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暢、充滿轉折的音符,串聯成綿密琴音,交織出優美動聽的樂曲,旋律忽而激越-而輕緩,卻始終蘊藏著揮之不去的沉重哀傷,如同哀悼什麼的逝去……
「葉殊?」夜光輕叩門板,屋內沒有任何回應。
昨天的定裝照拍攝,在經過一番波折後,總算還是順利完成了。剛剛范大哥特地打電話來說,沖洗出來的效果很完美,要她轉告葉殊一聲……她無奈地望著緊掩的門扉。
從早上到現在,他一直把自己關在琴房裡,飯也不吃,只是反覆彈奏相同的曲子,要不是每一回都添了點隨性變化,還真會讓人誤以為是片跳針的CD。
「葉殊,我沏了杯茶,還做了點桂花涼糕,要不要嘗嘗?」
依然沒有回答。
「我要進來嘍。」雖然琴室被列為禁地,不過……只是進去放個東西,應該不至於會觸犯天條吧?
聽見門把轉動的聲音,葉殊原本面無表情的臉起了一絲變化。哼,早就警告過她,絕對不准踏進他的私人琴室一步,沒想到她偏要以身試法,膽子不小嘛!十指如飛,演奏逐漸攀上激昂的高峰。
「葉殊,你還在為昨天的事生氣嗎?我——」
「誰准你進來的?滾!」劇力萬鈞的尾音一落,琴蓋隨之啪地一聲重重合上,他不耐煩地低咆,大手一揮,沒想到正好命中她手裡的托盤,盤中的點心杯碟霎時四散,碎落了一地。
啊……夜光垂首不語,幾不可聞地歎了口氣,彎下身撿拾滿地碎片。這麼漂亮的骨瓷餐盤,應該是價值不菲的英國名牌一—Wedgwood吧?這下子全碎了,真可惜。才想著,光著腳丫的她就被散落的碎片扎到,忍住痛,微微蹙眉,正想挪開腳——
「別動!」葉殊將她一把抱坐到鋼琴上,彎身檢查她腳底的傷,酷臉閃過不易察覺的慌張,嘴上卻不願輕易示弱:「你在做什麼!?笨手笨腳的,你以為在腳底多扎幾個洞就能讓我內疚嗎?」
此刻如坐針氈的她,擔心的可不是自己的腳。「快放我下去,鋼琴是用來彈的,不是給人當高級座椅的。」這是一架要價上百萬的名琴,要是不小心有了刮痕,只怕身價會大打折扣。
「別吵。」幸好只是輕微扎傷,傷口不深,擦點藥就沒事了。「我去拿醫藥箱,你給我乖乖坐著,不准下來。」
這個男人……前一秒還對著你大發雷霆,下一秒卻又急著替你治傷,真搞不懂他!
他拎來了醫藥箱,依序消毒、上藥,眉心始終緊蹙。
「晨星她……來找過你。」夜光打破沉默。昨天忙著拍照,一直沒機會告訴他。
他默不作聲地為她貼上OK繃,兩手撐在她身側,俯近她眼前,俊美的五官冷得化成了鋼鐵般的線條。「我知道。」
「那……我們說的話,你都聽見了?」她試探性地問,心中卻早有了肯定的答案。難怪,難怪他的情緒顯得特別起伏不定,畢竟他……還是對晨星念念不忘有所牽掛吧?她的心中,莫名泛起了一絲苦澀。
他依然不吭一聲,雙手捧著她光潔纖美的腳掌,目光卻緊鎖在她臉上,猛地一拉,兩人身軀緊緊貼依,他的吻,落在她完美的肩頸交際處,然後稍稍拉開兩人距離,沿著她的香頸,一路吻上了他渴望已久的紅唇。
夜光只覺得世界在一瞬間快速旋轉了起來,彷彿全身的血液都回流衝向腦袋,炙熱的火苗在胸口四肢蔓延燃燒,讓她的思路無法正常運作。
她愛他,可是她又下該愛他:她想要拒絕他,可是每回只要被他這麼一吻,世界彷彿就縮小到只剩他們兩人……如果真是這樣,那該有多好?可是,他愛的人晨星,不是她呀!
她霎時清醒了大半。對,她不是晨星,不是那個他愛之入心也恨之入骨的晨星,永遠也不會是!用盡力氣推開他,有股輕微的刺痛鑽人心中,不斷地擴張深入。「放我走,我要回『蘭亭』。」
「不准!」他想也沒想便拒絕,口氣十足惡劣。這女人真的以為她能說留下便留下,想定就走嗎?他絕對不會讓她如願的!「我不會讓你走的。」
「你不能命令我。」她深吸一口氣。「更何況,這純粹是你和晨星之間的問題,我本來就沒有介入的餘地。」
「誰說你沒有!」他火了,不喜歡她和自己劃清界線。「不准就是不准,沒得商量!你要是敢走,我不但會整垮寧晨星,還會連那間在中國城的餐館也一併處理掉。我不是在開玩笑!」
這……分明是變相的惡意威脅。
「你不會這麼做的。」深吸幾口氣,夜光的思緒慢慢重回正軌,強忍著心底的酸楚,她問:「要我搬來住、幫我製作唱片,都是因為你想利用我來打擊向來高傲的晨星,因為你太愛她,才無法忍受她的背叛欺騙,對不對?」
本來是。忍住被看穿的不快,他吞下前半句,寒著臉吐出非他本意的殘酷字句:「既然知道自己的用處,就別再多嘴囉嗦,我最討厭聒噪的女人。」
他不耐的語氣和表情像支銳利的飛箭,一箭正中她的心臟,她彷彿聽得見血液汩汩流出的聲音。
見她挪動身子想跳下鋼琴,葉殊大驚!這笨蛋是瞎了還是忘了,沒見到滿地都是碎片嗎?雙手一伸,立刻將她騰空抱起,大腳越過散落的碎瓷往門外走。
「放我下來!」想再次推開他,卻被他的鐵臂箝制得動彈不得,眼淚蠢蠢欲動,硬是被逼退回去。「既然你這麼討厭我,為什麼還硬要留我在身邊礙你的眼?以你的能耐,我相信就算沒有我,你照樣可以想出其它方法報復晨星,不是嗎?我在不在這裡對你而言根本沒有差別!」
他沉默好半晌,才緩緩開口:「我沒說討厭你。」逞一時口舌之快者必有報應,瞧,這報應來得還真快!
「可是……你好凶。」眼眶一紅,大顆晶瑩淚珠就這麼掉下來,連她自己也嚇了一跳。她很少哭的,至少不會為了這樣一點小事而激動落淚,她不明白……葉殊在她心中已經佔有如此重要的份量了嗎?
她突如其來的眼淚讓他心慌意亂。歎口氣,在沙發上坐定,將她的頭按靠在自己胸前,輕輕在她額發間落下一吻。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彷彿腦袋中有兩股彼此對立的意志,一邊要他緊緊擁抱懷中的女人,再也不放她走:另一邊卻要他將她遠遠推開排拒在生命之外。他痛恨這種逐步失控的感覺,更討厭眼睜睜地看著自己重蹈覆轍,陷入感情的漩渦,但是,偏偏她的眼淚、她的微笑、她的一舉一動,都深深牽動著他的心……
又過了很久,他才軟語低問:「對不起。留下來,就算是為了我。」要他說一千遍的對下起也無所謂,他就是不想這麼放手讓她走。至少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說「對不起」?這個向來霸氣自傲的男人不但向她說對不起,甚至低聲下氣要求她留下來……夜光倚靠在他的寬大胸膛前,一時無法從混亂的情緒中抽身,只能怔怔地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日子,果然正如葉殊所說,十分的「充實」。
一開始,他每天盯著她做發聲、試音、練唱等固定訓練,練了將近一個禮拜後,他才帶著她到位於東村的錄音室,說是要讓她聽聽歌曲的口Demo帶。
那是一首旋律和歌詞意境都極美的歌。
婉轉流瀉的琴音,在冰天凍地的黑暗雪夜中,成為唯一的光源與溫暖,撫慰受傷的靈魂……她傻傻佇立聆聽,感動的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忍不住想:這應該就是上天所賜予的才氣吧?所以,所以他才能將簡單的音符譜寫成如此美麗動人的歌曲。
只是,正式進入灌錄工程後,感動的淚水立刻被滿腔的辛酸淚取代。
全心投入工作的葉殊是個苛求完美的獨裁者,大權獨攬在身,而且絕對不容許其他人的質疑和反對。於是,在他幾近吹毛求疵的狀況下,她得嘗試用各種不同的聲音表情去揣摩歌曲意境,一次又一次檢討重來,有時甚至得在錄音室裡耗上一整天的時間。
不過,或許因為唱歌對她而言本來就是件快樂的事吧,慢慢地,她愈來愈能放任自己自由想像發揮,彷彿能隨意操控音符的高低起伏,並透過歌聲去傳遞內心的感覺,和最真實無偽的情感……
想到這兒,夜光偷偷瞄了眼一旁正專心工作的葉殊,回想著這一陣子的相處情形,兩頰下禁泛起紅暈。
自從琴房那一夜,她答應他留下來後,他雖然下改蠻橫,態度上卻有了明顯的轉變。
好比說,他特地為她準備了一間客房,「恩准」她不用繼續睡沙發;說起話來也下再冷言冷語,連原本易怒暴躁的脾氣都收斂許多了。有時,他甚至還會對她作出一些很親暱的舉動,比方趁她下注意的時候偷吻她,然後一臉壞笑地看她滿面通紅的模樣……
她很清楚,如果今天她不是寧晨星的妹妹,失去了可供利用的價值,恐怕葉殊連看也不會看她一眼。
明知如此,她卻又無法控制自己對他的情意愈來愈氾濫,只要能像這樣靜靜地陪伴在他身旁,和他朝夕相處,她就覺得有說不出的快樂滿足……唉,對他的愛,是不是已經讓她病入膏肓了呢?
「喲呼,熱呼呼香噴噴的消夜快遞!」范克衍探進錄音室來,亮了亮手中的紙袋。「『小印度』的麵包和Starbucks的熱拿鐵,保證產地直送,新鮮度百分百——咦?小夜,你又發燒啦?臉怎麼紅成這樣?」
「謝謝。」夜光趕緊以食指示意他噤聲。「我沒事,真的——」話音倏止。
葉殊的額貼抵上她的額探溫,一雙碧藍雙眼近在咫尺,如同大海波濤令她暈眩下上。
嗯,沒發燒,很好。「累了?我們回家。」也不等她回答,大手抱起她就走。
唉,這下子她的臉八成一路燒紅到耳根了。他實在真該改掉這個動不動就愛把她當成球抱著走的壞習慣。
啊咧,神跡再度顯現了!葉殊這工作狂,以前只要一進錄音室就六親不認沒日沒夜外加三餐不定的,搞得一千工作夥伴們,男的早衰,女的猛抹保養晶,還是遮不住兩圈熊貓眼和滿臉皺紋。
沒想到這回灌錄小夜的EP,他居然會「痛改前非」,每天用餐和休息時間定時不說,晚上還准十點一到就收工放人回家,這不是天降神跡是什麼?
「葉殊,你放我下來,我可以自己走……」
抗議無效。霸道的土匪頭收攏鐵臂,繼續邁出堅定的步伐。
被神跡震懾在原地的范克衍終於回過神來。「喂喂!你們都走了,那我剛買的印度麵包和拿鐵咧?」
葉殊不甚同情地瞥他一眼。「去找你的模特兒、小辣妹、波霸空姐一起共進美食,誰都行,就是別擋我的路。」
「我也很想呀,不過模特兒一年四季都處於減肥期,小辣妹為了小混混把我給甩了,波霸空姐現在下知道在哪一大洲哪一大洋的上空飛。」他扳著手指一一詳道。
葉殊根本沒空理他。將夜光安置上車,脫去夾克。「穿上,天氣變冷了。」警覺的視線不忘游-四周。
這幾天報紙上每天都是他和寧晨星的消息,有的寫他「用情不專、腳踏兩條船」:更敬業一點的,不但派出記者盯梢,還翻出他的歷年情史二回溯、分析兼統整,詳盡的程度簡直可以替他出本「情海自傳」。對於媒體這種挖人隱私大肆張揚的行徑,他早就見怪下怪,只是因為下想波及夜光,影響她的心情,才會特別小心注意起來。
根據以往的經驗,夜光知道反對無效,乖乖套上他過大卻溫暖的皮夾克,暗暗深吸一口氣,鼻端傳來他很男性的氣息,恍惚有種備受呵護的幸福錯覺。
「怎麼?有什麼不對勁嗎?」察覺葉殊的眼神,范克衍也戒備地東張西望,直到確定沒任何異狀,這才聳聳肩,轉開話題:「-,說真的,好歹你也稍微透露一下唱片到底哪時候會完成,我好通知大家開始打包行李呀!」
只不過為了拍一支音樂錄影帶,就要千辛萬苦跑那麼大老遠去,害得他又要忙著訂機票、接洽旅館,又要處理一堆場地人員瑣事,唉,像他這種任勞任怨、事必親躬的萬能經紀人還真是物超所值咧!
「有事明天再說。」一句話打發他,銀黑色的哈雷載著佳人遠揚而去,獨留一抹嗆人的煙塵。
「咳咳……」無情無義沒血沒淚有異性沒人性的傢伙!被煙噴得灰頭土臉的范克衍心有未甘地撂下狠話:「媽的,哈雷了下起呀!也下去外面打聽一下,我當年可是號稱轟動武林、驚動萬教的八線道鬼見愁疾速哈雷王耶!哼哼,我明天就去買台哈雷回來跟你『尬車』,讓你也嘗嘗被人噴了一臉二氧化碳的感覺……一
搖滾樂界著名的創作歌手葉殊,近來似乎正在緊鑼密鼓地製作籌備新專輯。據聞,為了這位由他個人音樂工作室所力捧的神秘新星,葉殊不但親自譜寫歌曲、全程參與製作,更不惜砸下重資,邀集業界第一好手量身打造造型和唱片封面……
女人冷笑一聲,滿臉不屑地丟開了手中的報紙。「哼,寧夜光,算你行,居然能哄得葉殊暈頭轉向,甚至親自幫你製作唱片!」
她在屋中來回踱步,沉凝的表情像是在思索什麼重要計謀,隨著電話鈴響,臉上的陰霾立刻一掃而空,她笑咪咪地接起電話。
「喂?嗯,我是。你怎麼這麼慢才打來?對,我剛剛收到,待會就拆開看。嗯,謝謝你的幫忙,沒有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女人輕呢軟語,甜膩的口氣嬌媚婉轉,幾乎足以融化人,只是卻和臉上的不耐煩表情成了對比。「好呀,那有什麼問題,就約明天晚上吃飯。哎,你別哄我了,我還怕你這個紅牌大記者臨時放我鴿子呢!好,g一言為定,拜嘍。」
將無線電話隨手一扔,紅艷的唇角浮現一絲輕蔑冷笑。「白癡!真以為我會看上你嗎?也不去照照鏡子!要錢沒錢,要臉沒臉,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個記者的份上,我才懶得浪費時間和你胡搞瞎纏!」她掂了掂茶几上的牛皮紙袋,撕開封口,拿出一疊照片。
照片上清一色的固定主角,一男一女,似乎都沒有察覺鏡頭所在。女人依序翻看,如花嬌顏霎時變得灰敗如土。
不、不!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不應該是這樣子的!
「這不是真的,絕對不是真的!啊啊——」她歇斯底里地大叫,手中照片頓時凌亂散落一地。
葉殊抱著夜光、葉殊為夜光攏高衣領、葉殊吻夜光的額……他的表情好溫柔,彷彿眼中只容得下她……不!葉殊愛的人明明是我,他親口對我說過的,他甚至為了我召開記者會,他是愛我的!
高跟鞋在屋內不斷來迴繞圈,女人神經質地喃喃自語:「我花了那麼多心血才讓他愛上我,他愛的人是我!我比你漂亮、比你聰明、比你有才華,他不可能會愛上你的,你搶不走他的……寧夜光,你為什麼老愛跟我搶東西?爸爸媽媽都被你搶走了你還不滿足,你現在還想來搶我的男人、我的工作、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地位嗎?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名為嫉妒的毒蟲在心底爬行齒咬,女人發了狂似的踐踩照片,一頭波浪長髮凌亂披散,方才高傲得意的姿態已不復見。發洩至筋疲力竭,她癱坐在地,陰狠的目光盯住照片中巧笑倩兮的長髮女子。「我說過,就算你是我的親妹妹,只要你擋了我的路,我就會讓你後悔莫及!」
「阿桔!你怎麼來了?」夜光一臉驚喜。
白桔亮亮手中的大提籃。「你說咧?鮮花素果全備齊了,當然是來探病的嘍。」
她忍不住一臉笑。「我的感冒早就好了,更何況,我又不是重病住院,你帶那一堆東西來探病,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拜託!用腳趾甲想也知道,這裡全……不是我準備的好不好。老爹和店裡那群小毛頭一聽說你又發燒了,全都緊張得不得了,輪流衝去藥局買了一堆雞精啦維他命丸啦中藥材的,強迫我一定要送來。老爹更寶,現在也不過才六月,天氣還熱得很,那位天兵老爺就逛遍各大百貨公司,幫你把手套圍巾一次全買齊了!喏,東西全在這,你慢慢點收吧。」
「老爹他們好不好?店裡還忙得過來嗎?阿傑和小五沒有惹事吧?」收下這些飽含了關心疼愛的物品,她不忘問。
「不、好!」白桔誇張地拉長了尾音,露出無可奈何的表情。「你不在,他們怎麼會好;:整家店簡直是烏雲罩頂哀鴻遍野,標準的人間煉獄!不蓋你,我真的很想拿張『忌中』的牌子掛在大門口,省得每天都有一些倒楣的客人『誤入黑店』!」
「我也好想念大家……」真希望能從忙碌的行程中擠出一點時間回去看看他們。「對了,你怎麼知道我生病的事?」
「這就要問你嘍!」提到這,白桔泛起一抹詭異的笑。「說真的,我亂佩服你一把的,才住沒多久,居然就降服那只孤僻鬼!以前他根本不會主動打電話給人的,這次居然主動打給我,說你今天一個人在家,叫我一定要過來陪陪你。」
原來是葉殊。一想到他,甜蜜的滋味在心頭漾開,她不由得笑了。
喔哦,看她笑得這麼春心蕩漾春花盛開的,這下子不妙了!觀察力敏銳的白桔立刻嗅出異樣,她緊張兮兮地問:「小夜,你老實告訴我,那隻豬頭該不會……對你伸出狼爪了吧?!」
夜光噗哧一笑,很認真地回答:「豬只有豬蹄膀,哪來的狼爪?事實上,豬和狼一向勢不兩立的喔。」
「哎喲,我跟你說真的,你還有心情開我玩笑!」
「我沒開玩笑呀,你小時候沒讀過『三隻小豬』的故事嗎?」她眨眨一雙美麗的丹鳳眼,調皮地問。
吼!人家在跟她討論正經大事,她居然在那裡說冷笑話,實在會被她氣死!
「你呀,最近都沒看新聞關心一下時事嗎?包準你一看,就算想笑也笑不出來了!」
因為忙著錄音工作,她的確好幾天都沒看報紙。「發生什麼大事了?」
「也沒什麼啦,不過就是一些八卦小報每天花好幾個版面,持續追蹤報導搖滾巨星葉殊腳踏兩條船、-情別戀的詳情嘍。」
事情愈鬧愈大,男主角卻一點也沒有出面解釋的意思,真不知道他心裡在打什麼主意。哼!總之,要是有任何對小夜不利的發展,她一定二話不說,直接把小夜帶回「蘭亭」,才不管那傢伙是什麼狗屁搖滾巨星!
夜光的笑容僵停在臉上。「怎麼……怎麼會?」
「怎麼不會!你不知道寧晨星這招『先下手為強』有多厲害,她先把自己定位為受害者的角色,讓觀眾和讀者有了先人為主的想法,之後不管爆發了什麼事,大家多少都會傾向同情她!」
「你的意思是,是晨星去散佈這個消息的?」
「除了她還會有誰?那個女人心機重,城府又深,八成早就計畫好一切了,這種手段對她來說只是小case啦!」
根據她打聽到的消息是:寧晨星早就用她的美人計勾搭上了「香蕉日報」的記者,而且這幾天下論是上通告、拍戲,還是接受媒體採訪,她一律擺出「我什麼也不想多說」的落寞寡歡模樣,也難怪葉殊-情別戀的消息會愈炒愈熱烈。
「這件事……也在葉殊的計畫之中嗎?」夜光喃喃自語。傳出這類負面新聞,是否會間接衝擊到他的人氣和歌唱事業呢?她忍不住要為他擔憂。
耳尖的白桔忙不迭湊上前,一臉好奇。「什麼『計畫』?葉殊有什麼大計畫?快說給我聽聽!」
「他要我……當歌手。」她據實以告。「我的部分已經都錄完了,他現在正在忙後制的工作。」
「當歌手?!」哇靠!這發展未免太詭異了點吧?葉殊這小子到底有什麼陰謀詭計?各種想法在心底兜兜轉轉,組合了整件事的前因後果,再加上一番分析推理,聰明如她,馬上就猜出了七八分。「我知道了!他一定是想,既然寧晨星想利用他來增加自己的名氣,那他就如法炮製,親手捧紅你來打壓寧晨星、反將她一軍!酷!」
嘿嘿,這招不賴,看看我們家小夜,人長得美,歌又唱得一級棒,要是她親自出馬征戰歌壇,絕對會比她那個自私又狡猾的姊姊紅上千百倍!沒想到葉殊那顆漿糊腦袋不但沒有被愛沖昏頭,反倒想出這款深得我心的報仇妙招。
「你也贊成?」夜光對她的反應頗感意外。原先她還怕阿桔反對,所以一直沒告訴她這件事。
「當然贊成!你不是喜歡唱歌嗎?這下子不但可以進錄音室唱個過癮,事後還有錢領,何樂而下為?放心啦,別的我不敢保證,不過講到寫歌做音樂,葉殊可是一等一的好手,外頭不知道有多少歌手、唱片公司捧著大把鈔票想請他寫歌、當製作人,那傢伙可是看也不看就打回票咧!」
她這個人一向很就事論事的,絕不會因為那隻豬頭拐騙了她心愛的小夜,就一併否定掉他的音樂才華和創作實力。「——,我也想去錄音室玩啦,走,我們現在就去鬧他!」
「可是……」她記起葉殊交代的話。「他要我這兩天都別進錄音室,免得他分心。還說,等他完成唱片,我們就要出發去拍音樂錄影帶了。」
「喔,上哪拍?中央公園還是蘇活區?」這幾個地方早就拍爛了,她倒是很想看看還能玩出什麼新花樣。
「都不是,是安克拉治。」葉殊還特地為她到專賣店去挑選了一件輕薄保暖的雪衣。
「喔,安克拉——什麼!」白桔瞠大一雙原本就晶亮的大眼,滿臉不可置信。我的天哪,她沒聽錯吧?!
「安克拉治!你是說,那個要坐很久很久的飛機、鳥不生蛋雞不拉屎,外加冰天雪地人煙罕至的阿拉斯加的安克拉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