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不要娶我?」
「什麼?」埋首於報紙中的宋孝寧猛然抬頭,驚愕的看著面前流著馬尾,將自己綁得像顆肉粽的小女孩。
「你說過你愛我的。」
「啊?」他的眼睜得更大了,他何時說過愛她來著?
「你到底要不要娶我?如果你真的愛我就和我結婚。」
「小妹妹,我根本就……」
「啪!」的一聲脆響,他的話被一個火辣辣的巴掌打斷。
「你變心了。」她指控著,「你不愛我了,那天我看到你和席麗絲在花園裹接吻……你這個負心漢!」
席、席麗絲是什麼鬼東西?他何時跟誰在花園裡接吻了?
「小妹妹,你是不是認……」
「不要說了,我什麼都不要聽,我……我恨你!」她捂著耳朵晃著小腦袋大聲的宣告著。
這、這是怎麼回事?他只不過是在這裡吃個早餐兼喝個咖啡,這樣就惹來人家一句我恨你?
「老天爺,這是什麼爛劇本、爛台詞?」藍綾從背包裡取出為數不少的紙張喃喃自語著,「這種戲要演給育幼院裹的小孩子看,這簡直就是誤人子弟嘛!」
她端起桌前的柳丁汁一口飲盡,然後快速的背起背包,扔下幾個銅板,急急的離開座位,一邊還喃喃念著:「不行,非得和雅雯商量商量,這種爛戲我才不演……」
宋孝寧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才和他求過婚,然後打他一巴掌的小女孩背著色彩鮮艷的大背包離開他的視線,因為先前的驚愕使他根本就沒聽進小女孩之後所講的話,否則依他的聰明才智就不難整理出頭緒。
「鈴……鈴……鈴……」
放在桌上的手提電話響了許久,才將宋孝寧從驚愕中驚醒,他慢條斯理的拿起電話發出輕快的答應聲:「喂?」
「宋老兄,你剛剛是在幹麼?電話響了半天也不接。」好友原劍澤的聲音從電話的彼端響起。
「我這不是接了嗎?」宋孝寧揚起一抹微笑,「找我有事?」
「通知你一聲,阿得烈要捉你回去。」原劍澤低聲的將剛轉來的風聲轉告給好友。
「哈!他老人家要捉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不是什麼大消息了。」宋孝寧輕笑著。
「這次不同,他要親自出馬。」
「哦?」宋孝寧挑高眉,這句「親自出馬」可勾起了他無限的興趣,嘖嘖!看來他的副幫主幹得很不耐煩了。
「劍澤,吼兒妹妹近來如何?」宋孝寧的話鋒一轉,將話題移到好友妻子的身上。
「她很好,在家乖乖的做賢妻良母。」
「對呀!我乖乖的在家做很『閒』的妻子和很『涼』的母親。」向吼兒的聲音在電話彼端打斷他的話,「宋孝寧,你有沒有什麼刺激過癮的事要辦?我自願做你的免費跟班。」
「吼兒,你哪兒也不准去。」原劍澤警告著愛妻,語氣中仍不失濃情蜜意,「孝寧,你別理吼兒的胡言亂語,這幾天她身體不舒服得乖乖待在家裡。」
「我知道。」宋孝寧笑語著,他打從心底的羨慕這對結婚多年依然恩愛如婚前的夫妻,「諾諾呢?那帥小子怎麼樣了?」
「他?哈!跑去他外公、外婆家度假了。」現在他和吼兒在家可是開心的過著兩人世界,幾度蜜月呢!
「小心點,一個不小心又多弄個小電燈泡出來,苦的可不是你們夫妻倆,而是我這個朋友。」宋孝寧提醒著,像他們這種愛伴侶比愛兒子多的夫妻,到最後照顧兒子的大權就落到他這不相干的人身上,想那帥小子不就是他含辛茹苦的拉拔長大?
「太晚了,我想吼兒她又懷孕了。」
「不會吧!你們這麼大的人了,連個避孕措施也不會?」宋孝寧搖著頭,對於自己的一語成讖感到難過。
「到時候可要麻煩你了。」原劍澤調皮的開玩笑著。
「少來這一套,你們有能力生就要有能力養,我可沒有閒工夫替你們養小孩,我很忙的。」
「忙?你忙什麼?你這個世界大閒人能忙什麼?」
「忙著追女朋友。」宋孝寧隨口胡縐,總之能推掉這惱人的事就成。
「憑你的條件……」
「劍澤,憑我的條件要找女朋友可是輕而易舉,少了你和向家那五位老兄,我宋孝寧可是鑲鑽石的美男子。」
「是,三十五歲高齡的鑽石單身漢。」原劍澤揶揄著好友,「放心,這小電燈泡我們會自個兒照顧,你追女友去吧!」
宋孝寧靜靜的微笑著,然後掛上電話,眼神不自覺地又飄向對面的座位。
剛剛那位小妹妹……怪哉?原先他不是自己一個人生的嗎?怎會跑出個小妹妹來搭訕?
況且他環顧四周空寂的座位,這麼多的空位子,她搭訕幹麼?
他納悶的撫著隱隱作痛的臉頰,這年頭的女孩都這麼奇怪嗎?莫名其妙就和陌生人求婚,而且淨說些奇奇怪怪的話,他和席什麼鬼東西在花園裡接吻?
他失笑的搖著頭,如果這年頭的女孩都像那小妹妹一樣,他宋孝寧寧願打一輩子光棍,也不願意追女孩子。
「嘖嘖嘖!沒想到看那小妹妹瘦瘦弱弱的模樣,力道卻是這麼的大……真疼。」
***
「雅雯……」
「謝天謝地,藍大妹子,所有急診室的外科醫師不是下了班就是在手術房,剛剛送了個病人來,渾身是血的恐怖極了,你進去救救他。」美艷亮麗的侯雅雯才正著急著病人的安危時,就見到去而復返的好友進到醫院來,原本焦急的心這才鬆懈下來。
「渾身是血的病人?」才進醫院的藍綾馬上進入狀況,「當班的英傑呢?或是陳醫師、張醫師?」
「是車禍,一車四個人都受了重傷,邊走邊說……」侯雅雯推著好友進到手術準備室,一邊替她穿上無菌衣,一邊替她解說病人的情況,「病人是AB型血液,大量出血且身體多處骨折,還有胃出血的情況……」
「我進去護士會告訴我,倒是雅雯,你要給育幼院看的劇本……」
「很好是吧!這種讚美詞等手術結束再說,救人要緊。」二話不說,侯雅雯就將藍綾給推進手術室,然後自己則優閒的哼著歌,漫步到餐飲部享受著她的早餐,靜待好友的手術結束。
一個小時後——「惡……」藍綾搖搖晃晃的衝出手術室,端著手術使用的器 皿大吐起來,臉色蒼白的她虛弱的跌坐在地上,口中的酸味兒讓她難受得又反胃起來。
「藍醫師,你沒事吧?」在手術室善後的護士尾隨跟出,關心的問道。
「不礙事,這是老毛病了,你去忙……惡」藍綾揮著手,難受的道。
護士不安的看著藍綾,她才剛從別的醫院輪調過來,和面前這位一臉娃娃臉的外科醫師是頭一次合作,打從手術一開始就見這位醫師直冒冷汗、臉色蒼白,這是什麼老毛病?
「放心,我沒事,你去忙你的。」見護士仍站在原地,藍綾抬起小臉給她一個放心的微笑,催促著護士忙自個兒的事去,「過一會兒我就好了,我保證。」
「這……」儘管有她的保證,可護士仍不放心。
就在這個當兒,手術準備室的門被推開,走進了個身穿藍色無菌衣的高挑男子。
「小綾?」
「白醫師。」護士像是見到救星般開心的叫了起來,「藍醫師她人不舒服。」
「老毛病?」根本不用間,光從她蒼白的面容他就能知道答案,他微笑著朝護士說道:「放心,這丫頭有懼血症,一看到血她就渾身不舒服,不礙事的。」
「懼血症?」護士呆了呆,當外科醫師的患懼血症豈不是……「臭英傑,你非得拆了我的台才高興是吧!」藍綾虛弱的罵著,她看了眼身旁的護士,無奈的歎口氣,「想笑就笑吧!悠在心裡會傷身體。」
一旁的白英傑搖了搖頭,抽了張衛生紙就蹲在她的面前替她擦掉冷汗與嘴角的穢物,「難受的人話還這麼多,閉上嘴休息一下吧!」
「還不是你害我的。」藍綾撇著嘴,任他的手在她臉上遊走。
原先站在原地的護士這下可傻了眼,院裹號稱是「白馬王子」的白醫師竟然這麼溫柔體貼的對藍醫師……她不成了電燈泡?
「藍醫師如果沒事,我忙我的事了。」護士低著頭、紅著臉,慌慌張張的跑出了手術準備室。
「唉!白馬王子,你的形象快沒了。」藍綾看著那位慌慌張張跑離開的護士,半揶揄的道。
「休息吧!」白英傑只是微笑。
「你一點……惡惡」一個反胃,她又大吐起來。
「別說話了。」他搖搖頭,望著她蒼白的臉,心裡劃過一道心疼,他摟著她的肩,突來陣勇氣,「小綾,每次手術過後你都會難受嘔吐個半個小時,我看你索性這外科醫師就別當了。」
「說得這麼輕鬆簡單,不當外科醫師我拿什麼吃飯?」藍綾晃著頭,接過他手中的衛生紙胡亂的在臉上擦著。
「我……」白英傑說不出口的直望著她。
說呀!說你要娶她、要養她呀!提出男人的勇氣直截了當的說出口。他在心中吶喊著。
「安心吧!做了這麼多年的好朋友,你還不瞭解我?若是我怕這點嘔吐難受,我當初早就轉校去讀別的了。」她脫下無菌衣,爬起身將自己吐的穢物清理乾淨。
「英傑,陪我去餐飲部吃早餐,一個小時前吃的我全吐出來了。」
「走吧!」白英傑在心中歎氣,他還是沒有勇氣,面對地無邪的笑容他就是無法提出勇氣向她表白。
***
「藍大妹子,你太傷我的心了。」侯雅雯坐在餐飲部內的桌椅上誇張的嚷著,縱使她的哇哇大叫仍然不減她美麗的形象,無論何時何地,她就是她,不造作、不扭捏。
藍綾眨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無邪的笑著,「雅雯,我真的覺得你為的那劇本不適宜兒童觀賞,它太太太太……」她找不出形容詞來形容心中的爛故事。
「你別再『太』了,我懂你的意思,你不喜歡我的故事。」侯雅雯一臉委屈的轉而拉著身旁的白英傑訴苦著:「傑傑,你看藍綾,她破壞了我從小就想當編劇的夢想,你得幫我說說話。」
白英傑苦笑著,求救似的看了藍綾一眼,而對方則投以更委屈的眼神:是真的很爛嘛!
「我不知該替你說些什麼?」他苦笑道。
「你也覺得我寫的故事爛?」侯雅雯不滿的哇哇大叫起來。
「不是,只是我覺得你當內科醫師比較稱職。」
「我也知道我適合當內科醫師,但是現在流行第二專長,我當然得跟隨流行。」
「做你自己才是我認識的侯雅雯。」白英傑溫柔的微笑著。
侯雅雯撇撇嘴,看來自己是真沒有做編劇的天分。
「算了,反正我只是想演演席麗縣那個角色,過過當壞女人的癮,唉!原本我還以為能和英傑有場火辣的吻戲,看來是吹啦!」她聳著肩,不避諱的期盼惹來白英傑微微的臉紅及藍綾的偷笑。
「雅雯,憑你和英傑的關係還需要什麼借口來熱吻嗎?」藍綾的一句話同時揶揄了兩位好友,她站起身來拍拍兩人的背,體貼的道:「我覺得我們可以表演白雪公主這故事,到時候你演白雪公主,英傑演白馬王子,這樣接吻的戲碼也少不了,你們說好不好 ?」
侯雅雯看了眼白英傑,見到他隱去的笑容,她只好用更美的笑容代替,「你呢?到時候你這外科之花演什麼?」
藍綾眨眨眼,彎下身將兩人拉向自己,神秘兮兮的低語:「壞巫婆。」話才出口,她就笑嘻嘻的轉了個大身,離開了餐飲部,留下「白雪公主」與「白馬王子」 相視微笑著。
「又被她誤會了。」侯雅雯攏攏長髮宣佈著。
白英傑勉強的牽動著唇角,突來的陰霾讓他喪氣。
「第幾遍了?」侯雅雯無力的將頭擺在桌上,一手玩著咖啡杯中的湯匙。
「N遍的N次方。」他也學著她,將頭擺到桌上,兩人的距離拉近到零點零一公分。
「給你個良心的建議——愛她就告訴她,愛她就去追她,愛她就上吧!」
「唉!如果真那麼容易,我會讓我們倆的關係到現在還維持在好友?我會讓她從醫學院一年級到現在快要十個年頭,還一直誤會我和你有著該死的男女朋友關係?」他洩氣的低語。
嗅著他的男性獨有的氣味以及他所吐出的熱氣,侯雅雯揚起動人的笑容,她伸出另一隻空著的手揉著他的黑髮,打氣的道:「別傷心、別洩氣,我這白雪公主對你施點魔法,讓你有勇氣告訴壞巫婆你有多愛她、多想娶她,有了我的魔法,你一定能馬到成功,抱得佳人歸。」
「傻丫頭,白雪公主沒有魔法的。」他失笑的抬起頭,「不過仍然謝謝你,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但卻不是最愛的朋友,侯雅雯在心中低語著,「當班去吧!別在這兒肉麻兮兮的說假話,留點兒去和藍大妹子說情訴愛去。」
白英傑站起身,揉了揉她的發,恢復愉悅心情的走出餐飲部當班巡房去了。
離去的座位又只剩下侯雅雯一個人,她披散著發半趴在桌上,方纔的精坤奕奕蕩然無存。
一直就是這樣,雖然她艷麗、外向,但白英傑眼中只有單純無邪、糊塗的藍綾,為什麼同是同一時間認識、相交,差別待遇就如此之大?
侯雅雯想起當年三人初識時白英傑對她們兩人的比喻,她是紅艷刺人的紅玫瑰,而藍綾是清新可人的白玫瑰,難道紅玫瑰就搭不上白馬王子嗎?
***
「怎麼會有警察?」在巡房的路上,藍綾及一名護士經過這間特別病房,她隨口問道。
「藍醫師,前天你經手的那病患是名警察,我看大概是他的同事來探病。」
前天?前天她沒有病患呀!一大早就交班了,哪來的病患?藍綾納悶的在心中暗忖 。
陳護士見她沒說話,共事一年的默契讓她心知這位藍醫師的大毛病又發作了,基於助手的原則,她有必要喚起藍綾的記憶,「這名病患是侯醫師推給你的,當時四名重傷者同時送進院來,人手不足所以就由你執刀了。」
「哦?」有這回事?藍綾呆果的百點頭,心裡更迷惘了,怪哉?雅雯不是內科醫師 ,她怎麼會把病患推給我?
「完了,你又忘了。」陳護士敲著頭。
「我沒忘,我記得。」藍綾搔著頭嘴硬著,「反正他是我的病患就是了,對吧?」
「嗯!」
「那就進去吧!對了,」藍綾停下要進病房的腳步,轉回頭遲疑的問:「前天到現在我探過他沒?」
「你不是記得?」陳護士強忍著笑,揶揄的道。
「好啦!我承認我壓根子不記得他,你行行好提醒我。」算了,她記性不好是全院眾所皆知的事,她再瞞也沒用。
「沒有。」陳護士搖搖頭。
慘定了,縱使心底已經有準備的她,仍然忍不住做出苦瓜臉,她這住院醫師做得真不稱職,病患開刀了兩天,她連探望一下都不曾,若讓外科主任知道,她的耳根子鐵定不保。
「放心,白醫師代你探望過病人了,沒人曉得你失職。」陳護士微笑著在她耳邊耳語。
「謝謝你。」藍綾鬆口氣的投以感激的笑容。
「是白醫師……」
「都要謝,更要謝你,我知道是你提醒英傑的。」
陳護士微紅著臉,這份差事她也是做得心甘情願,能和院內的「白馬王子」一起巡房,可是件幸福的事呢!
「走吧!」藍綾瞭然的笑道,英傑這傢伙真的是魅力不小,每位白衣天使都向著他,嘖嘖!真是艷福不淺。
平時雖不怎麼用大腦的她,對於男女之間微妙的關係她可是看得很透徹,陳護士心裡想的她怎麼會糊塗得看不出來?只是她不說破罷了。
看來她輕微的健忘症並沒有造成院內的大大困擾。
「嗨!我是你的主治大夫藍綾。」進到擁擠的病房內,藍綾發出特有的,親切笑容 。
「你是我的主治大夫?」躺在病床上,身上有著多處石膏的張世震臉上微露出狐疑的表情。
「怎麼?有什麼好懷疑?」
「不,只是和我印象中的醫師相差太多了。」他搖著頭的露出一口白牙。
藍綾淡淡的笑著,「真抱歉,我破壞了你心中的形象。」她轉向身旁的陳護士,「陳護士,請幫我送走這一屋子的人,會客時間過了。」
「是,藍醫師。」陳護士遵從的請走滿屋子的探病者,而藍綾只是低著頭細看著病患的病情報告。
「你出差回來啦!」同事們都離去的張世震,因一時適應不了病房內的寂靜,便隨口找了個話題。
「嗯。」藍綾虛應著,眼角偷瞄著陳護士,然後默契的微笑。
出差?英傑真聰明,找了個最不違背人的謊言。藍綾暗忖。
「謝謝你把我從鬼門關救回來。」
「下次別再開快車就行了。」她據著唇淡笑,走近他的身邊探視他的傷,「你會有好幾個月得躺在床上,忍著點。」
「是。」
「等會兒我請護士替你換藥,現在我幫你測脈搏。」藍綾公式化的道,然後伸手住口袋中找尋聽診器。
換藥?張世震微挑起眉,兩個鐘頭前他才換過,怎麼現在又要換?
怪哉?聽診器呢?她剛剛不是才用過?口袋掏了半天仍找不著聽診器,藍綾微磨著眉,四處梭巡著。
「完了,她又忘了什麼?」陳護士低頭呻吟著,不忍心看她再出糗。
巡房三個小時,她只要一進病房就一定會出差錯,不是忘了這兒就是忘了那兒,要不就是一件事重複做兩遍,現在……哦!她不敢看。
「陳護士,你有沒有看到我的聽診器?」藍綾一臉狐疑的轉頭問向身後的陳護士。
完了,醫師形象徹底毀滅!陳護士抱著頭難過的在心中低喊,聽診器不是在她脖子上嗎?
爽朗的大笑聲忽然響起充斥了整個病房,張世震毫不保留的笑讓藍綾感到莫名其妙,她一臉的納悶引來他更驚天的笑聲,他晃著打上石膏的右手示意她靠近,然後拉起靜靠在她胸前的聽診器,用著充滿笑意的聲音道:「醫師,你的聽診器。」
「謝謝。」藍綾紅起臉,微咬著下唇,糗大了,今天第N坎出糗。
「不客氣。」張世震露出一口白牙,這醫師真可愛。
藍綾彎下身,該做的工作還是得做,她熟練的戴上聽診器,然後傾聽他的呼吸及心跳。
「別一直笑,深呼吸,」她指示著,「吐氣,再呼吸、吐氣,好。」她放下聽診器,望著他黜黑健康的面孔,才閉上的嘴這時又揚起笑容,他的眼神閃著光芒,老實說,這警察不輸英傑,同樣是位英俊挺拔的男人。
「如何?」張世震笑嘻嘻的問。
她挑挑眉,調皮的抿唇,「剛剛你這樣笑我,我實在恨不得告訴你病情嚴重,但是偏偏你的呼吸系統又是要命的健康,真是事與願違。」
「哈!你真的不像是醫師。」他實在是很愛笑。
「抱歉!我破壞了你對醫師的印象。」她填著病歷表。
「嘿!我可以叫你藍綾嗎?」張世震望著她孩子氣的俏臉猛然問。
「不行。」
「那我叫你小綾?」
「也不行。」
「綾綾?」張世震鍥而不捨的又問。
「不……」
「就叫你綾綾,這名字我喜歡。」他毅然決定,絲毫不理會她的感受。
藍綾搖搖頭,不理會他的轉過頭,「陳護士,等一會兒幫他換藥。」
「是。」
點點頭,藍綾將病歷表放回床尾的袋子中,然後準備離去。
「綾綾。」張世震叫住她。
「張先生,請叫我藍醫師好嗎?」藍綾停下腳步無奈的道。
他裝作沒聽到,逕自說著自己的請求,「加上等一會兒的換藥,今天我已經換了七次藥了,能不能不要再換了?我這身體雖然健康,但也挨不住這麼多次的折騰。」
七次藥?藍綾眨著眼,這警察行情倒還不錯,院內的護士可從沒這麼勤勞過,他這份特別待遇可比得上英傑所享的呢!
「你不想換就不用換了。」她留下話就和陳護士一齊離去,留下張世震待在病房中。
張世震望著被闔上的門,別有意味的揚起笑容,這時耳邊隱隱傳來剛離去的藍綾和陳護士的交談聲——「藍醫師,下次你找不到什麼東西小聲跟我說,否則你總有一天會被院內所有的病人給笑死的。」
「好啦、好啦!我剛剛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時給忘了聽診器在哪兒,才會心急的問你。」藍綾信誓旦旦的擔保著,「我下次不會了。」
「就算會,你也要小聲問。」陳護士仍不忘提醒她。
「我絕對會……」突然藍綾的聲音提高八度:「我的聽診器呢?」
「噗嗤!」病房內的張世震忍不住又狂笑起來,「在你的胸前,綾綾。」他低聲的輕道。
他舒服的靠在枕頭上,眼神停留在白色的天花板,思緒在那有著黑白分明的大眼、 白皙紅潤的皮膚、圓型嫩臉的糊塗醫師上打轉。
藍綾、藍綾,綾綾、綾——綾,反覆的在心中念著她的名,這樣的醫師,真是可愛 。
一向自負的他,一顆心不禁笑了起來,只為了——藍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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