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借不還 第四章
    「你在做什麼?」

    「沒、沒有啊!」孫甜甜嚇了一大跳,連忙轉過身,緊張地想把東西往身後藏。

    「沒有?那這又是什麼?」靳予誡拿起流理台上的筆記本,翻開要看,卻被她搶了回去。

    「還給我!」孫甜甜把筆記本護在懷裡,好似在護著什麼天大的秘密一樣。

    在剛剛的驚鴻一瞥中,他看到了「食譜」兩個字,再看看四周擺放的工具,不用猜他也知道她想要做什麼。

    「鬼鬼祟祟的,你不怕把廚房給燒掉?」

    「我才不會呢,你別老是烏鴉嘴。」

    「烏鴉嘴?」

    「你出去啦,別打擾我了,我還有事要忙。」孫甜甜揮揮手,忍不住趕人。

    「忙?我看你現在就滿手忙腳亂的。」

    她推了推他還杵在原地的身軀,「誡哥哥,我真的沒時間了,你快出去嘛。」

    「我不吃甜食,你知道吧?」他試探地問。

    「我知道啊。」孫甜甜不疑有他,老實地回答,沒注意到他瞇起的雙眼。

    「那巧克力是做給誰的?」

    「沒給誰,是我自己想吃。」

    猛咬唇的動作,一看就知道她在說謊。

    「你覺得渥懷是否跟我一樣,不喜歡吃甜食?」大膽假設,小心求證。

    「啊!真的嗎?」

    果然!魚兒傻愣愣地上鉤了。

    「有這可能。」

    「那怎麼辦?我沒想這麼多就買了。」而且還買這麼多,連誡哥哥的份都一起買下去了呢。

    「情人節巧克力啊?」這小妮子終於也情竇初開了,對像果然是他的堂哥。

    一古腦地喜歡她自以為是的救命恩人,卻不知道她的救命恩人是怎樣跟他討那次的人情,與他何干!

    「嗯……要是懷哥哥也不喜歡吃甜食的話,那該怎麼辦?」她慌得沒了主意,抓住眼前的人就求救。

    「不怎麼辦,頂多被退貨罷了。」靳予誡表情不善地輕哼。

    「退、退……」被他的語氣給嚇到,孫甜甜立刻陷入被拒絕的想像中,瞼色發白。

    「反正剛好你喜歡吃甜的,要是被退貨了,你還可以安慰自己地吃掉。」

    真的是人如其名,名喚甜甜的她,從小就愛吃甜食,尤其是各式各樣的巧克力。

    不過話說回來,這麼愛吃甜食的她,卻沒有一點發胖的跡象,反倒圓潤得恰到好處,像上好巧克力一般絲滑柔膩的臉蛋上,有個甜甜美美的小梨渦。

    「可是我買就是要送懷哥哥的呀!」如果他不要,那不就多出一份了。

    靳予誡臉色有點沉,卻沒有表現出太多不悅,但是也已經待不下去了。

    「誡哥哥,我問你喔。」苦惱了好一會兒的孫甜甜,忽然想到什麼似地開口喊住就要轉身的他。

    「你忙,我不打擾了。」

    「別這樣嘛,誡哥哥,人家剛剛又不是故意趕你的。」她討好地拉住他的手臂,漾起可人的笑臉。

    「嗯哼。」他會相信她諂媚的鬼話才怪,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

    「我問你喔,以一個不喜歡吃甜食的人來說,如果是你收到巧克力的話,你會有什麼反應?又會怎麼做?是表面上感動就收下吃了,還是實際上會很厭惡地退回去?」誡哥哥和懷哥哥是堂兄弟,反應應該會差不多才對。

    「不一定。」

    「什麼叫做不一定?」她鍥而不捨地追問。

    「送的人不一樣,反應當然不一定。」要是她送給他的話,他一定會收。

    他會收……靳子誡駭得退後了一步,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的想法,他……

    「噢。」言下之意,就是如果不是誡哥哥也喜歡的人送,他就不會收囉,可是她也準備了誡哥哥的那一份,這樣不就沒有人願意收她的巧克力了嗎?

    要是誡哥哥跟懷哥哥都退還給她的話,那可怎麼辦才好啊?

    馬上就平復下震驚的心情,靳予誡安慰自己,他不過是心理不平衡,絕對不是在吃這妮子的醋,絕不是!

    「這種無聊的小事,有必要浪費時間傷腦筋嗎?」看她一臉苦惱,他忍不住輕哼。

    「哎呀,這你不懂的啦。」

    「我怎麼會不懂,少女情懷總是詩嘛,不是嗎?」

    「什、什麼少女情懷,我才沒有喜歡懷哥哥!」話一說完,孫甜甜就瞪大眼睛,死瞪著那個故意設陷誘她說出秘密的人。

    死了,不打自招!

    他挑挑眉,「原來你喜歡渥懷啊。」

    「我沒、沒有啦!你別亂說!」被揭開秘密的孫甜甜,想也沒想,一把撲到靳予誡面前,舉高了髒兮兮的手摀住他的嘴巴,雖然知道家裡沒人,但她還是緊張地左看右看,就怕秘密被第三個人聽去。

    呼,還好沒人……

    「你知道你的手都是巧克力嗎?」用力把黏在嘴上的小手扳開,靳予誡忍不住低咒了聲。

    「啊?」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的她,驚慌地往旁邊撈了東西就要往他嘴上擦去,「啊!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幫你擦乾淨!」

    「不用了。」如果他眼力還不錯的話,她手上那條黑抹抹的可疑物品,名字叫做抹布。

    「可是我在你的臉上弄了那麼多巧克力……」她那張小臉佈滿愧疚,還有一絲可惜地看著沾到他臉上的巧克力。

    「怎樣?肚子餓了是不是?」他天外飛來一筆地問。

    他問得沒頭沒腦,但與他默契極佳的孫甜甜也能夠理解地回答,「有一點。」

    她摸摸肚皮,整個早上為了要研究巧克力的作法,忙得她都忘了午餐時間早就過了,現在經他這麼一提醒,她也覺得餓了。

    「想吃啊?」

    「嗯……不是啦,你亂說什麼!」呆呆地回答後才知道他指的是他臉上的巧克力漬,害她羞窘得捶了他一下。

    「要不然你一臉饞相地盯著我的臉,不是想吃是什麼?任誰都會覺得那垂涎三尺的表情讓人不寒而慄。」靳予誡伸手到旁邊的面紙盒抽了幾張面紙,把臉上黏呼呼的巧克力漬給擦掉。

    「誡哥哥,你真壞,每次都喜歡捉弄我。」孫甜甜皺了皺眉,才發現自己又被唬了。

    「我看你每次也玩得挺開心的,不是嗎?」他哼了哼,丟掉手上噁心巴拉的面紙團,簡直就像沾了屎的廢渣一樣。

    「哎呀,別鬧了啦,你快告訴我,現在我該怎麼辦才好?」是送還是不送?

    他瞥了她一眼,「我剛剛說過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被退貨罷了。」

    「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

    「如果被退貨的話,是不是就表示……表示懷哥哥他……」

    「不喜歡你。」他冷冷地替她接完她說不下去的話。

    孫甜甜倒抽一口氣,小臉全都皺在一起,「真的是這樣嗎?」

    「沒想到被我從小訓練到現在,你還是一樣。」

    他忍不住搖頭歎息,惹起了她不解的好奇。

    「啊?」她怎樣?

    「膽子還是那麼小一顆,一點長進也沒有。」真令人不恥。

    「人家只不過是擔心。」連誡哥哥也來打擊她的信心,嗚。

    「無聊。」擔心這種事情幹嘛?根本連做都還沒做,也不知道結果的事有何好擔心的。

    「等等,你別走啊。」一見到他要離開,孫甜甜衝上前去拉住他。

    「有話快說。」他現在心情莫名地不好,想要找個地方發洩一下,最好是閒人莫近、閒人勿擾。

    「呃,如果、如果我也一起送你的話,懷哥哥會不會比較願意收下啊?或許他看你收了,就不會……」她開心地打著如意算盤,一點也沒發現眼前那張俊臉漸漸鐵青。

    「孫甜甜,趁我還有理智的時候,你最好放手。」否則再待下去,不出一秒鐘,他很有可能會失手掐死她。

    她竟然把他當成利用的工具,還那麼理所當然!

    「什麼?」孫甜甜傻傻地看著他氣呼呼地扳開她的手,然後一路狂飆出去的靳予誡,還是搞不清楚狀況。

    看看空空的手心,她的心也跟著一絲絲空掉,她不明白為什麼誡哥哥會突然生氣,像團著了火的烈焰一樣,隨時準備要燒人似的。

    為什麼呢……

    啊!對了,一定是她明知道誡哥哥不喜歡吃甜食,還說要送他巧克力,所以他才生她氣的吧?

    可是,有必要生這麼大的氣嗎?

    基於不想讓靳予誡失望兼看不起的份上,孫甜甜鼓起了勇氣,把做好的巧克力包裝得美美的,趁靳渥懷回來過寒假的最後幾天,把巧克力送出去。

    在靳渥懷伸手收下她遞出去的巧克力的時候,她簡直想大聲歡呼慶祝自己的好運道。

    就在她快樂得要尖叫的時候,就在靳渥懷拆開包裝吃了一口之後,就在巧克力被退還給她的時候,她臉上大大的笑容垮了下來。

    「味道還需要改進,稍嫌過甜,雖然形狀不夠美觀,但創意十足,想要送誰的?予誡嗎?」

    當靳渥懷正經八百地對她辛辛苦苦做出來的巧克力下評語的時候,孫甜甜結結實實地愣在當場,完全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才對。

    敢情懷哥哥以為她在試做巧克力請他品嚐與評論的嗎?

    「老實說,你是用模子做的,還是自己弄的形狀?我還真看不出那是什麼東西。」

    那是兩顆被丘彼特用箭射在一起的愛心啊!

    難道她的藝術天分有這麼差嗎?連做個愛心也沒有人看得出來。

    孫甜甜捧著只被吃了一小口的巧克力,躲在田邊暗自垂淚,努力收拾自己破碎一地的芳心。

    真的有這麼難以辨認嗎?當懷哥哥認真問她那是什麼的那一瞬間,她差點就要噴出兩行心碎的少女淚來。

    「告白失利?」

    「不關你的事。」捧著巧克力轉開身軀,她現在不想跟任何人說話。

    「這麼凶,那答案就是肯定的了。」沒被她兇惡的語氣給趕離,靳子誡手插在口袋裡,閒散地在她旁邊坐下。

    「你走開啦,別煩我。」真氣人,他怎麼趕不走!

    孫甜甜氣惱地伸手推他,小小的力氣卻動搖不了他一絲一毫。

    「這田是你家的祖產嗎?」靳予誡不動如山地坐著,丟了個沒頭沒腦的問題給她。

    正努力推著他的孫甜甜,不解地停下動作,「不是啊,你問這做什麼?」

    「既然不是,我就不必聽你的,你也可以省省力氣。言下之意,就是在暗示她沒道理推他推得那麼理直氣壯。

    「你!」孫甜甜氣得收回手,然後越想越委屈,不禁撅起紅唇,眼淚就要滴下。

    「你這兩顆愛心做得挺好看的。」他出其不意地開口,指指她懷裡捧著的傷心物。

    「真的嗎?」原本要滴下來的眼淚,馬上縮了回去,孫甜甜開心地笑了。

    「假的,做得歪七扭八,線條一點也不順,表面凹凹凸凸,豈是一個丑字了得。」

    「你真的看得出來這是什麼?」不在乎他毫不留情的毒舌批評,她只在乎他看得出來她做的是什麼東西,漂不漂亮已經不是重點了。

    「我從不回答廢話。」他輕哼一聲,明白地表示答案是肯定的。

    看著懷裡的確做得很醜、很不像愛心的愛心,孫甜甜吸了吸鼻子,忍不住想哭了.

    「嗚……」

    「你哭什麼?我發覺你不但膽小,還很愛哭。」靳予誡皺起眉頭,忽然發覺自己很不喜歡看到她滴個沒完的眼淚。

    「人家感動嘛,不能哭啊!」雙手捂著臉,孫甜甜不滿地斥責這個老愛破壞她感動的人。

    「行行行,我知道芳心破碎的人,都會想要大哭一場的。」他舉起雙手,一副投降的樣子,順便拿出早就準備好的面紙,輕輕拭掉她頰畔的淚水。

    「你真可惡。」老是愛打斷她的情緒,害她總是想哭也哭不出來。

    他聳聳肩,大方地收下她的「恭維」,沒有異議。

    「你要不要吃吃看?」像是想到什麼,孫甜甜抬起頭問道。

    「你休想。」要他吃別人不要的東西,免談。

    「不是這盒啦,是這個。」放下手中的巧克力,她回頭在背包裡撈找,挖出一盒一樣包裝得很沒有美感的紙盒,興奮地打開。

    「你做那麼多幹嘛?是打算再接再厲地告白啊?」他嗤笑了一聲。

    孫甜甜白了他一眼,「才不是呢,這盒是我特地做給你的。」

    「哦?」靳予誡挑了挑眉。

    「你別亂想喔,這是友情巧克力,我早就猜到你肯定是兩手空空回來,我怕你傷心,所以也給你做了一份。」

    「你又知道了。」她真的以為他那麼沒人緣嗎?搞不清楚狀況的小妮子。

    「我就是知道,你快打開看看嘛!」

    在她不住催促之下,靳予誡慢吞吞地打開盒子,「這是……蟾蜍?」

    「才不是,這是我照著青蛙的樣於做的。」孫甜甜皺眉糾正。

    「噁心。」這種東西誰還吃得下,他懷疑她是故意要整他的。

    「可是你每次抓回來塞給我的青蛙,你不是都說很可愛嗎?」所以她才會以為他會喜歡這種造型的巧克力啊。

    「此一時,彼一時。」那時候是為了要說服她,不得已昧著良心說的謊話。

    「你是不是也嫌棄,覺得我的手藝一定很差?」見他拒絕,孫甜甜難過得想要收回禮物。

    「嗯哼,我是不怎麼看好。」雖然嘴上不以為然地說著,但他還是扳下了「青蛙」的一條腿,丟進嘴巴嚼著。

    「怎麼樣?好不好吃?」孫甜甜盈滿期待的大眼直瞅著他,但從他的表情實在看不出好吃還是不好吃。

    「你自己吃過嗎?」好不容易吞下口中的東西,他懷疑地開口問。

    「沒有啊,一直做失敗,我怕材料不夠,都不敢偷吃。」

    「那你吃一口看看。」瞧她一臉很悔恨的樣子,他不介意與她分享此等只應天上才有的「美食」。

    「不,你吃就好。」孫甜甜皺皺俏鼻,吞了口口水.

    「別客氣,你知道我為人一向大方,來,青蛙頭給你。」看到她遲疑的表情,他乾脆一手捏住她的鼻子,等到她忍不住張嘴喘氣的時候,一把將巧克力丟進她的嘴巴裡。

    「怎麼樣?」

    「好……」好噁心……但她不敢說,誰教這是自己做的東西。

    「別有一番滋味。」靳予誡又扳下另一條青蛙腿,丟進嘴裡。

    「真的?」誤將他的評語當讚美,尤其在看到他又吃了一塊巧克力,孫甜甜開心地跳了起來,「那你等等,我還做了別種口味的,我回去拿來給你吃。」

    話一說完,她就轉身往家裡跑。

    靳予誡閉上眼睛,努力吞下嘴裡又酸又甜又苦的巧克力。

    「予誡,需不需要我帶你去看醫生,或是捐獻一些胃藥給你?」一道男聲突然響起。

    「不需要。」頭也沒回,他懶得多理來人。

    「你確定?我很懷疑你的味蕾出了問題,及早發現及早治療啊。」靳渥懷在他旁邊蹲下,好心地建議。

    「哼。」努力對抗著不斷從胃裡冒出的噁心感,靳予誡沒什麼精神理會堂哥的取笑.

    「這麼喜歡甜甜,為何還老是欺負她?除非你還像個小男孩一樣,喜歡欺負喜愛的女生?」

    「你的論點很有趣。」

    「我是說真的。」看著堂弟想吐又吐不出來的痛苦表情,靳渥懷有點想笑。

    「我也沒在開玩笑。」

    「你也有一盒啊,看來甜甜對你也是一樣好的啊。」目光落在他手上的紙盒,靳渥懷好奇地猜測,「那是蟾蜍嗎?」

    看得出來做得很用心,比他那盒看不出原形的東西,是好多了。

    「青蛙。」靳予誡看著盒裡的東西,回答的語氣裡帶著笑意。

    「青蛙?」明明就是蟾蜍,還有兩顆大瘤在上頭,看起來滿嗯心的,雖然做得丑了點,但卻極為傳神,更惡。

    「她說的。」

    「你知道嗎?這讓我想到,我第一次遇到甜甜,她手上抓著的就是一隻蟾蜍,但她硬說那是青蛙。

    「在她眼裡,那的確是。」他糾正過,但是無效,然後就放棄了。

    「我一直很想問你,這麼久以來,你到底是不是故意的啊?」

    靳予誡沒說話,這個問題連他自己也回答不出來。

    「三天兩頭就抓些有的沒的東西丟給她,等她臉都嚇白了以後,還要她捧著那些東西『物歸原處』還有小時候,你是不是也老偷藏她的作業本,害她被老師留校重寫作業,我真懷疑你這樣捉弄她,是不是為了報復什麼啊?」

    「我不是……甜甜?」正想要反駁的靳予誡,突然聽見身後傳來聲音,他一回頭就看見孫甜甜手上捧著的甜點全掉了一地。

    「你是故意的?」她不敢相信地問。

    「甜甜,過來。」見她不肯過來,靳予誡乾脆站起來,打算直接過去抓人。

    孫甜甜搖搖頭,轉身往回跑,留下一地破碎的巧克力,就像是她對他多年來的信任,完全破碎。

    「喔唷,闖禍了。」

    「你是故意的吧?」靳予誡回過頭看著他,幾乎是肯定地質問。

    靳渥懷只是舉起手,表示無辜。

    「這是我跟她的事,你別管。」不悅地警告完,靳予誡快步離開。

    靳渥懷聳聳肩,臉上帶著一貫的疏淡微笑,仿-一切真的都與他無關。

    有喜歡的人兒卻不懂得疼惜,老是捉弄人家,誰會知道他的心意,況且他的胳臂總不能永遠向內彎,也得幫幫老是被欺負的甜甜,出一口氣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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