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日京裡有件事兒鬧得沸沸揚揚,福建北上的茶船,在揚州外沉了,茶葉沒搶救到多少,全泡進了江裡。
誰知有人在京裡買到上好的團茶,只要普通一半的價錢,仔細一查起來,竟然就是那批官茶!
這茶不是該沉在江裡了,為什麼又會在京城出現?
從賣茶的漢子開始追查,居然把江南道一批官員都扯了下去,幾個被逮的漢子承認,船是他們鑿沉的。在鑿船之前,他們早將大部分茶葉移往別處了,其中接應他們的,就是江南道的官員。
往前追查下去,主使的居然是押運茶糧的李大人,這消息讓不少人大感驚訝,卻也讓百姓痛快,世上又少了一群貪官。
王府庭園內,幾名婢女說著話,談的是最近京裡發生的大事,也就是官茶私賣一案。
涼亭裡,任流霜手拿書肆新印行的文集,一篇篇的翻看著。幾名婢女看見她在這兒,全都聚上來鬧她。
「小姐,官茶的案子破了呢!」
「是啊是啊!」
將視線從書本中移開,她抬頭朝婢女笑笑。「那又如何?」
「您要賞珠兒姊姊什麼?」
「是啊,我們可知道,沒有珠兒姊姊,這案子是破不了的。」
「怎麼找我討賞來啦?」任流霜挑眉,心裡奇怪著,丫頭們知道她和這件事有關?
「小姐,我們都看到啦!」
「那天早上,是齊樞密的弟弟送你回來的。」
「就是,是齊大人的二公子唄!」
她……她們在說什麼?那一日送她回來的,明明是步寒川,怎麼會和齊海的二兒子扯上關係?
幾個丫頭搶著說話,沒有發現她的臉色發白,一副心神不定的模樣。
「他不姓齊啊……」她喃喃自語,希望是丫頭們說錯了,他怎麼可能會是齊海的兒子!
「我們知道啊!」
「齊大人的二公子回京,好多人都說了呢!」
「外頭說是三十多年前,秀水莊只有一個大小姐,她嫁給齊大人後,二兒子自然要過繼給秀水莊了。」
她的臉色蒼白,感覺到頭腦一陣暈眩。
「小姐,您怎麼了?」終於有婢女發現她不大對勁,像是受到什麼打擊,整個人被抽去血色,僵硬的坐在原位。
將手上的書往桌上一拍,她用手撐著石桌站起,身子忍不住晃了一下。「我要出去。」
搖了搖頭,希望能將腦中那股暈眩感甩去,誰知道胸口發疼的感覺依然在,腦中更是一片混亂。她知道若是不找他問清楚,她是沒辦法冷靜下來的。
忍著身體不適,她沒再理會婢女,一個人朝門房走去。
「小姐的臉色好難看……」
「我們該怎麼辦?」
「去……去找金兒姊姊!」
☆☆☆
讓門房備轎,完全沒想到這樣上門有多不合宜,她身旁連個婢女也沒帶,就要轎夫直奔樞密府,此刻的她已經完全無法思考,她只知道,她要聽他親口說!
轎子在樞密府前停了下來,不等轎夫揭開轎簾,她自行跨下轎,朝樞密府門房說道:「你家二公子在嗎?」
門房只見下轎的美人殺氣騰騰,所乘轎子錦飾非凡,思緒一轉,就已經猜到她的身份。
「任小姐請。」門裡走出一名男子,領著她朝後院而去。
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她沒發現領路的就是那日在鬼市子跟蹤她和步寒川的人。樞密府下人第一眼就確定她的身份,像是早就對她知之若詳,相較之下,她對步寒川的瞭解少得可憐。
樞密府後院裡,步寒川與三個堂弟、一個堂妹閒聊著,幾個人喝茶談天,聊得好不快活。這兩日案子有了進展,齊日陽忙得昏天暗地,整日難得見上一面。
「大哥到底忙完了沒有?」齊書平看向連接內院的廊子,不期然的,一道人影映入他眼中。「任小姐?!」記得五年前爹幫他們三人提過親,不過全被她回了,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聽見齊書平的話,步寒川回頭一看,果然見到她快步走來。
「怎麼來了?」他起身,不理會堂弟妹一副吃驚曖昧的模樣,溫柔的語氣連自己都沒發覺。
站定在他面前,眼中容不下其他事物,無暇去管後院還有旁人,她專注的盯著他,說不出此刻是怎樣的心情,她只能不停吸氣,希望能找到聲音開口。
「怎麼了?」
她的樣子不對!幾次張合眼睫,她像是下定什麼決心般,直瞪著他,想開口說話,卻又不停喘氣。
「我……我有話要問你。」幾次想開口,卻讓胸口那股鬱悶的氣息堵住,她深吸了口氣,想穩住腦中的暈眩感,以及劇烈跳動的心臟。
「什麼話?」步寒川伸手扶住她的肩,她看來像要暈過去了。
「你是不是齊海的兒子?」話一出口,她就覺得腦中一片亂,一陣嗡嗡聲不停在耳邊響起,她突然失去了聽力。
他的嘴唇動了動,她卻什麼也聽不見,只能直直的望進他眼裡,口中又重複了一次,「你,是不是齊海的兒子?」
他的表情微微扭曲,她說不出那是什麼樣的神情,只能無法思考的看著他,讓他再將答案重複一次。
她是怎麼了?他不明所以的再次開口,難掩臉上擔心的神情。
「我是齊日陽的弟弟,自然是齊海的兒子。」
這次,他的聲音很清楚的傳到她耳中,她再無疑問了。她閉上眼,然後睜開,眼中看見的依然是他擔心的模樣,他輕輕搖著她的肩,就要將她擁入懷中──
「你別碰我。」脫出他的箝制,她身子搖晃的朝後退了兩步。
「流霜!」他急了,伸手就要將她攬回懷中。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她看著他,突然間覺得胸口好悶、好痛。
「你沒問我──」她不知道?他以為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他娘嫁給了他爹。
突然間,腦中浮起的畫面,是她靜靜笑著,口中淡淡對他說著:因為我不問,你就什麼都不說啊!
他的心頭一痛,突然間明瞭了什麼。「流霜──」
她毅然轉過身去,卻是雙膝一軟,像要昏了過去。他伸手扶她,卻讓她揮開,打亂了一頭長髮。
什麼東西從她發上掉落,他卻無暇去看。
「我不……」她說不出話,只能失神的朝他搖搖頭,然後奔出了樞密府。
低下頭,看見她落下的東西,竟是那日他買下的珠釵。
釵頭金嵌的部分碎了,珍珠滾落在一旁,他彎腰一件一件的拾起,沉默的收回懷中。
「二哥。」
他回頭看去。
齊書平一見他,深吸了口氣,懊惱的揉揉額角,便朝他說道:「大伯和任紹一向不合,當年力諫任紹死罪的,就是范玖……你知道范玖一向和大伯很親近──」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現在他知道了,第一次在溫府見到她時,齊日陽語帶保留的,就是這件事吧!
☆☆☆
客人知趣的早早告辭,留他一人在後院,想著他們之間的每一件事。
方纔她氣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他沒有追上去,是因為弄不清她因何生氣,她大受打擊的模樣,即使當場追上去,也未必聽得進他的話,所以他選擇留下,等她冷靜下來。
他不信只因他是齊海的兒子,她就會放棄他們之間的感情。若真要恨,她恨的也該是范玖才對。
對!過幾日等她冷靜下來,他們再好好把事情談開,一切都會沒事的。
看著掌中破碎的珠釵,他只能說服自己冷靜下來,就算追上去,又能對事情有什麼幫助呢!
過兩日,過兩日就去找她!
「你沒告訴她爹的事?」
齊日陽不知何時來到他身後,冷靜的聲音聽來像是有些遺憾,卻又在慶幸些什麼。
方才從書平口中聽見她的事,齊日陽趕緊放下手邊工作,到了後院一看,就見到弟弟不曉得在想些什麼,臉上的表情又是壓抑,又是沉重。
「我以為她知道。」從他們開始探查奸黨,就能看出她對朝中官員知之甚詳,他以為她早知道了。
「如果說她早就知道了,只是裝作──」齊日陽另有一番猜想,他甚至懷疑任流霜早就知道寒川的身份,卻故意裝作不知情的模樣,只為了一件事!
「你是什麼意思?」打斷他的話,步寒川沒發現自己的語氣有多嚇人。
他在暗示什麼?
「程舒的信。」齊日陽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提起了那件案子。「你知道最後一封信有什麼不對?」
「有什麼不對?」握緊了拳頭,他直覺自己不會喜歡聽到的答案。
「信少了一張,任小姐抽掉了當中很重要的一部分,那就是──」
「夠了,你沒有證據說是她……」話到了這裡,他卻再也說不下去。
那封信──
只要好好想過一遍,就能知道范玖是無罪的。在前一封信里程舒提到,也許范玖和這件事情無關,他會再探查。到了最後一封信,第一頁才提到已經查知奸黨名單,卻在第二頁直接跳入幾個人名,怎麼看都有些難以接續。
那是因為流霜動了手腳,她抽去了程舒替范玖洗清嫌疑的那張信紙,她要齊日陽以為,范玖當時力諫她爹死罪,是因為有把柄落在他手中,是因為他就是奸黨的一員!
然而事實卻是,范玖並未涉入奸黨貪污一事,他只是和任紹不和已久,當時以為任紹真想謀害皇上,順手打了落水狗,卻也間接害了任家一百多個人。
「如果她早就知道你和爹的關係,她就只是想利用你,利用你讓我殺了范叔,好替她任家百餘條人命償命!」
「她不會!」
齊日陽沒有見到她震驚的模樣,她怎麼可能是在作戲!
「或許不是,但她想害范叔是事實,加上爹和任紹不和已久,又和范叔有深厚交情,她──」他不相信她對寒川是真心的!
「夠了!」步寒川一拳敲在桌上,拒絕再聽他猜測任流霜的心態,他不信她會懷抱這樣的心思接近他,利用他替她爹報仇。
「你……」若那任小姐故意裝作愛上寒川,現下再裝作大受打擊的模樣,不就能替她爹報仇,順道撇清任、齊兩家的關係嗎?
「我會向她問清楚。」他拒絕相信,她懷著這樣的心思接近他,他拒絕相信,她會利用他!
他相信的事實只有一個,她是愛他的!即使因為報仇心切,她或許真的刻意冤枉范叔,他還是相信,她是真心愛他的。
☆☆☆
外頭的艷陽高照,卻溫暖不了她的心。
他是齊海的兒子,她從沒想過他會是齊海的兒子,然而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只有她傻傻的以為,他和官場毫無關係,是個值得-付的良人。
當年還沒查清她爹有罪,范玖就在旁推波助瀾,皇上正在氣頭上,短短幾日,任府抄家的命令就下了,只有她和娘得以逃過。
她爹死後,誰也不管她爹是否真的有罪,從此再也沒人清查這件案子,沒有人能還任家清白。
這筆帳若不記在范玖頭上,還能怎麼算呢?
齊海和范玖一向交好,這件事說不准他也有份,在她爹危難時,落井下石,雖然她不確定齊海也有參與,卻無法不這麼想。
縮在床角,用棉被緊緊裹住身子,她卻還是覺得好冷、好冷。枕邊放著一件披風,是受傷那日裹在她身上的,那是他的披風。撫著上頭的刺繡,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
「小姐,您別哭了。」從她出府後,金兒就在門口等著她,當她白著一張臉回來,金兒就猜出是怎麼回事了。
「我只是……有些……停不了。」她哭得停不住,說起話來也忍不住喘氣。
「步公子欺負你了?」
她搖頭。
「小姐,金兒說句老實話。爹是爹,兒子是兒子,您喜歡的是步公子,不是他爹啊!」
「可是……」
「步公子不老實?」
她又搖頭。
他就是那副死樣子,她問什麼,他就答什麼。他從來……沒說過他不是齊海的兒子,只是被動的等她問他。
「既然這樣,您氣什麼?」
「我不知道,只是好氣……」
「那您就什麼都別想,先睡一覺,醒來後再想清楚該怎麼辦。」
金兒服侍她就寢,雖然時間還早,她卻覺得好累,也許睡一覺真的會有幫助。她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也知道以他的性子,是不會做出有違良心的事,她卻還是受到好大的打擊。
或許其中很大的部分,要歸於他從不主動提起關於自己的事,如果他願意多說些自己的事,那該有多好?
入睡前,沒發現自己已經不再氣了,她模糊的想著,要是他願意坦白些,那該有多好。
☆☆☆
王府的氣氛有些凝重,每個下人一見著她,都低著頭不敢多說些什麼。昨日的事大概已經傳遍王府,沒人不知道她上了趟樞密府,然後蒼白著臉回來。
「表姊,你還好吧!」蘭心也用一種小心翼翼的態度對她,詢問的語氣很輕,像怕她想不開似的。
「沒事。」任流霜扯了下臉皮,當作回應。
「昨天……」就怪她貪睡,昨日表姊衝出去時,她午睡得正香呢!
「什麼事也沒發生。」
她無意解釋昨天發生的事,現在她也弄不清楚,他們之間到底算是怎麼了。
兩人在任流霜房中說著話,突然間金兒衝了進來,外頭還傳來婢女們吱吱喳喳的聲音。
「小姐,步公子登門拜訪,您要不要見他?」金兒喘著氣,門外一群丫頭探頭探腦,都想知道她的反應。
任流霜愣了一下。他……是來道歉的嗎?
「小姐?」
「我在後花園見他。」她站起身,環掃了蘭心和婢女們一眼,眾人都清楚的瞭解到,她不希望受到任何人打擾。
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蘭心和一旁的婢女交換了視線,眾人心中皆有了想法。
☆☆☆
他到了。
八角亭裡,任流霜看著他的身影走近,月牙白的錦袍,和第一次見到他那天一模一樣,俊美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冰一樣的感覺環繞在他週身。
她突然明瞭,他絕不是來道歉的。
「你來做什麼?」她抬高下巴,用一種冰冷高傲的語氣問他。
「我有話問你。」臉上的表情絲毫未變,微啞的聲音卻洩漏出他此刻的心情,不像表現出來那麼平靜。
「什麼事?」
「信,是不是少了一張?」
她臉色蒼白的瞪著他,心裡霎時回轉過千百個念頭。
他來,就為了問這句話?
「是。」她淡淡回應。
用冷淡的外表武裝自己,她不願意洩漏此刻的心情,不要他知道,她多期待他能夠好言安慰她幾句,告訴她齊海的事無關緊要,告訴她他重視的是她。
呵,看來他一點也不瞭解女孩家的心態。
此刻他們只能用冷漠武裝自己,無法去想對方究竟懷著什麼樣的想法,不敢去想對方真正的心情。
「你……真的故意陷害范玖?」他的聲音輕顫,不敢相信她真的這麼做。
「我陷害他了嗎?我朝皇帝上過奏章,諫他死罪了嗎?」她的聲音變得逼人,帶著種悲憤的味道。
「你這樣的做法,又有何不同?」
「當年他是怎麼對我爹的,又是怎麼害我任家一百多條人命的,你想過嗎?」她清亮的眼瞳直盯著他,裡頭帶著無比堅定。
「你真想報仇,就應該找奸黨。當時就是范玖不做,奸黨的人也會做,他只是錯信,以為你爹真的有罪!」他不相信范叔會故意陷害她爹,在朝中意見不合的官員本就常互相攻擊,當時范叔只是誤以為她爹有罪。
「這世上濟危扶傾的沒有,落井下石的倒很多,我爹得罪他什麼,為什麼非死不可?」
「我相信范玖絕不是故意要害你爹的。」
「你這樣說,殺人就不用償命了?」她扯出一抹笑,冰冷得刺痛他的胸口。
「你這樣做和奸黨的人有什麼不同?」
「是,是和你爹、你大哥沒什麼不同,你怎麼不問問他,當初是不是他要范玖參我爹的?他們一向不和,你怎麼不說這都是你爹的主意?」她氣得朝他大吼,毫無理由的要拖齊海下水。
「你簡直不可理喻!」這種說法根本不分是非黑白,她為了報仇,已經失去理智了。平日的她是那麼冷靜甜美,此刻卻因為太過憤怒,毫無理由的要將他爹攪入其中。
她不可理喻?他是這樣看她的,他根本就不懂她的心情。當初若不是范玖那奏章直指她爹,也許舅舅來得及找到證據,證明她爹的清白!
「好啊好啊!范玖沒有錯!你爹沒有錯!就是我爹該死!」
「流霜──」
他伸手想拉住她,卻讓她一手拍開。
「你和你爹一樣,你們都一樣!」
「你冷靜下來!」他抓住她的雙肩搖晃,終於失去冷靜,一直壓抑在心裡的疑問也爆發開來。「就算你報仇心切,也不該利用我──」
她僵住身子,不敢置信的看著他,無法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她利用他?他說她利用他!
「你是這樣看我的?」她深深吸了口氣,不再在他掌下掙扎,平靜的模樣,讓人覺得不對勁。
「我說錯了嗎?你利用我報復范叔,要是他真的入罪,你不會良心不安?」他知道為了她爹的事,她費盡心力,但她不該用這種方法。
看著他的眼,她感覺自己分了神,一半心痛心碎,不知道他竟是這樣看她,另一半卻又像殘存的良知,告訴她這麼做,她的行為的確和奸黨無異。
「你好啊!我就是利用你報復范玖,我就是看準了你是齊日陽的弟弟,我就是從頭就開始計畫,只可惜功虧一簣!」扳開他的手,她用一種清楚又冰冷的聲音說著。
「你別胡說。」如果她說的是真的,為什麼看他的眼神會載滿傷痛?
她把話說得絕情,看著他的眼神卻是那麼心痛,一瞬間,他的心狠狠揪緊,知道她不可能冷血的算計這一切,將他當成報復的工具。
「你不就是這麼想的,我算計你,我利用你?」她抖著聲音,臉上居然還能露出笑容。
「我不是那個意思──」他知道自己說得太過分,她笑得那麼美麗,卻又那麼傷痛。
他是不是傷害了她?
「我和你沒什麼好說了。」她退了幾步,感覺到心痛心碎,再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面對他。
「范玖的事──」他的聲音猛然停住,她冰冷的眼神直刺他心頭。「你好好冷靜下來,事情我會讓齊日陽處理,你──」現在再說什麼她也聽不下去,他只能要她先冷靜下來。
「事情我再也不管了,那是你們齊黨的事,齊二公子。」她清冷的聲音落下,對他搖了搖頭,臉上的笑容扭曲。
「等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談好不好?」他知道自己說錯話,現在她是不可能聽得下的。既然他再說什麼她也聽不下去,再過幾天,等她冷靜後他們再談。
她看著他,失神的搖了搖頭,決絕的轉身離去。
背著他,所以沒見到他抬起又放下的手,背著他,所以沒見到他張口卻說不出話。
靜靜站在園中,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他只能等她冷靜下來,到時她應該能聽得下他的話吧!
等他替她爹平反,她的心情應該會好一些,或許那時她就不氣了。他們之間的事,到那時再好好談開吧!她實在沒有必要為范玖生他的氣。
然而,實情卻是他一點也不明白她的心思。她氣的是他衝口而出的話語,不是他身為齊海的兒子。她氣的是他傷人的話,不是為他維護范玖。
要是他能明白,也不至於傷了她的心,卻還不知及時補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