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蠻妻 第四章
    碧空如洗,風回庭院,兩、三名僕役穿梭來穿梭去,忙著把早膳準備完畢。

    「貝勒爺,昨晚睡得可好?」入座已久的宋大人、宋夫人客氣地詢問西凰,深怕怠忽了他。

    西凰綻露出和善愉悅的笑靨,不說一句話地回看他們。

    光這樣一個眼神,已令宋大人深受感動,整個人的精神都來了。「你們替我傳令下去,讓庖丁多準備幾道佳餚,府上有貴客,以後每餐都要南珍北饈!」

    「貝勒爺,早膳您多吃點,不合口味就說,我讓下人重做。」宋夫人說。

    西凰看著他們,神情間儘是笑意,心情似乎真的不錯。

    宋大人、宋夫人真是越看越高興。

    「啊……」玉桐一進門就呵欠連連。「爹娘早、貝勒爺早,對不起我起晚了。」

    「這不像平常的你,怎麼回事,你昨兒個很晚睡嗎?」母親問。

    「還用得著問嗎?」宋大人沒好氣地說。「八成是去祠堂陪她姊姊跪。」

    「沒有、沒有,我一直留在房裡,不過是撐到快子夜時,才去祠堂一會兒。」她看到父親不悅的面容了。「那是因為……昨晚天氣涼,我拿件……披風送去給姊姊,免得她著涼……」

    「感情既然那麼好,下次乾脆讓你們一起跪。」

    「好啊!」她眼睛都亮了起來。「呃?姊姊──怎麼會這樣?!」

    她的視線落到門口處,乍然看見玉靈的模樣,當場瞪大眼睛驚呼出來。

    「怎麼啦?」宋夫人循聲望去,一看,跟著嚇傻了。「玉靈,你……」

    玉靈昨天明明還好端端的,怎麼今天整張嘴突然紅腫起來,活像被熱水燙過一般?不但如此,她的脖子上、耳垂邊,甚至護領底,到處都是瘀青、紅印,彷彿被人一塊一塊捏過似的,這……

    「你祠堂是怎麼跪的?!」

    眾人尚鴉雀無聲之際,宋大人已經搶先引爆。

    只見玉靈一臉面無表情地在餐桌前坐下來。

    「姊姊,我昨天去找你時,你還好好的啊!」玉桐一臉關心。

    「摔了一跤。」她漠然地說,看都不看西凰一眼,想也知道他的嘴大概咧到耳邊去了。

    「摔一跤會撞成這樣?你教教我怎麼辦到!」宋大人責備道。「你以為把自己捏成這樣,我就不會勉強你照顧貝勒爺了嗎?休想逃避責任!你該做的事,我一件都不會讓你跑掉!」

    宋大人竟然以為那是她自殘的結果?!西凰笑得更有恃無恐了。

    玉靈皺起眉頭,語氣頗沖地問:「首先呢?」

    「外城東街的神仙藥鋪專治疑難雜症,我要你今天就帶西凰貝勒爺去!」

    玉靈霍地起身,宋大人登時住口,僵坐在那裡。「你……你幹什麼?」

    「那還等什麼?現在就走!」

    玉靈怒氣沖沖,拉著西凰就往外走。

    「貝勒爺還沒用膳!玉靈──玉靈──」

    宋大人的吆喝傳遍整座大宅子,但她仍頭也不回地走掉了。

    陽光從青芽綠枝間穿過,篩漏在地上成為醒目的光點,京城街道上數不清的店舖買客,四周充斥著宏亮流暢的叫賣聲,以及熙來攘往的牛驢馬車。

    安適地坐在馬車內的西凰,隱忍住笑,看著外頭,正努力把那股大笑的衝動轉移掉。

    與他對座的玉靈,豎起兩道柳眉,不高興地說:「你想笑就笑,何必忍成這樣?」

    那只會令她更難堪。

    西凰看著她怏怏不樂的表情,收起笑意,好整以暇地說:「我覺得你們父女倆很有趣,你爹是熱情的老好人,你則冷若冰霜,聽你們對話是一種享受。」

    「有病!」

    「玉靈,其實你對我的觀感,若有你爹的一半好,我們之間可以順利許多。」

    她怒瞪他。「少往臉上貼金,是你的頭銜,讓我爹必須對你客氣。」

    「你這話是暗示宋大人也是勢利之人?」

    「官場勢利,誰不是如此?」

    「這倒也是。對權勢大的人阿諛逢迎,冷落輕視無權者,本來就是官場一貫的生態。」西凰欣然同意。

    「你明白就好,宋府沒有哪一點值得你刻意親近,回你的親王府去吧!」

    「誰說沒值得我親近的地方?」

    「哦,是什麼?」玉靈小心地問,以為自己即將套出他混入宋府的目的了。

    西凰的眉眼間儘是笑意,陶醉在她的花容月貌下好一晌,才說:「你!」

    玉靈呆住,雙頰不經意染上紅霞,像這樣的對話連續幾次下來,她整個人已經心煩意亂、神魂難守,而這是從未發生過的事!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火起。「你堂堂一位貝勒爺,言行老是違背禮規,傳出去不怕被人笑話?」

    他優雅的低語:「我追求心怡對象,有什麼好笑的?」

    「說吧,你用這類的甜言蜜語,已經騙了多少位姑娘了?」

    「我不是多情種子,除了你,這些話我不曾對誰講過。」

    「我不信。」她坦率地說。「我們或許知道對方的存在,卻僅限於數面之緣,對於這樣一個不熟悉的姑娘,你如何愛上?如何心動?」

    以交情而言,她和西凰的大哥東英還比較好,她不信西凰對自己有這樣的心思。

    「誰說我對你不熟悉?」

    他略帶神秘感的笑容,令玉靈猛然一愣。

    西凰正視著她,慢條斯理地說:「我知道你與和親王府-惠格格的交情,你們是私交甚好的朋友。」

    「誰都知道我和她是好朋友。」有什麼好得意的?

    「不過他們絕對不知道,你會在她背後垮下肩膀、疲倦的歎息,尤其是聊完她最近千篇一律的話題後。」

    玉靈的臉瞬間一路紅到耳根子。

    「我還知道你不喜歡交際場合,與其和人閒聊浪費時間,你寧可留在府裡逗逗鳥、玩玩蟋蟀。但這些自然外放的一面,你不會在他人面前表現出來,一有人出現,你就馬上讓自己變回傲慢格格。」

    「你調查我?!」

    西凰勾起嘴角。「我不是調查你,只是一直留意你。」

    她雙頰酡紅似醉,一剎那間,說不出半句話。

    「我總是遠遠看著你、追逐你的身影。我發現你笑起來很好看,卻常常只對天真活潑的孩童流露笑容,只不過他們若一旦惹得你不高興,你一樣會修理他們。」

    她的驕傲絕不容許人踐踏!他很清楚這一點。

    「我也知道……」

    他侃侃道出她的一切,玉靈不禁驚訝他對她竟是如此清楚,不管是因為東英的關係或是他真的心儀自己,她雙頰仍忍不住紅上加紅。

    西凰望著她的臉,透過清澈晶亮的目光,映射出他眉宇間深沉迷戀的一抹神情。

    玉靈將臉轉離,不作回應,然心緒亂了卻是事實。

    「救命啊──誰行行好,快來救救我們──」

    剛出城門不久,河堤邊突然傳來少婦哭喊求助的聲音。

    玉靈倏地看往窗外,看見河堤邊發生的狀況,她頓時不寒而慄。

    背著幼子的老婦受困在河道中央,唯一的支柱是塊大石頭,百步遠的河畔則有一堆散落的衣物,顯然是在洗衣服時失足落水,被沖了一段距離後,僥倖攀住了石頭。

    再不救人,眼看就要滅頂了!

    「車伕停車!」

    玉靈一馬當先往外衝,只是西凰更快,玉靈乍覺眼前黑影一閃,他已經縱身跳下馬車,火速奔至河邊。

    「撐住!」

    他喊了一聲,一躍而起,直接跳入河中。

    「救命──快救救我們──」

    玉靈趕來時,正好看見西凰奮力游向那對母子。

    少婦一見到有人前來營救,忍不住哭得更大聲。「救我!我快抓不住了!」

    「天塌下來你都要撐住──」

    西凰粗聲大吼,盡可能以最快的速度游過去。

    然而,湍急的河水是他最大的阻力,游至中間,他的動作變得不靈活而且吃力,速度相對減慢不少。

    少婦竭盡所能要抓牢潮濕的石塊,但她困在水裡實在太久了,漸漸使不上力,而不斷沖激在胸口的河水,更是令她冷顫直起。

    「救我……救我……」

    她開始覺得黑暗的水底深處,有無形的力量在拉扯她的軀幹,她的雙腿變得沉重無比。

    忽然之間,她雙手滑開,奔騰的河水瞬間漫過她的頭頂。

    玉靈錯愕的大叫:「孩子!」

    千鈞一髮之際,一隻強而有力的大掌倏然抓住少婦胳膊,另一隻手則從她腰間將她重新舉至石頭上,少婦一回頭就看見西凰,頓時哽咽失聲。

    而她背上的幼子,則正以高昂中帶著尖叫的嚇人哭聲,證明他安然無恙。

    玉靈鬆了一口氣。

    「謝謝……」少婦涕泗縱橫。

    「要謝等上岸再謝!」

    西凰決定先將孩子送上岸,但這同樣是一件艱鉅並且險象環生的任務,他必須一面與河水抗衡,一面保護幼子的頭部始終維持在水面上,所幸,他順利攀上了岸邊,緊接著甩開冷徹心肺的河水。

    「孩子給我。」玉靈連忙接應他。

    她馬上抱過孩子,讓車伕從車上找來乾淨的棉布,緊緊裹住了稚嫩的小小身軀哄著。

    西凰重新游回河中央。

    不久之後,少婦順利被救上岸。

    「孩子,我的孩子!」

    少婦腳步尚未站穩,已情緒激動地奔向自己的孩子。

    當她抱住娃兒的那一剎那,濕潤的淚水立刻傾瀉而下、-濫成災,哭得話都說不出。

    玉靈噙著笑,默默地看著這一幕。

    「太好了,母子都平安救起!」車伕驟然出聲,擦拭著眼角的淚水。「不過小的不明白,貝勒爺不是得了失心瘋嗎?但他剛才的言行舉止,怎麼看都十分正常,他病好了嗎?」

    正費力爬上來的西凰,乍聽見他的話,整個人大吃一驚,腳下一陣打滑,轟然一聲,倏地摔進了水裡。

    車伕的下巴當場往下掉。「貝勒爺!貝勒爺!您沒事吧?」

    好端端的,怎麼換他跌了下去?!

    繼之車伕念頭一閃,安慰自己說:「幸好……貝勒爺他懂水性,等一下一定自己會爬上岸來!……可是……為什麼「一下」等這麼久?」

    眼看著西凰一落水,河水立刻湧上來蓋過他,才沒一下的工夫,他整個人便已消失,這情境讓人不害怕都難。

    「西凰?」

    情況不對,他下去太久了!玉靈臉上刷過一陣憂慮,扔開帕子,立刻躍身入水,像枝箭般衝破水面潛入底下。

    「格格,怎麼連你也下去了?!」車伕不敢置信地大叫,心臟幾乎快停了!

    玉靈一入水中,西凰隨波漂浮的身形,立即吸住她的視線。

    她划動四肢,飛快地游到他身邊,見到的卻是他閉目不動的垂死模樣。

    她瞪大眼睛,馬上拉著他游上去。

    冰冷的水花濺出水面,玉靈將他拉起來,拖往最近的岸邊倚著水草叢拍他的臉。兩人身體此時還有一大半浸在水裡,她等不及將他救上岸,急著讓他清醒。

    「西凰!醒醒啊,西凰!」

    她不斷叫喚他的名字,見他一動不動,實在心急如焚。

    「西凰……」

    就在此刻,西凰赫然睜開眼睛,猝不及防握住她的手臂,一個急速轉身,反而將她壓靠在水草叢上,嬌軀熨貼著他雄厚的胸膛,河水立刻激起一大片波瀾……

    玉靈震驚地睜大眼。「你醒著的?」

    「試探你會不會救我。」

    西凰饒富興味地微笑盯著她,連眼神都變得溫柔。

    「有什麼好高興的?今天不管是誰落水,我都會跳下去!」

    「卻不一定誰都能吻你。」

    他的吻一向來得毫無預警,轉瞬間已堵住她的唇,愛戀地將舌侵入她的唇舌問,輕柔地吻著她。

    玉靈遲疑著移動臂彎,終於圈住了他的頸項,本能地偎向他,啃吻他的下唇,熱切而纏綿地與他吻在一起。

    這一次她沒有抗拒,或許是他眼裡濟世助人的熱忱,感動了她;也或許是他嚴酷認真的表情,收買了她。總之,她只曉得這一時,她想隨心所欲地回吻他。

    西凰雙手擁住她的腰,穩穩托住她的嬌軀,渴求地吻她。

    傻女孩,當她跳入水中救他的那一刻,其實他就已經臣服於她了……

    兩人在這頭的草梗間吻得難分難捨,另一頭少婦已然神色慌張地招來大批民眾,正設法入水尋人,她以為他們雙雙遇難了。

    「快!快!他們就是從這裡掉下去的!」

    「這裡嗎?那不得了,得快點下水救人!」

    「有沒有熟悉這條河道的人?水裡有沒有暗流?」

    一群人聚在河邊十萬火急地展開救人工作。

    車伕則頻頻對著河床喊著他們兩人。「格格、貝勒爺,你們快回來啊!你們如果發生什麼差錯,我也完了……格格……」

    神仙藥鋪

    「你哪裡不舒服?」

    首先傳來的是藥鋪主治大夫的慵懶嗓音。

    「我頭痛、眼痛、喉嚨痛,心更痛!」

    車伕哀哀叫,筋疲力竭地撐坐在四角桌前讓大夫為他看診。而坐在他身旁的人,誰都不是,正是害他突然間得了這麼多種痛的罪魁禍首之一──西凰貝勒!

    今天河邊的突發狀況簡直要把他整慘了,當他看見玉靈跟著西凰貝勒跳下河,卻始終不見兩人浮出水面的那一瞬間,他就已經嚇出病來了。

    「這麼多種痛?那很嚴重嘍,我看看啊……」大夫以不高不低的聲音說,只見他挽起袖子,架式十足地為人把脈,只是他按的卻是西凰的手。

    「大夫,痛的人是我,你診錯人了!」

    車伕愁眉苦臉地支著下巴,倏地提高音量叫道。主子讓他飽受驚嚇就算了,想不到現在連大夫都這麼不配合!

    大夫啊,他快累死了,行行好快替他開帖藥,好讓他趕緊回家去休息。明天他寧可去掃茅房,也不要再為格格駕車了!

    「是嗎?」大夫眼皮抬了一下。「對不起,弄錯了。」

    「快替我看吧!」車伕主動伸長手臂。

    「好。」

    他嘴裡說好,但再度伸出手,觸及的依然是西凰的手腕。

    「大夫,請你認真點好嗎?都說病人是我了,你為什麼三番兩次把錯脈呢?」他不懂。

    大夫微抬了一下頭,應聲說:「對不住,人老了難免糊塗嘛!」

    「也太離譜了吧!」車伕都快控制不住脾氣了。「我頭疼,你替我看看是不是受風寒了?」

    「頭疼是吧?我試試體溫。」大夫伸出一手蓋住那額頭,但車伕已經氣得直發抖,因為他試的依然是西凰!

    這下子他懂了,打從一開始,這位眼睛長在頭頂上的大夫一心想招呼的人只有西凰貝勒,而不是他這窮酸、供人使喚的馬車伕。

    狗眼看人低,欺人太甚!這個認知不禁讓車伕氣結。「喂,你……」

    「大夫,你是不是誤會了?」西凰悠然開口,神色自若地壓下車伕的不滿。「貝勒爺是他,不是小的,小的只是個車伕罷了!」

    「呃?!」車伕呆了,眨巴眨巴眼睛。貝勒爺說什麼?說自己是車伕?!

    大夫怪叫。「他是貝勒爺?!」

    「對,他是宋親王府的貝勒爺。」

    有這個府嗎?車伕暗問,聽得嘴都歪了。

    「是……是嗎?哎呀,那可不得了,貝勒爺的脈相紊亂,肯定是受驚嚇所致,不好好的補一補不行!來人啊!」

    大夫一確定自己所醫之人身份顯貴,不但沒有再糊塗地捉錯手、把錯脈,反而頓時神色認真了起來,馬上交代徒弟去煎最好的藥來給貝勒爺補身。

    「不過……貝勒爺的衣著,倒挺簡陋的哦!」大夫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問道。

    眼睛真尖!西凰挑了挑眉,好整以暇地解釋。「那不是簡陋,而是樸素。貝勒爺雖然身居高位,不過向來廉潔自愛,你這樣質疑他的身份,太放肆了!」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廢話少說,你還是仔細替貝勒爺診治吧,不然他怪罪下來,你的腦袋可能就要搬家了。」他提醒道,唇角則懸著充滿睿智的笑紋。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是,是,小的不敢再怠慢了……」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很好。」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西凰滿意地點點頭。這下子,他可以蹺著二郎腿,支頤休息了……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一個人站在屋外的玉靈,聽得嬌笑連連。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那張綻露笑容的臉,生動而秀麗,美得令人移不開視線……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哎呀!要死了,很痛耶!」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巷子的另一頭突然傳出一陣叫罵聲,原來是一群男子撞成一團。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追撞上去的兩名男子正老大不爽地喝斥著前面的男子──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搞什麼鬼?走路就走路,沒事幹麼停下來?」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就算要停好歹也知會一聲,害我們撞在一起,痛死了!」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兩個人不高興極了。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此時,前頭一人煩躁地回頭問:「你們吵什麼吵?」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周爺,都是他不對!」

    大夫大吃一驚,瞪圓了眼。

    被指著腦袋的男子,不僅沒反應,甚至還泛出莫名其妙的癡迷笑容,喃喃自語地說:「好美的姑娘……」

    「好美的姑娘?」兩名跟班跟著望去,乍見到玉靈,立刻張大嘴巴,拚命慫恿主子道:「真的好美!不把她捉回去當七姨太就太可惜了,周爺!」

    「哦,真的嗎?」周豹經手下這麼一提,不禁心癢起來,邪淫地搓了搓下巴,他轉過頭去要看個清楚。「啊──」

    他瞪大眼,突然叫出來。

    玉靈聞聲別過頭來,在她看到周豹的一剎那間,臉色倏然一變,但瞬間即恢復平常。

    周豹這下子更加肯定了,他立刻以粗厚的音量道:「太好了,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太好了!」

    「怎麼樣,周爺?你是不是已經決定要搶她回去當七姨太?」

    周豹火氣沖天地喝斥他。「她曾經打斷我的腿,我殺她都來不及,還當七姨太哩?!快去把她給我捉起來!」

    「啊?!是!是!」

    一群人立刻擠成一團往前擁。

    玉靈本想裝傻過關,但看他們一副不肯善罷甘休的模樣,沒得選擇只好旋身就往藥鋪裡頭跑。還是先躲開吧!雖然以她的身份、身手都足以好好教訓周豹,但再怎麼說,這裡是人來人往的大街,宋府的名聲是要顧的。

    「怎麼了?!」西凰見她一臉倉促,疑惑地問。

    「走!」

    她拉起他,快速地往藥堂的後門沖。

    「格格、貝勒,你們上哪去?」

    車伕愕然的從椅子上站起。格格拉的是貝勒爺,說「走!」也是對貝勒爺說的,他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跟上。

    他一開口,大夫馬上察覺不對勁。「怎麼,你不是貝勒啊?」他當場勢利的甩開車伕的手。

    「對!我不是貝勒爺,我是車伕!你這大夫勢利眼、沒醫格,我呸!」車伕惱怒的呸了他一口。「格格、貝勒爺,你們別再衝動做什麼傻事了!」

    他還是決定追上去,心裡卻祈禱今早的那狀況可千千萬萬別再來一回,光那麼一下,就把他嚇得魂不附體,多來一回,他的老命肯定休矣!

    說時遲那時快,剛踏出門,一把鋒利的大刀赫然從他面前「咻」的一聲飛過砍中門檻,車伕啞然失聲,兩眼一翻,當場厥過去。

    「可……可惡!」

    周豹的大刀砍得太用力,這會兒嵌在木頭裡動彈不得,只得死命握著刀柄奮力拔。「你們……快給我追……別讓他們跑了……」

    「是!」

    「記得……多去叫些人──哇啊!」

    大刀突然抽離木頭,後衝力太大,周豹收勢不及,當場摔得四腳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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