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的飯局中,氣氛異常的凝重。
尤其是當尤淺藍非常堅定地拒絕方酩仲之父——方修海的提議,要小倆口先交往,然後訂婚結婚,以後大伙做一家人的提議。
在她表明清楚自己只是把方酩仲當成家鄉好友後,方修海也不好再說什麼了,可是,向來老實的方酩仲眼神閃爍,一臉的不甘心。
好不容易吃完了飯,婉拒了方家父母邀請一同去看電影的提議,尤淺藍便由方酩仲開車送回家。
「我不懂!你為什麼要拒絕我?」
車內沉默令人窒息的氣氛,一被打破,尤淺藍還寧願能繼續保持剛剛的沉默就好。
「對不起!這不是我拒絕不拒絕的問題,而是……」尤淺藍咬著下唇,努力地思考著適合的答案。
「我……一直很尊敬你酩仲,我一直把你當成一個關心我的好哥哥、好朋友,我相信你值得更好的女孩,值得一個會真正愛上你的女孩。」
說完這段話,尤淺藍吞了口口水,眼看快要到她家巷口了,她就快要解脫了。
今晚,她終於懂了伶俐跟她說的,「不喜歡人家就不要給人希望」是什麼意思,要是她早點就弄懂的話,也不會讓這麼尷尬的場面出現了。
車子停下,就在離她家不遠的巷口,等了好幾秒,方酩仲都沒有要繼續往裡走,或是把車門打開的意思。
尤淺藍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好安靜地等著,方酩仲也沒說話,只是點起一根煙,按下車窗鈕,開始一吞一吐。
「我想……」方酩仲朝車窗外丟開煙蒂,「愛情可以在婚後慢慢培養的,更何況,我只是希望先跟你交往而已。」
那張原本樸實認真的國字臉上,一雙黑眉緊緊皺著,帶著憤怒的不甘跟不解,他不懂!為什麼這麼努力的付出會遭受到拒絕。
「我們交往了呀!一直以來,都像是好朋友一樣的在交往,這樣不好嗎?」
尤淺藍可憐兮兮地道。她想下車啦!為什麼他還鎖著車門,一種被人禁錮的恐懼感,慢慢地在她全身蔓延開來。
「我要的不只這些。」方酩仲的聲音陡然高了好幾度,尤淺藍嚇的縮了一下。
「可是……」她的聲音細如蚊蚋般地抗議著,「我不想要什麼呀……」
「你胡說!」
方酩仲帶著怒氣,猛捶了下方向盤,按到喇叭,「叭」的一聲,車窗外傳來好大的聲響。
尤淺藍更慌了。
「你明明就接受了那個歐陽肆的追求,對不對?」
方酩仲猛然轉身,逼近她,臉上充滿著憤怒的扭曲著,「為什麼?只因為他比較有錢?還是因為他比較帥?你不知道你只是只平凡的烏鴉嗎?想飛上枝頭做鳳凰?我看你也跟一般拜金的女人一樣,就知道對有錢人那種不入流的紈褲子弟巴結諂媚。」
「啊?」
從沒見過方酩仲發這樣的脾氣,鼻尖甚至隱約聞到一股酒味,尤淺藍對他罵歐陽肆,雖然感到有些氣憤,但是話出一口,還是只有關心的語氣,「酩……酩仲……你……你剛才有喝酒嗎?」
她想起後來吃完飯,大家坐在客廳聊天時,方酩仲並沒有出現。
「我才喝一點而已。」扯了下領帶,方酩仲的神情越顯猙獰,「我告訴你!你最好看清楚,我跟你才是合適的一對,至於那種男人……」
「哪種男人?」低沉的聲音倏然從駕駛座的車窗外面響起。
「啊?」尤淺藍猛地抬頭.沒想到竟會看到歐陽肆提著一個7— ELEVEN的袋子,在這附近出現。
「是你?!」猛回頭,方酩仲嚇了一大跳。
歐陽肆邪氣地一挑眉,「我也很想對你用這種招呼語,不過可惜的是,我對你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一點興趣也沒有。」
他現在只想把尤淺藍給架回家,好好地逼問她,為何一下班不回家,反而坐在這男人的車子裡。
在方酩仲愕然的瞪視下,他伸手進車窗,輕易地就按下解除車門鎖的按鈕,隨即挺起修長的身子,跨著優雅的步伐,繞到車門的另外一邊,打開尤淺藍那一側的車門。
「你……」
方酩仲不敢相信,這男人竟然如此的視若無人,但抗議的聲音才發出一個,卻赫然被另一個高亢清麗的聲音打斷。
「這樣說太過分了,歐陽肆!你有禮貌一點行不行?他是我的朋友呢!」
尤淺藍跨出車門,一挺胸,責備似地瞪向歐陽肆,那怒氣昂然教訓人的模樣,叫方酩仲嚇了一跳,認識這麼多年,他從來沒有看過她的這一面。
「你幫他?!」
歐陽肆瞇了下眼,向來不容易被激起的怒氣逐漸上揚。
他沒想到她會因為另外一個男人而教訓他,更何況,他才是解救她的人耶!
「我才不是在幫他,是你說話太沒禮貌了,什麼叫做小角色,你認為自己高人一等嗎?只有你才是主角?」
「我……」
「等一下!」尤淺藍用那冰涼的小手,一掌按在歐陽肆的嘴上,那冰涼柔嫩的觸感,有效地阻止了歐陽肆接下去要說的話。
尤淺藍回頭,帶著淺而甜美,就像她一貫待人的笑容,看著一臉愕然中,帶著多種複雜思緒的方酩仲。
「酩仲!我先回家了,謝謝你今晚請我吃飯,幫我謝謝你爸爸媽媽,再見!」
「呃……再見……」
方酩仲愣愣地看著她跟歐陽肆走向巷子裡,一路上,她似乎是在罵他的模樣,叫他十分的挫折。
跟尤淺藍認識這麼多年,她對他始終保持著一段禮貌而疏遠的距離,但跟那個有錢人卻……
可惡!
* * *
聽完尤淺藍好言好語的解釋,說明她只是去方酩仲家看看伯父伯母,被提親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歐陽肆的心情才好了許多。
「我剛才是在解救你。」
他現在還是有點生氣,氣她的不知安全,氣她太信任別的男人。
「我又沒危險。」尤淺藍嘟嚷著。
其實她知道,在看到歐陽肆出現時,她著實是鬆了一口氣,可是,她就是沒辦法接受他這麼高傲地對待別人的模樣,因為她希望大家都會喜歡歐陽肆,雖然她知道這不容易。
歐陽肆身上那種宛如貴族般高傲狂然的氣質,實在是跟一般人差太多了,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剛才方酩仲批評他是紈褲子弟,她就心裡一陣濃重的不悅。
「沒危險?哈!原來你喜歡被人困在車子裡,也許……」
歐陽肆突然低頭,在她耳邊輕道:「也許我該把床換個位置,你說車子裡怎麼樣……嗯……」
那溫熱帶著濕氣的呼吸,曖昧地噴在她白皙的頸後,莫名一陣戰慄,叫她羞紅了臉。
「低級!」
對正他的胸猛捶一記,她隨即往前跑,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上樓梯。
「哈哈!別害羞嘛!」
歐陽肆大笑著跟了上去,卻沒想到被她堵在門口。
「等一下!」尤淺藍人雖嬌小,可是因為二樓對外的門也小,所以她堵他的去路,堵得剛剛好。
「嗯?等什麼一下?」歐陽肆不解。
「誰說你可以進來的?」
尤淺藍嘟著櫻紅小嘴,一雙水亮的眸眼巧笑倩兮,隱隱地閃現著調皮的笑意。
「咦?你不讓我進去?」
歐陽肆臉上的神情有些愕然,可是愕然中又帶著一抹驚喜,尤淺藍臉上那生動俏麗的表情,是他從沒見過的。
那表情的含意他瞭解,因為他看過太多女人對他做這種調情的姿態神情,可是,他卻從來沒見過哪個女人,可以像尤淺藍這麼清新漂亮,又讓他完全不受控制的蠢蠢欲動。
「當然!這是我家,你進來幹麼?」
「進去幹麼?」驚喜過後,歐陽肆恢復了帶著邪惡幽默的俊美笑容,「進去能做的事情當然很多啦!」
「少來!請你回家。」尤淺藍笑著,可是眼裡的堅決卻不容許人忽視。
歐陽肆在發現這點以後,笑容漸漸消失,他有點不敢相信地問:「你……真要我回家?在我……」
他舉起手錶看了下時間,「等了你兩個小時又三十七分,還陪福姥姥喝了一堆茶,聽她講了一晚的古以後?」
「嗯!聽起來你的夜晚挺不錯的,多采多姿。」尤淺藍笑咪咪的,依然不改其初衷,「可惜的是,沒錯!我要你回家,不可以進來。」
她是絕對不會讓他進門的,說要追求她才是昨天的事情,她就算喜歡……不、不!是在意他,也不可以這麼沒矜持吧!
「你……」
瞪著她,歐陽肆實在是愛煞了她這種欲嬌還俏,嘟著嘴,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
「總得讓我吃完這些東西再回去吧?還是……你要我坐在樓梯口,可憐兮兮的,像只流浪犬一樣吃這些東西。」
「啊?你沒吃晚餐?」一看到他手中拿的袋子,裡面那兩顆茶葉蛋跟咖啡時,尤淺藍睜大雙眸,方纔的堅持,全在一瞬間化成輕煙消失無蹤。
「吃這種不營養的東西怎麼行?進來吧!我下個面,弄點小菜給你吃,半個鐘頭就好了。」
「嗯!」歐陽肆點點頭,盡量不讓臉上那小人得意的笑容器出來,晚餐他早已吃過了,這是等她等的太無聊,去晃一晃超商順便買的,沒想到剛好派上用場。
可惜他萬萬沒想到,尤淺藍真是說一是一的人,他才吃完東西,她竟然就趕人了?!
「要我現在回去?」
「當然,你吃飽了不是嗎?」
尤淺藍一臉理所當然,神情專注地收拾桌子的模樣,看起來讓人感到無限溫馨,心裡一陣暖風吹過的舒服。
「可是……剛吃飽飯就亂動不太好耶!」
坐在客廳裡,透過改裝過的開放式小廚房的吧檯,看著她專心在小廚房工作的背影,那專心的模樣,實在是很吸引人,看的他不想走,也忘記了自己想跟尤淺藍上床的意圖,不知不覺,他完全地沉浸在她製造出來的居家氣氛中。
「你沒開車來嗎?」
尤淺藍嬌小的背脊,在白色T恤下挺得直直的,她專心地洗著每個新的餐具,一如在對待她最珍愛的物品一般。
不自覺地,歐陽肆竟然有些羨慕那些泡在肥皂泡沫裡的碗。
「沒!我坐計程車來的,台北車位太難找了,也許我該買下隔壁的空房子,打掉來當停車位。」
「神經病!錢是給你這樣用的呀?」忍不住斥責他,可才說完,她卻怔忡了下,才又繼續洗碗。
方才歐陽肆那句話,讓她意識到兩人之間背景那明顯的驚人差距,「對了!關於這棟房子……」
「怎樣?」
「我想改裝的錢,我分期付款的還你,好不好?」
「還我?」歐陽肆一臉愕然。
「是呀!福姥姥她什麼都沒有,就只剩這棟房子跟老人年金,所以,我想要是我工作努力一點,最好能連她的部份一起還。」
「你……」莫名而來的怒氣,讓歐陽肆的眼神黯了下來,「你不是很窮嗎?替別人還行麼?更何況,我有說過要你還嗎?」
「可是……」
「好!如果你真要還,就讓我住在這兒好了。」
「不行!你不能住在這裡。」
尤淺藍立刻反對,但反對的話才一出口,她突然想到這房子現在變的這麼舒適美觀,全是歐陽肆的原因,「那……那好吧!要是你……真的想要住這兒的話,我搬出去就是了。」
「搬出去?」
歐陽肆一挑眉,實在是很難適應這女人的遲鈍,「你不住在這兒的話,我來住這種破房子幹麼?」
「咦?你……」驀然聽懂他話中的涵意,尤淺藍小臉緋紅地瞪著他。
「對!我的意思就是要跟你一起住在這房子裡,不然,你跟我去住我的地方也行!看你喜歡哪兒,我就買哪裡的房子給你。」
歐陽肆那種完全不在乎錢的講法,惹惱了尤淺藍。
「我不要!」她猛地拋下手中的抹布,「你這樣說是什麼意思?我又不是你的情婦,我也不想當任何人的附屬品,我會賺錢,我會養活我自己,幹麼要你送我房子?」
「蠢女人!」她激動的反應讓歐陽肆一愣,不解地道:「哪個女人不要錢?」
「我就不要!」
尤淺藍氣的嘴一癟,眼角也跟著閃出晶瑩的淚光,她以為歐陽肆應該跟方酩仲說的那些有錢人不一樣,可是,為什麼他對她的看法,也是這般俗氣的叫人厭惡呢?
「你以為錢什麼都能買到嗎?告訴你,錢沒有這麼萬能,我要心安理得,我要快樂的過日子,那種心滿意足不是錢能給我的。」
廚房的燈太過昏暗,歐陽肆沒注意到她眼角那激動的淚光,他只是不懂,她為什麼要把事情變複雜,「我有錢得罪你了嗎?能好好地享受錢帶采的便利有什麼不對?」
「當然不對,請不要把我跟那些拜金的女人想的一樣,我只想過安穩的日子,擁有自己能有的東西,那就夠了。」
再一次,她提醒著自己,她跟他之間的差距有多麼的大。
那種感覺就像無能為力,你遏止不住它的存在,卻又無法抵擋它帶來的挫敗感,在心中日以繼夜的滋長茁壯。
看著她黯然的模樣,歐陽肆只感覺到莫名其妙,他走到小廚房裡,背抵小吧檯,這一次,他看清她眼角那些淚水的存在,心一緊,一手撫上她的髮絲,讓那柔順動人的感覺在指間化開,他低頭看著她,溫柔地道:「怎麼啦?」
「沒事!」
撇開頭,她抽回自己的髮絲繞到耳後,「我只是累了,你快回家吧!」
她只想好好的一個人靜一下。
「你不喜歡我嗎?」
「嗯?不……不會呀……」
到這一刻,連她自己都不得不承認,雖然兩人真正相識的日子,只有短短的兩天,可是,她知道,也不想騙自己,要是她真不喜歡他的話,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那讓我留下來陪你。」
一手摟住她的纖腰,他拉著她,靠向自己那寬厚溫暖的胸膛,「有什麼不愉快,就先告訴我好了……」
歐陽肆將那漂亮的下巴擱在她柔順的頭髮上,鼻間充斥著她芬芳的髮香,慢慢地他瞭解了,他其實一點都不急著把尤淺藍拐上床。
這樣輕輕地抱著她的感覺非常好,這種舒服的好感覺是他從來沒有嘗試過的,萬一,上了床之後,沒有這樣的感覺怎麼辦?
突然,他莫名其妙地有了這樣的擔憂。
「我……沒事了。」
在他的懷中不到一分鐘,尤淺藍突然推開他,她抬起頭望著他,臉上是甜美可人的笑容,「你快回家吧!今天不准留在這裡。」
「喔!不會吧……你打算折磨我到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才能讓我留在這裡呢?」歐陽肆那惋惜失望的神情,就像個小男孩得不到糖吃一樣,看了就讓她想笑。
「不是今天啦!以後再說吧!已經快要十點了,你快回去吧!」不知不覺地,尤淺藍沒發現,自己竟然答應了歐陽肆留下來的請求。
完全沒發現,淺淺地、淡淡地,她眷戀著歐陽肆的感覺,正在她心底無限蔓延滋長著。
* * *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歐陽肆每天都跑到她家裡來,吃她做的飯菜,下班時經過黃昏市場,從採買一個人的菜量,到習慣性地採買兩個人吃的菜量,這些改變都是不知不覺的。
尤淺藍一直想聯絡方酩忡,好討回那對鑽石髮夾,但是,無論是在他手機或家裡留話,他都始終未回復,張伶俐說這是因為方酩仲的自尊受損,尤淺藍聽了難過,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辦?
她很想把這件事告訴歐陽肆,可是又怕他再去傷方酩仲的自尊心,所以,只好暫時先不去想,等以後有機會再拿回來就是了。
朋友們對她房子的新模樣都讚不絕口,當然,其中也少不了張如雅那酸溜溜的讚美之辭,說她釣到了金龜婿,可是她聽了也只有笑笑,不再說什麼。
她喜歡看歐陽肆吃她煮的東西,吃得心滿意足的模樣。
她喜歡他在身邊的感覺,無論是他那種輕柔的擁抱、好聞的氣息,在廚房笨手笨腳的模樣,或是當她坐在沙發上時,他在她的腳邊磨蹭耍寶的像只小狗似的,她都喜歡。
可是,當星期五晚上吃完飯,他照例在門口依依不捨時,卻突然開口要她陪他去南部出差,過個一天半的假期。
她嚇到了。
「放心啦!我只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我絕對不會對你動手動腳的,我發誓。」
「誰相信你呀!」
這幾天,已經被他偷去了無數個腮邊吻,尤淺藍想裝生氣,可是嘴角卻不由自主地上揚著。
「嘿!我用我歐陽家的名聲保證,我絕對不會……動你一根寒毛的。」
「是呀!你要動就會動我的全身,我早就知道你不在乎你家的名聲了,想騙我?哼!」尤淺藍終於忍不住笑出來,一語戳破他的詭計。
「好啦好啦!不然這樣吧!晚上我們分床睡,要是你不動,我就不動,可以吧?」
無論如何,歐陽肆就是想跟她在一起,想看到她在身邊,他的工作在最近已經懈怠了不少,可是台灣南部新的跨區監視系統要啟動,他是一定得去坐鎮才行。
「真的?我不信你會有那個定力。」這幾天吃過太多甜蜜又嬌羞的虧了,一想到這裡,尤淺藍嘟起嘴,小臉也跟著忍不住泛紅。
「當然,除非……你不相信你自己。」
用手指輕捏了下她的鼻頭,溫暖豐潤的嘴唇又跟著刷過那小巧冰涼的鼻尖。
「啊?!」尤淺藍叫出聲,捂著自己的鼻子,「討厭!你又來了。」
雖然這偷吻早已得到她的默許,可是歐陽肆還是愛看她那嬌羞皺眉的可愛模樣。
「好啦!就這麼說定了,星期六下午,我去托兒所接你下班,再見!」
「嗯……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