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思考了一下。
是,在他喜歡上她以後,他也想斷了跟所有情人的關係,這是他在失婚後,第一次想全心全意地對待一個女人。
他渴望可以在愛情中重新站起來,期待和她在一起,找回久違的幸福。
原來真正喜歡上一個人時,談戀愛的心境就會回復,並會心甘情願地放棄一片艷麗的花海,只守著一朵清新的小茉莉。
當然,他也清楚物質絕不是小茉莉談感情的目的,但她的願望卻比任何女人都來得大,她不只渴望甜蜜的戀情,還渴望他付出真心。
「要我全心全意專注地對待你,其實你才是最貪心的女人啊!」他輕點著她的俏鼻。
「別忘了,這是對等的關係,我也會全心全意地對待你。如果你覺得很難做到的話,那麼千萬別勉強自己。」
她很懂得吊他胃口,但屈奇黑眸堅定,豪氣干雲地說:「我做事一向心甘情願,絕不勉強自己,我答應你。」
「你真的答應了?」她驚詫地看著他,萬沒想到一頭傲慢自大、目中無人的獅子,會願意為她放棄其他女人。
這也證明了自己在他心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她又驚又喜,心中燃放起絢麗的愛情煙火。
「對,我答應在成為你情人的期間,只全心全意地對你一人,我保證付出真情。」既然答應要專情於她,那麼他應該誠實以對,將隱藏在內心已久的事全都攤出來說。「對了,因為你要的是真心,所以我要先對你坦白一件事。」
「好。」她一直想探究他的心,而現在她會是個絕佳的聽眾,靜靜聽他的「坦白」。
「我離過婚,那段婚姻在我心底劃下一道很深的傷口。」
他表情異常平靜,黑眸望著遠方,將深埋在心底、最不願對外揭露的回憶,全都翻出來。
「五年多前,我還是食品公司裡的業務員,收入微薄,我的前妻則在高級俱樂部上班,接觸的都是些金字塔頂端的有錢人,追求物慾的價值觀和我大不相同。她迷失在物質享受中,愛金錢勝過婚姻、勝過一切,我們常為了錢的事爭吵,最後,她因為我的薪水太低,無法滿足她的物質享受,提出了離婚的要求。」
「天啊!」聽到這裡,她的心像被打了一拳,強烈地為他感到不捨。
男人最怕女人踐踏他的自尊心了,收入微薄已經讓他夠難受了,而他的老婆非但沒法體諒他,甚至還提出離婚,這是多麼殘忍的事啊!
她可以想像他當時是多麼的痛心難過,不知道他是怎麼走過來的?
她伸出手握住他的大手,試著用溫柔的舉動撫平他的傷口。
「……那段時間你一定很難受吧?你是怎麼走過來的?」
「她剛離開時,我的自尊心深受打擊,變得消極、頹喪、喝酒度日,可是當我親眼目睹她挽著一個大她十多歲、花名緋聞不斷的富豪,過著沒有名分的奢華生活,就為了滿足物質享受時,那一刻,我突然醒了。一個只愛金錢的女人根本不值得我愛,我發誓這輩子絕不能再被女人瞧不起,所以我發憤圖強,在事業上衝刺,務必要比那個富豪更有錢才行。」
一場婚姻的結束,亦是他努力事業的開始。五年的創業,一路走來篳路藍縷,但他咬牙撐過了,現在,事業做得有聲有色,名利早已超越了前妻跟隨的富豪。
他一步步地得到豐碩的成果,證明了自己也有能力可以成為人人稱羨的富豪。
如今,他對前妻早已沒了怨憤,再重提往事,他的情緒已經沒有絲毫的激動,黑眸中只剩下事過境遷的平靜。
「你做到了,我以你為榮。」聽到這裡,她的眼眶突然泛紅起來。
他的前妻寧可去做富翁的妾,也不願做他的正宮娘娘,她絕對可以理解他當時的椎心之痛。
真希望五年前,在他最沮喪低落時,她可以在他身邊陪伴著他。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痛苦和沮喪沒有打倒他,反而在他身上凝聚出驚人的力量,讓他振作精神,如今總算揚眉吐氣了。
受到挫折的他,反而有著異於常人的毅力,這更教她敬佩啊!
「是,我做到了。說起來今天能有這番成就,還真該感謝她。她離開的舉動激勵了我,不過相對地,我對愛情也不再有期待了,我不敢再相信女人,也不相信愛情的永恆……」他身邊的女人,一個個都是金錢至上,嗅到了利益才會靠近他,久而久之,他變得再也不相信愛情,愛情成了虛榮堆砌出來的幻影。
「原來是這樣。」她點頭,理解他不敢再拿出真心來面對愛情,因為愛情曾經將他灼傷,他再也不想重蹈覆轍了。
所以,他才會以愛情遊戲的方式和她們在一起,希望能暫時填滿內心的寂寞嗎?
「你眼睛怎麼紅了?」在微弱的光線中,他發現她眼眶紅了。
「我……剛聽到你的故事,突然覺得……想哭。」他的遭遇,觸動了她的心,激起她的母性光輝。
「傻女孩!」見她對他的痛楚感同深受,流露出真情的一面,他忍不住捧住她的臉頰,揩去她眼角的淚水。
這樣善解人意的女孩,教人怎能不疼惜。
所以,他必須對她誠實。
雖然目前的他暫時回復了一些愛人的能力,但他仍然信心不足。他願意對她專一,但他無法承諾永遠,因為他不知道愛情是否有終身保固期?
「我不知道愛情是否真有所謂的永恆,畢竟前一段婚姻已經讓我對愛情失去了信心,但是,我保證在我們是情人時,會全心全意地對你。」
左又寧點點頭,她可以理解他的心情。
他已經願意試著接受她,這是多麼艱難的第一步。
至於愛情是否有所謂的永恆,關於這一點,誰也沒有把握啊!
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答應跟她在一起的時間裡,只真心待她一人。
他的真誠和允諾給她的專情,已讓她滿足了。
她摟住了他的頸子,輕啄他的臉頰。「未來的事,誰能保證?我只想把握現在。」
「很好,我就是喜歡你有時間觀念。」他笑了,臉朝她俯低。
善解人意、慧黠又純淨的她,勾誘出他埋在心底深處那渴望愛情的靈魂。
他的大掌扣住她的頭,加深了這個吻。
在暗黑的空間裡,他們啃吻著彼此,激切地探索著彼此,想藉此傳遞愛情的熱度。
只有她最瞭解他的心,也只有她可以讓他重新面對那道傷口,讓他真心地只想和她一起重新領略愛情的美好……
屈奇對左又寧剖心後,彷彿是一艘迷失方向的大船,終於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灣,有了安全的依靠。
他已經很久沒有像這樣,開始期待著幸福降臨。雖然他還沒有把握愛情是否有長久延續的可能,但他已學會克制自己的慾望,不能像對待從前的情人那樣,見面只是為了滿足彼此生理上的慰藉。
既然答應了要專情於她一人,他就要尊重她、疼寵她,把她捧在手心裡呵護,謹慎、忠實地面對這段得來不易的愛情。
他要像經營事業那樣,認真經營兩人的關係。
因此,他首先和所有的情人分手,並通知了安宏儒,她們的來電他一律拒接,務必要確實過濾電話。
「哇靠,天要下紅雨了、天要下紅雨了∼∼」安宏儒感到匪夷所思地對身邊的左又寧說著。
「所有的女人都被老闆封殺出局了,屈總他到底怎麼了?」
「安,你不是都摸清楚屈總的習性了?」左又寧保持神秘,水眸隱含黠光。
她還不敢想像如果他們的戀情曝光後會變成什麼樣子,不如讓大家去猜好了,也挺有趣的。
「唉喲,我跟了他五年,都摸熟了他的個性,就只有這次讓我猜不透啊!我猜,如果不是他覺得人生了無生趣,看破紅塵了,就是……慘了,他會不會得了不治之症?」他誇張地嚷嚷著。
又寧最近受到屈總寵召,時常跟進跟出的,連週末也沒放過她,而且他們在辦公室裡偶爾會眉來眼去,互動隱約有些曖昧,種種情況實在很可疑,偏偏他們誰也沒開口講明白,一直保持神秘、曖昧的狀態,害他只能裝瘋賣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絲蛛絲馬跡。
聽見安宏儒的猜測,左又寧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你別笑啊,身為他的秘書,這點敏銳度一定要有的。萬一老闆隱匿病情,造成公司的恐慌,那可怎麼辦?不行,我得先去問個究竟才行!」安宏儒故意這樣說著,一起身,他的衣角突然被拉住了,無法前進。
「別拉我啊,又寧∼∼」
「我怕你進去會被轟出來啦!」左又寧不知安宏儒使計,趕緊阻止他。「你看屈總像是得了不治之症的人嗎?」
當然不像,他是戀愛中的男人咩∼∼
隔著玻璃窗,安宏儒仔細地瞧著老闆。他最近氣色佳、精神好,整個人意氣風發,完全沒有平常嚴肅的「結面槍」表情,劍眉也沒有打結深鎖著,嘴角甚至還詭異地出現上揚的弧度。
「天啊,靈異事件!他被附身了∼∼」安宏儒鬼叫著。
「別亂說了!」
「我跟了他五年,他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莫名起笑』的症狀,如果不是患了不治之症,也不是被附身,那還會是什麼?」安宏儒抓著頭髮,咬著筆尖,唱作俱佳地演著。
「你為什麼不猜他可能有了專一的對象?」左又寧只好笑咪咪地提點他。
「你這樣講也有道理喔……」安宏儒刻意盯著左又寧看,覺得自己就快探出實情了。「可是到底會是誰有那麼大的能耐可以收服他的心呢?」
老闆跟誰在一起,他都瞭若指掌,唯獨這次,他徹底被忽略了,只能自己找證據。
又寧,你就從實招來吧!
左又寧笑而不答。安宏儒夠聰明,觀察力也夠敏銳,或許他早看出端倪了,但這事她又不好明講,怪尷尬的,所以還是低調點好。
「啊,我知道了!」又寧很能撐嘛!
「什麼?」左又寧吞了吞口水,表情有些緊張不安。
「屈總轉性了!他覺得女人讓他在感情路上極度挫敗,害得他身心俱疲、絕望透頂……這下我糟了,他會不會真的想跟我演斷背山啊?」
「你很愛搞笑欸!」她就是不說。
「我只是長得比較眉清目秀而已,這種事絕不能發生在我身上,你一定要幫我!」
左又寧被他搞得又想哭、又想笑。「怎麼幫?」
「不然我們一起約會好了!」安宏儒繞了半天,就是要逼她說出實情。
「約什麼會?!」一陣嚴厲低沉的聲音從安宏儒的背後傳來。
在辦公室裡聽到安宏儒鬼叫聲音的屈奇,忍不住出來關切一下,結果好死不死地就聽到這段話。
「屈總!」安宏儒趕緊收起不正經的笑臉。「我只是……」
「不准打又寧的主意!」屈奇的黑眸一凜,射出駭人的冷芒。
安宏儒居然想追又寧?看來得想辦法讓他打消這念頭才行。「快把這份文件送到企劃部。」
「是。」安宏儒皮皮剉地接過屈奇遞來的檔案,每次一提到又寧要跟別的男人約會,他就像吃了炸藥一樣,分明有鬼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