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伊停住了腳步,緩緩轉過身來,目不轉睛地盯著珊琪。「小姐,你想通了嗎?」
「我——我可以答應你的條件,但是我絕不會出賣自己的。」珊琪嘟著嘴、昂著下巴,堅持道。
喬伊卻瞪大了雙眸,閃過一絲的錯愕。她把他想成了什麼樣的男人了?喬伊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只不過是想請你當嚮導帶我遊歷台灣,沒想到竟會被你誤會成想要你的身體。」他忍不住失聲大笑,這是多麼大的一個誤會啊!
他這一說,又令珊琪臉色緋紅,原來——他並沒有這個意思,是自己想錯了。這下子真的糗大了,現在她恨不得有個地洞鑽進去。
不過,這也要怪他,為什麼不把話一次說完,害她誤會他的意思。
「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趁歹徒還沒回來之前,我們得趕快離開。」他邊說邊蹲下來幫珊琪鬆綁。
此刻珊琪內心的緊張已升到最高點,深怕那兩名歹徒回來時突然撞見這一幕。還有他們沒交通工具要怎麼逃出去?這都成了她擔心的問題。
她偷瞄了喬伊一眼,他也收起了玩笑的態度,那股只能在球場看見的專注表情又回到他臉上了。不知怎地,他這種神情很容易打動她的心。
從他手心傳來的溫熱,像一股暖潮,把她推向全身的每一道血管,令她的心靈悸動不已,刺激著她的神經,令她的呼吸急促起來。
他拉著她謹慎地出了門,並小心地望向四周。目前看來還算順利。幸好惡徒只有兩人同夥,並不是什麼犯罪集團,因此他們才能順利地走出房子。
等他們蹲低身子潛入草叢中之後,才發現事實並沒有想像那麼簡單。
房子周圍除了一片灌木林外,僅有幾棵大樹稀稀落落地排在屋子後方,正對門口那條土徑是唯一的通路,如果沿著那條路走,遲早會被他們撞上,但反方向就是樹林,穿過林木是一片懸崖峭壁,下頭是一片海洋。
那峭壁之陡峭,連植物都毫無形跡。
難怪歹徒會選在這種地方窩藏人質。
珊琪見狀,不禁叫了聲「糟糕」,繼而轉頭望向喬伊。他的眉蹙在一起,專注於腳下的崖壁,臉上絲毫沒有畏懼之色。
那股自信從未離開過他身上,這是唯一令珊琪放心的。古語道:「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正是喬伊的寫照。那曾經被她認為狂妄的眼神,現在卻成為她最為仰賴的精神支柱。那種在很多人身上也找不到的冷靜氣度此刻深深地吸引了珊琪。
就是因為他身上的這份特質,才能令他揚名棒球界吧!
「我們下去。」那聲音十分果決。
珊琪站在他身後,山崖的強風吹得她的耳際「啪啪」作響,她得不時地壓住滿頭亂飛的頭髮才得以看到前面。
「你說什麼?」她迎著風開口,頭髮卻立刻塞滿了嘴巴,嗆得她連咳幾聲。
「我說我們爬下去,這是最安全的逃生方法。」他俯視著崖壁,仔細地觀察著地勢。
「安全?」珊琪望了一眼腳下的懸崖,連根草都沒有,幾乎與地面呈九十度的垂直線,別說是人了,恐怕連只烏龜都爬不上來。現在,卻要叫她們爬下去,還說什麼是最「安全」的。
珊琪連退了幾步,眼看著一顆小石子不小心被她踢落,摔個粉碎。她的臉倏地刷白,連連搖頭,用著顫抖的嗓音道:「不!我不要下去,這簡直是去送死嘛!」
喬伊瞄了她一眼,那表情卻是認真的,看不出一絲開玩笑的意味。「我不是叫你爬下去,是我來背你下去。」
他的冷靜沉著令珊琪感到訝異。
「你是說,」她吞了一口口水以鎮定情緒。「你背我下去?這——這行嗎?」
莫非這人還會中國那一套「飛簷走壁」的功夫,任外國的蝙蝠俠也沒這麼厲害吧?她充滿懷疑地看著他。
喬伊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慮,輕笑一下,用著溫柔的口氣,試圖取得她的信賴。
「我曾得過州賽的攀巖冠軍,在美國,攀巖是項很普遍的運動,我常常和弟弟兩人一同去征服各峽谷的崖壁,大小共有百餘座!這個崖壁和我攀過大峽谷比起來,不過是小巫見大巫,這小小的崖壁難不倒我的,相信我。」他用充滿自信的眼光凝視著她,一字一句堅定。「你忘了,我的字典裡沒有『失敗』二字。」
珊琪渾身震了一下。這人怎麼做什麼事都那麼有把握?她該相信這個自大的傢伙嗎?她再次走近懸崖,往下眺望。
「不!不!不!」她立刻摀住臉,連連搖頭。那一眼又叫她稍拾的一點自信崩潰殆盡。
就在這個時候,她忽然覺得身子騰空——
「你最好抓緊,我可不希望還沒起步,你就摔了下去。」他半開玩笑地說。
珊琪這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還是命要緊,於是她勒緊了他的脖子,雙手緊抱著他不放。
「你大可抓緊些,只要別把我勒死就行了。」
珊琪這才挪了挪手,心裡卻嘟囔著: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開玩笑。
不過在喬伊開始攀下山崖時,珊琪的思緒頓時凝結,取而代之的是沉重的呼吸,現在她的腦袋完全一片空白,恐懼緊張的感覺完全佔據她的心房。她不得不把全副注意力放在喬伊的四肢上。
看他步伐穩健地探向足以著力的空隙,手指深深攫住凸出的岩石,如鷹爪一般強而有力。他每跨出一步,都令珊琪的心陡地跳了一下。
現在他們正一步步往下移動,很快地已經有些進展,至少他們下降了約有一個人高的距離。珊琪不敢低頭往下看,只能抬頭注視著越來越遠的崖頂,在心裡默禱著:只要自己順利抵達地面,要她做什麼都可以,就算要她洗喬伊的臭襪子,她都願意。
突然,喬伊腳下一個踩空,幾顆石子應聲滾下。她一緊張,身體不覺全貼緊了喬伊,她的臉緊靠在他耳際,動也不敢動。喬伊可以感覺到她的僵硬和緊繃。
「別擔心,我們還好好地貼在崖壁上。」他安慰著珊琪,這才聽到她吐出一口大氣。
但珊琪已經怕得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感覺到喬伊繼續往下挪動,她才稍稍放寬心,但剛才的危險,仍然使得她一動也不敢動。
這時候喬伊突然開了個玩笑。「你知道嗎?我從電視裡的生物頻道看過,青蛙做愛的姿勢就是像我們這樣。」
珊琪可以感覺到他隱藏不住的笑意。她簡直快發火了,在這種危急之際,他竟然還能開如此無聊低級的玩笑!
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有什麼事才能真正令他緊張、擔心的。這人好像從未嘗過失敗的滋味。珊琪把他和自己互相比較,才發覺兩人的個性真是南轅北轍。
她總是迷迷糊糊的,常把事情搞砸,做事橫衝直撞的,單憑一股衝勁。若說她成就了某一件可稱作轟轟烈烈的「大事」,那也算是瞎蒙上的。平日的她簡直神經質到家了,老是擔心東擔心西,就差沒擔心天空什麼時候會掉下來。而眼前這個「棒球王子」可就不同了。他是把什麼事都掌控得好好的,就像他在球場上控制所有的狀況一樣。連像在這樣攸關生死的節骨眼上,猶能開玩笑。
這點簡直叫她佩服得五體投地。
若非是對自己相當有信心,是絕對辦不到的。
忽地,崖頂傳來一陣吵雜聲。喬伊連忙把身子伏在崖上,一動也不動,靜心傾聽山上的狀況。
那兩名歹徒發現到珊琪他們溜了,正在破口大罵著。
這下子,原本才鬆了口氣的珊琪一顆心又提了起來。
「怎麼辦?怎麼辦?」她喃喃念著,慌亂極了。
「放心,沒事的。」
喬伊輕聲說著,一邊挪向左手邊,那裡正好有一個凹洞。「我們先藏到那邊。」
他謹慎地爬到距他們不到十公尺的那頭。珊琪這時更加貼緊了他,手指幾乎快掐進他的肌肉裡了。
而在此時,歹徒的聲音又傳來了。
「你想,他們會不會從另一頭懸崖下去?」
接著是一連串的腳步聲。
珊琪心想,這下子鐵定是完蛋了。這崖壁光滑陡峭,從山頂望下來一覽無遺。而他們還來不及爬到另一邊的凹洞躲起來。
珊琪聽著腳步一聲聲的逼近,她的神經都快崩潰了。這時,她感到手背有點冰涼。
她起先以為是喬伊的汗水,但那水珠卻越來越密集,而且還越落越大。
她一抬頭,發現原來是下雨了。
雨滴越來越大,宛如夏日午後的一場雷陣雨。
從吵雜的雨聲中,她隱隱聽見了山上兩人的對話。
「該死!下這麼大的雨!」其中一人抱怨道。
「走吧!他們不可能從那裡下去的,那裡連隻鳥都沒地方停的,別看了!快回屋裡去!」
「××娘!」
其中一人罵了句髒話,兩人悻悻然地踩著大步遠離了崖邊。
珊琪感動都快掉下淚來,果然是老天爺幫忙,正好在這一刻來了場雨,打消了歹徒繼續尋找的念頭。她才高興沒幾秒鐘,突然感覺到喬伊的身子往下滑。這一次,她的眼淚真的迸出來了。慌亂中,她的手到處亂抓,突然間,她抓到一個方形的金屬物,因為太過用力,那塊金屬片落在她手中,但那不是她安全的依靠,她隨即又把它扔了,抓住了喬伊的領口,這才感覺踏實了些。
幸好沒滑幾步路,喬伊便又把身子穩住了。
珊琪再也不管什麼好強、失態,要嘲笑就讓他儘管嘲笑好了,此時,她若不痛快大哭一場,鐵定會馬上發瘋的。
於是她涕淚縱橫,淚水混和著雨水糊濕了喬伊的衣裳。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喬伊連哼也沒哼一聲,更別說是嘲笑她了。也因為如此,珊琪更肆無忌憚地大哭特哭,像要把昨天到今天所受的驚嚇與委屈盡情發洩個夠。
她的淚水還沒停,就發現自己的雙足踩在堅實的地面上。那種著地的感覺真好,她以前從沒感受過能踩在陸地上是一件幸福的事,這種習以為常的事情,今日感覺卻特別不一樣。
她放開了喬伊的身體,蹲低了些,用手掌去感覺地面上——這一放心,她禁不住喜極而泣。
這可把喬伊看傻眼了,他從來沒看過這麼一個愛哭鬼,索性坐了下來,打算等她發洩個夠。
望向嘩啦的雨水,喬伊下意識朝胸口摸了摸,奇怪,平常戴著的「護身符」怎麼不見了?他連忙探向背後,以為被拉扯到身後,但他幾乎摸遍了上半身,仍不見項鏈,他立刻脫下下恤朝空中抖一抖,希望能見到「護身符」的蹤跡,他還是失望了。
見到喬伊怪異的動作,珊琪止住了哭泣,她拭去淚水,以為他又有什麼不良企圖,連忙道:「你幹麼脫衣服?」她充滿警覺地道,雙手護在胸前。
喬伊卻沒留意到她的動作,自顧自地翻遍身上所有的口袋,邊找邊說道:「我的護身符不見了。」
「什麼護身符呀?」珊琪不解。
「是一個金屬片的項鏈,我平常都戴身上。那是我和弟弟交換的一個飾物。」
「你是說一個圓形的金屬片嗎?」珊琪腦中倏地浮現一個畫面。
「對!你看見了嗎?」喬伊這才把注意力轉移到她身上。珊琪的嘴微張。「那——是你的護身符?」
「是的,我已經戴了六年,它是我在球場或去攀巖時的精神支柱,我相信它能保佑我、增加我的信心。」
珊琪驚愕得說不出話來。那是喬伊的護身符?而她竟把它當廢物一樣丟了。她吞了口口水,以便能順利地講出。「我——我——剛才不——不小心抓了——下來——慌亂——中——給丟了。」
她慌忙低下頭來,預備承受他的責罵。
但是,他卻安靜異常。
珊琪反而不安心,聽說有一種人精神崩潰的前兆不是歇斯底里,而是冷靜得反常。喬伊不發一語,反倒令她更擔心,不禁用眼角的餘光偷瞄他。
「你——沒事吧?」
「我相信你是不小心才將它扯斷的,在生死關頭,有誰會在意扔掉了什麼東西呢?至少——它讓我們平安度過一劫,不是嗎?」
喬伊的體貼,反而令她更生愧疚。她丟掉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東西,而他卻只是一笑置之。
珊琪的心中暗潮洶湧,深深的自責揪住她的心。她終於完全被他感化了,不再逞強。她用誠摯的聲音對他說:「對不起!我竟然隨意扔掉你重要的東西。」
說完時,她的內心激動不已。丟掉護身符是一種不祥的象徵。這是珊琪在電劇中常看到的,外國人似乎都很迷信這個。然而,喬伊卻一點也不怪她。
「也許——我可以做什麼補償。」她補充道。
「不,真的不用。物質只是身外之物,你不用太在意,只要人平安就夠了。」他定定地凝視著珊琪,用平靜的口吻道。
這令珊琪深深地被感動了。
她一路胡鬧、誤會他,還視他為最可惡的對手,他卻一點都不放在心上,只是不斷用玩笑來瓦解她的偽裝。如今,她遺失了他生命中重要的東西,他卻反過來安慰她。他對她是那麼的真心、那麼的好。
珊琪忍不住紅了眼眶。這又令她想起了另一樁事——
她被綁架的那段期間,他真的被打昏了嗎?他看來不是那麼不堪一擊的人。
她眨動著水汪汪的眼眸看向他,緩緩道:「你說你知道我在車內——偷吻你的事,那麼你是什麼時候清醒的?或者,你根本沒被打昏,你只是為了——」珊琪理出個頭緒,驚訝地摀住了嘴巴。
喬伊微微牽動嘴角,深深看向她道:「既然被你看穿了,我就實話實說——是的。我是故意的,為了伺機行動,從歹徒的手中把你救出。」說著,他從口袋中掏出一把迷你型的瑞士刀。「就是靠著這把刀,我才能割斷歹徒綁的繩子,說來,還是攀巖運動救了我們呢!若不是我熱愛攀巖,也不會養成隨身攜帶瑞士刀的習慣。」在攀巖過程中,瑞士刀是不可或缺的角色。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救我,你知道你也可能被殺害嗎?」珊琪的淚又一湧而上,泣不成聲。
「因為我夢中的女孩是不會再出現第二次,有些機會是生命中不容錯過的。」
他的神情除了一向的自信之外,又流露出一份真情。令珊琪忍不住撲向他懷中,像個懇求被原諒的小孩,完全融化在他的柔情當中。
在她生命中,從來沒人對她這般好過。他冒著生命危險,只為了救她,並原諒她所有「胡鬧」的行為。在他面前,珊琪完全瓦解了自己對「帥哥」的定義,他深深打動了她的心,瓦解了珊琪的防禦心。
喬伊沒料到珊琪會突如其來有此反應,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便為懷裡這個迷人的東方女孩點燃心底壓抑已久的熱情。他親吻著她的耳際,而她不再抗拒,像只柔順的小綿羊,令他心中有股征服的快感,他探向那曾輕吻過的紅唇,想重尋那種甜蜜的記憶……
珊琪不由自主地迎向他的唇,像兩股強大的巨浪迎面沖激在一起,激起震人心弦的浪花。他們感受到那股來自心底的震撼感覺,緊緊將他們包圍住。無止盡的悸動令珊琪發出低吟,將身子靠向喬伊,她的手繞過他的肩頭,迫切地想要感受那結實的肌肉所帶給她的,除了安全之外的另一股神秘的力量,宛如一步步攀向天堂,她停不下來,也不想停下來……
受到珊琪的鼓舞,喬伊的手掌恣意地在她的肌膚上遊走,他的愛意透過指間,傳遞給對方。他舌頭更加放瞻狂熱地探進她的櫻唇,享受著兩具靈魂纏結在一起的曼妙感受。
他們身上濡濕的雨水不再是冰冷的,而是隨著他們熱情而提升溫度,就如同他們交纏在一起的身子般炙熱。
洞外的雨越下越大,洞裡的激情也提升到最高點。
如果這是危險的陷阱,珊琪也會奮不顧身地一頭栽下去,如飛蛾撲火般,一生只為等待這一刻。即使是剎那,也足以永恆不滅。
喬伊熾熱如雨點般的唇恨不得能吻遍她身上每一寸肌膚,證實那是他確切所擁有的一切——她是他珍貴的寶貝。
他們一步一步陷入危險的禁區,將身體與靈魂緊緊地結合在一起。
時空在他們之間恍若不存在似地,早被他們遠遠剔除,他們像在一座無人的花園裡,盡情遨遊於愉悅的園地。
直到他們筋疲力竭,才緩緩分開。珊琪還捨不得從他身上離去,她頭枕在他溫暖的胸膛上,聆聽來自他體內深沉的撞擊聲。她的臉上仍有未褪的紅潮。
這一切就如夢境一般。她是如何來到這個荒蕪的地帶,意外地成為他生命的一部分的?曾是令她如此想逃,而今卻眷戀不已,希望時間就此停住,不要再有日昇日落、黎明夕陽的來臨,就此一輩子廝守下去,該是多令人夢寐以求的幸福啊!
喬伊厚實的手掌輕撫她的長髮,用無限疼惜的口吻道:「你知道嗎?你們東方人的黑髮帶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就如埃及人的宗教一樣。」他輕輕在她頭頂一吻。
「好奇怪的形容詞。」她頓了一下,轉過身來,把下巴頂在他胸前道。「就像我們東方人看西洋人一樣,你們毛髮就和你們廣大的金黃色麥田,好像你們是從自然界蹦出來一般。」珊琪想到這,不覺好笑起來。他們兩個來自不同文化背景的人,互相都有著對對方不同的看法。
「這就是文化的差異,也是我一直不瞭解的地方。」他停了一下,企圖想再多瞭解珊琪一點。「我很好奇為什麼你每次看到我就好像看到魔鬼一樣?我長得有那麼可怕嗎?」他向珊琪做了個鬼臉。
「不是可怕,是十分、非常、超級可怕!」珊琪笑著翻了個身想逃,卻被他先一步摟進懷裡,害她差點透不過氣來。不過,她卻沉溺於這令人窒息的感覺。
「說實話。」他半威脅道。
「哎喲!我現在才知道你這麼暴力。」珊琪故意學著他取笑人的口吻。
「還有更暴力的呢!」他伸出十指作出搔癢狀。
害得珊琪嚇得直往他懷裡鑽,口裡不斷嚷著:「住手!」
「好!好!我說,我說。」她拍著快笑得喘不過氣來的胸口道。
「是這樣的,我曾經有一個交往五年,快論及婚嫁的男友,我不知道當初是不是因為他的外表而愛上他,不過他真的長得很帥就是了。我深深愛著他,一直以為他也是,我們倆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但是,就在要訂婚的前夕,一個女人哭哭啼啼找上門來,我才發現我不是他唯一的一個女朋友,而且他也不只有一個第三者,還有第四者、第五者……反正多得數不清啦!事實證明了他是個花花公子,訂婚戒指他也不只給我一個人套上而已,所以自此以後,我恨透了長得好看的男人,覺得他們常可以不勞而獲,只會用自己光鮮的外表詐騙別人的心。真正講到內涵,其實就像豆腐渣一樣,貧窮得可憐。回想過去那段日子,真不知自己是怎麼過來的,只能怪自己年輕不懂事吧!」
珊琪談到這段不堪的過去,臉上有著明顯的落寞,害喬伊更加心疼地將她摟緊,在她臉上輕吻著。
「難怪你會視我如蛇蠍。幸好你只排斥帥哥,而不是外國人。」他停了一下,臉上又出現了那種調皮的表情。「不過,這證明了我長得還不賴,對嗎?」
一聽這話,珊琪忍不住在他大腿上捏了一把。「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對不起!記者大人。」他舉起雙手討饒,看到珊琪「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才放心地又問:「那你後來怎麼接受我?你什麼時候動心的?」
「當然是你犧牲自己救了我!這還不教人動心吶!」珊琪斜睨向他。「不過,提到心動,卻是第一眼……」
「好哇!」喬伊忍不住抓亂她的頭髮,裝出生氣的口吻道。「你欺騙我這麼久,到底是為什麼?害我『追』得那麼辛苦!」
「因為——你長得很像我童年時一個印象深刻的人。」珊琪認真地道,此時她的眼神迷離而充滿夢幻,令喬伊心神為之蕩漾。
「那你和我一樣。」
喬伊的話令珊琪愣了一下。
他定定地看著她,續道:「我也曾遇過一個像你一樣的東方女孩。」
珊琪緊張得一顆心都快跳了出來。他不會是——「J」吧?這麼巧嗎?她連忙抓住他的衣袖,迫不及待地問道:「你是在哪遇到的?那時候你多大?她長得什麼樣子?」
喬伊鬆開了她的手,眼中儘是笑意。「我的寶貝,你在吃醋?」
喬伊誤會她的意思了,珊琪急忙解釋道:「不!不是的,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指——或許我們碰到的是同一人。」她抬頭望向他,盼望他能明白她的心意。
然而,喬伊卻皺緊了眉頭,不解道:「你是指你童年遇到的那個男孩是我?不會吧!我沒有印象啊!」
「你真的忘了嗎?在機場的草坪上,我幫你撿了一個球丟還給你,你——你留給我一頂帽子。」珊琪激動地道。她真的希望喬伊就是「J」,如此一來,她的美夢就成真了。
喬伊望著她足足有一分多鐘。
「你真的那麼希望我是他?」他皺著眉,似在思索著什麼。「你說有頂帽子可作證明,改天拿來我看看,或許我能想起些什麼。」他態度認真地說。
「嗯。」珊琪用力點了一下頭。「那麼你提到的那個小女孩呢?」她試圖尋找一絲可以把這兩件事串聯在一起的線索。
「我只記得她小時候的模樣,致於在什麼地方,在什麼情況下遇到,我的記憶已經很模糊了,畢竟那是童年時的事,距離太遙遠了。」
珊琪得不到任何解答,只好把這些事暫時拋在一邊,她緩緩靠上他的胸膛,嘴裡依舊喃喃念道:「真希望J就是你。」
喬伊玩弄著她的長髮略有所感地回道:「如果不是呢?你依舊會愛我嗎?」
「我——我當然——會愛你。」
他懷中的珊琪,回答得有些猶豫。
喬伊不覺陷入了沉默,望向洞口。
淅瀝的雨聲埋去了所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