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尹府眾多奴僕中,就屬柔卿最懂得看尹千負的眼色辦事,其他下人早把她當成半個主子看待,甚至像陳嬤這種老嬤嬤也得聽她的命令辦事。
這幾日柔卿老覺得尹千負不太對勁,時常有意無意的問起慕容雪的事,她看得出尹千負己將慕容雪放在心上,可這話若真說破,他怕是怎麼也不承認。
她明白,如果不是發生大爺那件事,尹千負也不會因此蔑視天下間女子,自此不近女色。可他這個鐵漢萬萬沒想到小女子的力量不容忽視,所謂柔能克剛,任他再神通廣大、冷峻強悍,真正遇見令他心儀的女子,只怕也是情關難過。
「雪兒那丫頭也真夠倔的了,陳嬤故意額外分派許多工作給她,她竟不吭一聲的照單全收,再這樣下去不生病才怪。」柔卿將參湯端進尹千負的書房,刻意自言自語道。
其實柔卿希望尹千負早日消除多年的心病,如今好不容易出現個足以當成解藥的慕容雪,她該想法子促成立這件好事的。
尹千負對她的話刻意置若罔聞,將手中的筆擱在硯台上,起身來到窗邊,此刻窗外正下著傾盆大雨。
「讓人去通報羅護法一聲,明兒我會和刺史大人到春風得意樓去談點事兒,讓他跟著吧!其他人就免了。」
「少主,您不是一向不愛那種煙花之地的嗎?」柔卿忍不住多嘴的詢問。
尹千負並未給她答覆。
這或許是另一種輕視女子的方式吧!既然慕容雪無法讓他得到心曠神怡的享受,他多得是其他女子可以用來發洩。他想讓她道,許多女子討好他尚且來不及,只要他一招手,多少女子巴望著得到他的寵幸,不像她
他不稀罕她這種自命清高的女人。
柔卿猜得到八成是慕容雪讓他有了此種轉變,只想不到她竟有這麼大的能耐,不過是個濟南來的鄉下丫頭,竟擁有一般人沒有的影響力,教人不禁對她另眼相看。
「你有空時多去看看雪兒她爺爺,順便吩咐下人多費點心。」尹千負望著窗外,說話時的神情有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落寞。
柔卿悄悄走近長桌,看見壓在鎮尺下的白紙上任意躺著無心寫下的字——
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
尹千負是個不會說情道愛的人,她也從未見過主子溫柔的一面,而她是渴望聽到他膩語溫言的,只恨他要的不是她,這輩子他們有的只會是主僕關係。
可……若他是過客,她願是秋風颯颯下的落葉,落在他每寸步過的泥地上,飄零的身影永相隨,哪怕化為塵灰,也願落在他衣上、靴上,帶著宿命給的默然,無聲無息永伴君側……
仰慕他已不知是何時開始的,她迷戀他的冷靜沉著、精明內斂,還有他凡事指揮若定的模樣和無人可望其項背的馬上英姿……雖然,他始終沒注意到小小的她心中這般愛慕情愫,可她完全不以為意,只要能日日在他身邊伺候著,就是要她現在就絕了性命,她也甘願。
如今見他那顆許久波瀾未興的心為了慕容雪而蠢蠢欲動,她也歡欣,也失落,但她總希望能有個女子喚醒他骨子裡冰凍已久的熱情,若此女真有此能耐,她會寄予祝福的。
* * *
果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之前慕容雪才劈完柴,正想歇口氣,竟突然下起這般大的雨。陳嬤是出了名的愛折磨人,哪個新來的丫頭沒吃過她的虧?此時她便下令,要慕容雪將所有劈好的柴全收進柴房裡,以免被雨打濕了。
「我說你也真不爭氣,本以為少主特別關照你,你有大好的機會攀龍附風,將來可關照咱們這些下人,所以逢人就誇你勤快、伶俐,沒想到你卻把這事兒搞砸了,惹得少主要我好好『照顧』你,這可是你自找的。」陳嬤在一旁冷嘲熱諷完,趕忙進屋避雨去了。
慕容雪咬緊牙關,忍著全身濕淋淋的苦楚,冒著大雨將一捆捆的柴搬進柴房,頭卻昏沉沉的,腳步也開始不穩……
就這樣忙了一個時辰,不知是累了還是怎麼著,她覺得渾身無力,走出柴房時不小心被門檻給絆倒,頓時倒地不起,意識愈來愈模糊,終致不省人事。
而原本在書房的尹千負居然沒來由的被這陣大雨攪得心神不寧,於是藉故到暖玉閣去了一趟,卻不見慕容雪身影,問了婉秀才知她被陳嬤叫到柴房去了。
在下著大雨之際被叫到柴房去能有什麼事?他直覺內心充滿無以復加的不安,旋即飛也似的前來一探究竟。
當他看見慕容雪倒在柴房前,身子任雨無情打著、淋著,簡直五內如焚,衝上前去將她擁入懷中,焦慮的喚了她幾聲,不見她回應,便迅速將她抱回房中,吼著要人趕緊找大夫去。
「少主,奴婢照您的吩咐,替雪兒送乾淨的衣裳來了。」婉秀戰戰兢兢的在一旁候著,想待尹千負離去,好為慕容雪更衣。
沒想到尹千負頭也不回,一徑的望向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佳人,只以毫無溫度的口吻說了句:「我來就成了,你出去。」
婉秀被他說出的驚人之語嚇得愣在原地。「少……少主,男女有別,這……」
「囉嗦什麼?滾出去!」尹千負煩躁的咆哮道。
婉秀差點被嚇壞,平日她壓根兒沒機會接近他,自然沒見過他大發雷霆的模樣,眼下不消他大動肝火,只要厲聲一喝,就足以嚇得她屁滾尿流。
「是,奴……奴婢這就……這就退下。」她無比駭然,踉蹌的退了出去。
這時尹千負已顧不得什麼禮教、什麼男女之別,輕手輕腳為慕容雪褪去全身濕透了的遮蔽物,這怕是他有生以來頭一次服侍女人吧!
她的身子雖單薄,但充滿不可思議的魅力,輕易就能勾起他強烈的慾望,可他萬萬不會在此時侵犯她,努力壓抑住自己,緩緩幫她換上乾淨衣裳。
最令他憂心的是,當他雙手觸摸她柔嫩如水的肌膚時,發現她的身子冰冷得像具屍體,就像已然死去般,望著她蒼白絕美的面容,他的神情依然冷靜,一顆心卻被自責、內疚逼得無處可逃。
「這姑娘受了風寒…如今高燒不退,加上身子骨弱,這要是再嚴重點兒,可是會喪命的。」大夫如是說著,開了藥方,柔卿連忙讓人去抓藥。
尹千負遣退所有在房內的下人,要他們在門外候著。
「少主,不知您喚老奴前來,有何吩咐?」她弓著身,小心翼翼的問道。
尹千負湛然的雙眼燃燒熊熊怒火,頓時全射向她,嚇得她雙腿一軟,「咚」的一聲跪在地上直打哆嗦。
「你這老刁奴,管教其他下人倒挺有一套的。」尹千負按捺不住滿腹怒氣,面罩寒霜的冷笑道。
這樣的他比雷霆大怒的他更教人膽戰心驚,陳嬤倒還希望他老實發頓脾氣算了,至少她對他的心思還能拿個準兒。「老奴只知盡心盡力替少主做事,只要是少主的吩咐,老奴一定赴湯蹈火,在所……」
「夠了!我警告你,今後只要府中任何一名婢女發生今兒雪兒這種情況,仔細你的項上人頭。」尹千負的話說得斬釘截鐵,不容置疑。
這可把陳嬤搞糊塗了,本以為慕容雪得罪了少主,今後再無翻身之日,怎麼現在又起死回生了呢?
看來這丫頭不是簡單的角色。陳嬤暗自思忖著,決定今後睜大眼,看清局勢後再決定該親誰、遠誰。
「老奴謹尊少主吩咐,對於管教丫頭們一事,一定會小心拿捏分寸。」
「來人,將陳嬤押下去,杖責五十。」尹千負怎會就這樣饒過她?總要給她一點兒苦頭吃吃。
「少主饒命,老奴有了歲數,受不了這個呀!」陳嬤被架出去時,不斷嚷著,拚命求饒,尹千負卻無動於衷。
是該給這個倚老賣老、欺善怕惡的老刁奴一些教訓了,以免她老背著他在暗地裡胡作非為。
處理完陳嬤的事,尹千負再度將心思放回慕容雪身上。
「我要你快些醒來,我命令你,知道嗎?」他在她耳畔霸氣的說著,心疼的以手背撫摸她憔悴但美麗的面容。
* * *
當慕容雪費了一些力氣睜開雙眼時,腦子裡一片空白,後來才想起自己該是在柴房外搬柴的,怎麼此刻……
「你終於醒了,真是的,擔心死人了。」婉秀的清脆嗓音響起,拉回了她茫然的思緒。
慕容雪吃力的想坐起身來,婉秀見狀,連忙幫她一把。
「婉秀,你怎麼會在我房裡?我……」
「你淋了雨,受了風寒,少主吩咐我在這兒照顧你,快別說這麼多,這藥才剛煎好,趁熱喝了吧!」婉秀拿來一碗褐色藥汁,舀起一小匙,湊到她唇邊。
慕容雪雙眉緊蹙,連連閃躲,說什麼也不肯喝藥:「我怕苦,你別逼我喝這個,看在我害了病的分兒上,你就由著我吧!」
「就因為你害了病,所以才不能由你,別像個小娃兒似的,快把藥喝了。」婉秀完全不肯妥協,依舊十分堅持,否則到時候尹千負怪罪下來,誰擔待得起?
「我已經覺得舒適多了,這藥……就免了吧!」慕容雪偏是個倔膀子,打定了主意便不再改變。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之際,尹千負突然開門進來。
「少主。」婉秀立即恭謹的向他問好。
尹千負面無表情的使了個眼色,婉秀會過意後,連忙告退。
「為什麼不喝藥?」他來至床榻邊坐下,伸手想摸摸慕容雪的額頭,看看燒退了沒。
慕容雪的身子本能的輕顫一下,別開臉,虛弱的開口:「我……奴婢已經沒事了,多謝少主關心。」
尹干負恨極了她拒他於千里之外,想發怒,又不忍挑在她身子有恙的時候,只好勉強隱忍下來。
「別又惹怒我,喝下這碗藥。」他以習慣的口吻命令道。
自從那次他有意輕薄後,慕容雪就當他是毒蛇猛獸,他有權有勢,足以呼風喚雨,若只想洩慾、找樂子,一大堆女人等著、盼著他的臨幸,他為何偏找上她這個身世可憐的弱女子?她雖是個婢女,可也是個人啊!他憑什麼這般差辱她?
「不喝!」她寧願惹得他怒髮衝冠,也不要接受他這種貓哭耗子似的關心,何況不就是他讓陳嬤給她難受的嗎?此刻又何必這般假惺惺?
尹千負真快被她逼瘋了,索性一把將她攬入懷中,喝了口藥含著,雙唇覆蓋上她的,將口中的藥汁傳遞她口中,強迫她喝下。
此等親密的舉動惹來她的反抗,他的懷抱卻像個堅固的牢籠,狠狠關住了她這只忙著想尋求生路的鳥兒,再多掙扎到頭來皆徒勞無功。
當他一口一口餵她喝完藥後,雙唇卻捨不得離去,開始以舌尖挑逗她的吻,放肆的折磨她紅嫩的唇瓣。
她覺得委屈、氣憤,眼眶不禁濕濡起來。
待他達到目的,滿足的放開她後,臉頰隨即挨了她使勁揮來的一巴掌。
她再大的力量對他而言皆微不足道,可此舉卻讓他迷離的神情一瞬間轉為森冷、深沉。
「你找死!」尹千負咬牙切齒的吼著,高舉起手,眼看就要往她嬌秀如花的面容上揮去。
慕容雪竟也不躲,緊閉雙眼,一副引頸就戮的模樣:
她是存心想死在他手下,她明白,他輕而易舉就能要了她的命,如果他真想要,那就拿去吧!反正她欠他一分情.這就當作是償還他吧!
尹千負的手在半空中遲疑半天,終究狠不下心,惱怒的將手收了回來。
他治不了她?他不得不承認自己拿她沒轍,想他一向高高在上,居然敗在一名小女子手下,這事傳出去誰信?
慕容雪遲遲不見他有所行動,睜開眼,戒慎的直勾勾的盯著他。「你對我有恩,我無以為報,如果你肯大發慈悲照顧我爺爺,我的命就給你吧!」
「我不要你的命,只要你的人,你想逼得我一掌斃了你,我卻向來不喜歡如人所願,與其讓你痛快了斷,還不如慢慢陪你玩。」尹千負要的自然不只是她的人,更要她的心。有朝一日他會征服她,讓她心甘情願成為他的人,她愈是反抗,他的心意愈是堅定。
「尹千負,我真不明白你到底想證明什麼?難道你只想證明這世上沒有你得不到的東西?你根本不是真心的,為何對我如此執著?」慕容雪就是嚥不下心中憋著的那口氣,不禁氣急敗壞起來。
被她這麼一問,尹千負才仔細思考這個問題,原本只想拿她當消遣,可如今他才驚覺,原來打從兩人不期而遇開始,他已對她動了情……
原來那股強烈悸動便是動了情的證明,此刻他才了悟,自己是愛上了眼前這個可愛又可恨的小女子。
「我為所欲為慣了,你沒資格要求我解釋什麼,待你痊癒後,到我身邊來,當我的貼身丫環吧!」他還是放不下身段坦承自己的感情,仍是那副頤使氣指的模樣。
明知自己一開口就會得罪他,慕容雪依舊忍不住頂嘴:「我習慣廚房的雜務,反正柔卿……」
「住口!你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別忘了,你爺爺的生死由我決定,可別讓你的任性害了他。」尹千負總算發現她的弱點,這會兒不怕她不依。
慕容雪心頭一驚,沒想到他會這麼小人:「你這是在威脅我?」
「是又如何?」
是啊!又能如何?慕容雪無奈的自問著。
* * *
經過幾日的調養,慕容雪總算康復。
尹千負倒是一日也等不及,馬上將她調撥至身邊,如此一來便可無時無刻見著她。
她對他的企圖再清楚不過了,可如今她做什麼事皆身不由己,只能默默接受他安排的一切。
今兒一早,婉秀告訴她,爺爺終於醒過來,聽到這個大好消息,她喜出望外的前往探親。
「爺爺,謝天謝地!您總算清醒,好一陣子您都是忽睡忽醒的,意識也不清楚,急死人了。」慕容雪終於放下猶如倒懸的心,她真怕失去她唯一的親人。
爺爺只在剛進尹府時有記憶,之後便不清楚了,不過他可真把尹千負當成了大恩人。
「雪兒,你有沒有好好謝過尹少爺?要不是他,咱們說不定就流落街頭了。你扶我起來,我親自謝他去。」
慕容雪趕緊加以勸阻:「人家他又沒放心上,況且我也謝過他了,您快些好起來,少再讓人擔心才是真的。」
爺爺心想也是,忙又躺了回去,仔細端詳著她的臉。「你怎麼好像瘦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有許多事慕容雪不想多說,說了只會讓他更憂心,說不定還會影響他的病情,只隨口敷衍道:「大概是有些水土不服,沒事的。」
他們祖孫二人正在談話時,門外傳來下人們向尹千負問好的聲音。
慕容雪的心糾緊了起來,不知尹千負又想玩什麼花樣。
當他推門進來時,慕容爺爺七手八腳的下床來,一見著他便行了跪拜大禮:「尹少爺,請受老身一拜,您的大恩,老身沒齒難忘。」
尹千負旋即扶起他回床榻上歇著。「你就甭見外了,要謝等病好了再謝吧!」
「尹少爺,雪兒不懂事,還請你多包涵、調教。」
「這是哪兒的話?她是個好姑娘,就是要我照顧她一輩子都成。」尹千負以鮮有的和氣態度說著,意味深長的看了慕容雪一眼,嘴角泛起算計的笑意。
慕容雪反覆思量,這才明白他有意拉攏爺爺,存心讓她腹背受敵,真是詭譎狡詐的小人。
爺爺竟很贊同他的說法,欣喜之色溢於言表:「承蒙尹少爺不嫌棄,雪兒若是有幸跟了你,肯定是咱們慕容家祖上積德。」
「爺爺,您在說什麼?快別胡說了。」慕容雪有些氣惱,心裡不免埋怨爺爺,就是想報恩,也不能隨便犧牲她的終生幸福。
事實上,依慕容爺爺活了這把歲數,閱人無數的經驗看來,尹千負是個值得托付終生的人,雖然他的眼神孤傲,似乎讓人無法輕易摸透,但一定也有溫柔的一面,且又看來精明睿智,是個天生的王者,以往看上慕容雪的那些紈褲子弟恐怕不及他的萬分之一。
「孩子,爺爺雖病,可還沒病糊塗,方才說的全是肺腑之言。」
這可真好,慕容雪不敢相信爺爺竟然胳臂往外彎。一想到尹千負心裡一定很得意,她就不甘心。
「爺爺,我不早告訴過您,我是不肯嫁的……這時候別提這個成不成?」
爺爺怕外人見了笑話,他只想趁他還有一口氣在,把她的終生大事先給定下來,若再拖個幾日,只怕到時他已向閻王爺報到去了。
「我一直擔心,你該不是私下許了士巖那孩子吧!他人品是好,可惜就是窮了點兒,爺爺並非嫌貧愛富,只是……」
「爺爺,您再胡說,我可要生氣了。」慕容雪被逼得沒法兒,只好板起面孔阻止爺爺再提起她的私事。
聞言,尹千負的神色肅然了些許,他不得不承認,他很在意慕容雪對這事兒的解釋。
「你曾與人私定終身,或者該說……你已有了私定終身的對象?」他望向臉色凝重的慕容雪,表面雖平靜,卻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感覺。
明明沒有這回事兒,可慕容雪偏想賭氣,竟無中生有:「回少主的話,奴婢的確已和一個一塊兒長大的青梅竹馬私定了終身,此生非君不嫁。」
本以為尹千負會被惹怒,開始對她「嚴刑逼供」,可他卻神態自若,反而猖狂的笑道:「可惜那位仁兄沒此福分,這世上偏有人喜歡棒打鴛鴦。」
爺爺當真以為她不知羞,竟堂而皇之的說出這種敗壞德性之事,顯得太無教養,且還在外人面前失態至此,不禁繃著一張臉,責備起她來:「你這孩子何時變得這般胡鬧?還不快向尹少爺賠不是。」
慕容雪向來孝順,自然不敢稍加忤逆,何況自己因任性而胡諂了那些話,現在想想又有些後悔,只好低頭認錯。
「少主,是奴婢失言,您別往心裡去。」她的目光不願與尹少負有所交集,這些話聽來倒像是在虛應一般。
尹千負要的不是她的歉意,而是想弄清楚這事兒的來龍去脈,此刻,他想起那天她手中把玩的玉石……
那塊玉石會不會,有沒有可能是所謂的定情之物?
這會兒,當著慕容爺爺的面不好問,日後有機會,他要慕容雪一個明白的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