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段訓的報告,段修眉只是面無表情地喝下杯中的酒,轉身與酒會中的人周旋。
「你不想探入究竟?」不懂她的反應,段訓跟著她,小聲地用中文問道?
「有意義嗎?」段修眉微笑地看向四周,回答的聲音卻是冷淡無比。
「不在乎?」他不信。
段修眉冷冷地無聲一笑。別人不會懂她的感受。被遺棄!她只有被遺棄的感覺,胸中有團火在燒,將最初湧上的那股酸澀燒得無影無蹤。凜季秋竟然不告可別?他可以這樣做,但怎麼可以對她也如此?!
※※※
蘇格蘭
開門看見造訪的人,凜季秋只是微訝地一挑眉,旋即讓對方進來。
「我來作個交待。」脫下身上的大衣,安神葵並未多打量這間雅致的飯店房間一眼,只是靜靜地站在那,冷淡地開口,白皙秀致的臉在壁爐火的照耀下有些許的紅光。
凜季秋做了個手勢讓她坐下,一邊倒了杯熱茶遞給她。在某些方面,他和安神葵實在很相似,都不喜歡讓人收拾自己的爛攤子。
「我愛的人不能見容於安神家,所以我只能選擇捨棄其中一方。」安神葵坐在壁爐邊,緩緩而自然地開口,臉上的神情很是安詳。
又是「愛」這個東西,凜季秋在內心歎息。現在,他或許能明白安神葵的心情了,但他永遠無法做出相同的行為,相愛並不代表要捨棄一切去求一份相處吧。
「祝你們幸福。」他看不到「愛情」的結果,但或許有可能會成功呢,或許有人能真的得到幸福。
安神葵淡淡地一笑,「我只是終於有勇氣選擇等他。」再也不為其他的東西所束縛。
等待嗎?凜季秋點點頭,無意迫問。「值得嗎?」沉默著,凜季秋還是忍不住抬頭問她。
安神葵一怔,直覺地回答:「無所謂值不值得吧,我不覺得犧牲了什麼。」
「對方呢?重要的是對方的犧牲吧?」凜季秋似在問她又似在問自己。
安神葵的眼神暗了下來,陷入迷茫。
「抱歉。」他無意干涉他人的。
「不。」安神葵搖搖頭,臉上多了分脆弱的迷茫。
凜季秋不再開口。原以為安神葵或許可以給自己一份答案的——除了讓他斬斷一切之外的答案。但現在的情形,倒是讓兩個人的心都陷入了迷亂。為什麼要愛?愛就是要在一起嗎?那麼有沒有顧及到對方的的犧牲呢……太多太多的問題,還找不到答案啊。
※※※
「凜季秋現在在蘇格蘭的這個地方。」交給段修眉一張紙片,段訓在她的辦公桌前靜靜地坐下。
段修眉的心中頓時湧上一股躁亂,呼嘯著要將眼前的紙張撕成碎片。深吸一口氣,她選擇握緊了自己的雙手,因為她不是沒有控制力的人。
「你不以為你對他人的感情生活太過關心?」話一出口,段修眉立即為自己的尖酸無禮而懊惱。
段訓面無表情地看向她,「是嗎?」
「抱歉。」段修眉發出低低的聲音。她承認自己是個懦夫,害怕聽到「凜季秋」這三個字,害怕再次接受他不告而別的事實,害怕感覺自己在他眼中和他人一樣,害怕會壓抑不住自己,會傻傻地跑過去,傻傻地問,「你愛我嗎?」
將她的痛苦看在眼底,段訓閉一閉眼,旋即張開,堅定地開口:「去找他,將事實問個清楚。」他不要看她一個人在此作繭自縛。
段修眉苦笑:「但事實就是——他不要我。」她已經習慣了用這句話來摧毀自己的奢望,怎麼會愛上凜季秋的呢?原本他們只是對手兼朋友的。
「事實是,你愛他,而他不要你,但不代表不愛你。」就這一句話,段訓心裡明白,他已將她從自己的身邊推開了。
段修眉怔在原地,扭過臉去不看他。天知道她有多少次命令自己不要有這種奢望。「難道我還要赤裸裸地問他:你愛不愛我嗎?」如果他不要她的話,任何答案都不會有意義。
「為什麼不可以?」段訓凝視著她倔強的側臉,逼問她,「這是一個機會。為了所謂的尊嚴,你要就此放棄了嗎?」
「不是所謂的啊……」看向窗外,段修眉喃喃地低語。要去乞求一份愛嗎?她不想這麼做。
段訓深深地看她一眼,默默地走出房間,身體裡有一部分為她的拒絕態度而竊喜。他害怕這樣的自己,這樣的自己只會再一次斷送她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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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想,像你這麼不肯浪費時間的人,為什麼會肯待在這個鬼地方?」左三弦在風中扯開喉嚨向凜季秋大聲問道,任自己狂放不羈的長髮四處飛舞。
凜季秋淡淡一笑,將注意力集中在懸崖下的大海上。左三弦的抱怨不是沒有道理的,蘇格蘭的景色是很美,但它的冬天實在很冷,像他那樣一直生活在舒適都市裡的人是無法適應的。
「回去吧。」決定今天已吸足了新鮮空氣,凜季秋微笑著下了道赦令。左三弦翻翻白眼,將大衣裹得更緊,大踏步地率先離去。他比不了眼前這個永不受環境影響的男人,他對火爐的溫暖還是很急切的。
要不是奉自己那位恐怖的搭檔之命,就算打死他,他也不會挑這個時候跑到這個地方和凜季秋打交道的。他是個苦命人,攤上的搭檔比蘇格蘭的冬天更令人害怕,這次遇上的凜季秋又是一個這麼難搞的男人。南茜、莉莉……各路甜心不知道會不會嫌到這兒來收屍路途太遙遠呢?
凜季秋則悠然自得地跟著左三弦回到旅館,任他的嘀咕聲消散在大風中。
連灌三杯白蘭地後,左三弦確定自己恢復了一點人氣。
凜季秋晃著杯中的酒,靜靜地看著對方的兩眼已經開始泛紅光。看來,認識的人當中酒品最好的還是屬段修眉。
「說吧,你開多少價?」三杯酒下肚,左三弦覺得所有的事情都已變成小case。不就是要高薪聘請凜季秋當首席執行官嗎?他就不信邪,他在凜季秋身邊賴了三天,也凍了三天,都還搞不定這個高深莫測的冷面男人!
凜季秋低頭一笑,不知道要不要搖鈴叫侍者進來將眼前的人扶出來。他實在沒有多少對付醉漢的經驗。眼前的年輕人很可愛也很聰明,最令人佩服的是,他能在一個素未相識的人身邊賴上三天,實屬難能可貴。所以,看在這些分上——
凜季秋站起身,打開房門,準備另開一間房,讓他自生自滅。
「不許走!」左三弦騰地站起,一張俊朗的娃娃臉變得通紅。眼前的凜季秋有三張臉在他面前搖晃。完了,又喝醉了。控制不住頭中的暈眩,左三弦一下子軟倒在沙發上。
凜季秋不禁莞爾一笑,很少見過這麼有趣的人,還有這麼有趣的醉法。不過,他還是不打算接受左三弦的邀請。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多麼喜愛駕馭一切的感覺,又是多麼不適合與人共同領導一個團隊,凜季秋深深地明白這一點。看來自己是太久沒出來獵食了,才會讓人有了錯誤的想法。
「再見。」向陷入昏睡的人道聲晚安,凜季秋走了出去。他已休整得夠久了,所有的準備都已就緒,是該出發了。
※※※
有事情在忙時,時間總是會過得容易些。儘管有些痛苦依舊不滅。將近兩年過去了,段氏的發展已不再能用「新生代的力量」來形容,它已經成為凜氏在九大家族中最大的競爭對手。最頂尖的風雲人物凜季秋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是風華正茂的段氏當家段修眉。
「這次大會,凜季秋一定也會出席的。」飛機上,段訓靜靜地提醒正閉目養神的段修眉。得不到她的回答,但段訓清楚地看到她眼瞼的顫動。他總是在身旁默默地注視著她,她再微小的動作也逃不過他的眼睛。她還是無法釋懷嗎?段訓為她輕輕地蓋好毛毯,不想打破她脆弱的偽裝。有時候,他寧肯她將一切爆發出來,與凜季秋面對面地了結一切,然後再回到自己身邊。但怎麼都好過她佯裝無事的沉默,令他的心揪得緊緊的、懸得高高的。
「不用擔心,我不會潑他硫酸的。」段修眉突然閉著眼開口,右手輕輕撫過他的手背。
段訓心中一緊,克制著不將手收回。「我恐怕很難理解你的幽默。」他鎮定地開口。確實,段修眉的話偶爾會讓他覺得自己和她的年齡真的相差很多。
「不是幽默。」段修眉睜開眼、坐直身子,展開盈盈的淺笑,她有時真的很想去向凜季秋發洩一番,不過,還說不上由愛轉恨就是了。
段訓微一挑眉,她鮮少主動提起的人終於出現了,可是她的態度依然封閉。
看著飛機窗外的白雲,段訓喃喃地低語著什麼。段修眉靠回椅背,閉上雙眼,他低沉的聲音卻清晰地傳進她腦中,是一句法語——
愛他。要麼,忘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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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忘了他,該有多好;如果可以挽著自己心愛的另一半在晚宴上向他炫耀自己的美麗,該有多好。只是,當彼此的目光一膠著,段修眉便清楚地認知到一切的「如果」都只是妄想。
正站在會場另一端與人周旋的凜季秋依然是人群中的焦點。清峻的臉龐,內斂的自負依舊,要命的是,他的冷淡對於熱情開放的西方女人而言,似乎不再構成阻力。在華盛頓,「LD」集團的總裁是一位神秘而有極具魅力的東方男子,是業界的一方霸主,社交界的寵兒。
「他的西服恐怕要被燒出兩個洞來了。」戲謔的男聲在耳邊傳來,段修眉心中微凜,旋即向來人展開完美迷人的微笑。
「嘖嘖,我的維納斯。」左三弦露出自己的招牌——亮晶晶的白牙,毫不掩飾對她的驚艷。白膚棕眸的段修眉身著一套深紫的晚禮服,在燈光的照耀下的確光彩照人。
「嘖嘖,我的大色狼。」旁邊伸來蜜色的手臂,勒住了左三弦的脖子。亮晶晶的白牙消失了,左三弦的臉上條件反射地冒出冷汗。他出門已經上了三炷香了,為什麼還會給這個恐怖的女人給逮到?
「咳咳,我來介紹一下……」重整了一下儀態,左三弦發現自己的說話雖然已經多餘。
「景宜姐!」段修眉看著來人,不掩臉上的驚喜。
「好久不見,修眉。」樂景宜有著蜜色的肌膚和一頭率性的短髮,貓樣的眸子極具熱情地望著段修眉,俯身在修眉的頰上印上一個響吻。
段修眉開心地笑了出來。樂景宜是她見過的人裡最愛以肢體動作來表達感情的一個,多年不見,景宜姐變了很多,但惟有這一項保持下來了。
「樂夫人也在這呢,見到她了嗎?」段修眉熱心地提醒她。
不料,樂景宜的臉色一變,隨即伸手輕輕地拍了拍段修眉的臉,「謝謝,有時間再聯繫。」
然後在段修眉不解的眼神中如來時般瀟灑地揚長而去。
左三弦顧不得和段修眉道聲再見,一掃之前玩世不恭的表情,緊張地追了出去。身邊可以轉移注意力的人一下子全不見了,段修眉怔怔地站在原地,突然間感覺無所適從。雖然周圍那麼多人在喧鬧,而她卻只能清楚地感覺到一個人的存在。兩個人離得那麼近,彷彿連彼此的呼吸聲都可以聽到。段修眉後悔了,不該和段訓分頭行動的,至少,不該一個人來面對他。
被包圍在這麼多人中,凜季秋還是可以將一切看在眼裡。這兩年,他知道她的一切——段氏的發展,她的成長,一切都在他的預期當中。可是……該怎麼說呢,每次見她,她身上總是有一部分東西讓他驚訝的。現在,那曾經對一切都無所謂的段修眉不見了,站在那兒的,是倍受矚目的段氏當家,一個成熟、美麗、自信的女人。但,那份悠然的快樂哪裡去了?
她眼睛的顏色逐漸加深,凜季秋發現自己很不喜歡她變得幽深的眼神,她的眼睛該是更明亮、更輕鬆的。
「凜先生,所以對於這次可能的合作……」
「是的,我個人也是很期待的。」回過神,凜季秋客套地把對方的話頭接上。
「那位年輕的小姐確實很迷人呵。」有人看出來他剛才的注意重心,玩笑似的點明。
「是的。」凜季秋微笑著點頭,忍住心中因對方的話而產生的不悅。他討厭她的美麗被這種色老頭欣賞,現在的他只想做一件事情,就是把她拉到無人的地方,然後大聲詢問她的改變。
「凜先生,剛才有位先生要我交給您的。」一位侍者走上前來,將一個白色信封遞給他。
接過信封、向眾人道了聲抱歉,凜季秋向陽台走去。信封上的標誌他很熟悉,只是不明白他和那個人之間還有什麼可溝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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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修眉努力克制著,可是眼神還是忍不住隨他的身影移動。她看著凜季秋匆匆走進宴廳一側的大陽台,又匆匆向主人告辭離去。事情不太對勁,她從未見過他如此匆忙的樣子,以往的他總是從容不迫地處理一切紛亂的。是出了什麼事嗎?歉意地向周圍的人笑笑,告別主人後,段修眉緊迫了出去。
一出大廳,就看見他探身鑽進車內,張開嘴想喚住他,卻發不出聲音。車子揚長而去,他沒有回頭。他看到她了嗎?段修眉怔立在風中,直到身子覺得發冷,這才發現方才追他的,背上被汗濕了一大片。為什麼會這麼緊張一個從不回頭看她的男人呢?段修眉只能感歎自己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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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一能讓凜眾合以私人名義來找他的,便只有「她」的事了。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寧願這一輩子都不再和凜眾合有交集。
車子一路飛駛入華盛頓的一家醫院,直到衝進病房前的那一刻,凜季秋還在乞求最壞的事情不要真的發生。但是……
病床的人已被蒙上了白布。腳步一沉,凜季秋站在房門口,和望向他的凜眾合靜靜地對視著。
「我以為你能趕上見她最後一面的。」凜眾合的聲音嘶啞到了難聽的地步。
「出了什麼事?」凜季秋依然冷靜。
「在那受了傷,等我找到她時,已經太遲了。」凜眾合木然地回答,身上再找不到那種毫不掩飾的狂放。
閉了閉眼,凜季秋不願直視眼前這雙太過沉痛的眼睛。這是她早就選定的結局——自由地生存,自由地死亡,她終於做到了。
「至少,她最後那一刻還是向你求救了。」凜季秋找不到別的詞句來安慰眼前的男人,不想再顧及什麼身份和立場。他和他是對手,但不是敵人。最重要的,儘管份量和性質不同,他們有共同關心的女人。
凜眾合臉上露出慘然的笑,「沒意義了,一切都沒意義了。」過去的幾十年,他都在做什麼呢,錯過了她,也錯過了最真實的自己。
凜季秋不語。這是上一代的恩怨了,他沒有說話的權利。
凜眾合抬頭看向他,「季秋,回凜氏吧。」至少,「她」的孩子可以留在自己身邊。
凜季秋沉默地搖搖頭。一切都沒有改變,而他也決不會回頭。
「你介意那個嗎?」凜眾合問得急切。瞼上有深深的歉意。
「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眼前的男人全然失去了那股霸氣,也許只是一時心亂地失去了主張吧。
凜眾合偏過臉,明白自己說了多愚蠢的話。凜季秋是個驕傲的男人,豈是個會回頭的人?
「我很抱歉。」凜眾合艱難地開口。為勝利不擇手段是他一貫奉行的宗旨,但因為太過於執著於目標,反而忘卻了令他如此野心勃勃的動機——他這樣做,只是為了有一天能夠和「她」的男人、自己的兄長平起平坐而已!
「你沒有對不起我。」只是掌握了一件事實而已。
凜眾合深深地看向凜季秋的臉,忽爾一笑,「很奇怪,你是這麼像我們凜家的人,從外貌到氣質都是如此。」相像到令他幾乎以為凜季秋不是「她」借種生下的孩子。
凜季秋淡淡一笑,不作回答。真相背後又是一個真相,而他已無意去揭穿。
「段家的那丫頭是個好女孩。」凜眾合突然轉移了話題。
凜季秋的眼眸瞬間多了絲不易察覺的警惕。
明白他還放不下自己的戒備,凜眾合淡淡一笑,「趁著還有機會的時候,就狠狠地愛上一回吧。」不要像自己這樣,終身追逐的只是個背影。
「謝謝。」凜季秋有禮地微一點頭,儘管他的眼神裡並沒有贊同之意。
凜眾合歎一口氣,不再開口。為什麼這孩子的固執都和凜家人一模一樣?
※※※
當所有的思緒都被過往種種糾纏時,在華盛頓的街頭無意義地閒逛真不是件愜意的事。或者說,她很不適合這樣子閒下來。無聊地舔著手中的圓角冰淇淋,段修眉只覺眼前的街景真的很無趣。
昨夜看著凜季秋的車開走後,她一夜無眠。雖然頭疼得厲害,但她的大腦卻怎麼也不肯靜下來休息。為免在文件上簽下一些會令自己追悔莫及的東西,她只有拋下一切公務跑了出來,而在這裡,也不過是讓她可能造成的危害性減到最小而已。段修眉心底的那座休眠活火山在靠近他的那一剎那復活了!她再也沒辦法抑制住自己了!沒辦法不讓他的身影充滿腦海,沒辦法不讓思念發狂般在胸口脹到發痛。不行了,僅憑著一份驕傲來拒絕要他的毅力已經用盡了嗎?
「愛他,要麼,忘了他。」她喃喃地念。但願這是一句魔咒,可以讓她立即服從。忽然,段修眉聽到前頭似乎有人在用中文吵架,注意力不由得被吸引過去。是樂景宜!天!從未見過她這麼生氣的臉。
段修眉加快腳步向她走近,卻只見樂景宜說了句什麼,然後氣憤難當地揚手衝她眼前的一個女人扇去,接著頭也不回地跑開了。被打的女子靜立在原地,沒作任何反應,身旁似乎有個男伴在安慰她。從背影判斷不出對方的身份,段修眉悄悄地走過去偷瞄了一眼,心中當下一驚。天,是樂氏的大夫人樂緋盈!除了樂緋盈之外,還有誰在置身於此景之下仍能保持優雅大方?
只是一照眼,樂緋盈顯然已認出了段修眉,有禮地對她淡淡一笑,轉眼間卻軟倒在她身旁男伴的懷中。
「緋盈!」抱住她的男人心痛地擁住她,頓時手足無措。段修眉肯定眼前的男人不是樂緋盈那位美麗的丈夫,不過,兩人的出色外貌倒也有得拼。
掏出手機,段修眉鎮定地喚來了救護車,將昏迷的樂緋盈送到附近的一家醫院。一小時後,段修眉興奮地將醫生的診斷結果向樂緋盈報告。
「恭喜你了。」有孩子畢竟是人間一大喜事。躺在病床上的樂緋盈卻在聽到消息後,臉色刷地變得雪白。察覺事情的不對勁,段修眉有些尷尬地怔在原地。
「謝謝。」瞬間恢復鎮定的樂緋盈向她微笑致謝。她身旁的男子只是憐惜地握住她的手,根本不在意剛才聽到的消息。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眼前的兩人中流動,段修眉莫名地紅了臉,只想找個機會盡早退場。
「段小姐,今天謝謝您了,下次再和外子登門拜謝。」彷彿已看透一切,樂緋盈微笑著為段修眉找了個台階。
有如得到赦令般,段修眉乘機告辭。看到一些不詼看到的事情了,樂緋盈不為孩子而興奮的表情仍深深地烙在了她腦海中。是不被允許的愛情嗎?如果將來有一天,和凜季秋相遇時也碰到這樣的情形,她該如何自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