    「難道……你推薦我當什麼會長?」

    「哈哈!不是,比這個還快樂喔。」衛可爵無比興奮地看著柯-,「我請校長答應——你留級一年,這樣你就可以陪我啦!高不高興啊?」

    「什麼?」柯-也被何稚青傳染了,聽到震驚的事就微微抽動嘴角。

    「瞧瞧你,都說不出話來了,哈哈……」他寵愛地笑著捏她的鼻子。

    是說不出話來了,柯-需要一點時間調適自己。
本站首頁 | 玄幻小說 | 武俠小說 | 都市小說 | 言情小說 | 收藏本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