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街上一對對甜蜜的戀愛男女,翼揚愈看愈覺淒涼。本以為天氣冷了,他也能像一般情侶那樣,擁有自已的另一半當暖爐,沒想到只要他大手一伸,凌竹馬上來一句:「不要啦!」或者「別摸我的腰,我怕癢。」再不然就無情地回答:「要抱你不會去抱電線桿?」
「小竹,別離那麼遠,OK?我又不是怪物。」翼揚逛不下去了,索性靠著人行道旁的樹幹休息。
「你別摟摟抱抱的嘛,情侶就一定要這樣嗎?」凌竹皺著眉頭問。
「兩人互相喜歡的話,應該會想親近對方才對啊,哪有人像你這樣,好像視我為洪水猛獸。」
「我有聽你的話,穿得很女人味了啊,你還不滿意?」凌竹走到他身旁站著。
「你看吧,連站你都站得那麼遠,非要和我保持距離,我有這麼可怕嗎?」
凌竹無言以對,便向他挪近腳步,翼揚乾脆一把將她拉進懷裡,任由她掙扎著,他就是不放手。
「這樣溫暖多了。」翼揚親地咬著她的耳垂,在她鬢邊低語。
「人家都在看我們了啦!」凌竹感到渾身不自然。
「眼睛長在別人臉上,你管人家那麼多……」翼揚換咬她另一隻耳朵。感受到凌竹已被他挑起熱度,令他更愛不釋「口」了。
「翼揚,我請你吃東西好不好?我肚子好餓。」凌竹怕自己禁不起引誘,於是岔開話題。
「吃我好了,我很好吃的。」翼揚還不想放掉她。
「我真的肚子很餓!」
翼揚好不容易才抱到她,豈肯輕易鬆手?
「不然隨便買個東西在這吃一吃,好不好?你看,前面就有間速食店。」凌竹引開他的注意力。
「好吧,買些熱湯兩人靠在這裡喝,也滿有情調的。」
才怪!在路邊吃吃喝喝,有何情調可言?凌竹心裡反駁著,但臉上仍揚著笑意。
翼揚在原處等凌竹覓食回來,沒多久就看到她從速食店走出來,不過一見到她手上拿的東西,臉都綠了——
「翼揚,你在猶豫什麼?快吃啊!融化的話就可惜了。」凌竹邊舔冰淇淋邊催他吃快一點。
「這種天氣吃冰淇淋已經夠冷了,還叫我喝冰塊這麼多的飲料,你是不是故意整我?」翼揚看得出凌竹那張沒安好心眼的笑臉,輕輕彈著她的耳朵問。
「我喜歡吃冰淇淋和可樂嘛,天氣愈冷,吃這個愈刺激,不是嗎?」凌竹裝出既無辜又可愛的表情。
翼揚只好忍耐著寒意,僵化的臉上扯出一點笑容來回報她。
「受不了你了,這麼會破壞情調。」翼揚邊喝可樂邊打冷顫。「我的舌頭都凍麻了……」今晚氣溫才十一度……
凌竹看他直打哆嗦,雖覺殘忍,仍認為唯有冷卻翼揚的慾念,他才無法作怪。
「你在想什麼?」翼揚知道她心懷鬼胎。
「想你啊!」凌竹又用可愛的笑臉哄他開心。
「真的?」翼揚的確開心多了,正想湊過去親她一下時,她卻直舔著冰淇淋不理他,教翼揚不禁恨起她手上的冰淇淋。唉……他的地位竟然不如一支冰淇淋?
翼飛一看到翼揚回來時的臭臉,再看到他身上的冰淇淋漬,詫異地間:「你怎麼弄成這副狼狽樣啊?」翼飛動了動鼻子,嗅到他身上有股香草的味道。
「還不是小竹的傑作!我要跟她一起吃冰淇淋,她一火大就朝我嘴巴堵了支冰淇淋,我才張口說話,它就掉下來毀了我這件名牌外套。」說起來也是他搶吃人家東西的報應,現在只有自認倒霉的份了。
「你又對凌竹毛手毛腳啦!」翼飛知道他倆的戀愛模式,以慣常口氣問。
「我是這種人嗎?我們又不是陌生人,是情侶那!抱一抱也不行?」
「翼揚,你別猴急嘛,凌竹說不定是害羞,或想細水長流,而不是……」
「害羞!」翼揚打斷他的話。「她要是害羞的話,那為什麼我去醫院接她時,老是看到她和護士們在摸屁股?」
「摸屁股?不會吧,一定是你看錯了。」
「我眼睛好得很!她一遇到護士就拍人家屁股,護士也拍她屁股!」翼揚恨不得當那些幸福的護士們。
「那她有拍男人的屁股嗎?」
「這倒沒有。」
「那不就對了,這不過是她們女孩間的招呼方式。」翼飛視若平常地說。
「隨你怎麼說啦,我還是覺得很不爽!」
翼揚走進浴室後,重重的帶上門,碰地一聲嚇到了翼飛。
翼飛無奈地歎道:「唉,他的醋罈子又打翻了。」
「帥醫生,你最近好像變胖了那!」Miss汪邊打字邊看著起身伸懶腰的凌竹。
「是嗎?大概最近喝太多可樂、吃太多冰淇淋的緣故吧。」凌竹的口氣裡飽含無奈。
「什麼啊!你冬天還吃冰淇淋啊的?展先生都沒帶你吃些營養一點的食補嗎?像當歸雞、姜母鴨這一類的。」
凌竹搖頭歎氣。「我也不想吃那些垃圾食品啊。」
看這副有苦衷的樣子,Miss汪也不便再間,只說:「你太瘦了,胖些比較好看。」
「謝啦!」凌竹臉兒微紅的含笑道。
Miss汪也起來伸伸懶腰。「終於整理好了,呼——」
「啊!你的衣服綻線了。」凌竹看到Miss汪腋下的衣服側線裂開一縫,忙過去幫她拉著。「有沒有針線,我幫你補一補。」
「不用了,謝謝,我回家再處理就行了。」
這時翼揚剛好開門進來,看到這一幕——Miss汪搭著凌竹的肩,而凌竹的手則摸著她的胸部。
「你們在幹嘛呀?」翼揚瞪著凌竹,很是吃味。
「我們醫生護士倆在調情啊!」Miss汪開玩笑地說。
沒想到翼揚一聽,馬上沉著臉離開了。
「這麼禁不起玩笑話呀!」Miss汪沒趣地說。
「Miss汪,你……唉……」凌竹話沒說完,倉皇的跑出去追翼揚了。凌竹頻頻叫他,他就是不理,氣呼呼的走出醫院。到了停車場時,翼揚才停下來,怒氣騰騰地問:
「你們在搞什麼啊?我抱你時你又是閃又是躲的,怎麼抱Miss汪時抱得這麼開心啊?」翼揚以為凌竹那同性戀的老毛病又犯了。
「我看她衣服破了,想替她縫一縫而已啊,沒搞什麼啦,你別誤會,OK?」凌竹裝出可愛的笑臉。
「真的?」翼揚聽她這麼努力解釋,他才醋意略消。「我們去吃宵夜吧,不過,別吃冰淇淋和可樂,OK?我吃怕了。」
「好啊,去吃永和豆漿好不好?」
凌竹的提議,翼揚欣然同意。
在豆漿店吃喝得正開心時,沒想到卻殺出個程咬金。
「阿甘!」凌竹向他招招手,挪了個位子給他。
阿甘笑著走向他們時,看見翼揚斜瞪著他,他忙笑著說:「還有位子呢,我去那邊吃就可以了啦。」
翼揚高興地點點頭,心情才好沒一下下,馬上又被凌竹給破壞了。
「來啦,難得在外面碰著,一起吃嘛。」凌竹硬將他拉到翼揚身邊坐著。
阿甘瞥見翼揚不悅的臉色,如坐針氈,看來這頓宵夜可能要消化不良了。
「翼揚,你知道嗎?以前我們倆住在一起時,阿甘和我常出來吃消夜,然後再熬夜K書到天亮。」凌竹興高采烈的話說從前,很懷念過去苦讀醫學的時光。
她說得愈起勁,翼揚臉色就愈難看,看在阿甘眼裡,除了食不下嚥外,簡直快欲哭無淚。
「以前快到考試時,我們為了測驗對方的實力,便會在對方房門上黏便利貼,上面寫著懷孕期的不適症狀,讓對方去診斷、開處方……」
老凌,你是神經很大條是不是?阿甘一直朝她眨眼打暗號,可惜他的鏡片實在太厚了,傳不出訊息。
「你還記不記得當時姚猴子那張臉?哈……他一在成績榜上看到第一名畢業的是你不是他時,馬上顏面局部抽筋,氣得差點休克呢!還有啊……」
凌竹笑得前仰後翻,教阿甘不敢抬頭看翼揚。
「啪——」
翼揚突然重重的拍了下桌面,立刻引人側目。
「你說夠了沒?當我是空氣啊!要敘舊你們倆慢慢去敘吧,我要回去了。」翼揚說罷扭頭就走。
「翼揚……」凌竹起身要叫住他,見他不理人,便又坐回位子。「你早點回去睡覺吧。」
他倆本來還約好,吃完消夜要去東台大學走走的,沒想到卻鬧翻了。
見凌竹竟沒跟過來,翼揚更火大了,氣沖沖地走出豆漿店。
「老凌,快去追他呀!」阿甘急著說。
「是他無理取鬧,我何必去追他。」
「是你不對在先那;你們在約會,幹嘛還拖我來當電燈泡。」
「沒風度!心胸狹窄……」凌竹氣呼呼地說。
「而且你還一直談我們的事,絲毫不顧及他的感受,他當然會不高興。」
「我哪有不顧及他?是他不跟我們打成一片的啊。你們男人都說女人心眼小、愛吃醋,我看哪,心眼最小、最愛吃醋的是你們!」凌竹采「連坐法」,天下男人全罵了。
阿甘哎了一聲,辯不過她。
「也不曉得他最近吃錯什麼藥,連我跟護士們打招呼他也氣鼓鼓的……」凌竹將翼揚近來的「不適症狀」告訴阿甘,又提到翼揚黏黏膩膩的動作層出不窮,教她苦於應接不暇。
「那是他在對你表達愛意啊。或許你現在還不習慣,久了就會喜歡他的示愛方式啦,說不定哪一天他對你冷冷冰冰、不聞不問,你還會生他的氣呢。」
「我是真的不習慣被他當成女人般疼愛啦。」凌竹知道翼揚對她好,只是她還不能克服某些心理障礙。
「你也知道他疼你呀,那要好好把握啊。還有……說到你和護士的打招呼方式,為什麼一見面就得拍屁股呢?點個頭不就成了。」
「我們都是女人,那有什麼關係?再說,我以前就是這個樣子啦,又不是最近才如此。」
「他會以為你的『老毛病』還沒根治啊,他在意你嘛。」
「我對女人早就沒興趣了。」凌竹認真地說。現在她唯一有興趣的是翼揚。
「那你要跟他說清楚、講明白呀。」
「我穿裙子、化妝、留頭髮都是為了他啊,他又不是瞎子,難道會看不出我在改變?好啦,不說了,你送我一程吧,我被他放鴿子了。」
「你喔,多放些心思在他身上吧!外表的改變比不上一顆真心,真心跟他說些體貼的話吧,小心他跑了,你就後悔莫及。」阿甘指著她的頭「碎碎念」。
「我跟男人在一起他不高興,我跟女人在一起他也不高興,難道叫我去跟外星人做朋友?」凌竹愈說愈心慌,她實在不懂翼揚到底在想什麼?
「他跟你一樣,也很心慌,所以才急著要抓住你。」阿甘感覺得出他們彼此都很慌,彼此都怕失去對方。
凌松和曼珊在客廳裡看著他們剛拍完的武俠劇討論著,凌竹則守在電話旁,表情緊繃。
怎麼還不打電話來?怎麼還不打電話來?
他們才三日不見,凌竹就覺如隔三秋,她沒想到等待與想念一個人是如此難捱。以前翼揚要是對她生氣,隔天又會笑臉迎向她。沒想到翼揚這次的怒氣這麼久還沒消退,已經三天沒找她了,教她十分憂心。
是他那晚生氣後,影響行車狀況,所以出了什麼事嗎?還是他生病了,躺在家裡不能出來?或者是他出公差了?種種猜測在凌竹腦中不斷推演。
「小竹,打電話給他吧,別在那猶豫不決了,難道你要這樣一直等下去?」曼珊早就瞧出他倆不對勁了。依翼揚的纏功,怎麼可能整整三天都不來找凌竹?
「你們吵架了?」凌松間。
她點頭。「是他先找碴的,不是我。不過他最好都別再來了,省得我麻煩。」
「你別嘴硬。」凌松敲敲凌竹的頭。
「你不怕他又回去找他那群女朋友?他可是個萬人迷那。」曼珊誇張地說,想激起凌竹的鬥志。
會嗎?他會嗎?不會的,他對我說過,好馬不吃回頭草的啊!可是……凌竹內心掙扎著。
「就算他不找舊女朋友們,以他的條件,要再去追到一堆新女友,也是輕而易舉的事。」曼珊繼續加重劑量。
那我不就成了「回頭草」凌竹擔心地想像著。
考慮了會兒,凌竹終於拿起電話撥去展家——
「凌竹,真難得那,你竟然會打電話來我家?」
「翼揚呢?我想找他。」
「翼揚不在,他剛剛和同事出去喝酒了。」
「同事?女的嗎?」凌竹盤間著,心裡頭酸酸的。
「不是女的。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只是想跟他說說話。他喝酒的話,怎麼開車啊?他不是不讓人載?」凌竹擔心地問。
「放心,他自有分寸的。等他回來我再叫他打電話給你。」
「嗯,再見……」凌竹失望地掛了電話。
結果凌竹等了一晚都沒等到翼揚的電話。
隔天,她昏睡了一整天,什麼東西都沒吃。
聽到敲門聲,凌竹本來不想理,但一想到可能是翼揚時,趕緊起身間:「是翼揚嗎?」
「是哥哥我。」凌松逕自開門進來,手上端著晚餐。
「哥,我吃不下。」凌竹又躺回床上,用棉被蒙住自己,低聲啜泣起來。她好想好想翼揚!
「笨女孩,喜歡他的話要告訴他啊,別讓他像只無頭蒼蠅,不知何所適從。」
「我以為我已經表現得很明白啦,可……可是他……他還是對我疑神疑鬼……」
「說出來,對他說出那三個字,讓他知道你的心意。他對你,真的是下了苦心,我以前追曼珊時,也沒他的一半努力。」
「我說不出口。」
「要是相愛的話,有什麼難說出口的?」凌松拍拍棉被裡的她,鼓勵地說。
「來得及嗎?說不定他已經討厭我了。」
唉……你的少女期怎麼現在才來?愛哭又愛胡思亂想,要不要我叫曼珊來跟你聊聊?」凌松對凌竹的少女情懷有些苦惱,不知如何和她談。
「不用了……我等一下想去找他。」凌竹聲若蚊蚋,很不好意思。
凌松拍拍她說:「那就快洗把臉、吃飽飯,才有精神去找他啊!」
凌竹露出個臉,對凌松咧嘴一笑,羞紅的臉令凌松忍不住捏她一下。
「你喔!悶騷!」
凌竹穿了套白色毛織洋裝,外罩粉銀色及膝風衣,脖子繫了條米色格子絲中,裝扮成熟迷人地出現在展家門口。正想按門鈐時,翼揚恰巧左勾右搭的從大門走出來——
翼揚和她眼光交接時便愣住了。今晚的凌竹特別有女人味,並非打扮令他這麼覺得,而是氣質……翼揚這才發覺凌竹變得和以前開口閉口老是「我是男人」的她,簡直有天淵之別。
「帥醫生?」小鳳狀極驚艷地說:「是你嗎?哇!你是個大美人那!嘖嘖嘖……真沒想到。」
小鳳走到她面前撫摸著她及肩的髮絲。小鳳的反應,正是翼揚現在想做的事,非常羨慕小鳳能對凌竹「上下其手」。
「小鳳,你不生我的氣了?」凌竹雖是問小鳳,眼光卻落在翼揚搭著的另一名女孩身上。
「她怎麼會生氣呢,她已經找到真正的帥男友啦,又怎麼會氣你這個假男人?」翼揚指了指自己,意謂著小鳳的帥男友就是他。
「展二哥,你……」小鳳正要說什麼時,翼揚瞪了她一眼,將她拉到身邊低聲說:「配合一下啦!幫我氣氣她。」
身邊一頭卷髮的女孩則趁機敲詐:「翼揚,一客豬排,不然……呵呵呵……」
「好啦!饞鬼!」翼揚輕斥一聲。又轉對凌竹說:「這一位也是我的小女朋友,比你可愛吧!」
氣死你、我就是要氣死你,讓你也嘗嘗吃醋的滋味!翼揚冷眼望著凌竹,想看看她作何反應。
凌竹看著他們三人,心中有些酸意,仍強忍住哭意。「祝你大享齊人之福。」說罷便坐上車,急馳而去。
你就這樣走了?翼揚這才知道自己玩得太過火了,兀自懊惱起來。
「展二哥,你怎麼那麼無聊啊!都年紀一大把了,還玩這麼幼稚的招數。」小鳳邊搖頭邊數落他。
「我就是這種性格,你管我!」翼揚又氣又捨不得。氣凌竹竟然臉也沒皺一下,瀟灑走人;捨不得的是自己竟然放掉她。
「翼揚,一客豬排哦!」
「大嫂,你只知道吃嗎?」翼揚實在很想捏死她這個不懂得察言觀色的傢伙。
凌竹淚流滿面,愈想忘掉剛剛翼揚另結新歡的笑臉,淚珠卻愈抹愈多……
車開到松竹居大門時,突然有輛機車迎面而來,騎士手持棍棒朝駕駛座上的凌竹擲來。鏘地一聲,擋風玻璃碎裂,凌竹身手快,躲過了那一記飛棒。
「師妹!」守衛松竹居的兩名壯漢聞聲,連忙衝出來探視。「有沒有受傷?」
「有看到是什麼人嗎?」凌竹餘悸猶存的往後看。
「那個人很快就逃走了,沒看見他的臉,因為他還戴了安全帽。」兩名壯漢齊聲說,趕緊檢視凌竹有沒有受傷。
「小八、小九,謝謝你們,我沒事……」凌竹邊說邊想著:到底是誰想傷我?不過她實在想不出來,因為她的仇家大多了。
「真是怪了,你之前還跑凌竹家跑得那麼勤,怎麼現在都待在家裡長吁短歎?」翼飛看著無精打采的翼揚問著。以前他常取笑翼揚,說他一有了凌竹就像潑出去的水一樣,老是不回家吃飯,怎麼最近一下班就乖乖回家吃晚飯?
翼揚一聲不吭的走到酒櫃前拿出他愛喝的香檳。「你要不要也來一杯?」
翼飛搖頭。「你少喝一點,我看你最近買的好幾瓶香檳都快被你喝光了。」
翼揚現在手中那瓶便是最後一瓶。
見翼揚一杯接著一杯的猛灌,翼飛忙勸阻:「少喝啦,酒多傷身。我聽小鳳說,上禮拜凌竹來找你,你卻故意騙她,這樣不大好吧?萬一她當真了怎麼辦?」
「當真了最好……呃!讓她知道我是很有身價的。」翼揚已有些醉意。
「都二十七歲的大男人了,還要這種老套的把戲要考驗凌竹啊?很無聊那!」
「是無聊沒錯,呃……但是有必要這麼做,不然她……她都不把我放在眼裡……呃!」翼揚很懷疑凌竹到底對他有沒有愛意。
「她當然不會把你放在眼裡!」翼飛正經地說。
「你說什麼!」翼揚扯著翼飛的衣領,兇惡地吼著。
「她把你放在心裡啊。她應該是不好意思告訴你。」翼飛戳著翼揚的心臟位置明示,一說完話就走進自己房裡。
愛在心裡口難開?會嗎?她會是這種情況嗎?翼揚甩甩頭,冷靜地想著。
看向窗外的雨夜,雨水似乎正為他滌除疑慮,他霍地走出屋門,走向車庫。
「呼……冷死了,冬天怎麼還會下雷雨啊。」曼珊和凌松吃完晚飯去散步時,正好被雨淋了一身。
「你們快把濕衣服脫下吧。」凌竹連忙拿了乾毛巾給他倆。
「曼珊,咱們乾脆再洗一次熱澎澎吧!」凌松拉拉曼珊的手。
她則臉紅地問:「要洗鴛鴦浴啊?」
看他倆恩愛的模樣,凌竹愈看愈刺眼。「去吧;」
翼揚開車來到松竹居時,發現大門內蓋了間守衛室,裡頭有兩名壯漢。
其中一位問翼揚:「請問您找誰?」
終於有守衛了。翼揚很高興地問:「你們什麼時候開始上班的啊?」可是他倆壯歸壯,看起來好像不夠幹練,一臉稚氣未脫的模樣。
「喂!你看什麼看,到底找誰呀?」小九見來人答非所問,厲聲質問。
「師弟,不得無禮!」小八斥了一聲後禮貌地問:「請問您有何貴幹?」
「你們好,我是展翼揚,來找凌竹小姐。」
「咦?那不就是師父口中的未來大女婿?」小九嘀咕著,態度一改,連忙哈腰道:「久仰久仰;師父常提起你呢!說您青年才俊,今日一會果然是氣宇軒昂!」
「師姊真是慧眼識英雄哪!」小八也一改嚴肅的臉色,極盡諂媚之能事。
見他倆不停的吹蓋下去,翼揚微笑不語,心想凌父一定常要他徒弟們灌迷湯,不然這兩名壯漢嘴巴怎麼如此之甜。
「既然你們認識我,就讓我進去吧。」
「是是……師姊夫,快請進!」小八、小九笑瞇瞇地迎著他。
「你跑出來做什麼?」凌竹被曼珊只穿了一件浴巾的樣子嚇了一跳。
「松說要邊喝酒邊洗熱水澡,才能通氣活血……」曼珊踏著腳尖要拿冰箱上的酒,突然浴巾滑下來,她叫了一聲。
「怎麼了?」凌竹趕進廚房。
曼珊立刻拾起浴巾遮住重點部位。「小竹,你幫我拿一下酒,我找不到。」
「你這矮子。」
「哪有!是冰箱太高了。」
凌竹走過去要幫她拿酒時,踩到垂在地面的浴中,腳一滑,兩人一塊摔倒……
「曼珊,要不要緊?」
凌竹連忙扶起赤裸的曼珊,又俯身替她撿起掉落的浴中,正要替她披好時,卻被翼揚撞見這個曖昧的畫面——
「你們……」翼揚誤以為凌竹把裸身的曼珊壓在冰箱上,氣得吐不出話來。手指發抖的指著她倆,此刻腦袋裡被酒精和凌竹攪和得快脹破了。
曼珊連忙用浴中緊緊裹住自己,羞得躲在凌竹懷裡,這舉動更教翼揚起疑。
凌竹摟住曼珊緊張地說:「你到客廳去,曼珊她沒穿衣服!」
「你也知道她沒穿衣服?」
翼揚忿怒的抓起凌竹的手住外走。
「放開我!你要拉我去哪裡啦!」
凌竹想掙脫,翼揚卻愈握愈緊,像要把她的手捏碎似的。
看翼揚失去理智了,凌竹對守衛室叫著:「小八、小九!快救我!」
「師姐,怎麼啦?」守衛室裡的小八、小九訝異地問。
翼揚將凌竹丟進車內,立刻坐上車,見她要逃,又把她硬扯了回來。
「你坐好!」翼揚發狂了。一手發動車子,一手攫住凌竹的雙手。
小八、小九忙拍車子要他停車,沒想到他卻衝破松竹居的大門,急馳而去。
「你瘋了是不是!讓我下車!」凌竹踢著車門叫著,雙手仍被翼揚單手制住。
翼揚默不作聲,繼續開著車,腦中一片混亂——有凌竹和護士們摸屁股的畫面,還有Miss汪和她調情的畫面,以及凌竹和阿甘聊得火熱的畫面……全都混在一塊了。一想到剛剛凌竹和全裸的女人抱在一起,卻對他太疏離、太冷漠,連站都不站他身邊,排出倒海而來的挫折感已佔據他整個心思……
見翼揚冷若冰霜的模樣,凌竹不禁膽寒。不!這不是平常的翼揚,她感覺到他身上有股不尋常的氣流在奔竄。
好可怕……怎麼都掙脫不開他……
儘管凌竹使出牙功,雙手仍被翼揚握得死緊的。好可怕!男人的力氣怎麼那麼
大,這種恐怖的蠻力她曾經經驗過……她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翼揚突然將車停到路旁熄了火,接著逼近凌竹,將椅子拉平,隨即壓住凌竹。
「放開我!」凌竹想踢開他,雙腳卻被他的一隻腳壓住了。
「說的對,我是瘋了!瘋了才會愛上你這種男不男、女不女的人!」
翼揚將凌竹的雙手按在她頭上,另一手撕下她的上衣,狂亂地啃吻著她的雙峰,痛得凌竹叫了出來。
「放開我……啊!好疼……」凌竹聞到他身上滿是酒味,喊道:「你喝醉了,別碰我,不然你會後悔……啊!」
翼揚不顧她的哭叫,狠狠地、重重地吻遍她上半身每一寸肌膚。他每個吻都令凌竹的心抽搐不已,現在的翼揚,彷彿是當年想侵犯她的灰仔,惡夢重來……
「嗚……放……放開我,不然你會後悔的……放開我……」凌竹軟聲地抽噎起來,全身發冷。
聽到她苦苦的哀求聲,翼揚的吻才愈變愈溫柔。
當翼揚正想褪去她的最後防線時,她低喚著他的名:「翼揚……不要……嗚……翼揚……我會怕……」
翼揚這才停了手,頭埋在她雪峰間,大口大口的喘氣,努力克制爆裂的情緒。
「我好怕……翼揚……這不是你……」
凌竹一聲聲的呼喚,漸漸喚醒他的理智。他輕輕的鬆開手,好後悔自己對她的粗暴。緩緩將衣衫不整的凌竹扶起來,把座椅拉起來讓她靠著。
「我……我送你回去。」
見她渾身顫悸,翼揚將外套包住她,覺得好心疼,伸手想摸摸她低垂的臉,卻被她揮開了。
「髒手!別碰我!」凌竹瑟縮在車門旁,不敢靠近翼揚,生怕他會再度失去理智。此時小菊被強暴的恐怖畫面浮上她腦際,耳中充滿那些不良少年的淫笑聲……
翼揚不語,默默發動車子打了向左的方向燈。剛要向後轉時,凌竹突然打開車門跳出車外,對面車道正駛來一輛卡車——
「小竹!」翼揚迅速躍過去抱住她,兩人翻滾到路旁,翼揚自始至終都緊緊護住凌竹的身體。
「放開我!」凌竹掙脫了翼揚的懷抱。
凌竹回頭一看,見到翼揚一動也不動地躺著,脖子後劃開一道血口,在他身旁有顆尖銳的大石頭,上頭還泛著血光。
「翼揚!翼揚!」
凌竹抓起他的手甩著,他的手卻無力而癱軟,整個人已經喪失意識。
「救命哪!救命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