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杭州太湖。
端午剛過,湖畔楊柳夏翠,湖上泛舟點點,紅男綠女穿梭遊湖,好不暇適。
一艘精緻畫舫徜徉於鄰鄰波光間,輕紗曼飄,襯與薄淡熏香。舫分兩層,下層是掌舵的舫夫和幾個僕婢,上層則是一對衣著華雅的男女,笑看湖光山色之美。
「人生在世不稱意,明朝散發弄扁舟。」慶熠隨口吟句。
身旁依偎著的玉緋雪抬頭看他,「怎麼了,不開心?」嬌容有些憂歉。
年初發生那件大事後,慶熠毅然決然地辭去高居一品的官位,帶她離開了多語多是非的皇城,乘水運一路遊山玩水到杭州,爾後決定在風光明媚的江南長住。
「哪來的不開心?我開懷愜意極了!」
「還瞞我?你吟的明明是李白因仕途不順而寫下的感歎。」玉緋雪實在放心不下;雖然丈夫口口聲聲說辭去官職無所謂,但功名利祿乃天下普遍讀書人所求,更何況慶熠出生在不離政治的貴胄之家,臣工之間列位一席,似乎是理所當然的天生責任。
「有山有水有船,才隨便念出罷了。瞧你!」慶熠大笑。「我的情況可比李白好太多了!他無官可做,我是有官不做;他窮困得只能散發弄扁舟放逐自己,我是美酒佳餚臥大舫,和心愛的美人共享山川之美呀!如此美事,怎麼不開心?」
一點也不錯。除去高官職權,他仍是王府世子,衣食無匱、特權猶存,因此對高官厚祿並無依戀。「倒是你,失去一品官夫人的頭銜,跟著一個布衣平民,著實委屈你這學士千金了。」
「不!我一點也不想當一品夫人,像現在這樣,才是我真想要的。」緊靠夫君臂膀,她柔膩笑云:「像這樣有閒情逸致地陪著我,就行了;我不用天天等你下朝,你也沒有一堆朝務政事、交際酬酢絆著,更不用擔心你遭人讒言,不小心被殺了頭……」
「悔教夫婿覓封侯」的日子,再也與她無關。「不過……四弟交來的那成堆帳冊,你都覽完了嗎?」
既已成家分府,慶熠也就不願游手好閒等靠王府供養,是以因緣際會地,接下為四弟慶暖管理帳務的工作,成為聞名大江南北的經商能手「飄雲四爺」的——帳房先生。
「放心!那滿屋的帳本,我都托給知躬去了,知躬核算過後,我再觀審一遍就成了。」
天助慶熠,讓他有個雖然唸書不流利,卻天賦異稟、心算一流的小舅子;靈溜的腦子轉上一回,比撥半天算盤珠子還要快上許多,再加上慶熠過目不忘的本事,三兩下就能把審計的工作清潔溜溜,一個月裡總能剩下半個月的時間寄情山水、和愛妻卿卿我我。
「嗯……你好香……」他暱近玉緋雪的頸襟處,由衷呢噥。
「好聞嗎?這衣裳前些天才讓我用茉莉香熏過唷!唔……」語未竟,便被兩片唇給封了口。
熱吻之間,慶熠拉動一條由上懸下的細繩,瞬時四方竹簾飛快垂落,形成一間小竹簾室,特製的寬敞錦絨貴妃躺椅正好提供絕佳的纏綿之所。
玉緋雪環顧週遭,「這畫舫設計得……好特別。好像……」
「好像專為偷情的男女所用。」慶熠笑接下言,一邊動手解開她芬芳的襟扣。「這是我家老四那個花花公子專用的舟舫,他向來設想周到,無處不是銷魂窟。」
清風微拂,穿透竹簾細小的狹縫帶來涼爽,下層僕人未經召喚不得上來,湖上葉葉小舟也看不見他們做什麼,果然是甚好的幽會場所。
大手揉娑已經回復豐潤的曼妙身軀,玉人兒婉軟一嚀,笑謔,「夫君要還債了。」
「正是。」男人的碧眸笑漾開無限濃情,抱她躺上貴妃椅。「好幾個月了,這樣利滾利,我怎麼也還不完……」
「才怪,你是還不夠吧!」她嘴兒一噘,嬌嗔。
「噓……」
巧致畫舫上的兩人世界,說不盡的纏綿繾綣,隨著水波蕩漾漂浮,香艷的曖昧中,另有一種詩情畫意……
適逢此時,北京的王府本家卻是焦急得天翻地覆——
靖親王的掌上珍寶,慶歡格格,竟未留一語,離奇失蹤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