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飲酒作樂的客人,夜已深了,步上廊梯,回到裝飾華麗的樓閣,坐在銅鏡前,懶懶地拆下珠釵、發鈿,一頭烏黑的秀髮滑散披落在肩頭。
石榴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由自主地回想這張臉龐曾經是何等的天真無邪,只是命不由人,雖然笑看紅塵,也期望哪天能有個真心人疼惜自己。
一陣敲門聲響起,她回頭輕罵,「不是說不用伺候了嗎?下去——」
「是我,石榴姑娘。」
石榴驚訝地過去開門,只見慕天秀一身黑衣,肩上扛著一捆捲成長型的棉被,門一開,他大步進房,將肩上的那捆棉被輕放在她床上。
「侍郎大人,你三更半夜給我送棉被?」她不禁失笑。
「你不是喜歡江青墨那小子嗎?我幫你送來了。」
「什麼?!你把縣太爺綁來了?!」她奔到床邊,定睛一看,那棉被中還真捲了個人的樣子。
他點點頭。趁著月黑風高,他摸進縣衙,為了省事,燒了點迷香,摸黑進房,直接將他用棉被捆捆就扛了過來,就算要破這小子的功,他也不想隨便亂搞,至少找個好女人,成其好事之後,人家小倆口還能高高興興的。
「迷香的藥效等一下就過了,你好好伺候他。」
她羞嗔跺腳,「人家都不要我了,我也不要——」
「這小子臉皮薄又彆扭,怎麼敢動手?就由你動手吧,你……」他很不好意思地頓了一下,「你赤身裸體鑽進他的被子,他就是你的人了。」
「那樣的事……實在……」她害羞地捂著燒燙的臉頰。
「如果石榴姑娘不願意,我找別人。」
他很擔心藥效將過,成不了好事,反而會被罵得拘血淋頭,到時候恐怕不止下流兩個字就可以了事。他著急地抱起棉被就要走人,石榴羞慌地拉住他。
「別走……」
他連人帶被重新放回床上,同時心上有種難以言喻的失落。
「為什麼要這樣做?是在捉弄縣太爺?還是在捉弄我?」
「我是在捉弄我自己。」慕天秀甩過頭,邁開大步離開,離開他不應有的曖昧情思。
石榴不懂地聳聳肩,小心關好房門,羞答答地望向床帳,一顆心枰枰地狂跳起來,愛慕的男人就在她的床上……
她害羞地吹了燈,坐到床邊,纖指輕輕一拉,捆住棉被的繩子鬆開,裡頭的人稍稍地伸展四肢。
「嗯……」
「大人?你醒了嗎?」石榴嬌羞地輕喚一聲。
「不要吵……」睡夢中一個翻身外加一個含糊不清的咕噥。
迷香的藥效差不多就要過了,她得快一點,嘻嘻,等生米煮成熟飯,縣太爺想不認帳都不行。
石榴脫了所有的衣裳,喜孜孜地鑽進被窩,滑膩的身子貼上那人的背,水蛇般的雙手爬進那人的衣裡……
兩聲尖叫劃破寂靜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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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天秀捺著性子等到日上三竿才去日暖樓。
「還說不是在捉弄我,根本就是。」石榴早就等著了,一看到罪魁禍首,嘟著嘴上前埋怨。
慕天秀驚訝地問:「怎麼了?難道那小子真的坐懷不亂?」
「什麼小子,是個女娃兒。」她懊惱地嗔道。
「怎麼可能?!」
「昨晚我可是親自驗明正身,難道還假得了嗎?」
「人呢?」
石榴搖搖手中的鑰匙。
慕天秀跟她上樓,等鎖一開,他迫不及待地推門進去。
「小——」
一個圓凳飛了出來,眼看就要砸中慕天秀,只見他大手一抓,俐落地接住,石榴跟著進房間,雙手擦腰、一臉無奈地看著亂七八糟的房間。
「小心點,這女人悍得很。」
慕天秀詫異地望向房間裡的那個人,一頭瀑布般的長髮直直地披散到胸前,看似白淨的臉蛋幾乎全掩蓋在秀髮後面,身形修長,穿著石榴的短襦長裙,的確,怎麼看都是個——女人。
聽見開鎖聲,江嫣紅立刻抓起凳子想要偷襲逃走,哪知來的竟然是慕天秀,她差一點嚇死,怕頭髮遮不夠似的,一邊用衣袖遮住口鼻一邊往後面倒退,透過髮絲緊張地盯著。
「你是誰?你怎麼會在江兄的床上?他人呢?」
她是誰?!她不在自己床上,要在誰床上?!
昨天晚上睡得好死,連怎麼到這裡來的都不知道,只知道睡到一半,迷迷糊糊中有人從背後抱她,接著上下其手,她嚇得驚醒過來,對方也受到驚嚇,雙方先在床上小打一架。
黑暗中,聽出是名歌妓石榴,也終於搞清楚她身在日暖樓,她是又震驚又害怕,驚的是生已為什麼會莫名其妙跑到石榴的床上,怕的是她這張瞼要是被看見的話就死定了。
「侍郎大人,你帶一個人來,我還你一個人,我們兩不相欠,你快點帶走吧,我不玩了。」
石榴一回想昨晚的事就覺得饃死了,發現床上是個女的,她狼狽地套上衣裳,想點燈看個清楚,那女人好悍,不但搶過打火石,還砸爛燈台,要不是聽到尖叫聲趕來的姊妹、護院們堵住門口,那女人恐怕早就逃之夭夭了。
面對眾人的質疑,她只好漫天扯謊,說是代某人管訓不會伺候主人的丫頭,雖然瞞過大家,不過她藍田第一歌技的臉也差不多丟光了。
「什麼?!是你把我帶到這裡來的?!」
原來是他搞的鬼!該死的傢伙,先非禮她,再把她丟到妓院,她的清白全毀了,她非殺了這個傢伙不可!江嫣紅氣急敗壞地衝過去
慕天秀一愣。這女子的聲音好耳熟,訝然看著她氣呼呼地朝他走過來,不止聲音熟,連那找人算帳的模樣都似曾相識。
沖了兩步,她硬生生地轉了個大彎,衝到房間的另一頭,雙手捂在心口上,極力平緩差一點氣到失去理智的心。
看慕天秀一臉茫然的表情,好像真以為他抓錯人了,石榴也沒看到她的瞼,他們還弄不清楚她是誰,她怎麼可以不打自招呢。
冷靜下來,事情還有救,如果她可以不被當場拆穿的話、如果她可以平安離開日暖樓的話。
「姑娘,你到底是誰?」他心急地追過去想看個清楚。
「你不要過來——」她問到床帳後面,隔著紗帳臭罵,怕被認出聲音,故意提高嗓音說話,「我是誰?這還用問嗎?我在他床上,自然就是他的女人。他現在一定在找我了,你快點放我回去,不然他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我從來沒聽說他有女人。」
「這種事需要敲鑼打鼓昭告天下嗎?」
「原來他已經有女人了,難怪不要我!」石榴羞赧地跺腳。搞了半天,她像個傻瓜似的自作多情、自找難堪。
「我現在就去找那小子問個清楚。石榴姑娘,人你再幫我看管一下。」
「不要,我不玩了。」石榴氣呼呼地走出房間。
慕天秀追出去討了鑰匙,繼續把人鎖在房間裡,一陣風似的刮走了。
江嫣紅傻眼了。怎麼會這樣?!她衝到門邊,焦急地拍門。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鑰匙被侍郎大人拿走了,我也沒辦法。」石榴隔著門警告,「喂,我警告你,不准再搞破壞了,不然我要你賠。你慢慢喊,我沒空陪你了。」石榴邊下廊梯邊碎碎念。真是的,沒吃到羊肉還惹了一身騷,現在連房間都回不去了,只好去姊妹的房裡窩一下了。
江嫣紅生氣地踹木門,又重又厚實的雕花木門文風不動,反而是她痛得抱著腳大聲哀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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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內堂,米貝和汪母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一早米貝去叫小姐,發現房裡空空如也,衙裡上上下下也都找過了,就是沒看到人,連忙跑去報告老夫人。
怎麼回事?怎麼辦?
「小米,你看誰來了?」
何一問眉開眼笑地領著慕天秀進內堂,好一陣子沒來的侍郎大人又來了,他和縣太爺總是這樣吵吵和和,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小米,聽師爺說江兄染上風寒,身體不舒服,這是真的嗎?」
慕天秀一到縣衙就聽師爺報告縣太爺生病了,他在心裡暗笑幾聲,哈,哪這麼巧,八成是裝病去找那個半夜不見了的女人吧,好,一不做,二不休,他就當場戳破這謊言。
「我現在就去探望他。」
江母嚇得倒抽一口氣,米貝撲過去拉住轉身就要往小姐房間衝去的慕天秀。
「不要去——」
「為什麼不要去?」他咧嘴瞇笑。
「因為……」米貝覺得侍郎大人笑得好詭異,硬著頭皮繼續扯謊,「要是害你也染上風寒就不好了。」
「對、對,那就不好了。」江母心虛地附和著。
縣太爺不見了,這是何等大事,早就該派人尋找了,壞就壞在他們有所顧忌,在還沒弄清楚之前,不敢驚動旁人,早上師爺來找人的時候,只好說謊,現在師爺拉著侍郎大人一起來,他們也只能繼續掰下去了。
「不怕,我身強體壯,百病不侵。」慕天秀推開他,穿過花園,直直往縣太爺的房間走去。
「我也去探望一下大人。」何一問尾隨在後。
米貝和江老夫人揮汗如雨地跟在後面,眼睜睜地看著前面的兩人進入空無一人的房間,主僕二人是又尷尬又焦急地站在房門口。
「大人呢?」何一問錯愕地問米貝。
「他……他……」他實在不知道該再怎麼扯下去,身上冷汗熱汗交流。
「他去找女人了,對不對?」
慕天秀睨了他一眼,米貝嚇得縮了一下,江母更是怕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師爺一頭霧水地看來看去,「女人?大人去找什麼女人?」
「跟他說,他的女人在我那裡,叫他來別業找我。」
慕天秀沒耐心等,撂了話就逕自離開,師爺連忙跟在後面送客,把呆掉了的米貝和汪母丟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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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懂自己為什麼會這麼不痛快。
把江青墨送上石榴的床,不就是要斷了那不該有的妄想嗎?雖然出了點狀況,但只要那小子有女人不就好了,管她是誰,他應該要死心了,不是嗎?可是為什麼他就是覺得很不痛快?
因為那小子偷吃,讓他有種被欺騙的感覺?還是他根本就是在自欺欺人,這麼做並不能真的解決他的煩惱?
「慕天秀,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不乾不脆」他一邊咒罵提得起放不下的自己,一邊開鎖進入石榴的房間。
咦?這次出奇地安靜,進去後發現房間裡空無一人,前後窗戶還大大敞開,他暗叫一聲糟了。
跑到前面的窗戶往下一看,這樓閣雖然只是二樓,但一樓建在半樓高的石基上,石基前面是一方不算小的池塘,池塘邊迴廊環繞,日暖樓的人不時來來往往,就算那女子真有膽子從這麼高的樓跳下去,也一定會被人發現的。
他再到後窗看看,樓閣和後牆之間有一棵頗為高大的楠木,一條布條綁著重物懸在粗大的枝啞上,另一頭則牢綁在窗框上,很顯然地,那丫頭爬上楠木、跳過後牆,逃之夭夭了。
以女人來說算是藝高人膽大了,但諒她也逃不到哪裡去,他躍下後窗,以最快的速度追趕上去。
害怕被人看見,江嫣紅故意挑人少的後巷、小街走,拚命跑了好一段路,她用盡力氣地靠在路邊氣喘不已。
該死的傢伙,竟然敢這樣惡整她,要不是她從小就野,爬樹這種小事還難不倒她的話,這個時候她還關在日暖樓裡乾著急呢,等她回去,她非得找他算這筆帳不可,絕對不是之前打算的「絕交」兩個字就能了結。
好不容易調好氣息,她隨手攏一攏礙眼擋路的長髮,繼續往縣衙跑去。
繞過七拐八彎的後街小巷,終於看到縣衙的後門了,江嫣紅先躲在角落小心觀望,確定四下無人,才摸過去敲門。
「小米、小米,快開門呀——是我呀——」她不敢叫得太大聲,壓著嗓子、焦急地叫著。
後門呀的一聲開了,她趕緊問了進去,忙不迭地關門落鎖,拍拍驚魂未甫的心口,轉身說:「小米……」才一轉頭,她嚇得貼門而站,驚聲大叫。
慕天秀也嚇得大叫——
他一路追趕到縣衙,看見那女子正在敲門,他就「好人做到底」,躍過圍牆幫她開門,哪知她一轉過身來,嚇得他震驚不已,草容失色。
江嫣紅想抓亂頭髮擋住臉,但已經來不及了,他一把抓住她的雙手,一雙瞪得烏圓的眸子直直地、用力地盯著她看。
她又懊惱又害怕地皺起眉眼。完了、完了,竟然在最後關頭破功,這下別說算帳了,連一家老小能不能活命都有問題。
這張瞼確確實實是江青墨沒錯,可是這身打扮分明是早上在日暖樓的那個女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石榴弄錯了?
難不成這小子將計就計,男扮女裝反將他一軍?!
早上一連串的立息外把他弄迷糊了,納悶的雙手急著想弄清楚,不假思索地往前一探,兩團渾圓堅挺又充滿彈性的東西入手……
胸前一緊,江嫣紅猛然睜開眼睛,看見他那色膽包天的雙掌竟然攫住她的雙峰,頓時驚羞暴怒,狠狠地甩他一個大巴掌。
「大色魔——」
握在手中的答案讓他整個人都呆掉了,隨便她怎麼槌、怎麼踢。
不知想過多少日,如果這小子是女人的話就好了,現在不可能的願望變成了事實,意外的結果讓他驚喜不已,喜悅如陣陣鈐聲作響,愈來愈響亮,在他的心中康床灰選
聽到後門的吵聲,焦急等待的米貝和汪母連忙跑過去,見江嫣紅一身女裝還死命地槌打慕天秀,他們也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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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柳摸摸餓得扁扁的肚子,回頭看看身後的院落,屋子的門窗關得緊緊的,小米哥他們不知道在屋子裡商量什麼重要事情,忙到連午飯都不用吃,害得她好餓。
算了,小米哥吩咐她守著,她就乖乖守著。
屋子裡,靠門而站的慕天秀臉上一個清晰可見的五爪痕跡,他傾耳靜聽米貝細說從頭。
舊事重提,江母還是忍不住傷心落淚,江嫣紅貼心地握住母親的手。
「侍郎大人,事情的經過就是這個樣子。」
聽完事情的始末,慕天秀忍不住長歎一聲,欷吁不已。
「沒想到江兄就這樣去世了,果然是天妒英才,唉——」
機靈的米貝看侍郎大人一副頗為同情的樣子,趕緊接著求情討饒,「就是說呀,所以我家老夫人才會一時無法接受,才會要我家少爺,不,我家小姐假扮我家少爺來當這個官,說來說去,就是捨不得我家少爺這麼早就離開我們。我們知道錯了,侍郎大人,你就饒了我們吧。」
汪母也跟著認錯哀求,「青兒,不,紅兒早就準備要辭官了,真的,我們馬上就要走了—拜託侍郎大人看在和青兒相交一場,放我們一馬吧。」
辭官的事他知道,之所以做這麼一堆蠢事,就是那晚情不自禁的一吻開的頭。慕天秀回眸望向許久沒說話的江嫣紅。
打從她到藍田上任,他就覺得哪裡不對勁,原來他的直覺是對的,來的不是江青墨本人,是他冒名頂替的雙胞胎姊姊。
因為那張一模一樣的臉,他被騙得好慘,還以為自已轉了性,不愛女人愛男人,折騰了半天,終於真相大白,所有的苦惱全都煙消雲散,他好高興。
笑什麼笑?!江嫣紅毫不掩飾怒火地回瞪,如果不是形勢比人強,她恨不得衝上去再賞那隻大色狼幾巴掌。
呵,火氣還這麼大,不下點猛藥不行了,他壤壞一笑。
「雖然情有可原,可是法理難容,不管怎麼說,冒名頂替朝廷命官可是欺君大罪,要誅九族的。」
誅九族?!江母眼前一黑,無力地靠躺在女兒身上,米貝也慌得快哭出來了,江嫣紅看看一家老小,也禁不住紅了眼。
「除非……」
江家老小全都焦急地望嚮慕天秀,他卻像是忘詞似的沒再說下去,晃到窗邊坐下,悠哉地蹺起二郎腿,單手撐腮,微笑地看著她。
江嫣紅完全明白他是故意吊他們胃口的,她用力吸口氣,認命地走到他跟前,雙膝跪地求情。
「除非怎樣你說吧,我照辦就是,只要你肯放過我們一家大小,我認了。」
看她一臉委屈地跪在跟前,他好捨不得,但更捨不得讓她就這樣離去。
一開始是把她當成江青墨沒錯,但讓他心動情牽、不能自己的是她,給他神交契合的感動是她,這大半年來和他抬槓鬥嘴、談天說笑的也是她,無論如何他都要把她留在身邊。
「除非你嫁給我。」
她張著嘴說不出話。
不但揀回小命,還順便揀個郡王府四品侍郎當乘龍快婿,賺到了、賺到了,米貝高興地跳起來,而江母不但轉悲為喜,還喜極而泣呢。
看到慕天秀得出息揚揚的笑瞼,江嫣紅心中的怒氣驟然倍增。
之前他雖然愛玩、愛鬧,倒也無傷大雅,有時還覺得挺有趣的,但最近這傢伙愈來愈過份了,偷窺、威脅、強吻、襲胸樣樣來,現在還要逼婚強娶,太過份了!
「我不要——」
他瞼上的笑容一僵,連米貝和江母也感到意外地定住了。
「我不要嫁給你。」她站起來,倔著一張臉直視著他。
從她口中吐出的第二把利刀再狠狠地刺進他的心窩,他忍著心痛問:「為什麼不?」
「因為我討厭任性作惡、落井下石、趁火打劫的壞傢伙——」
再一刀!他痛得皺起眉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倔強以對的她。
他覺得在吵吵和和之間,他們的感情愈來愈好,默契愈來愈深,他深信她應該和他有著相同的感受,只是最近他太心急、太亂來,結果把她惹毛了。
怎麼辦?要是現在放他們走的話,也許就再也見不到面了,就算他追到四川,以她的個性恐怕直接會將他掃地出門,更讓他害怕的是若她嫁給別人……不行,絕不能讓那種事發生。
好,既然已經做了惡人,乾脆就做到底,先把她強娶進門,再慢慢想辦法收服這匹胭脂馬。
「你是聰明人,你想想看,如果你不嫁給我,我們就沒關係,我何苦為了沒關係的外人擔待欺君大罪?」
「不,你不會——」就算他是大色魔好了,大家總算是朋友一場,應該不會狠心到不顧他們一家的死活吧,她想也許可以抵賴過去。
「這種事不能試,等試了就來不及了。」他指指旁邊的一老一小,淡笑地勸道:「你好歹也為他們著想,不要逞一時的意氣。」
「慕天秀,你不會是說頁的吧?你、你……」一雙粉拳緊握到微微發抖。
他握住那雙粉拳,收起笑容,真心誠意地說:「只要你願意嫁給我,其他的我都聽你的,真的。」
江嫣紅用力地想要掙開他的手,他卻執著地緊抓不放。
「紅兒,你就答應吧!」江母慇勤地勸道。
「小姐,侍郎大人都這麼說了,你就相信他吧。」米貝很高興小姐終於有一個好歸宿了。
她為難地看著母親和小書僮,無論如何她是不會讓他們冒上任何一絲絲風險的,她咬著唇瞪著他,這盤棋她是賭輸了。
看她不再出聲,慕天秀就當她同意嫁了,高興地盤算著該如何偷龍轉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