倫敦市中心的特拉法加廣場,一直被倫敦人視為是最佳的聚會地點,再加上它的西南面有條用瀝青鋪成的深紅色街道直通白金漢宮,所以只要遇上全國大典,此處便人滿為患。
廣場上的噴泉,在查爾斯王子出世時,政府依禮用泛光燈把噴出的水變成藍色,以示慶祝。後來更有人將它當成是許願池,而把硬幣拋人噴泉祈福,還有一些化學系的學生,常將噴出的水染成不同的顏色,尉為奇觀。
而在特拉法加廣場東面的河濱路、艦隊街口,有一棟外表醒目,人口有一個傲鷹標誌的商業大樓。霍克雷正站在他頂樓辦公室的窗口,遙視廣場上納爾遜像圓柱——這是在看了幾個鐘頭的電腦後,他讓眼睛休息的方式。
霍克雷的事業很成功。
這棟全新的霍氏大樓雖說是綜合型的商業大樓,卻全都是由霍氏投資集團所有相關部門進駐。
舉凡股票操盤、市場投資評估,或是海外投資等等,只要是霍氏有涉及的投資事業,都至少有二個擁有博士學位的專業人士負責處理,霍克雷並不需要凡事親力親為。
不過,說實在的,身為霍氏總裁,霍克雷單單是開會、聽報告、作決斷,就夠累人的了。
而此刻,霍克雷辦公室裡的內線電話響起——
「霍先生,何巧蓮小姐來訪。」秘書莎娜盡責的通報著。
兩道劍眉瞬間聚攏,停頓三秒後,霍克雷道:「讓她進來!」
何巧蓮是他的現任情婦,不過,他已經有一個禮拜沒去找她了。
七天前,脾氣一向乖順的她,竟然一反常態的跟他拗起脾氣,而且還下了最後通牒,說在年底以前,他若不娶她為妻的話,她就要在他面前自殺。
自殺!?
霍克雷討厭這種被人威脅的感覺!連死黨都不敢在他面前開這種玩笑,何況是個女人?顯然何巧蓮還不夠瞭解他。
「克雷——」
忖著,何巧蓮已踱進他的辦公室,輕啟朱唇喚著他。
訓練有素的步伐,使她原就迷人的腰臀,款擺出醉人的姿態;一身高腰低胸剪裁的衣裳,更襯托出她豐滿的雙峰;保養得宜的臉蛋,美麗非常。
而她現在正自動貼著克雷,用著慣用的軟聲軟語,嬌嗔道:
「克雷,你到底考慮得怎麼樣?娶不娶我嘛?都一個禮拜了,人家好想你。
說真的,如果你不娶我,我會覺得你不夠愛我;如果沒有你的愛,我……我乾脆自殺算了!」
這是何巧蓮第二次在他面前提到自殺這兩個字!而霍克雷只是若有所思地靜靜站著。
這個倫敦最有價值的單身漢之一,有著英國貴族般的優雅笑容,卻也同時散發著極具侵略性的危險魅力。
就因為他出色到幾乎令所有見到他的女人都垂涎,而王今又無人能擄-他,也就難怪何巧蓮在一次商業聚會中,經人介紹認識他後,會緊攀住他下放,且在努力做了他半年最完美的情人之後,自以為克雷已迷戀她到不可自拔的地步時,趕緊提出婚事。
畢竟,不論是霍氏總裁夫人,或是公爵夫人,其財勢和高貴的身份,都是許多女子夢寐以求的。
而何巧蓮以為,憑她無人能出其右的美麗,與床笫間超高的技術,一定可以當上霍克雷夫人的。
還有,霍克雷對她真的不錯,無論她想要什麼,他都出手闊氣,還常帶她出席宴會,也間接提升了不少她的地位。
最重要的是,跟她在一起這半年,克雷並沒有第二個女人,這讓巧蓮感覺得意極了!
雖說還有個小小遺憾,也是巧蓮一直不解的,那就是霍克雷不管和她歡愛到多晚,都不曾在她的住處過夜。即使三個月前,那棟位於聖馬丁的華宅早已被霍克雷買下,成為他的產業之一,他也是一樣不願留下來陪她過夜。
還有,霍克雷也沒有帶她去過,他位於倫敦郊區的「傲鷹莊園」。
聽說那是他祖父時代,因為戰績斐然,所獲得的封地,其佔地之廣,與價值不菲的收藏品、難得的名種馬駒、能開四季不同花種的園圃,和傲視群倫的主建築,恐怕連現づ下的皇室宅邸都望塵莫及。
那才是霍克雷真正的家!巧蓮知道。尤其是那一隻栩栩如生,彷彿要展翅飛去的傲鷹家徽,在倫敦更足一種權勢的代表,也是許多人競相攀附的。
不過,因為霍克雷很少網傲鷹莊園,大部分的時間都留在倫敦的住所,也常常陪她,所以她就不是那麼在意廠。
「想清楚,隨便你。」淡淡的丟出這句話,霍克雷隨即轉身離去。
這是他早就決定的事。
從何巧蓮第一次拿自殺要脅他的時候,就注定了這樣的結局。
「克雷?你好無情!」看著霍克雷離去,巧蓮有些錯愕。
事情跟她想像的,為什麼完全不一樣?
她以為霍克雷對她的專寵,是她已經擄獲了他的結果,接下來,他應該會娶她為妻才對,但為什麼……
「是嗎?無情?」他以嘲弄的語氣道,腳步依然沒有停留。
有了非分之想的女人,他向來的處理方式都是——永不回頭的離開。
「克雷,你站住!如果你再走一步,我……我就馬上死在你面前!」追上他,何巧蓮急了。
拿出預藏的水果刀抵住自己,她高聲威脅,臉上有著為愛發狂的猙獰,更有著騎虎難下的狼狽。
「要死就快!要不然等我走了,你才動手,那就沒意思了。」雖說著無情的話,但霍克雷依然散發著令女人瘋狂的魅力。
怔怔地看著依舊不肯轉過身的他,何巧蓮突然意識到,要脅霍克雷根本是不智之舉,反而還將他推離自己愈遠……
她後悔了!
「克雷——」絕望地鬆開手上的刀子,癱跪在地上,何巧蓮放聲痛哭,「我錯了!你別走!我捨不得你、我愛你啊……」
「……」
克雷沒有說話,更沒有為巧蓮的話而停留。這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他!
下一秒鐘,他出了辦公室,乘著電梯直達停車場,鑽進車子裡,毫不留戀的揚長而去。
「亞當俱樂部」位於倫敦市中心的黃金地段——蓓爾美爾大街上。而一整晚,霍克雷都在此處消磨時間。
此刻,只見他把手中最後一把籌碼給丟出去之後,便懶懶地起身把座位讓給別人,準備離去。
「怎麼了?克雷,這麼早就走?是不是我手下這些員工招待不周?」
棕髮藍眼,有著一張招牌笑臉的魏提亞開口問道。他是亞當俱樂部的老闆,也是霍克雷的好友之一。
克雷笑了笑,握拳擊向魏提亞的右肩——這是他們幾個好朋友打招呼的方式。
「放心,你俱樂部的水準還沒變差。我只是突然想回傲鷹莊園一趟罷了。」
「傲鷹莊園!?」魏提亞很驚訝。自從發生那件事情之後,克雷幾乎是不回去了。
「是呀!」霍克雷簡潔地回答:「算一算,大概有兩年多沒回去了。」
霍克雷想起他那次匆忙的來去,根本就是不想去面對曾經發生在那兒的傷痛,他甚至對傲鷹莊園的印象都快模糊了。
「好吧!克雷,如果你要趕路,時間也不早了,我就不留你陪我喝一杯了,祝你一路順風。」魏提亞瞭解的點點頭,然後親自送他出門。
倫敦的多霧實在令人討厭,尤其今晚的氣溫顯然比傍晚的時候下降了許多。
「爵爺,您打算上哪?回宅邸,還是巧蓮小姐的住處?」細心的打開車上的暖氣,萊得禮貌地問著。
跟著霍克雷許多年,萊得不只是克雷得力的特助,也是個稱職的好司機。
「不了!今晚我們回傲鷹莊園吧。」
雖說是臨時起意,卻意外的讓這一個星期以來,一直浮躁不定的心歸位。
或許,他真的是離開莊園太久,有點思鄉了吧!克雷想。
「是!」萊得回答後,方向盤一轉,往貝福郡傲鷹莊園急駛而去。
「不要呀!求求你,不要——」見老默流著口水,朝自己狠狠地撲過來,小盼嚇得全身發軟。
「不要?誰說不要?」追逐了半天,終於抓到這個難纏的小妞,感覺真棒。
「求求你不要……」小盼被他壓得快不能呼吸了。
還有她的腳,、因為急速動作的關係,痛得她冷汗直冒,隱忍半天的淚也即將決堤……
「求我什麼?對你溫柔一點是不是?」老默故意曲解她的話。
「不是!是求你不要碰我!」小盼忍受著從老默嘴裡所吐出來的沖天酒氣。
「不要碰你?」老默惱怒的眼神瞪著她。「小東西,別忘了你可是我花錢買來的女人!不碰你,我買你來幹嘛?」
「我……啊!不要——」
還來不及說話,就感覺到胸前一-,小盼怔怔地看著狼爪撕裂了她的上衣,下一秒就扣撫在她的雙峰上……一陣顫慄劃過全身,隨之而起的雞皮疙瘩抖都抖不掉!
胡亂揮舞的手,本能地彎勾成爪,對著眼前的黃鼠狼兜頭就抓,使得那張原本就不好看的尊容,因多幾條血痕,變得更加猙獰可怖!
「哎喲!該死的你!竟然敢抓我……噢!還流血了……」
怒目一瞠,雖說是吃痛而對小盼暫時鬆手,但像老默這種小人,又怎麼會讓自己吃虧?
只見他肥手一揚,毫不留情的向下一揮,小盼的左頰頓時腫脹成丘,甚至嘴角還裂破流血。
可小盼卻不覺得痛,她趁著他撫面唉痛的當下,趕緊從他身下逃走。
「可惡!你抓傷了我還敢逃?」話畢,老默粗手一攫,還沒來得及逃出去的小盼登時又被扯了回來。
「放開我……哎喲!我的手……好痛!」
扭傷的腳還沒妥善處理,手又被老默攫住反折,小盼痛得只差沒暈死過去。
「痛?還沒開始呢,你就喊痛?」眼光定在小盼敞開的胸前,老默笑得好淫邪。「來吧!乖乖的躺好,一會兒,我保證你不但不痛,還喜歡的要命……」
「我不要!」把害怕深埋在心底,小盼倔強的說著。
而老默為了將小盼擺平在床上,好讓他一逞獸慾,所以不得不暫時先鬆手。
就在這難得的空隙,小盼先是翻身脫離魔掌,然後將手邊拿到的任何東西,都一古腦兒地往老默身上砸去。
剎那問,床上的被單被扯得凌亂不堪,枕頭裡的棉絮滿天飛,桌子、椅子更不用說,早就已經東倒西歪了。
慌亂間,小盼更是一有機會就往門邊跑——那是她唯一的生路啊!
「啊……」
「可惡的女人,我看你這次能往哪裡逃?」在門邊,老默再次抓到了她。
嗚……為什麼老天爺那麼不長眼?這一次,她的手都已經握上門把了呀!只要把它轉開,她就可以逃出去了!
為什麼?為什麼又失敗了?
「救命呀!」雙手緊握住門把,小盼抵死不放,同時出聲求救。
「哈哈!沒用的……」嗤笑一聲後,老默攔腰用力將小盼給扯離門邊,粗魯地將她丟上床,「這是你自找的,別怪我老默不懂得憐香惜玉!」
被丟得頭昏眼花,背脊更因為撞擊的關係,痛得直不起來,小盼奸不容易才調整好眼睛焦距,就見老默幾乎赤裸的往她身上撲了過來。
霎時,小盼只覺得呼吸一窒,絕望得只想一死了之。
她知道,老默經常利用郵購新娘的方式,進行人蛇買賣,而他對她的凌辱也只是剛開始而已。未了,他會將她再轉手賣掉,因為據說某些地區,對東方女子特別有「性趣」。
而這也意味著,過了今夜,或是他玩膩了她的時候,她將會永遠沉淪
這就是林美霞的目的吧?
因為知道她最後必定會萬劫不復,所以她很高興親手將她推進火坑,以洩她長年的心頭之恨。
小盼心思急轉,卻萬念俱灰。甚至,她已經準備好咬舌自盡了……
或許老天爺終於睡醒了,聽到了小盼的悲鳴,就在老默壓在小盼身上,即將一逞獸慾之際,小盼瞥見一個觸手可及的菸灰缸。
想也不想的,小盼構來這唯一可用的武器,不管三七二十一,就使盡全力地朝老默頭上砸去——
「啊!」
一聲如狼嚎般的慘叫劃空響起,這才震醒因太過害怕,精神反而有些渙散的小盼。
當凝聚焦點,看到老默血流滿面,意識到自己闖禍後,小盼就像是拿到燙手的鐵片一樣,倏地將手中的凶器丟得老遠,然後本能的跳下床,拉開門倉皇而逃……
陰冷的霧都,欺負人似的竟在這個時候飄起細細的霜雪,小盼扯緊胸前不堪遮掩的衣衫,緊縮著全身是傷的身軀,一跛一跛地在霜地上獨行。
她不敢回想老默滿臉鮮血的模樣,更沒有勇氣回頭看他是不是已經追來要她的命……
天氣實在太冷,小盼幾乎每走幾步,都會因為身體僵硬而跌倒在地,而每跌一次,她都要比前一次更困難才能爬起來。
最令她感到頹喪且茫然無措的是,她雖然逃離了魔掌,但接下來呢?前途茫茫,她該何去何從?
放眼望去,根本就沒有住家。現在不知道足下是很晚了,路上竟然連一輛車都沒有,想求救就更不可能了。
有一瞬間,小盼真的想就這樣趴在冰冷的地上,無助的哭泣。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麼辦,這不是她要的人生……
之前以為雖然沒有父親,但母親愛她,所以自己是幸福的,以為只要自己勇敢、堅強,便可以脫離困境,誰知此刻卻潦倒無助至此,也許即將凍死異鄉……
倏地,一陣汽車引擎聲遠遠傳來,小盼初時以為是自己絕望之後,所產生的幻聽,根本不抱希望,連頭部懶得抬,直到路的盡頭,兩盞霧燈由遠而近地照到她身上,她才又燃起希望。
「求救」兩個字才閃過腦際,小盼根本顧不了後果,就拚著餘力橫身擋向車前——
「該死……」緊急煞車之後,萊得忍不住對著突然撲過來的黑影咒罵著。
「萊得,撞到人了嗎?」後座的霍克雷關心的問著。
「沒有。不過,我還是下去看看好了。」萊得邊解釋,邊下車。「對不起,爵爺,我不是故意要嚇著你的。」
要替霍克雷開車並不容易,尤其霍克雷本身還是連著二屆得到澳門杯冠軍的賽車手,他能雀屏中選為他服務就更不簡單了。而對付這種突發狀況,萊得自信有最快的反應和最佳的技術處理。
「無妨。」語畢,霍克雷也準備下車看看。
雖說他們並沒有錯,但他可不希望出人命。
「喂!這裡是車道,你……」
雙手擦腰,萊得對眼前這個書他一向零缺點的駕車紀錄差點蒙污的人,可是半分也不客氣。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小盼吃力的抬起頭,對此刻向自己瞠目怒斥的男人連聲道歉,並向他求救,「求求你!先生,請你救救我……」
「救你?什麼呀?」哪來的瘋子,扯得他一向燙得服貼的衣服都皺了。
「萊得——」
「是。爵爺,我正在處理,她……」
瞧他恭敬的模樣,小盼馬上把注意力轉向剛踏下車門的男人——
雖然在暗夜的陰影下,他又戴著帽子,讓人看不清他的臉孔,但露出的那兩片剛毅的唇,抿出一條嚴肅的直線,已讓人望而生畏。
還有,車門上的飛鷹標誌,在在讓小盼相信,他是有能力救她的人,且除非他救她,否則就算她僥倖逃得了老默的污辱,但依她這一身單薄又幾近支離破碎的衣服,在這冷得牙齒都不斷打顫的多霧天裡,大概撐不到天亮。
「先生,救救我!求求你……」
沿著車身,小盼拖著有點跛的步伐來到男人面前,顫聲求助著,單薄又受不住寒的身體,抖得如空中飛絮。
「救你?」霍克雷看向她此刻無法蔽體的衣飾,再望一眼遠處的喧嘩,顯然有人往這邊追來,直覺她的工作定是妓女,所以冷淡的道:「既然是出來賣,就不應該逃跑!」
「不!不是的,我沒有……」老天!他誤會她了!
「走!」
簡單的一個字,不知道是對他的司機下令,還是對小盼的驅趕,只見他轉身無情的上車且關上車門,就像是對小盼宣判了死刑一樣。
「不!我沒有出來賣……我不是妓女。求求你!先生,請你停車,帶我離開這裡,我……」
話未說完,車子已無情的啟動。
而為解釋自己的處境,更為了抓緊這一線生機,小盼緊握著車門手把,就這樣被拖行著。
「求求你!救救我——」她虛弱且無力的祈求著。
就算被車子拖著走,也總比留在原地凍死,或者被老默給抓回去凌遲好吧?這是小盼昏厥前僅存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