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竹 第十章
    「逍遙……」

    淚竹使出全身的力量,奮力走到孤竹逍遙身旁。

    孤竹逍遙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試圖淡化自己臉上的痛楚。

    「對不起,我無法完成我的諾言了。」

    不能讓九魘殺害太雲仙仙,更不能讓淚竹死去,這是他唯一能想出的辦法,世事難兩全,他卻執意要保住雙方,即便犧牲自己也不在乎。

    九魘驚訝孤竹逍遙勇於以自毀本命來保住太雲仙,他真的沒想到孤竹逍遙會有這舉動,也懾於他這不要命的行為。

    不過對於孤竹逍遙這個犧牲的舉動,他十分激賞。

    九魘冷眼旁觀,在確定孤竹逍遙已無生機後,收了他適才釋放的魔氣,既然這條找尋太雲仙的線索已斷,他也不會執著,隨即離開斑竹林另覓他法。

    「九魘應該不會再來找你了……」

    他多想再與淚竹多相處一些時候,誰叫淚竹的溫柔、濃情,都令他割捨不下。可惜,事與願違,仍敵不過現實的殘酷。

    他本無魂,本命一旦毀去,在身體死去之後,將不有轉世輪迴,而是會如同塵埃消逝在漫漫歲月裡,無人知曉,與淚竹的回憶因此對他而言格外珍貴。

    「逍遙……」淚竹感受到孤竹逍遙體內的生命正一點一滴流逝,於是死命抱緊他。「不要……逍遙。」

    他終於等到他最大的依靠不是麼?

    為何還要剝奪他這麼一點小小的幸福?

    為什麼他喜歡的人一個一個都要離開他?

    他只是希望日後有逍遙陪伴就好,這樣的心願會很難以達成麼?

    「淚竹……我死後,燒了我的身體灑在斑竹林裡,我想……陪著你。」

    「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一股巨大的無力感侵襲他體內,淚竹是首次嘗到這種自己什麼都不能做僅能接受的恐懼感。

    淚水,無盡,滴滴落在孤竹逍遙身上。

    孤竹逍遙輕輕拭去淚竹的淚水,試著以輕鬆的口吻來調侃。

    「唉,你怎麼哭了,這下真的是名副其實的『淚竹』了。淚竹,你的生命無盡,記的要……把我忘了……不要再和過去那樣太過於執著,好麼?」他真的很擔心淚竹會看不開,繼續封閉自己的心,那是他最不願樂見的結果。

    孤竹逍遙撐起最後一口氣說完後,沒來的及聽見淚竹的答覆,已合上眼睛,呼吸也停住。

    淚竹顫抖的手指輕輕摸著孤竹逍遙仍有餘溫的臉,他的心,死了。

    「逍遙……逍遙……」

    聲聲淒厲的呼喚迴盪在斑竹林內,哀傷的氣氛綜繞四周,散不盡、忘不了。

    令人聞之動容的聲音,久久不停。

    彷彿連上蒼也感受到無盡的傷痛,雨,開始下了。

    太雲穿雨而來,凝視這幕景況,他深深感到內疚。

    九魘消除那層魔氣障礙,他才感受到孤竹逍遙的生命垂危,急急趕來仍是遲了一步。

    「他是為了保護你……」淚竹不怪任何人,他只怪自己沒有能力保護逍遙。

    「我懂。淚竹,若你信任我,就讓我做最後的一搏。」

    淚竹抬起頭來,不發一語,緩緩放開逍遙。

    的到淚竹的首肯,太雲雙掌置於孤竹逍遙的身體上方,運氣灌入他體內,雖然囹珠已經散盡,但孤竹逍遙必定還有殘存的靈氣,他正是要凝聚這股氣,重新塑造一顆囹珠。

    淚竹靜靜看著太雲施法,期待著最後一點的奇跡!

    經過七天七夜的時間,這段時日,雨沒停過,太雲也終於凝聚一顆猶如珍珠般大小的囹珠交給淚竹。

    「這是……逍遙?」捧著囹珠,淚竹滿心感恩。

    太雲愁眉深鎖。「是也不是。逍遙的氣太薄弱了,因此我只能做到這地步,現在,我必須把這顆『囹珠』連同逍遙一塊帶回天界,畢竟人間太污穢了,在這裡我恐怕無法喚醒『囹珠』。可是,我也的跟你說……逍遙不知何時會醒來,若能醒來,也不一定會記的你的事情。你可願意等麼?」

    「我相信我們的緣分未斷,我們絕對會再相見,就算他不記的我,我也會等他。」淚竹篤定地表示。

    孤竹逍遙已經改變了他,他深信他與逍遙的緣分會永永遠遠……

    太雲含笑以對:「淚竹,你真的改變了。」也不枉他當初給予淚竹自省的機會。

    就在太雲離開後,斑竹林內的雨勢驟然停了。

    淚竹望天際,內心揮去陰霾。

    他與逍遙必定會再相見……他會等的,就算等到生命盡頭,他仍會等待那個希望。

    一晃眼,百年過去。

    人間朝代、時序依舊循序漸進更替不斷。

    陸竹鎮因為竹子行業的沒落,變成一座廢鎮,越過一片茂密的竹林後,那裡有個新的水河鎮誕生,鎮民靠河運維生。

    最近是乾旱期,沒的走船,他們便聚在鎮外這片竹林內泡茶聊天順便消磨時間。

    聊什麼?

    不就聊隔壁陸竹鎮裡的傳聞囉!

    據說百年前陸竹鎮十分興盛,有個孤竹府足以左右整個江北經濟,不過因為一場突如其來的大火,使的孤竹府一夜之間行成廢墟,而陸竹鎮也隨之慢慢沒落下來。

    等鎮民死的死、搬的搬後,那座廢虛便有鬼的傳說傳開。

    「鬼??」一名年輕男子說的特大聲,好似深怕方圓百里沒人聽見。

    一聽見禁忌的字眼,大伙拚命噓聲。

    「小聲點!小聲點!」

    提起那個禁忌字眼的年輕男子毫不在意道:「怕什麼,光天化日之下,難道有鬼怪敢作亂。」再一次地,他又讓其它鎮民一致賞他白眼。

    「年輕人,敬鬼神而遠之,對於這些我們無法預料的事物,還是存著一顆誠敬的心比較好。」中年人看這名身穿白衣的男子年輕,於是倚老賣老開始說叫。

    年輕男子挑眉,進一步反問:「那你的意思是說不是每位神都是好,也不是每隻鬼都是壞咯?」

    「這、這?」中年人顯然被年輕男子問倒了,一下子答不上話。

    有人幫中年人解圍。「唉呀!總之就是要你別提那個字懂不懂?」

    年輕男子以扇柄敲敲手心,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這樣說,我就懂了。」

    「懂就好。」中年人表情不是很好看地說。

    「請各位繼續。」年輕男子又要他們繼續說下去。

    「那場大火是發生在孤竹府發生命案後沒幾天後,詭異的一把火當晚將整座孤竹府燒的精光,直到白天,滅也滅不了。還有人看見孤竹府的大少爺也在裡面被燒死了,原本也死去的孤竹大少爺竟在幾天後冒了出來,這夠詭異吧?」說故事的人邊說邊要尋求眾人的同意。

    「是很詭異。」

    「沒錯、沒錯。」眾人一徑附和。

    年輕男子插嘴:「有點誇張呢?火怎會有滅不了的?真的是太……詭異了!」最後三個字是在眾人多目夾擊中,他不的不配合說的。

    聽見全部的人都贊同,說故事的人繼續說下去。

    「為何會有那一夜大火呢?其一,據說是孤竹大少爺因為不想見孤竹府的事業毀在他手上,因此放火燒屋,決定屋毀人亡,也不願讓這種恥辱流傳出去。其二,孤竹大少爺因為不尊敬斑竹,所以遭到斑竹的懲罰;第三有傳聞孤竹大少爺長的又奇醜無比,所以放火燒屋洩憤,沒想到一個不小心連自己也燒死了。」

    眾人聽的搖頭歎氣,唯獨年輕男子邊聽邊搖頭,還朗朗大笑。

    「哈哈!真是太有趣了、太有趣了!」他的手握著扇子忙不迭的拍打自己的大腿。

    有人見他笑成這樣,便問:「你是怎麼了?笑成這樣?」

    年輕男子的笑容觸怒了說故事的,只見他皺眉,臉色沉下。「年輕人,你是覺的我哪裡說錯呢?」

    笑到流淚了,年輕男子連忙止笑拭淚說:「沒什麼、沒什麼,只是突然想到有趣的事情。請繼續、繼續,孤竹的傳聞還有沒有別的版本?」

    「當然還有,」見眾人目光又回到自己身上,說故事的人先是放下對年輕男子的不悅繼續說下去。「有天,陸竹鎮外東北的斑竹林發生怪事,在一聲轟天巨響後,一夜之間,整個斑竹林的竹子全部折斷倒地,之後又連下了土天七夜的雨。後來,又有人說在陸竹鎮上看見已逝的孤竹大少爺一身白衣在鎮外飄來蕩去。」

    說到此處,說故事的人還故意發出陰森森的聲音以及詭異的手勢,嚇的所有人紛紛打了寒顫,四處張望。

    「喂,說就說,別這樣吧!」膽小的人於是抗議。

    「嘿嘿,這大白天的,你怕什麼。」膽大的人取笑。

    為了壯膽,大伙開始放聲大笑,說來說去他們也真奇怪,幹嘛選在這裡聊天呢?這處竹林雖然看來挺光亮的,但冷冷的風不時由腳下吹過,也怪嚇死人。

    呃……好像是有人在前面帶頭,說有個地方適合聊天,氣氛又不錯,是誰呢?是誰……啊!不就是這個身穿白衣的年輕人麼?

    那瞬間,所有的目光有志一同對上年輕男子帶笑的雙眸。

    年輕男子見大家都望著自己,便笑道:

    「唉呀,都看著我,那我也來說個孤竹府另一個版本的故事好了……

    話說那位孤竹大少爺可是有張天上少有、人間僅有的俊美容貌,他風流倜儻、氣質高雅,總是喜歡拿把扇子在手上,戀慕他的女子還能從鎮頭排到鎮尾呢。因為他不是人,是天界的仙,為避免替孤竹府惹來麻煩,才決意詐死徹底斬斷過去的關係。

    不過可沒有燒到白天才被人發現如此離譜,那場火半夜就有人看見想搶救了,可是說也奇怪,任憑鎮民如何灑水搶救,就是滅不了火,只的任其燒光。至於那士天七夜的雨……我就不太清楚了,等我幫你們問明白後再告訴你們。好了,我的版本說完了。」

    瞧這年輕人說的如此篤定,說故事的人大大不滿了。「年輕人,你這版本是從哪聽來的?」好歹他也是水河鎮裡消息最精通的人,豈能讓這後生晚輩趕上。

    年輕男子開扇,扇了幾下,臉上笑意不減。「喔,就從孤竹府大少爺那裡聽來的囉!」

    孤竹……大少爺?

    眾人連忙吞吞口水,神色異常蒼白。

    雖是大白天,但也別這樣嚇人好麼?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

    「孤竹的大少爺,你確定?」

    年輕男子合扇,語帶篤定。「確定。」

    全部的人又吞了一次口水。

    不會吧?

    大白天的……這年輕人是誰啊?他們住在鎮上少說也有二十幾年了,怎麼從來都沒見過鎮上有這號眉清目秀、俊美斯文的人物?

    他、他、他是誰啊?

    「啪!」

    年輕男子敲了聲扇柄,惹來幾聲驚呼。

    「嚇??嚇死人了。你做什麼?」

    「沒,只是見你們個個臉一陣青一陣白,想說製造點聲音助你們回神哪。」顯然效果不彰,因為他們臉色更加蒼白了。

    忽地,一陣冷風掃過眾人頭頂,接著,每個人都盡情的大笑,有的笑的彎了腰、有的笑的猛拍掌。

    真是太……誇張了。

    「年輕人,你說的真是傳神,我們差點都讓你給騙了,百年過去,孤竹大少爺怎麼可能還活在這世上呢?哈哈哈!」有人首先打破這片沉默。

    「是啊!不過你說故事的本事真不錯,沒見過你,是不是剛搬來的?」

    「是的,今天剛搬來鎮上。」

    「姓什麼?」

    「在下複姓孤竹,名逍遙。」年輕男子雙手抱拳打揖,十分恭敬。

    再次,冷風掃過腳底,這會兒是由腳麻到頭頂。

    「啊,天色晚了,我該回去吃飯了。」有人提議。

    「我也是。」

    「我跟你們一塊回去。」

    「等等我!」

    等到四周只剩下自己一人後,孤竹逍遙才又開扇。

    「唉呀!沒想到時間不論過多久,世人總是寧信假、不信真。傳說、傳說,你可真是會害死人呢!我有長的奇醜無比麼?真是的,杜撰也別那麼離譜嘛!」

    孤竹逍遙邊說邊往竹林深處步入,找到熟悉的椅子後落坐。「許久沒過來了,沒想到此處依然清靜幽雅。你們的主子把你們照顧的挺好的。」

    斑竹林內微風搖曳,沒了昔日的陰森詭異,變的令人很想親近,真有一種君子的味道了。

    「人間三月雨和塵,陽春蹋盡西風起……」伴著孤竹逍遙朗朗的聲音,一抹翠綠色的身影由遠而近緩緩走來。「腸斷人間……白髮人。兄台,這句話可真襯你。」

    擁有滿頭白髮的翠綠身影坐在孤竹逍遙隔壁的椅子上,一揮袖,桌面多了茶具,白髮男子斟了兩杯茶,逕自飲入。

    孤竹逍遙也沒客氣,吹了涼,一口飲盡。「這茶,好啊。兄台,你應該挺愛喝茶的,才會把茶泡的如此之好。」

    原先穩穩坐在竹椅上的白髮男子再也禁不住心頭上的激動而握緊拳頭。

    他細長的雙眸底,映著他日夜思念了百年的容貌。

    沒有一個時間底線,他卻心甘情願再等上百年,就只為見他一面。

    一切的等待,都是值的的。

    孤竹逍遙伸手,輕輕執起源竹的一把白髮。「怎麼都變白了?」

    淚竹但笑不語。

    「唉呀!怎不說話?該不會忘了我的名字吧?」

    淚竹唇微啟,輕輕一喊:「逍遙……」闊別百年的名字,令他益發思念。

    他握住孤竹逍遙的手,感受最真實的溫暖。

    終究還是等到了……

    「聽來聽去,還是你喊我名字的聲音最好聽,淚竹。」他終於又回到淚竹身旁。

    「主子、主子!」遠處傳來熟悉的聲音,一名少女急急忙忙跑了過來。

    孤竹逍遙朝著少女笑喊:「竹葉。」

    少女眼睛了,臉上有著不解。「竹葉?誰是竹葉?我不叫竹葉,我是竹香。」

    「竹香?」

    「你是誰?怎麼纏著我的主子?」竹香雙手插腰,擺出一副質問的態度。

    同樣的容貌,卻擁有截然不同的性格,孤竹逍遙也不認為眼前的少女是竹葉。

    「我是你主子的朋友。」

    竹香挑起眉梢,上下打量孤竹逍遙。「我怎麼沒見過你?」

    「我跟你主子是百年前認識的,我已經很久沒回到這裡,你才會沒見過我。」

    「主子,是真的麼?」竹香求證於主子。

    淚竹點了頭。

    孤竹逍遙開扇扇了扇。「瞧!我沒騙你吧,竹香,你的主子由我護著,不會出事的。」

    「你又不是我主子。」

    「竹香,你先回去吧。」

    既然主子下令,竹香也不敢不從。「好吧,主子的朋友,主子就勞你看顧了。主子,請早點回來。」朝主子福福身後,竹香多看了孤竹逍遙一眼才離開。

    「她真的不是竹葉?」

    「竹的葉子一離竹子,便會開始枯黃,最多只能撐過百年多而已。你走後,竹葉又陪了我十幾年才死去,我因為想念她,才又造了一個與她有著相同容貌的何香,可惜她們個性迥異。」

    「不過對你一樣忠心耿耿。」

    「逍遙,你終於回來了。」淚竹一雙眸子盛著無比深情。

    「是的,我回來了。」孤竹逍遙笑了笑,灑脫道:「這一路可辛苦呢。」

    淚竹伸手翻掌,以手背輕輕撫著孤竹逍遙的臉,似有懷念地說:「你的外貌並沒有改變。」

    「太雲仙這次將我的本命與『孤竹逍遙』結合一起,所以日後我便是貨真價實的孤竹逍遙了。淚竹,我本無魂,本命碎,就什麼都不會記的了,可是不知如何……我卻一直記著你,直到太雲仙將我喚醒後,我都記的你。」連太雲仙也說他會記著淚竹是不可思議的事,或許冥冥之中是有注定的。

    淚竹含笑不語。

    能聽見這番話,他滿足了。

    「對了,可否先說說這百年裡所發生的一切給我聽……雲檀與齊家他們呢?」

    「他們離開陸竹鎮,沒有再回來,不過我有幫你注意他們。他們後來成婚了,齊家很照顧你妹妹,婚後育有兩子一女,一子姓孤竹。如今水河鎮的鎮長就是你們孤竹家的後輩。」

    孤竹逍遙邊聽邊點頭。

    「是麼?那改天可要去看看鎮長生成什麼樣了。」雲檀過的很幸福,他感到無比欣慰。「另外……我想問你一件事,那下了七天七日的雨真的有下麼?」

    午後,風拂過竹林間,吹的竹子搖曳,「箜」「箜」的聲音不絕於耳。

    這次,傳說將不再是傳說。

    番外篇……百年之夢

    「嗯。」

    舒服地一夜好眠,這是逍遙回到人間的第一日。

    他翻了個身,卻發覺自己腰間多了一個重物,這才睜開眼眸,赫然發現纏著自己的是淚竹的手。

    「淚竹……」他喚了幾遍卻沒喚醒淚竹,驀然憶起竹香偷偷跟自己說過淚竹已有百年未合眼了。

    恐怕是因為自己的緣故吧。

    想著淚竹對自己的執著,他不免心疼。

    百年也是挺漫長的,真不知淚竹是如何過日呢。

    輕輕地,逍遙試著不驚動淚竹起身,然後走出房外。

    外頭的景致一如百年前,未曾改變,就連竹香的倩影也與過往無異,只是她那個性子就跟竹葉迥然不同。

    「逍遙,你醒了啊?」確認逍遙是主子的朋友,竹香對他的態度全然改變,不再有所防備,總之,她以主子為天。

    「你在做什麼?」

    「熬湯。」看著主子昨天陪逍遙進食,竹香好不安慰。「你都不曉的這些日子,主子都未曾進食過,也不曾合眼,有時我都好擔心主子會撐不下去。」

    「淚竹他……平日都在做什麼?」

    竹香抬頭想了想說:「主子平時都是到陸竹鎮去,有時候就會到泰山之顛,我曾問過主子為何要去這兩個地方,主子回答我這兩個地方是他最愛的人曾居住之地。好在你回來了,我想主子以後應該不會再去了。逍遙,我家主子真的很愛你呢。」

    竹香一席話叫逍遙無法言語。

    「竹香,你懂愛麼?」

    「不太明白,不過主子愛的我也會愛。逍遙,你可別再離開,那樣主子一定會傷心死的。」

    又是一個以淚竹為尊的小姑娘。

    「放心!」逍遙回眸望了望屋內。「我這次不會再離開他了。」

    好不容易回到淚竹身邊,怎可能再離開他。

    「那就好。」竹香如釋重負。「湯好了,逍遙,請你去喚醒主子吧,等喝完再繼續睡也無妨。」才一日,她便發覺主子很聽逍遙的話,她當然要這時候多給主子補補身體。

    「好。」逍遙應聲轉回房內,悄悄落座床沿。

    凝視眼前這張熟悉的臉龐,逍遙俊俏的五官多添了抹沉穩之色,如青年般的外表,卻有著一頭白髮。

    伸手輕輕撩起一撮白髮,他是既心疼又感傷。

    殊不知這動作驚醒了淚竹。

    「逍遙……」他毫不遲疑就握住逍遙的手,好確認他不是在作夢,逍遙的的確確已經回到自己身邊。

    「淚竹,睡的可好?」他撥去淚竹前額的發,含笑。

    淚竹沒有回答,只靜靜一笑。

    那笑容充滿無盡的深情。

    逍遙內心一緊,俯身主動吻了他的唇。

    兩唇相貼,一會兒,淚竹化為主動將逍遙壓在身下,盡情宣洩自己的思念之情。

    半晌。

    「昨夜,我做了一個夢,夢見你離開了我,連與我道別也不肯,無情又絕決。」

    「那是夢。」逍遙伸手撫平他眉間的擔憂。

    「但十分清晰……逍遙,你會再離開我麼?」

    「不會,淚竹,那終究是一場夢而已。」

    「百年了……我不曾遺忘你。」他傾吐思念。

    「我懂……」淚竹對他的付出,他一直都懂。

    「逍遙,跟我說你永遠、永遠都不會再離開我!」他本不是這麼會擔憂的個性,因為是逍遙,他才會如此放心不下。

    逍遙淺淺微笑。

    「淚竹,我愛的是你,自此之後,即便是死,我永遠都不會離開你。」

    輕輕地,他許下承諾。

    淚竹安心了,也回以笑容。

    「竹香熬了湯給你補身體,喝過之後,陪我去逛逛水河鎮。」他輕道。

    「嗯。」

    迎上竹香的笑臉,逍遙執起淚竹的手來到屋後廊上。

    一如過往,他們又相聚了。

    屋外也傳來熟悉的「箜」「箜」聲響,喜悅之音彷彿是在慶賀他重回此處。

    搖曳的竹子、漫天飛舞的葉片也跟著歡喜。

    百年過去,他們將不會再分開。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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