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汪彌喜過得好幸福,幸福到她幾乎忘了一件事,直到現在,她總算想起自己忘了什麼事了。
「夏!」
一名穿著粉藍洋裝的美麗女子激動地抱住火浦夏,柔軟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
「我好想你。」女子喜歡地看著火浦夏,眼眶泛紅。
汪彌喜眉微挑地看著擁抱的兩人,心裡不可否認地泛起一股酸味,不過她還是沉住氣,靜靜看著眼前發展。
「櫻,好久不見。」
火浦夏不著痕跡地推開女子,俊眸淡淡地瞟了汪彌喜一眼,看到她以挑眉回應時,一抹笑意掠過眸底。
「這麼久沒見,你只有這句話?」
椎名櫻抿緊唇,看著他冷淡的模樣,也收起激動的情緒,可一雙美眸還是不自主地閃過一絲難過。
「你找我有什麼事?」他的態度依然冷漠,甚至帶著一抹疏離。
「你好冷淡,以前你不是這樣的。」椎名櫻扯出一抹苦澀。
聽到她的話,冷漠的面孔微微鬆動,似也想到了以前。
「櫻,當初離開,我就已決定斷了一切。」包括與她的感情,他都全數留在日本,不帶走。
「我知道。」椎名櫻神情落寞地看著他,「這些年,你過得好嗎?」
「還可以,你呢?」他輕問,俊眸安撫地看向微擰眉的汪彌喜,以眼神要她別衝動。
看到他傳來的安撫,汪彌喜回以白眼,倚著門,兩手交環於胸前,打算看這場重逢戲碼要演到什麼時候。
「不好。」椎名櫻直言。「自從你離開後,神影家表面寧靜,實際下卻波濤洶湧,每個人各懷鬼胎,都想得到宗主之位。明爭暗鬥之下,早已不如表面風光,離崩盤不遠了,這也就是我找你的原因,夏……」
「那不關我的事。」火浦夏打斷她接下來的話。「當初離開,我就發誓不可能再回去,櫻,你也早點離開那裡。」
「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夏,你明知神影家一潰散,世局將會波動,所支撐的一切也不會平衡。」椎名櫻激動地看著他,不懂他為何能那麼乎靜。
「那又如何?」火浦夏回以冷笑,「那完全與我無關,我恨那個地方,你在乎就永遠留在那吧!」他是絕不可能回去的。
「夏!」椎名櫻不放棄,張口欲言,火浦夏卻比她先一步開口。
「而且,我找到歸屬了。」火浦夏走到汪彌喜身邊,溫柔地摟住她的腰,眼神堅定地看著椎名櫻。「她是我的未婚妻,汪彌喜。」
「什麼?」椎名櫻不敢相信地瞪著汪彌喜。「你已經找到了……」她無法接受地搖著頭,心裡有著說不出的苦。
「櫻,我離開日本時就跟你說過,我不可能再回去,尤其在我找到心愛的人後,就代表我真的完全放下在日本的一切了,包括……我母親。」
他對神影的恨源自母親的苦,所以他不相信愛,可是當他找到所愛的人時,就表示他已經瞭解母親的苦,恨……雖然不能馬上消失,可確實比之前淡多了。
「放下?你怎能那麼容易的說放就放?」椎名櫻抿著唇,冷艷的面孔帶著一絲憤恨。「那我呢?你也放下我了?」
「不!」火浦夏直直看著她,「我一直記得你,我以為我能忘,可我明白我忘不了,因為你是我在那個家裡唯一的牽掛,也是我最疼愛的……妹妹。」
妹妹!?
汪彌喜驚訝地看著兩人,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字眼,她一直以為他們兩個是分手的情人,沒想到竟然是兄妹!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還有,他們的對話,怎麼她完全聽不懂?
「住口!不准對我說那兩個字!」椎名櫻怒瞪著他。「你明知到我從不想當你妹妹,你明知到的。」
「我們有血緣關係是不容爭辯的事實。」火浦夏完全不受她的情緒影響,平靜地說出事實。
這……汪彌喜再度驚訝的看著椎名櫻,他們有血緣關係,而她卻喜歡夏?
沒想到眼前這名長相冷艷的女人竟然有戀兄情結,而且還不輕。
「夠了!不要再說了!」椎名櫻搗住耳,不想再聽下去。
「夏,這樣可不好哦!你看看,一個嬌滴滴的女人都快被你弄到崩潰了。」一直被當作隱形人的慕梵離終於忍不住出聲,他搖著頭,輕佻的鳳眸不以為然地睨向火浦夏。
直到慕梵離出聲,汪彌喜才發現屋裡還有另一名男人,沒辦法,誰叫她方纔的心神全都在椎名櫻身上。
她轉頭看嚮慕梵離,一看到他,立即驚艷地瞪大眼。
這、這男人長得真漂亮!他與火浦夏冷漠的俊魅不同,是屬於陰柔的美,尤其是那雙鳳眸,微微一勾,似要誘人心魂般,讓人幾乎移不開視線。
「嗨!你總算發現到我了。」看到汪彌喜注視的目光,慕梵離立即揚起俊美的笑容,輕佻地朝她眨眼。
汪彌喜被他看得臉一紅,但還是禮貌性地回以一笑,可她的笑容卻讓旁邊的火浦夏看得不悅,冰眸冷冷地瞪了慕梵離一眼。
接受到冰冷的目光,慕梵離似笑非笑地揚眉,語帶戲謔地朝汪彌喜道:「小彌喜,你別笑得這麼甜,你旁邊的冰塊都快著火了。」
「啊?」汪彌喜一愣,抬頭看向火浦夏,捕捉到他眸裡的不悅,不禁甜甜地笑了。「夏才不會生氣,他知道我心裡只有他。」她握住他的手,輕柔的捏了捏。
握著她的手,火浦夏低頭看著她臉上的笑容,好看的唇微微一揚,神情放柔,可他臉上的溫柔卻刺了椎名櫻的眼。
椎名櫻憤恨的瞪著汪彌喜,自私地認為是她搶定了她的夏。若不是這女人,夏不會對她這麼冷淡,更不會輕易地放了日本的一切。如果沒有這女人,夏就會是她的,如果沒有這女人……
冷厲的目光直直地射向汪彌喜,令她不禁打了寒顫,她轉頭看向椎名櫻,清楚看到她眸裡的殺意。
「櫻!」火浦夏用身體擋住彌喜,目光冷硬地看著椎名櫻。「看來你也變了,眼神凌厲得懾人。」
從前的她個性雖然冷傲,可心地卻軟,也因為如此,他才放不下她,疼她、寵她,沒想到才幾年,她的眼神全變了!
「我……」
椎名櫻被他的話拉回理智,看著他失望的眼神,她不禁咬著唇,卻還是倔強的不肯低頭,眼角餘光也發現慕梵離用嘲弄的眼神盯著她。
她緊握著粉拳,不甘示弱地瞪了慕梵離一眼。
被莫名一瞪,慕梵離懶洋洋地挑起眉,無辜地聳肩,即使看出什麼,卻不多說。
椎名櫻深吸口氣,讓自己恢復以往的冷靜。
「你放心,我不會傷害她的。」她平靜地看著火浦夏,堅定地給予承諾。
看椎名櫻已恢復冷靜,火浦夏卻依然沒有停止保護汪彌喜的舉動,目光冷淡地看著她。
「你知道我的個性,說到一定做到。」見火浦夏不信任的舉動,椎名櫻不禁扯出一抹苦笑。「我只是好恨,恨她奪走你對我的溫柔,若沒有她,你絕不可能放開一切。」
「你錯了。」他緊握著汪彌喜的手,注視著她的眼神漸漸放軟,畢竟她是他在日本時最疼愛的妹妹。「即使沒有她,我一樣不會回去,宗主的位置我從不曾想要過,你知道的,我從不承認那個地方是我家。」
他的語氣冷淡堅定,尤其當他握著的小手輕柔地回握著他時,他清楚地看到身旁的汪彌喜朝他無語地說出三個字,眸光不禁柔軟了。
我愛你……簡單的三個字卻輕易的放柔他的心。
「若說我在那個地方真有放不下的,那就是你。」他溫柔地看向椎名櫻,眸裡帶著一絲愧疚,「我不該放下才十四歲的你。」
椎名櫻一震,眸光酸澀地望著他,「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她忍住眼裡的淚,輕笑著。
「櫻,離開那裡吧!」他淡然歎息,「那些紛爭,就留給那些想要的人吧!」
「不可能的。」椎名櫻搖頭,「我不是你,不可能說放就放。夏,我被鎖住了,永遠逃不開了。」她不是他,無法像他那麼灑脫,說走就走。
「什麼意思?」火浦夏擰起眉,不懂她的語意。
「你恨神影家,恨得巴不想早點離開那裡,而你如願了。我也恨它,可是我卻被恨鎖住了,我要神影這個姓。」緊握著拳,她的神情堅定。
「櫻!」火浦夏卻被她的話震住了。
「你說的對,我是變了,變得跟那些勢利的人一樣。」椎名櫻嘲弄地笑了。「我不會放棄的,我一定要你回日本,要你助我坐上神影家的宗主之位。」說完這句,她毅然地往門口定去,臨走前,目光複雜地看了汪彌喜一眼。
「欸!等我。」看了一場好戲,慕梵離臉上的笑隱含著深意,閒散地跟在椎名櫻身後。
「夏,有些麻煩可不是你想避就避得了的。」饒富深意地丟下這句,慕梵離輕笑著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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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裡少了兩人的存在,可氣氛卻依然沉默。
火浦夏想著椎名櫻的話,神色冷凝。
他明白櫻的個性,她決定要的東西,就一定會想辦法追到手,只是他不懂,她什麼時候也對宗主的位置感興趣了?才十年,他竟已搞不懂櫻的想法了!
俊龐揚起一抹嘲諷,眸一轉,卻立即與一雙澄眸對上。
「你不打算跟我說說你在日本的事嗎?」
汪彌喜努努嘴,放開相握的手,獨自走到沙發上坐下,抬頭直直看著他,等著他回答。
方纔他和椎名櫻的對話,神秘得令她完全聽不懂,什麼神影、宗主的,她這才發現自己對眼前這男人的瞭解好少,少得令她好沮喪。
「我……」火浦夏遲疑了下,他不覺得那有什麼好說的,畢竟那些事都與他無關了。
「不說就算了。」他的遲疑卻讓汪彌喜唇一抿,起身就要走進房。
哼!不想讓她知道就算了,她才不稀罕!
「別氣。」火浦夏從後抱住她的腰,將頭埋進粉頸,聞著她身上的茉莉香,「我不是不讓你知道,只是覺得那些事已與我無關了,沒什麼說的必要。」
汪彌喜低下頭,把玩著他的手指。「我只是想瞭解你,今天我才知道,原來你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她只知他叫火浦夏,是暗皇的高級幹部之一,而後者還是她回家後祖父告訴她的。
「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他閉上眼,思索著該從哪說起,「我母親的事你知道了,而她愛上的那男人就是神影家上一代宗主,神影尊一。」
「神影家是古老的家族,勢力龐大,財產就更不用說了,在黑白兩道間都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而掌控一切的,便是神影家的宗主。」他停頓了會,才又續道:「宗主並非直系才能繼承,只有家族裡最有才能的人有資格,而也只有當上宗主的人,才配冠上神影這個姓。
神影尊一有許多女人,也為他生下許多兒女,再加上旁系的人全都想要宗主這個位置,為了得到神影的姓,背地裡發生許多齷齪事。」說到此,他的神情轉冷。
感覺到他的緊繃,汪彌喜轉身溫柔地抱住他的腰,抬頭看向他。『在那個地方長大,你一定很不快樂。」她心疼地望著他,可以想像在那種地方成長的痛苦。
火浦夏冷聲嗤哼:「在那裡沒有任何人可以信任,尤其在母親死後.我更恨那個地方,還有那個男人。而櫻是我同父異母的妹妹,也是那個地方我唯一真心疼愛的人。
她剛出生沒多久母親就去世了,無依無靠,常常被人欺負,我看不過去,常常幫助她。她等於是我帶大的,有我保護她,沒有人敢欺負她。」
而椎名櫻也因為如此,才會對他產生依戀,因為他是那個家裡唯一對她好的人,只是,她似乎把兄妹之情和男女之情搞混了。
「為什麼?」
當初他也只是個少年而已,怎麼保護椎名櫻?
「因為我是下一任的宗主,繼承神影這個姓的人。」他眸光一暗,神情冷漠。
「啊!」汪彌喜張大嘴,沒想到答案會是這樣,「那為什麼你的姓……」不是神影而是火浦?
「我對宗主的位子沒興趣,而火浦則是我母親的姓,神影家的每個人都冠母姓,只有宗主才能冠上神影這個姓,在神影尊一去世後,繼在宗主的祭典上我沒有出現,我悄悄地離開日本,在各地流浪,進而認識了幾個好友。」
其中一個便是暗皇的主事者鳳驍,也因此成為四大幹部之一。
「你突然離開,那麼現在的宗主是誰?」汪彌喜好奇地追問。
「沒有。」火浦夏冷冷一笑,笑裡滿是嘲諷。
「什麼?」汪彌喜不懂他的意思。
「我是神影尊一指定的繼承人,我繼任宗主時,神影尊一早已死了,我又突然消失,那些人早娟覬覦宗主之位,每個人都想要那個位置,誰當都沒有人肯同意,爭鬥之下的結果,是沒落,是崩潰。」
而這也是他要的,所以他當初才故意消失,這是他對神影家的報復,不親自動手,就能看到結果。
「哦。」汪彌喜明瞭地點頭。「那椎名櫻呢?你當初離開時怎麼不帶她走?」她不懂他為何要將她留在神影家。
她的問話讓他眸光一黯,張手緊緊地抱住她,低頭將臉埋進她頸間,「我當初只想離開,只想拋棄在神影家的所有一切……包括她。」他痛苦地閉上眼。
「我沒有告訴她一聲,就獨自離開了,那個地方,我不想再回去,我恨那裡,更不想再看到有關那裡的人事物,包括櫻,也可能包括我的母親,她的癡傻我一直不能諒解,直到遇見你。」他抬頭看向她,冰眸染上一抹溫柔。
「因為你,我漸漸瞭解我母親的心情,雖然仍然恨神影尊一,可是卻也能明白這個愛情是我母親親自選擇的,她雖怨,但不悔。」
是的,他想他已能明白母親當初愛人的心情了,因為他也已有了想愛的人。
「可是你雖然離開神影家,放下一切,但還是忘不了椎名櫻,對不對?」她看著他,柔聲說出他心裡的話。
「嗯。」他閉上眼,額輕抵著她的。「我以為我能忘,甚至故意忘,可卻不能否認她仍在我記憶深處,畢竟她是我唯一疼愛的妹妹。」
他最忘不了的,是他遺棄她的那抹愧疚,這歉意一直深埋在他心裡。
「她可不把你當作哥哥。」汪彌喜輕輕一笑,沒忘記椎名櫻那迷戀的眼神。
聽出她話裡的取笑,火浦夏故意睜眼瞪著她。「那丫頭只是誤把兄妹情當成愛情而已。我和她十年沒見了,她的個性變得如何我也摸不著,可是我知道,她想要做的,就一定要達到。
我不知道她為何要宗主的位置,可是我絕不可能幫她達到這個願望,神影家這淌渾水,我完全不想瞠。」他握住她的肩,看著她的眼神充滿堅定。
「彌喜,答應我,這幾天乖乖待在家。」她是他的弱點,他怕櫻會動她,即使她保證不會傷害彌喜一根寒毛,可難保不會利用彌喜威脅他。
「嗯,我答應你。」汪彌喜點頭。
「那就好。」火浦夏笑著將她抱進懷裡,輕撫著她的發,冰眸微微斂起,想著椎名櫻的話,思索起來。
到底櫻的目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