馴嬌妻 第四章
    他凌厲眼光掃過眾人,發覺寨中弟個個都很愛惜生命。

    很好、很好,噢  體髮膚受之父母,不得損傷也!這菊花寨裡全是孝子。

    抱起旭脈嬌軟的身子,飛身往屋外一點,腳踩樑上瓦,兩個躍竄,一對璧人消失在幾十雙眼睛前。

    人紛紛散去,小屋裡留下幾個主角,王二嫂子哽著聲,一面幫兒子穿上衣服,一面數落丈夫的不是。

    「你是死人嗎?就眼睜睜看別人欺侮我們,一句話都不會替我們說,嫁給你這種沒出息的男人,我真是倒霉透頂,你的薪餉讓羅嫂子拿走三分一,我們還生剩多少,能不餓肚子嗎?都是那狐狸精惹的禍……」她拉拉錄像機雜說個沒完,一抬頭卻看丈夫緊盯著門外不放。

    「爹……那阿姨真漂亮……」王平說。

    「可不是,和天上仙女不相上下……」說著說著,他回過頭和兒子討論起來。

    「死鬼,你命不要啦!敢再多看那個狐狸精一眼,不怕眼珠子被挖下來?」手一擰,她拉起丈夫耳朵。

    砰地一聲,門板撞上,這家子關起門來……背家規?

    午後,采豐居裡寂靜得讓人昏昏欲睡。幾方斜斜陽光射在窗欞上,幾株不知名的爬籐植物悄悄從牆角爬上窗台,兩朵橙色小花迎著陽光綻放。

    屋裡,旭脈石墨作畫,鼎驥面向大門看冊,兩人各做各的事,誰也沒理誰。

    這就是他們的相處模式,兩人同在一屋子中,沒相談、沒交流,偶爾,抬起頭來,趁對方沒注意時,偷看對方一眼,然後在對方眼光追逐而來之前,慌忙逃開;偶爾,垂眉抿唇偷笑,為著他或她就在身旁而感到幸福不已。

    他們習慣屋子裡有對方一眼,然後在對方眼光追逐而來之前,慌忙逃開;偶爾,垂眉抿唇偷笑,為著他或她就在身旁而感到幸福不已。

    伸伸懶腰,鼎驥把手中的厚重帳冊闔上,揉揉臂膀,發現不知何時桌上多了一杯溫熱的茶水,舉杯湊向嘴邊。

    他的眼光讓無所遁形的旭脈不知所措,忙著起身,走到屋外。

    他會意一笑,這女子真是驕傲,連示好都要表現得蠻不在乎,這種不懂撒嬌、不懂使小手段的女人最吃虧。

    跟著她的腳步,慢慢走出門外,他看到她俯身摘折花,一轉身,手上的嬌妍花兒和她臉上的絕美淺笑,相映成輝。

    鼎驥失了神,她……好漂亮……

    斂起笑容,她沒打算和他分享自己的好心情。避過他,帶著滿懷鮮花,從他身邊穿過,欲往屋裡走去,卻在經過他身旁時,被他的大手一攔,阻去她的去路。

    仰頭,她不解的眼光對上他的。

    他沒解釋,,只是直直把她撈進自己寬寬闊闊的懷抱中。

    瞬地,他的專屬味道迷惑了她的心志,熟悉的安全感、熟悉的舒服、熟悉的淡淡幸福,她真喜歡這種莫名的「熟悉」。

    沒道理的,他明明是個再陌生不過的人,怎會有這種教人安心的熟悉?

    中間隔著花朵,他和她近得讓人臉紅心跳,她偷偷地爬上他心底,佔住最重要的一個角落,他卻毫無所知,只是直覺地喜歡和她靠近。

    翻轉過她的身子,他讓她的背靠上前胸,手自背後環住她的腰。兩具相偎的身體,兩個不同的體溫在貼近同時緩緩交融,他的下巴抵住她的髮梢,他的心跳影響她的。

    沒說話,他們就這樣站著、偎著,從火紅陽光西下,滿天霓雲染紅兩張陶醉的臉,直到月牙兒升起,占占星光躍入兩對相交的目光……

    夜裡,羅嫂子調皮著采豐居大門,旭脈揉揉惺忪睡眼,起床前去開門。

    菊花寨裡沒有任何一戶人家有奴僕服侍,在這裡,她習慣了凡事自己動手,習慣了自己照顧自己,不覺得苦,反而喜歡上這種簡單樸實的生活。

    「夫人,真不好意思,這麼晚來打擾你。」

    搖搖頭,她欠身想把羅嫂子和喜兒迎進門。

    自那日在王二家中現過身後,好奇的人常常藉故送東西,前往采豐居探她。

    初時,是她的美貌吸引人們的目光,引得他們的流連。

    慢慢地,他們發現她的啞疾,也接納她的美中不足;慢慢地,他們的熱情融化了她的冷僻;慢慢地,她在菊花寨也有了必個朋友。

    雖然,她加不進談話內容,但甜甜的笑容溫暖親近了每個人的心扉。

    「不了,今夜寨子裡有事,我想托你幫我看住喜兒。」

    她笑笑,點頭答允。

    「下回有空,我再到你這裡來串串門子,還有一件事兒,一直沒跟你道謝,謝謝你把我家喜兒教得那麼聰明,她每天從你這兒回來,都會把新學的字寫一遍給我年看,等我家喜兒將來當了女秀才,一定要大鴨大魚來謝謝你這位好師傅。」

    她口口聲聲說著「我家喜兒『,看來羅嫂子真把喜兒當親生女兒疼惜了。攬住喜兒肩膀,她們一起揮手送走羅嫂子。

    進屋,還沒坐定,喜兒就忙開口說:「旭姐姐,你知不知道今夜寨裡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搖搖頭,她把喜兒送上床鋪,和她並肩躺著。

    「今夜,主子要帶領寨裡的叔叔伯伯和大哥哥下山去打劫秦家好有錢、她有錢,如果今晚的行動成功,娘說要用新布幫我裁幾件新衣裳。」對羅嫂子,喜兒改了稱呼,喚她一聲娘。

    打劫?上回他們從她這裡強搶去的妝奩全用光了嗎?為什麼又要去做這種事?

    寨子裡的男人個個身強體壯,明明可以好好耕種以勞力去獲取所需,為何要去搶奪別人的辛苦所得?這行為……天地不容啊!

    「旭姐姐,你知道嗎?聽說秦少爺做了好多壞事,他想欺負雙兒姐姐,幸好這事被阿勇哥哥看見,從他手中救下雙兒姐姐,還痛快修理他一頓。這回,他們要順便把秦少爺抓回來,好好處罰他。」

    殺人越貨?

    生存的方式千百萬種,他為什麼偏偏要選擇最危險、最不見容於世的一種?

    人間的正義自有律法去維護,他不是神啊!憑什麼去判決別人的對錯?想至此,她的心再不安寧,一顆心翻翻攪攪,居無定所。

    他會平字返回嗎?會不會受狎、會不會碰上危險,會不會讓官府中人給抓走?好多好多問號繞著她轉。

    再聽不見喜兒嘮嘮叨叨說些什麼,她的心已隨他下山,整個掛在他身上。

    緩緩地喜兒閉上眼睛沉沉睡去,旭脈卻睜開雙眼盯住窗外月色,再也睡不著。

    等著、等著……月牙兒轉過位置……

    等著、等著……星子悄悄西沉……

    等著、等著……一起雞啼拉址她的心臟……

    怎麼還不回來?怎還不回來?失風了嗎?被捕了嗎?

    不等、不等……再等下去,心滴了血……

    不等、不等……再等下去,枯竭了淚……

    不等、不等……再等下去,她已經失卻了心……

    他們才見過幾回啊?可她的思維裡全充滿了他的身影。

    他們才爭執過幾次呢?怎麼她的腦海裡全是他說過的言辭,他的冷漠、他的嚴肅、他的輕佻、他的霸道、他的佔有,和他的寵愛?

    她在不知不覺間,想起他;在不知不覺間,把自己的心交到他手上,他是盜匪也好、他是殺人不眨眼的賊子也罷,她……再回不了頭。

    妞著十指,躺不住了。她起身往門外走去,驀地廣場上的火光映入眼簾。

    他在那裡嗎?他帶回喜兒口中的秦少爺嗎?

    慌慌亂亂中她穿起外衣,步履紊亂地朝光源處奔去。

    人好多,幾百個影子交錯著、晃動著,晃得她的頭好痛,好痛,他們能不能停止吶喊、能不能停止狂歡?

    她只想找到他……那個她尚不知道名字的「主子」。

    熱烘烘的火把,照映不出她的蒼白;明明的熱鬧氣氛,溫熱不了她寒冷的心……

    他在哪裡、在哪裡?他平平安安回來了嗎?

    眼光穿過人群,在每張臉孔上搜尋——

    她在尋找那雙似熟悉了一輩子的眼睛,她的眉頭糾結成霜,她的臉上飽含冰冷,描繪不出現在的心情,有好多好多責備、好多好多關心、好多好多害怕……

    她,只想找到他啊!終於,她看到他了,他唇角帶著殘酷的肅殺之氣,不留情的刀了架在人質頸間,他們距離太遠,她聽不到他們在交談什麼。

    一步步走向他,鼓噪的歡呼聲摧殘著她的心,週遭的人像失去理智般,一聲聲喊著「殺他、殺他」!

    身處在一群殺人魔中,她全身嚴重地顫慄,手抖腳抖,她快跨不穩步子了。

    請別殺人、請別殺人……天地萬物都有權利存活在世間,誰都不能剝奪。當年害死娘後,她的心沒安穩過一天,奶心遣責她、恐懼折磨她,所以她用沒默來懲罰自己。

    但不管她多努力想變成娘眼裡的乖巧孩子,娘已經死了,再也回不來、看不到了。

    她不要他和自己一樣,圖一時之快殺害別人,卻讓自己在心在囚籠中關上一世。

    刀一劃,鮮血自男人驂中迸出,血漫過衣襟、淹上腰帶。

    不要……就算他有天大的錯,就讓天來懲罰他,請不要殺他!別殺他!

    來不及了,她伸手撥天人潮,不斷不斷往前奔跑,她要求下人質,不要讓鮮血染上他的手、污了他的心。

    終於,他也看到了她,四目相交,他放下手中大刀,推天擠在面前的人群,直直走到她面前。

    「你為什麼不好好睡覺,出來做什麼?」

    他的關心在她眼中成了責難,而她糾結的眉峰在他眼中被解讀成反對。

    「你想參與我們的快樂?」小勻的聲音冷不防地從她耳邊傳來。

    參與?

    不!她是來阻止的,她不要他嗜血、不要他沾染滿身罪孽。

    做這種可怕的事情只會痛苦,不會快樂呀!

    他以前做過的事,她管不著,也來不及管,但在她已經對他交了心,認分地想留下來當他押寨夫人的現下,她不要自己的後半生在腥風血雨中度過。

    他要錢,她給!她不要他當一生強盜。

    她一搖頭,小勻馬上接腔。

    「你那表情是看不起我們的行為羅?對不起!你恐怕沒弄懂,你腳下踩的這片土地是土匪窩,殺人劫財是我們的主要工作。」

    旭脈恨恨地瞪住小勻,刀子已經連是非對錯都不分了嗎?殺人是快樂、搶劫是豐收,除了她自己之外,世界上再沒有人的生命值得尊重?

    「你用那種眼光瞪我,讓我好害怕哦!當然羅,對你這種富家小姐來說,旬們干  這種勾當是傷天害理、罪大惡極的大壞事,可是……沒辦法呀!你不工作飯就自動會捧到你面前,從不會教你餓著,我們可沒你的命好。你以為那些當娼妓的喜歡出賣自尊躺在床上賺錢?」

    幾句話,小勻把她和大家做了劃分,尤其那些從妓院中被救下來的女子,看著她的眼光,都帶上絲絲嘲諷。

    「你出來做什麼?如果你不適應這種場面,沒人請你出來。」

    鼎驥的譏諷讓她心中為之一酸。

    「宋小姐,您請回房吧!免得我們這種下流骯髒的行為污了您的眼。」小勻加重口氣。

    旭脈咬住下唇,咬出一片青紫,手微微顫抖,她轉臉望向鼎驥,視線定在他身上,再不轉移。

    「請教你,你這眼光是……輕視嗎?」他臉色一沉,出口問話凍結成冰。

    篤定地,一點頭。

    她是看不起他的是非不明、對錯不分;看不起他年輕力壯卻不自行營生,只會搶奪別人的血汗;看不起他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痛苦上,刀下舔血卻還沾沾自得……

    她看不起他太多、太多,多到足以令她後悔,為什麼要為他擔心害怕,為什麼要愛上一個殺人魔鬼!

    她的「回答」立刻引起眾怒。

    「哼!你輕視我們,我們才輕視你呢!一個不知民間疾苦的千金大小姐。」

    「看不起我們的作為?你又做過什麼豐功偉業,有沒有餓過、有沒有被那些披上偽善面具的假好人欺凌過,你什麼都沒有,只會用世俗那套眼光來批判我們,你有什麼資格?」一個落難的秀才張口說。

    「我們有我們的生存何時何地和方式,不需要你來評價。」

    「主子,休了她要押寨夫人,我們寨  子裡多得是,要是都看不上眼,下山去搶幾十個回來挑,還怕找不到比這個啞巴好上千百倍的女人嗎?」

    「很好,你已經引得群情激憤,滿意自己的影響力嗎?」他往前跨上兩步,高大的身子在她身上投注一道陰影。

    隨他怎麼說,今天她來只是為了……為了不教他多傷人命。不!是為了救下人質。

    走到木樁前,她用身子護在秦少天身前,表明自己的堅決態度。

    「走開!我不想連你一起殺。」她鎖住全的眼神,不離天,不退縮。

    「你要救他?」他雙手胸,恨中怒氣張揚。

    冷凝的肅殺之氣瀰漫整座廣場,鼎驥人聲全都沉寂下來,悄然無聲的廣場中人有火光搖曳,氣氛詭譎的讓人不禁泛起寒慄。

    她點頭,明確表態,不願在這時候表現出怯懦。

    「你和他有什麼關係?」他的聲音壓抑住狂飄怒焰。

    搖搖頭,他們當中唯一的關係,就是同在世間生為人。

    「沒有關係就肯為他犧牲生命?你未免太慈悲。」他記憶中的宋旭脈不是這樣子的。

    羅嫂子走到旭脈身邊,拍拍她產肩膀。「宋姑娘,幹什麼少開無惡不作,為了他和主子鬧翻,不值得。」

    「不值得」?一條人命在她口中竟只是輕描淡寫的三個字。

    這未免太可怕!旭脈8堅決護在奄奄一息的人質。

    她是執意和他對峙到底?

    寒光一射,他暴吼出聲。「讓開!」

    搖頭、搖頭、再搖頭,不年夫子,固執地低下頭,她要用人質賭他最後一分良知。

    「我說讓開!」他的忍耐已達最後界限。

    旭脈仍然搖頭,要殺就連她一起殺吧!錯看他,她的心已經粉碎成末,還會有更大的損失嗎?她再不害怕。

    「格奶奶的,你不知道這小子做了多少缺德事,這種人讓他活著,不是要逼死更多良家婦女?!」阿勇急得想一手推開她,可礙於主子的眼光,他不敢貿然行事。

    不!她堅信壞人自有律法來懲處,他們不是天,不能替天行道。

    「還不讓開,人是我們抓回來的,你有什麼權力維護?」小勻也忍不住了,一個好好的歡樂場面,讓這個不知趣的女人一攪和,全亂成一團。

    「姑娘求您讓開吧!我要他的命來償還我爹娘,兄弟的命。」一個穿著綠色小碎花衣服的姑娘從人群中跑出來,跪在她跟前,垂並沒有哀泣。

    「你後面那個男人,為了得到小雙姑娘,不但殺了她爹娘,還放火燒殛她全家上上下下十幾口人,你說他該不該死?」小勻拉起小雙,讓她看清小雙臉上的燒傷。「你看清楚,刀子臉上傷痕就是那個畜牲的傑作。」

    清麗秀氣的小雙轉過臉,只見她隱藏在黑暗處的右臉,緩緩暴露在火光中。一塊凹凸不平的猙獰傷疤,從太陽穴一路延伸到下頜處,她的臉彷彿是來自地獄的鬼怪,在熊熊火光的映照中詭譎跳躍。

    揚住嘴巴,她簡直不敢相信眼睛所見。

    怎麼會有人這樣對待別人?人性……果真只有醜陋齷齪?

    那樣一端秀的女子,就為了男人的私慾痛失親人、毀滅一生?她有一剎那間的暈眩,再分不清孰昌孰非……

    鼎驥握住旭脈的手臂,用力一扯,就把她扯離木樁旁邊,任她再用力都推不開他的鉗制。

    「阿勇,動手!」一聲令下,阿勇走向前去。

    不要、不要,我們把他送去官府、指導他交給法律去制栽,讓法律來還小雙姑娘公道。她掙扎著想從他手中逃開。

    在刀一閃,鮮血像箭一樣噴射而出。

    溫熱的血液染出一片火紅,刺目的紅、聳動駭人的紅,像張牙舞爪的怪獸,吞噬著在場人的良善,他們長嘯、他們低吼,他們為手執天道而興奮不已……

    這樣的場面叫刀子心驚膽顫,視線模糊了、心寒了,頭一回,她看清自己和他們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一回身想返回采豐居,卻在幾個踉蹌後,整個人失去知覺……

    悠悠醒轉,映在眼簾中的是他憂心忡忡的眸光。

    那是關心嗎?她有些微感動,但方纔的事一幕幕在刀子腦中閃過,然後她開始發狂,掄起拳頭拚命捶打他。

    他是壞人、是壞人,是個草菅人命、無視他人的大壞蛋!

    這種人會下地獄、會因果循環報應不爽、會晚景淒涼……

    可,她已經無可救藥的愛上他了呀。

    她嗚嗚咽咽哭著,淚如雨下。

    手打得酸了,仍不肯停止。

    她好恨、好恨他的冥頑不靈,好恨他的滿身血腥。

    死亡一直是她心中的最大奶影,那年娘支世,奶娘幾句話定出她的罪,雖然年紀漸長,知道了錯不在自己,可是根深蒂固的想法早已牢植腦中,再也褪不去。

    很多年了,她用自己的方式處罰自己,也用自己的方式保護自己。她不哭、不笑,讓無謂的情緒降到最低起伏點,她不要脆弱的心再受干擾。

    誰知道,一個殺人不眨眼的盜匪,卻讓她的心再度沉淪。

    她的淚灼熱他的心,自從掀開轎簾見到她第一眼起,所有的情況都在不受控當中。

    對她的厭惡被她的驕傲擊潰,對她的計劃變成笑話;他本想掌握她的一生,卻沒想到賠上自己的心……

    他為她的喜而歡,為她的怨而怒,為她的淚而心憐,他被掌握了,被她的驕傲、她的不馴、她的固執給掌控。

    他要她!沒錯,他要定她了,不管以前多憎惡她,不管有多生氣父親剝奪他的婚姻選擇權,他都要定她了。

    握住她的雙肩,尋不出方法止住她的胡鬧舉動,唇一落,他吻住她的小嘴。還是那股沁鼻的體香,柔軟的櫻唇、甜蜜的津沫,鼓動了他身體時的潛在欲動。

    他加深了這個吻,靈活的舌頭在她的貝齒間徘徊游移,吻出她狂亂的心跳,和窘迫的呼吸。

    敲開她緊閉的牙關,敞開她的心扉,他要教會她為自己狂戀,糾纏的舌頭緊迫地追逐她的,直到她放棄閃躲、學會接納。

    放開她,他的臉上帶著魅惑人心的邪狷笑容,挑動著她的心、她的情,這樣的他……她從未見過他。

    「你是我的。」淡淡的四個字宣佈了心之所向。

    他的手指撫上她細緻的五官,那雙柔柔的含情目、那兩變細細長長的柳葉眉、那挺直細巧的鼻樑,那紅灩柔軟、教人垂涎欲滴的菱唇……

    他細細描繪她優美的線條,貪戀她芬芳的唇畔,他的手滑向耳根,耍弄著她白玉般的耳垂。

    「記住!這裡……」他握住她法白的柔荑,放在唇邊一吻。「是我的。」

    接著捧住她的臉,在光滑無瑕的額上印上一吻。「這裡昌我的。」吻緩緩落入她的眉眼,她害羞地垂下眼簾。「這裡也是我的。」

    他的柔情,讓她忘了一切,忘記該緊寧的婦德、廉恥、貞潔……

    串串輕吻,細碎綿密,一陣陣湧上的心悸讓刀子再不能自己,只能由著他去操縱她的意志,帶領著她在陌生的男女情潮中載浮載沉……

    允愛結束後,剩下的是尷尬與難堪——

    旭脈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的未來,那些道德貞操觀在這時候強烈地困擾住她。

    「你還她嗎?」他的手撫上她的頰邊。

    她恨刀地推開,拉起被褥蓋起自己的裸身,遠遠地退離他,躲到床的最角落處。

    「你怎麼了?」他不解她的表現方式。湊近她,想捧起那張讓他牽掛的小臉。

    不要!反射地,她揮開他的關心。

    又是那個驕傲表情,鼎驥的眼光倏地變得陰騖冷漠。

    「你看不起我?」

    她沒答話,只是把脖子仰得高高,眼光遠遠調離他身上。

    「你看不起我這個染滿血腥的強盜頭子?可惜!你已經成為我的押寨夫人,就算我放你下山,恐怕那位穆家少爺,不會笨得肯收留你這殘花敗柳。」你的話句句含針,刺得她遍體鱗傷。

    他衝動地想抓住她的雙肩,搖去她一身的傲慢,撕去那張覆在她臉上的驕傲面具,讓她清清楚楚地看清自己。一指勾住她的下頜,他強迫她面對他的冷冽。

    「我說過,只要有我在,你的眼睛就必須牢牢地放在我身上,不可以轉開視線,不可以別過臉去,從今以後我是你的開,你的一切行為認知都要以我為主。」

    瞪他一眼,以一個強盜為天?哼!等他真能當上天再說。

    這個眼神很容易被解讀,鄙夷、不屑、看輕,這眼神說盡她對他的看法。

    「不要我碰你?覺得我骯髒?女人真是心口不一,剛剛你在床上的表現可不輸給風騷蕩婦……想不想再試試歡愛滋味?」用力扯下她手中被子,他粗暴地拉過她,唇封住她的,他比較喜歡  她為他意亂情迷的模樣。

    但……下一刻,他猛力推開她,手勁之大,讓她的背脊直直撞上牆壁,砰地一聲,痛得她整個背脊麻木不堪。

    「該死!」他用手背抹過唇角,擦下一抹鮮紅。

    她居然咬他?!

    穆鼎驥狼狽起身,穿起衣服。

    抑住疼痛,她的傲骨不容許她示弱。

    「嫌我髒?可惜你渾身上下都染滿我的味道,不知道這股髒味兒,穆家少爺還能不能接受!」

    他的話教她臉色鐵青,他不需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拿穆哥哥來刺激她。仰起頭,她像只驕恣的孔雀。

    想起她心中正掛念著另一個男人,他的心一陣壓迫,莫名的嫉妒油然而生,忘記那個叫穆家少爺的男人,正是他自己。

    「終有一天,我要你跪在我面前求我。」臨行前,他冷冷地撂下一言。

    門砰然一聲甩上,震得她耳雜轟轟作響,垮下肩,偽裝的驕傲在這時候徹底垮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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