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的直升機降落在停機坪上,幾輛黑色的大禮車在接近時停下,其中一輛,走下的正是穿著白襯衫牛仔褲,一臉不知所措的尤淺藍。
「真……真的要坐這個去南部?」
尤淺藍驚恐地看著眼前的直升機,不敢相信!真的要這個小鐵箱載著他們飛過三分之二個台灣嗎?
「不……不會……」
她恐懼而顫抖的聲音淹沒在隆隆的引擎轉動聲中,彷彿在大海中被淹沒的小船。
「不會什麼?」
歐陽肆一手拎著手提箱,一手握著她,在狂風跟引擎響聲中,他聽不見她的聲音。
「它不會掉下來的,放心!飛機上有配備六把降落傘,我們只有五個人,夠用的啦!」
突然,尤淺藍的身旁傳出一個清麗好聽的女人聲音,解除了她的疑慮。
「降落?傘!」尤淺藍被自己的想像嚇了一大跳,「真的會用到降落傘!!」那不表示直升機會掉下來?!
這次歐陽肆總算聽清楚她的疑慮了,他冷冷地瞪了旁邊剛才發聲的歐陽亞一眼,然後溫柔地撫了撫她在狂風中起滿雞皮疙瘩的手臂,安慰著說:「沒有的事,這很安全的,我在台灣來來去去都是搭直升機。」
一說完,他便護著她想要上飛機。
「哇!連介紹都不介紹一下,這麼小氣?」歐陽亞不滿的聲音傳來。
歐陽肆又瞪她一眼,冷聲道:「不必!」
「那怎麼行?」雖然在狂風中說話很吃力,但是尤淺藍依然堅持禮數,笑咪咪的對眼前這個似曾相識的女子說:「啊?對不起……我好像見過你,你是……」
「我叫做歐陽亞,上次我們在餐廳的洗手間見過面。」
歐陽亞笑著,一臉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跟歐陽肆有幾分神似,「你不認識我,我可瞭解你,瞭解的很呢!」
她從一開始凋查尤淺藍,到後來去偷聽過歐陽肆裝的監聽監看紀錄,對於尤淺藍這個很可能是她嫂子的女人,她可是欣賞的不得了。
「啊?!」
「別聽她多話,我們上飛機吧!再不走來不及了。」
「喔……」
尤淺藍帶著歉意,對歐陽亞笑了笑,後者點點頭,對自己兄長的脾氣,雖不喜歡,可畢竟兄妹做了這麼多年,她也瞭解。
「有空我們再好好聊聊吧!」她爽朗的道。
* * *
在距離市區很遠的一個小山區中,有一座完全自給自足,對內有世界上最先進的發電機,對外全都是用最先進的衛星通聯方式聯絡的小別墅。
這別墅,是歐陽家在東南亞最新的一個資訊站大門。
表面上看起來跟一般有錢人家的度假別墅沒兩樣,但是內部卻有一座電梯跟通聯道路,連接到設在不遠的山壁後,那個外表看起來極像顆大石頭的資訊站。
組織原來的資訊站設在琉球,卻因為前不久造成各地災害的太;平洋颶風而導致偽裝暴露,因此,組織很快地決定,要在台灣設立新的據點。
今晚,就是需要歐陽肆提供組織資訊流通密碼,啟動這新據點的大日子。
由於這件事並不適合讓尤淺藍知道,因此,歐陽肆要歐陽亞帶她去吃晚餐。
再加上之前造型師幫她準備的衣服,只要是需要乾洗的,她幾乎都為了節省送洗費而不肯穿,穿來穿去,只穿棉質的T恤或牛仔褲裙,所以,他叫歐陽亞也順便帶她去逛逛街,買兒件她自己願意穿的衣服,等到過了九點,再把人帶回來給他。
而難得逮到了這個好機會,歐陽亞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一路上,她幾乎問清了尤淺藍的祖宗八代,姓啥名啥。
拿著歐陽肆給她的一疊鈔票,她毫無忌憚地拖著尤淺藍,去吃最貴的海鮮大餐,又拉著她去百貨公司,想一次逛遍所有名貴的專櫃。
她一路上觀察著尤淺藍那隱隱不贊同的皺眉,也感覺到她想跟歐陽肆保持距離,不願意使用他的錢,她一開始,只以為她是個省錢省慣,節儉的女人,可是當她駐足在百貨公司附近,一群口足畫的畫作義賣攤位前時,她的眼睛卻閃閃發亮。
在那裡,有個穿著藍色素衣的義工,面前放著塊紙板,紙板上寫著:隨意開價,賣有緣人,所得皆捐獻給傷殘重建協會。
「你可以等我一下嗎?」
「可是已經八點多了,沒什麼時閒逛百貨公司了耶!你還得試穿衣服呢!」
「其實我真的不需要那麼多衣服,你哥哥太誇張了,你可以等我一下嗎?我想找提款機……嗯……」
看著尤淺藍咬著下唇,東張西望地找提款機,彷彿因為剛剛下了某個決心而急欲完成的模樣,勾起了歐陽亞的好奇心。
「我就是提款機呀!你要多少錢?」
「不了!那是肆的錢,我不想用,啊!我看到那邊有銀行提款機,你等我一下,我去提錢。」
尤淺藍才轉身想走,卻聽到歐陽亞那略帶低音的笑聲響起,「你實在是不需要這麼介意錢的問題。」
「咦?」尤淺藍回頭,一雙明眸閃著不解。
「阿肆其實很會賺錢的,而且這些錢——」她拍了拍肩膀上的名牌小皮包,「跟歐陽家無關,這純粹是他的本事,所以你該盡量花,別客氣!」
「可是……」尤淺藍猶豫著,當歐陽亞看到她的眼光不自覺地飄向那口足畫家的攤位時,她終於瞭解她想幹麼!
「說真的!雖然阿肆的錢多,不過,他一向不會用在有意義的地方,如果你能幫他用,那真是太好不過了。」
歐陽亞笑咪咪的走向那攤位,掏出了整疊鈔票,對著那目瞪口呆的攤位婦人說:「這些畫由這位小姐全買下來了。」
「不……」
看著那口足畫家眼中感激的淚光,尤淺藍慌了,她承受不起,她本來只想買一幅幾千元的畫,那是她唯一能花得起來幫助他人的錢。
「啊?」
那婦人愣住了,濃重的失落神情,霎時寫滿在整張臉上,面對錢從眼前晃過卻得不到,就算不是她的錢,也是挺令人難過的。
「不!我是說,我是要跟你買畫沒錯!但是……」尤淺藍不知道該怎麼說,倒是歐陽亞笑了出來。
她並不習慣做善事,反而因為工作關係,常常得質疑或調查一些慈善基金會或是捐款者的真正企圖,甚至設計對方導致金錢流通管道失效。
可面對尤淺藍這種幾乎沒有私慾,一心想幫助別人,卻又不願依賴別人的女孩,她才見識到了真正的純真善良,只是想幫助他人的心。
「嘿……不要拒絕歐陽肆的錢,他從小已經受夠了夠多的拒絕了,選一張畫吧?」
她丟下鈔票,手一攤,就叫她選畫。
這時候,她們兩個漂亮女人的大方動作,已經引起路人的側目,尤淺藍羞紅了臉,隨手拿起了一幅看的比較順眼的小畫,就拉著歐陽亞遠離那個地方。
兩人急步地走到了下一條街口時,相較於歐陽亞的氣定神閒,尤淺藍顯得氣喘吁吁的。
「你……你剛才說……你哥哥……肆他……從小被拒絕?」
她一路上都在掛心著剛才歐陽亞那無意間說出的話。
身為幼教老師,她一直在注幼童心理學,而她實在很難想像,歐陽肆的表現,看起來像小時候受過任何拒絕或挫折.因為他的條什是這麼地優秀。
他看起來就像是天之驕子,聰明俊美、優雅迷人,又有一般人根本就望其項背,難以達成的財勢與權力。
「啊?」歐陽亞沒想到尤淺藍會牽掛她說過的話,但一想到事實真相,那一路上掛著的笑容,不自覺地黯淡了下來。
「唉!這故事說來太複雜,我也不適合告訴你,但你只需要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也許對歐陽家的每個人來說,歐陽家的權勢財富還有名聲地位,都可能是跟外人結合的阻礙,可是對阿肆來說,全然沒有,也不可能有這層顧慮。」
「啊?」
尤淺藍有些訝異,才認識短短的幾個小時,為什麼歐陽亞就好像看穿她一樣,可是,這種看穿不會讓人不安,反而讓人有鬆一口氣的感覺。
「我……我並沒有想……想太多,只是,為什麼你會這麼說呢?」
說沒想太多是騙人的,她一直想拉開跟歐陽肆之間的距離,就是因為她的確是覺得兩人之間的差距太大。
歐陽亞淺淺一笑,看穿她的謊言卻不想戳破。
那雙淺別迷人的笑眼,就像霧裡的夜晚,天空上那新月一樣飄忽,她的聲音淺柔,彷彿只是在說現在是幾點幾分的平淡模樣——
「因為……他不姓歐陽。」
* * *
不姓歐陽?!
當晚,回到別墅後,尤淺藍一直不解地看著歐陽肆,歐陽亞丟下的這個謎團,實在是叫她好奇的要死。
可是,想問卻又問不出口,一整晚,她坐在床上面對電視,本該停留在新聞節目上的那雙大眼,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他的臉,越凝越專注,彷彿這樣看著,她就可以從他那雙濃黑的眉、漂亮的眼中,找尋到她想知道的答案。
她看他看的實在太過專心了,甚至連他脫掉上衣,走進浴室裡時,她都沒發現不對勁!
「你……」
歐陽肆難以否認,真的被她看的全身燥熱,雖然他知道她的眼神清純,不可能是在想他腦中那正盤算著的邪惡念頭。
雖然說本來是想在洗完澡以後,按照誘導計劃,慢慢地讓她放棄武裝——就是那件從頸子遮到腳踝的棉質長睡衣;棄械上床一就是她那堅信不移的道德理論。
可她要再像現在這樣看著他,他可能會只剩兩種選擇,一是進去洗個冰塊澡,或是先把她強拉進浴室裡,熄熄他燃竄了許久的慾火,再來跟她的道德理論奮鬥。
而這兩個選擇,都不是他所樂見的。
「你……看了我一整晚,到底是想說什麼?」
「啊?」
歐陽肆突然說話,嚇了尤淺藍一跳,那震驚的神情,就好像是看到了一個放在窗台上多年沒動過的木偶,突然開口說話跳舞一樣。
「嗯?」
裸著上身,強健的手臂交叉在那肌理漂亮結實的胸膛前,歐陽肆倚在浴室的玻璃門旁,雙眸沉穩流洩著淺淺的溫柔,凝視著一臉逐漸染紅的尤淺藍。
「沒……沒有哇!」尤淺藍的一雙大眼睛慌忙轉向,死盯著電視螢幕,「沒有事……沒有事……」
歐陽肆是半裸的意識來的突然,霎時,讓她覺得口乾舌燥,一些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亂七八糟的幻想,完全取代了原先想問的問題。
「沒事?」
濃黑的眉邪氣的一挑,看著尤淺藍那絞在一起的玉白小手,明顯地洩漏出她的不安時,他索性走到她身旁,一屁股坐了下來。
「啊!」
尤淺藍像是被蜜蜂螫到,大叫一聲從床上跳起來,「你……你……不是要去洗澡?」
「嗯哼!只要你先告訴我……」
歐陽肆兩手伸展地往後半撐著身體,被包裹在牛仔褲的長腿,則若有似無地貼向尤淺藍那正顫抖不已的腳,他的聲音低沉曖昧,充滿了雄性的吸引力。
「現在,你那可愛的小腦袋瓜子裡,到底在想什麼?。
「沒有!我什麼都沒有想。」
尤淺藍慌忙地搖頭,害怕地看著歐陽肆,生怕他看穿了自己腦子裡那些不由自主,一直浮出來的荒唐……卻叫人又愛又怕的纏綿景象。
「那……」
當歐陽肆的長腿正慢慢地往尤淺藍的膝頭勾時,尤淺藍突然退了好大一步。
「我要回房間睡了。」
「呃?」
那怎麼行?他的計劃都還沒開始呢!她怎麼能這樣就要回去?
「等等,你不是想去附近散散步嗎?」
歐陽肆那雙漂亮的眸子顯得有些失落,就像可愛的小狗,突然間喪失了主人的撫摸一般,「不然今晚都沒陪到你,而且你都等我這麼久了……」
「我改變主意了,我要去睡了,晚安!」
尤淺藍羞紅著臉猛然轉身,幾乎是奪門而出,奔回自己的客房裡。
因為她知道,自己再留下去,可能真會忘了一切,忍不住去撫摸他那看起來完美無比的結實身軀,甚至撲上去。
喔!天呀!她可不想變成女色狼呀!
* * *
清晨,清幽綠蒙的樹林,閃著淺淺金色的光芒,彷彿從地面上牽起白霧,縹縹緲緲,叫人有置身在仙境當中的錯覺。
難怪古人說,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想必就是這種似霧似影的感覺,讓人有會遇到仙人的錯覺吧?
「各位少爺小姐,吃早餐了。」
一大早,就聽到一位婦人的呼喚聲,緊接著是敲門聲,門外,是歐陽肆低沉的聲音。
「早安!起床了嗎?」
「啊?你來了……」
整夜都沒睡好的尤淺藍,此刻早已梳好頭髮在等待,早上一直聽到外面有人活動的聲音,她不好意思出去,怕遇到可能完全不認識的人。
現在一聽到是歐陽肆的聲音,她高興地從床上跳起來,蹦蹦跳跳地去開門。
一開門,她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猴急,她頓了頓,露出了可愛甜美的微笑,「嗯……我是說……早安!」
早晨的歐陽肆看起來好英俊、好清爽,深藍色的眸子裡,那綠色的光芒轉濃,讓人有種以為他是綠眸的錯覺。
「在等我上床嗎?我是不是遲到太久了?」
忍不住,歐陽肆就是想逗她。
昨夜忍了一晚,沖了兩次冷水澡,才壓抑住自己想要爬過來侵犯她的慾望,現在看到她甜美的笑容,他不得不承認,那忍耐是有價值的。
「啊……討厭!一大早就在那裡說不正經的。」
尤淺藍一甩頭,一頭黑瀑就帶起一陣香氣掃向他,看她只穿著簡單貼身的白襯衫,下半身則穿著一件清爽的牛仔A字裙,不知道為什麼,歐陽肆覺得,她遠比那些打扮的性感豐滿的女人還要來得吸引自己。
一整夜壓抑下來的慾望,此刻似乎又變得蠢蠢欲動。
「那個叫我們吃早餐的人是誰呀?」
邊走向聲音來源——房子後方的游泳池,尤淺藍邊問。
「啊?那是負責照顧我妹妹的阿姨,她從加拿大跟著我妹去日本唸書,又跟到台灣來,昨天我們先來,她是今天早上才坐飛機來的。」
「阿姨?是媽媽的妹妹嗎?」
「嗯……那只是稱呼啦!應該說,夏姨她比較類似我妹的專屬管家吧!」
「喔……專屬管家?我瞭解了。」
從游泳池旁邊拐個彎,樹籬後面別有洞天,就好像變魔術似的,幾張雅致漂亮的歐式桌椅,擺在刻意修剪出來的一個綠色獨立空間中,腳下是漂亮的白色灰石地板,眼前則是桌上那精美豐盛的歐式早餐。
此刻,那裡沒人,顯然其他人都還沒有起床,那喊叫的婦人也不在。
「是呀!我們家族,只要是本家的兄弟姊妹都有專屬管家,除了我以外。」歐陽肆幫她拉開椅子,讓她坐下,然後才坐在她身邊。
「咦?為什麼?」
還沒等歐陽肆回答,尤淺藍就突然想到了昨天歐陽亞說過的話,「嗯……聽說你小時候常常被拒絕……跟這有關嗎?」
「拒絕?」藍眸一瞇,「是歐陽亞大嘴巴?」
「沒有啦!我只是很難想像……你……亞亞說……你不姓歐陽?」
她的聲音既輕柔又顯得小心翼翼,不想傷害他又想知道真相的掙扎,讓她那雙水亮的眸子裡,寫滿了溫柔又略帶歉意的關懷。
看著她的眼,歐陽肆只覺得滿心莫名的暖意,輕輕地歎了口氣,
「沒錯!」
「其實我的母親才姓歐陽,可是我本來該姓什麼,我也不知道,反正我的監護人,就是本家那幾個長輩換來換去,所以一直用歐陽這個姓,也算不錯就是了啦!」
他那輕描淡寫的語氣,讓尤淺藍心一緊。
換來換去?那是指小時候的他被人當成皮球一樣,丟來丟去嗎?
「那……」你的母親呢?
才想問這後面的字,卻被歐陽肆突然塞過來的食物給堵住嘴巴!
「來!吃這個培果,沾這果醬,這是夏姨親手烤的,從加拿大帶來的自製藍莓果醬,超好吃的說!怎樣?好吃嗎?」
「嗚……」嘴裡滿是食物,叫她怎麼說話呀?
可是,他的行為讓她瞭解到,歐陽肆還不想對她吐露他的過去,不知怎麼地,心有些痛?
* * *
去了一趟南部,回到家,尤淺藍沒想到,等著她的,竟然會是這樣的驚喜?
曾經與母親一線一針,勾縫出來的拼布抱、桌巾、小方巾,此刻被人洗得乾乾淨淨,還帶著淡淡的清香,躺在她那新的柔軟沙發上。
「這是……」
「我叫人拿回來的,我肚子餓了,你下碗麵給我吃吧!」
輕描淡寫地,歐陽肆不願多談,可尤淺藍淚水盈眶的看著充滿回憶的拼布靠墊,被人洗刷的有點泛白地,待在它的老位置上,雖然下面的椅換成軟綿的沙發,可是它看起來依然是這麼地閒適自得。
她走到坐在沙發上的他背後,彎下腰來,從後面摟抱住他的寬肩,將臉埋進他的頸窩,「謝謝你!」
「嗯!」揉揉她的頭頂,長長的髮絲順過他的指尖,滑過他的心坎。
雖然這是她第一次主動的接近他,可他出乎意料之外的,竟然沒有半點要佔她便宜的心情,因為,他怕她的淚水。
「去煮麵吧!」他柔聲道,知道只有做菜,才能讓她的心情平靜一點。
「好……」尤淺藍哽咽著道。
她沒想過他竟然會找回這些對她來說,十分重要的東西,因為除了失去它們的第一晚她哭過以外,她就不曾再提起過。
可是,歐陽肆悄悄地將它放在心上,叫人找回東西的心意,讓她真真切切地,感覺到備受寵愛的情緒。
這一刻,真真實實地,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停止去愛上這個男人了。
愛上了這個說話真真假假,用錢隨隨便便,會令她生氣、令她憤怒、令她心跳、令她興奮的男人。
她的心防正在快速的瓦解中,隨著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兩人的感情也越來越好。
雖然說,尤淺藍始終沒有答應過他留宿,當然更不可能答應他上床,可是很明顯的,對於他的親密舉動,她不再像過去那般會不高興,甚至有時候她還會主動地給他一兩個小吻,吻在手臂上、吻在臉頰上、吻在眉頭上,輕輕柔柔地,展現了她對他無限的愛意與關懷。
而歐陽肆,也不像一開始那樣猴急,他享受著兩人之間這種若即若離,充滿著挑逗與期待的情感交流。
直到一個月後,他得回美國處理事情的前一天——
「你怎麼買這麼醜的畫?」
東西幾乎都已塞放到尤淺藍家的歐陽肆,在找要帶出國的東西時,無意間翻到了那張她買的口足畫。
「啊?」
尤淺藍捧著雞湯,看向他手中的東西,一時間還想不起來,歐陽肆翻過畫,看到畫板後面的基金會印章。
「這是你上次去南部的時候買的嘛!對不對?是那一張嗎?」
「嗯……對!」
尤淺藍想起來了,也想起來,那是用他的錢買的,「對不起!」
「咦?」
歐陽肆不懂,她在對不起什麼?
「我不該這樣亂花你的錢,要是你願意的話,我分期……」
「夠了!我又不是商店,老要你分期付款給我。」
歐陽肆美麗的眸子略帶不悅地瞇了下,隨即又帶著些許邪氣的笑意,慢慢地走向尤淺藍,「再說,如果你真打算分期還的話,以你的薪水,豈不是要付一輩子的錢?」
「啊?」
尤淺藍沒有警覺到歐陽肆的接近,她捧著雞湯,偏著頭站在餐桌旁思考的模樣,煞是可愛,她的櫻唇微啟,在那兒喃喃自語。
「對呀!這倒是……不知不覺地,為什麼我會欠你這麼多錢?該怎麼還呢?」
歐陽肆走到她面前,接過她手裡的鍋子,放到桌上,一手摟住她的纖腰,一手則伸到她的頸後,用力扯開那束著她一頭長髮的束帶,瞬間,柔順的黑色髮絲飄揚在整個空中。
「啊?你幹麼——」
「我想要你這樣還……」
大手用力一攬,讓她更逼近了他,她在他的懷中站穩後一抬起頭,就剛好撞進那雙藍得像大海,神秘地閃爍著淺淺綠光的眸子。
那裡面,有種深厚濃烈的情緒在滾滾沸騰著。
黑白分明的水眸,圓睜著看著歐陽肆,水亮中帶著一絲惶然,她被他看的口乾舌燥,不由自主地吞了口口水。
「嗯……我……啊!」
他低頭,一口攫住了那兩片淺紅櫻瓣中,他等待已久的濕潤甜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