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跟屁蟲 第四章
    「我坐在別桌,絕對不會打擾你們。」汪仲華不放棄的蹲在倒立中的程佳羽面前苦苦哀求。

    「不行。」程佳羽還是給他今晚第N次一樣的回答。

    「那我站在門口選舉行?我只站在門口看就好,不過去裡面?」他繼續退而求其次的其次的再其次。

    明天就是星期五了,佳佳至今還是不願意讓他參與她的約會,急得他額頭上的汗珠頻頻冒出。

    「不行。」這是第N加一次了。

    「不然我……」

    「閃開。」頭好暈,奇怪才二十分鐘而已,怎麼他就開始覺得頭暈,以往她至少可以倒立個四十分還游刃有餘。莫非是這只「愛跟路」的跟屁蟲一直吱吱喳喳的吵個不停,才會影響到不成?欠揍的男生,想害我走火入魔嗎?

    汪仲華閃過身讓她順利恢復「頭上腳下」的正常立姿,見她躺回床上繼續做仰臥起坐,他又連忙在床邊坐下。

    「佳佳,我……」

    「光光。」程佳羽終於火了,坐起身子怒瞪他:「你說破嘴皮也沒用,不讓你去就是不讓你去!」

    真是奇怪,她的約會耶,為什麼他一定要跟?既然想參加約會,那麼多女老師巴不得他開口約她們,他為什麼不去約,就會來纏她?

    「可是我想去,想去看你怎麼約會。」他小心翼翼的回答,因為佳佳生氣了。

    「但是人家又沒邀請你,你去幹嘛?」她又躺回床上,繼續做仰臥起立。最近她覺得自己的身子有一點點遲緩,大概她真的胖了,是該減肥了,要多做幾下才行。

    「佳佳,不然我不去了。」

    「真的?」她突然停下動作。「這才對嘛。」

    「那你也不要去了。」他接續他未完的話。讓她一個人單獨赴約,他怎麼放心得下。如果對方沒有企圖就罷,萬一對方別有企圖,那他豈不是又多了一個對手出來?佳佳個性直得很,如果對方擺出一副「正派人士」的模樣,他敢肯定自己一定要啃香蕉皮了。

    程佳羽的笑容僵在臉上,沒料到他會這樣提議。她該哭嗎?不,不,她應該把他打哭才對。

    「汪仲華!I服了you,areyou皮在癢?」話說完的同時,她也一腳踢向他,被他技巧的閃過。

    「哼!不賴嘛,竟然能躲過我的『程氏無影腳』。」

    「多年來的居安思危,也讓我練就出一身逃難的好本領,這也算是你的功勞。」閃過她的玉腳,他依然不怕死的再度坐回她身邊。

    「少灌迷湯。你的迷湯已經過了保存期限了。」鐵石心腸的程佳羽還是不放行。

    「真的要去?」他難掩失望。

    』「廢話。」

    「不讓我跟?」

    「沒錯。」

    真是氣人,怎麼軟硬兼施都不行,真不知道她腦袋是什麼做的,大理石?花崗岩?也許是硬度最強的金剛鑽吧。

    唉!認了。失望的他,肩膀、眼角跟嘴角都往下垂了。不過,他突然想到:既然無法現場監督,那事前教育總該做好吧?

    「佳佳……不,你別誤會,我不跟了,不跟了。」看見她那兩道倒堅的眉毛,他立刻解釋,以免她又拿他當沙包了。「我只是有些事要提醒你,畢竟你是第一次跟男人約會,我想……我想我可以給你一點……小小的……意見?」他愈說愈小聲,還悄悄瞄了她一眼。

    「哦?」倒堅的眉毛放下一邊。「說吧。」

    承蒙恩准,他開心的咧嘴一笑。

    「佳佳,你跟男人出去,千萬不要讓他幫你看手相,因為這是他要吃你豆腐的藉口,一邊看手相,一邊趁機揩油,摸你的手。」

    「喔。」

    「還有,他如果一直灌你喝酒,我知道你是不會喝的,但是你也不要任由他自己喝。」

    「為什麼?」別人要喝那是人家的事,她幹嘛阻止。

    「因為他會故意裝醉,要你送他回去,然後再想辦法拐你上床。」

    「喔。」原來如此,她還以為他是擔心對方會酒後架車,造成危險呢。

    「另外,他如果跟你哭述他心情不好、事業不順、交友受阻、內心空虛、知童無幾,你聽聽就好,別理他。因為這是他博取同情的手段,然後趁你同情心大發時,輕易拐走你的心。」這點他最擔心。

    「喔。」奇怪,光光怎麼愈說愈順?

    「還有、還有,你千萬別傻到要去當人家的家庭教師,這通常是男人慣有的『誘敵深入』的伎倆,等到你深陷敵區,他便一舉攻下,讓你無所遁逃。」

    「當然。我告訴你,赴約前要記得多帶一件衣服,千萬不要有機會讓對方把他的西裝外套披在你肩上。」

    「這又是為什麼?」

    「沒必要欠人家人情嘛。」總不能告訴她,因為他擔心對方會因此找藉口下次再來拿回西裝,從此就跟她沒完沒了。「總之,聽我的就對啦。」

    「光光,我只不過跟人家吃個飯而已,哪來這麼多注意事項?很累耶。」她聽得頭都昏了,是不是他太小題大作了?

    「唉,我就知道你會這樣說。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而且人心隔肚皮,所以防人之心不可無……不行,我還是跟你去比較好,這樣……嗚……」

    說錯話的下場就是讓他的肚子吃了一記「花拳」。

    「唉,吾豈好打人哉?吾不得已也。」收回拳頭,程佳羽無奈的聳聳肩:「這下耳根子可以清靜、清靜了。」

    「佳佳……你……」汪仲華縮著身子,倒在床上,臉上痛苦的表情像是便秘很久,依估得不到舒解一樣。

    「光光?」程佳羽見狀,用腳踢踢他。不會吧?她也沒用多大的力量。「起來啦,別鬧了。」

    汪仲華依然沒有起來,只是將臉埋進雙臂中,繼續縮著身子,肩膀還不時的抖動,看樣子他好像很痛苦。

    「光光,你怎樣?別嚇我。」看他痛成那樣,程佳羽慌了手腳,跪坐到他身邊去輕搖他。「啊!」

    程佳羽才坐下來,汪仲華立刻上前抱住她,將她撲倒在床上,換來她的一聲驚叫。

    「哈!捉到你了。」他好得意。

    「臭光光,原來你騙我。」看見他沒事令她鬆了一口氣,剛剛她是真的嚇到了。

    「誰叫你每次都偷襲,我這叫以牙還牙。」

    「是我一時大意,難怪我媽從小就提醒克不可以給敵人機會,否則吃苦的是自己。」

    「我又不是你的敵人。」他抗議。

    「還敢說不是,你現在這樣壓著我……」直到現在她才發現兩人此刻的姿勢有多曖昧,一時之間突然覺得臉好熱。

    「放開我啦。」

    「喔。」汪仲華此刻也感受到在自己身體下那副柔軟的嬌軀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女人的身體,血液也立刻往他臉上聚集。這是他第一次從正面抱住她,還是在這樣完全貼合的情況下。正要鬆手時,他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再度收緊手臂。

    「光光?」程佳羽不解的看著他。

    「回答我一個問題我才放手。」他兩眼熾熱的看著她,這個千載的良機,他可要好好把握。

    「先放手再說啦!」天啊,她的心快衝破胸腔了,不,是快從喉嚨跳出來了。

    「不行,你要先回答我,我才會放手。」他很堅持,其實他此刻也不好受,理性與慾望正在撥河,目前理性暫時領先,若是再等一下,他可就沒把握了。

    「好啦,快問啦。」他的氣息吹在她臉上讓她的臉好像著火一樣,熱得好難受。

    「佳佳,你……愛不愛我?」鼓足勇氣,他終於開出口了。

    「啊?!」程佳羽臉上的熱度被驚訝澆熄了一半。她沒有聽錯?他問她……愛不愛他?!  「怎麼樣?」他熱切的看著她。

    「我……」她的鼻子皺了起來,沉吟了一下:「哎喲,這一題好難,無解啦。」

    「那……你有沒有一點點愛我?就是比喜歡還要多一點?」他換個方式問,剛剛的問法太直接了,難怪把她問傻了。

    她這次連眉頭都皺了起來。「這題也一樣難,同理可證,無解啦。」

    「你——」算了,他把頭埋進她頸側,歎了一口氣:「佳佳,從現在起,能不能開始慢慢地喜歡我,然後愛上我?」

    「好……好啦,我盡……盡量。」她現在只覺得口乾舌燥,有誰能給她一杯礦泉水,喔!也許要一桶才夠。

    聽到她的回答後汪仲華才放開她,俐落的起身,也順手拉起她。而她只顧著「尷尬情形」已解除而鬆口氣,沒注意到汪仲華動作間的敏捷,還一味的懊惱自己剛才的大意。

    「時間不早了,早點睡。」他拍拍她臉頰,道過晚安後便離開她的房間。

    直到房門關上後,程佳羽才開始回想剛剛所發生的一切。光光是怎麼了?怎麼會突然問那麼奇怪的問題?

    愛?是什麼樣的感覺才叫愛呢?

    她只知道光光從小和她一起長大,他總是跟在她身邊,這麼多年了,她也習慣了。習慣他的存在、習慣他的依賴、習慣他的嘮叨、也習慣他的糾纏。這算是愛嗎?或者是喜歡?

    不這叫麻木不仁,沒有選擇的餘地。

    瞧——她多可憐。

    ???

    「起立。」程佳羽一走進十八班的教室,班長立刻例行性的喊口令,等程佳羽在講台上站定,班長才繼續下一個口令:「敬禮。」

    「恩公好——」全班異口同聲。

    恩公?!這是怎麼一回事?她何時從老師變成恩公啦?這群鬼靈精又打算出什麼難題給她?

    「還好、還好。」他們的問候方式特別,她的答禮花招也不差。「各位免禮。」

    「咦?稀客!白浩天,好久不見。」等學生全部就座她拷發現消失已久的白浩天今天竟然來上課了,真是震驚,大白天的就出現靈異現象。

    程佳羽走近他,仔細打量他臉上的傷。瘀青的部分已經消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幾個淺淺的粉紅色疤點。果然是年輕好本錢,再生能力就是那麼好。不知道他身上的傷怎麼樣了?眼睛一閃,她突然一掌劈向他。

    全班的驚喘聲還來不及發出,白浩天已經倏地側身閃過她的第一波攻南海。雙手攀上窗台,縱身躍出窗外,避開程佳羽繼續揮出的第二拳。

    「老師!」全班看傻了眼,有人緊張得喊了出來,深怕他們兩個真的打起來。

    「不錯嘛,看來你身上的傷應該好得差不多了。」程佳羽收住攻勢,十分滿意她的測試結果。「進來吧。」

    上次曾經吃過她一次虧,沒理由他會再上第二次當。白浩天只是淡淡揚了一下嘴角,很淡,大概只有五度,但是這已經很難得了,難得的笑了。笑什麼呢?笑她特殊的驗傷方法,笑他獨特的關心方式以及笑自己欣喜於她對他的關心。

    「老師,上個星期六是你救了我們老大,大恩大德,沒齒難忘。」韓少寶盡忠的為主傳達謝意。

    「是啊,沒齒難忘。」其他同學也異口同聲。

    好一群鸚鵡啊,程佳羽在心裡偷笑,難怪他們叫她恩公,原來是為了這件事,看不出白浩天那副冷冰冰的酷樣還挺得民心的嘛,看來她得好好跟他討教一下如何帶民帶心。

    「沒什麼,小事一樁,舉手之勞做環保嘛,否則萬一他死了,被棄屍待頭,為師的還要替他收屍,做後事,挺累的。」程佳羽壞心的恐嚇語惹來同學不甚贊同的反應。

    「老師你太扯了,老大才不會死。」

    「對呀,老大很厲害的。」

    「再怎麼厲害他總是一個血肉之軀啊。」程佳羽白了台下持反對不起聲浪的同學一眼。

    「沒錯。」

    啊!又一次靈異現象,開口的竟然是白浩天,又有同學當場傻眼了。

    「聽到沒?『你們老大』自己說的,我可沒逼他喔。」程佳羽的眉毛高高揚起,臉上的表情好不得意。

    對於白浩天的附和,她心裡甚感安慰。其實這孩子本性不壞,也算明理,就是倔了一點、叛逆了一點。不過,這睚小小的一點,加起來也是挺大的一點的。

    「總而言之,打架就是不對,各位同學要引以為監。林世昌,看到白浩天臉上的疤了沒?如果你也把自己弄成這樣,我保證你鐵定是追不到蔡淑君了。」

    突然被點到名的林世昌嚇了一跳,正在寫情書的筆應聲滑落,兩眼無措的看向白浩天。

    「怎麼?你又再寫情書了?」程佳羽走過去,果然發現他桌上有一封未完成的情書。「寫了這麼多,你到底有沒有交到蔡淑君手裡?」如果沒有,他豈不是在浪費時間?仔細看看,這林世昌的文筆還真的是不錯,字裡行間溢滿濃濃的仰慕之意卻不令人作嘔,優美的辭藻刻畫出筆者心思的細膩。

    臥虎藏龍啊!這一班。有文筆極佳的未來諾貝爾文學獎準得主;有對小說、漫畫、加續劇能過目不忘,並且倒痛如流的怪才;有能培育出綠色老鼠的生物天才,還有能讓人完全效忠的領導人才……等。是誰說「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收高」?多元化的社會需要各種不同的人才,她並不八股,所以鼓勵學生朝自己的興趣發展。所謂行行出狀元,也許不久的將來,這些孩子將會是各行各業獨領風騷的狀元公!  「有,我有交給……她。」林世昌不好意思的回答,耳根都紅了。

    「哦?當面交給她的?」程佳羽懷疑他有這種勇氣。

    「不是。我是用……用丟的。」

    「丟?」

    「嗯。」他用力的點點頭。「我先測量她房間窗戶的高度,再測量她房間窗戶的仰角,用三角函數原理求出她的窗戶到我站立點的距離,然後再將信跟禮物綁在一起,丟入她窗戶。」

    哈!真懂得學以致用。程佳羽讚許的點點頭:「不錯,現在知道數學好用了吧。」

    「真的假的?這麼神?」

    「對呀,會不會是誆我們的?」同學聽了開始議論紛紛。

    「事實勝於雄辯,同學們不要懷疑。」程佳羽走回講台,拿出課本。「好了,開始上課吧。」

    「老師。」有一位同學舉手。

    「什麼事?」

    「你說打架是不對的,但是如果是對方蓄意惹事呢?老師該不會要我們學上帝那套『如果有人打了你的左臉』你就連右臉也該他打』吧?」同學說得很不以為然。

    「嗯,上帝的確是太仁慈了,也不懂得『身體髮膚受之父母』這個道理。所以同學們也不必真的把右臉湊過去挨打,要懂得保護自己,不要讓對方再打到你的右臉就行了,這叫自衛,懂不懂?」

    「那老大當時應該也叫自衛,不是打架嘍。」

    「如果他懂得自衛,就不會惹來那麼一場無妄之災了。」程佳羽意有所指的看了白浩天一眼。他雖然讓其他同學對他心服口服,但是在某些人際關係的處理上還不夠圓滑,才會有那一次的意外,這點是他要加強的地方。不過,他現在也才國中二年級而已,未來還有很大的發展空間,能不能有所成長,就看他自己的努力了。

    「哦?此話怎講?」有同學好奇。

    「一言難盡,我們還是上課吧。」

    每次上課他們總是有問不完的問題,而且通常是該問的不問,不該問的偏偏問了一大堆。難怪她的進度是落在其他老師之後。有時她會不禁自問:自己是不是太放縱他們了?

    一堂課五十分鐘,之前哈啦的時間就用去半常課,只剩下半常課的時間上正課,所以她才會覺得下課鐘響得特別早。今天的進度又嚴重落後了,也許她要考慮找時間補課了。不過,那些學生會答應嗎?難喔!  程佳羽自嘲一笑的走進辦公室,心想:還是想想怎麼樣加快上課的速度最實在,別再作白日夢了。

    才剛坐回自己的辦公室,她身旁就站著一個人影。

    「白浩天?你什麼時候進來的?」

    「咦?這是什麼?哈!神奇寶貝皮卡丘。」看著手中黃絨絨的玩偶,程佳羽低嚷了出來,因為這是她最近迷上的卡通。玩偶可愛的造形讓她玩得愛不釋手。但是玩歸玩,她還是有疑問:「這是你撿到的嗎?撿到東西直接交給訓導處就好,不用交給我了。」她雖然不捨,卻還是把東西交還給他。

    「不是拾的。」白浩天翻了一下白眼,實在佩服她的誤判力。有誰會撿到一個全新的絨毛玩具?!  「送你的。」他把玩偶再度推向她。

    「送給我的?你……送我的?」程佳羽先是吃了一驚,沒料到他會送東西給她,而且是送這麼可愛的東西。然後她故作困擾的問:「是教師節禮物嗎?不對呀,教師節早就過了,那誕節又還沒到,情人節……也不可能,母親節又還早……重陽節也……」

    「是謝謝你那兩碗拉麵。」白浩天實在聽不下去了,再不阻止她,可能她會認為這是清明祭祖用的。

    「不會吧?才小小兩碗拉麵就可以換來這麼貴重的謝禮?」這只玩偶的價錢至少還可以換來二十碗拉麵。「真的只是謝謝那兩碗麵?」程佳羽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隨你去想。」白浩天惡聲惡氣的回她,以掩飾自己心中的情緒。這是他第一次買禮物送人,這個女人怎麼這麼煩,說聲謝謝不就好了嗎?幹嘛這樣怪聲怪氣的問?

    程佳羽將他敝扭的反應全部看在眼裡,並且壞心的在心底竊笑,想不到這個酷小子也會不好意思。

    「謝啦,為師的笑納就是了。」她很豪氣的以拳背在他胸膛輕捶一下,換來他臉部線條的柔和。孩子就是孩子,心情的好壞全表現在臉上。

    「會想報仇嗎?」她突然想到這個問題,平白飛來的橫禍,依他們這種年輕氣盛的衝動個性,很有可能前去討回公道。

    他斂眉沉思了一下才回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他們不挑釁,我不會找碴的。」

    「很好,這才對。」程佳羽讚許的點點頭,白浩天會成為「老大」不是沒有道理的,至少他不是莽夫型的領導人物,這點令她欣慰。

    看到她的笑容,白浩天沒來由得耳根發燙,心跳也撲通撲通的多跳了兩下,害他一時無措的不知道該把眼光放在哪裡。

    「怎麼了?」程佳羽覺得他突然怪怪的。

    他心虛的往後退了兩步,清清喉嚨:「沒……沒事。你的進度有點落後,該補課了。」

    吭?她有沒有聽錯,他竟然主動開口要求補課?!  她才在煩惱進度落後的事,正愁不知該如何趕上進度之際,他這個最不可能贊成補課的人竟然主動要求補課?!喔!又是靈異現象嗎?不,這該說是神跡。

    「補課?」她仍然不術相信自己聽到的。

    「廢……廢話,進度落後,當然要補課,難道你想摸魚?」

    「同學們會贊成嗎?」

    「我說了就算。」他的口氣十足的霸道。「時間確定了直接通知他們就行了。」

    程佳羽單手撐著下巴,兩眼直盯著他好一會兒:原來他也挺細心的,能看出她的煩惱。這算不算是他的另一種答謝方式?如果是,那麼她——欣然接受。

    「謝啦。」用原子筆頭輕點自己額頭,她再一次向他的體貼及懂事致謝。而他,竟然因此紅了整張臉。

    「沒……沒什麼。」他不自在輕咳一下。「沒事的話,我要去上課了。」匆匆轉身準備離開,以免他又有什麼丟臉的反應被她看見。

    「白浩天。」就在他即將踏出門之際,她突然喊住他。看到他回頭她才繼續開口:「今天我不跟你計較,但是下次要讓得叫我『老師』知道了嗎?」

    他只是看了她一眼,沒有做任何回答便離開,讓程佳羽望著門口呆楞了一會兒,直到汪仲華的特寫突然出現在她眼前,才叫她拉回神智。

    「光光,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她怒瞪他。

    「是你自己已神遊太虛去了,還怪人。」他拿捲成圓筒狀的理化課本輕敲她腦袋一記。「咦?這是什麼?」

    「玩具啊。」程佳羽搶回他手中的絨毛玩具。

    「你賣的?」

    「你猜。」

    「不可能,不像你會買的東西。」他肯定的回答。

    「哦?為什麼?」她倒很想聽聽他的說法。

    「你有可能買節棍、買拳擊手套或者是賣買球棒,絕對不會去買這種玩意兒的。」

    是嗎?她仔細想想:也對,從小到大,她的玩具都是剛剛他說的那一類,不是刀槍就是棍棒,好像沒玩偶、娃娃之的東西。這麼說,眼前這只玩偶是她第一個「柔性」的玩具嘍。

    「哈。你好。」玩偶可愛的造形讓她愈看愈喜歡,忍不住向他炫了一下:「如何?很可愛吧。」

    「人家送的?」他問得小心,希望不會又是情敵出現。

    「嗯,學生送的。」

    「學生?」還好,原來是學生送的,警報解除。

    「對呀,就是我們班那個白浩天,為了答謝我的救命之恩。」愈看愈喜歡,她索性在玩理偶臉上「啵」了一下。此舉看在汪仲華眼裡頗不是滋味。

    他陪了她二十年也盼不到她一個吻,而那個玩偶才陪她沒多久,竟然走運的得到她一記香吻。多希望自己是那個玩偶啊,可以被她抱在懷裡,還可以得到她的吻。不用像他以前一樣,老是吃她的拳頭。

    「佳佳,你不覺得親一個玩具是很奇怪的一件事嗎?」

    「不會呀,你要不要也親它一下?」她把玩偶遞到他面前。

    他直覺的搖頭。開玩笑,他想吻的人是她,才不是這什麼鬼玩具咧!不過……仔細看一看這個玩偶。

    「佳佳,它跟你挺像的。」他忍不住笑了出來。

    「哦?」她收回手,仔細打量了一下。「真的耶,跟我一樣可愛對不對?」

    她高興得將臉湊向玩偶身上磨蹭,充滿孩子氣的舉止讓他看傻了。

    一直以來,她都是以他的保護者自居,處處表現得強悍又獨立,何時看過她這麼小女人呢?

    心裡的悸動更加強烈,愛她的心又多加了好幾分。還要多久呢?還要多久她才會明白我愛她的心呢?

    ???

    泡沫紅茶店內稀稀落落的坐了幾桌客人,人數不多,但卻是煙霧迷漫。五、六個國中生,年紀輕輕的,卻是人手一根煙。男生如此,女生亦如此,這幅情景叫紅茶店的老闆無奈的搖頭歎息。現在的孩子什麼都學,連成年人的壞習慣也學。才國中而已,香煙已經成為他們書包裡不可或缺的基本配備了;這還不稀奇,他還見過其他國中生嚼檳榔、看《花花公子》、拿保險套出來玩,這些早已讓他見怪不怪了。只是看多了,會讓他心生恐懼,恐懼以後自己的小孩也會變成這樣。既然如此,乾脆就別生小孩好了,免得自尋煩惱。

    「老大!」五、六個正在吞雲吐霧的國中生看見白浩天走進來,立刻站了起來,恭恭敬敬的等他坐下後才各自坐回自己的位子。

    「老大的傷好了差不多了吧?」一位國中生首先開口。

    「嗯。」白浩天淡淡應了一聲,整個人靠向椅背。「差不多了。」

    「老大,要不要打人削他們一頓?」另一個國中生一臉嗜血的問,兩手已經迫不及待的摩拳擦掌了。敢堵我們老大,存心不想活了。

    「不用了。」白浩天仍然是一副平淡的口吻,眼睛半瞇,慵懶的神態讓其他人猜不出他的心思。

    「啊?」其他人不禁瞠目。

    不用了?!難道老大甘願平白挨了一頓揍而不吭一聲?那豈不是便宜了「永安」那票人。

    「老大,不給他們一點顏色,他們是不會把我們放在眼裡的。」

    「對呀,不教訓教訓他們,會讓他們以為我們怕他們。」

    「老大,只要你一句話,不用你親自出怪,兄弟們自然會把事情做得漂漂亮亮。」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紛紛諫言白浩天應該討回公道及面子,好向對方下下馬威,並且藉此機會樹立「太平」的聲威,讓對方有所懼畏。

    白浩天靜靜地掃了在座每人一眼,讓其他人立時噤聲,不敢再多言。

    他平常話就不多,大多時候總是一副慵慵懶懶的模樣,給人的感覺就像一隻在冬陽下午睡原的斯貓,神秘、慵懶卻不易親近。但是一旦他臉色一沉,抽像豐的卻又是另一種面貌;銳利的眼神像是能看透人心,緊抿的唇蘊含無限的冷酷,就像一隻已經鎖定目標的黑豹,蓄勢待發,隨時準備撲向敵人一樣。

    此刻的他並沒有說任何的話,出任何的聲音,只是眼睛微微一瞇,就叫其他人冷汗直冒。

    「他們沒大腦,受人煽動,難道你們的大腦也是裝屎的?」語調雖然平淡,卻能讓人感受到他的怒意。見眾人沉默不語,他繼續道:「他們是聽信謠言才找上我的,如果真要算帳……」停頓了一下,唇邊勾起一抹極冷的笑:「你們說,該找誰?」

    「老大,你是說佟映虹那個婊子?」韓少寶不置信的睜大眼。

    白浩天沒有答話,只是一臉莫測高深的淡笑。

    不會吧?老大向來是不打女人的,怎麼這一次……

    「老大,要叫阿雪去解決嗎?」既然對方是女人,那麼理當派個女人去處理,以免讓別人認為他們欺侮女人。

    路昭雪是他們的女面員之一,有「雪夜叉」的封號,出手之狠有時也令這些男人心懼,所以除非必要,否則白浩天不輕易讓她出手的。

    說也奇怪,行事乖戾的路昭雪向來目中無人,誰也不服,在轉來「太平」之前他已經因闖禍而被七、八所國中「請離」學校。直到轉來「太平」之後,才被白浩天收服,並且是心服口服,不再滋事。

    「先不用。」白浩天想起他答應程佳羽的事,所以除非情勢迫人,否則他打算暫時放過那個女的。

    「老大。」韓少寶突然用手肘頂了他一下。

    面著韓少寶的眼光看去,馬路對面正走來一群「永安」的女學生,為首的正是他們剛剛提到的佟映虹。

    白浩天沒說話,收回視線,眼眸半垂,再度回到先前的慵懶樣。其他人見狀,知道他心中另有打算,也不多話,靜待事情的發展。

    「喲!看看我們遇到誰了?」佟映虹一走進泡沫紅茶店就立刻盯住白浩天,一雙媚眼不停的送秋波。

    這個佟映虹是現任「永安」老大——甯方群的女人。才國二的年紀,身材就已經發育得相當好,凹凸有有致的曲線搭配上那張「色彩繽紛」的臉,完全符合「大哥身邊的女人」的條件:夠騷、夠辣、也夠——不安分。

    她扭腰擺臀、搔首弄姿的「搖」到白浩天身邊,嗲聲嗲氣的開口:「天哥,賞個位子吧。」

    佟映虹雖然名為甯方群的女人,但是在甯方群接任「永安」老大的儀式上無意間看到白浩天後,三魂飛去了七魄,自此便常常藉機接近白浩天,不但極盡言語上的挑逗,還不時以她傲人的身材誘惑他。

    無奈牡丹開得如此艷麗,春風卻遲遲不肯吹動,讓牡丹順利的花落「天」家,氣黑了佟映虹那張艷光四射的臉。上個禮拜佟映虹再度求愛失敗,羞憤的向人哭述白浩天欺侮她。幾個仰慕她已久的小嘍∥了表現自己對她的忠心,慷慨氣憤的前去堵白浩天,才會有上次那場所謂的「無妄之災」。

    「不好意思,我們老大對『公車』沒興趣。」韓少寶首先替白浩天開口。不能動手打女人,那麼就動口修理她。

    「賤男人,你說誰是公車!」佟映虹身邊的一個女學生不滿的開口。

    「自婊子,說你們是公車算是客氣啦,要我說啊,哼!你們簡直象『公廁』。」另一個男學生忍不住咆哮。

    「好耶!」

    「說得好!」

    「你們——」佟映虹氣得臉都黑了,但是瞥見一旁沉默不語的白浩天,她立刻緩下臉色,換上一抹委屈,一手搭上他肩膀:「天哥,你看啦,他們竟然這樣說人家……」

    「對呀,還說得這麼貼切。」另一個「太平」的同學學她的口吻接下她的話,還學她的騷樣靠向身旁另一個男同學:「討厭,罵得人家好爽喔。」

    「哈哈哈!」一群人笑得東倒西歪。一直保持沉默的白浩天,嘴角也輕輕一揚,勾出一個美麗的弧線。

    「黑皮,人家要個位子聽到沒。」白浩天終於打破沉默,充滿笑意的眼睛掃過每一個「太平」的人。

    「對嘛,還是天哥疼我。」佟映虹的身體就要偎上去。

    幾個「太平」的學生收到老大的指示,有默契的住口,等著看好戲。

    格開肩膀上那只不受歡迎的手,白浩天突然起身閃過佟映虹靠上來的身體,讓她差點撲了一個空。還好她身後的跟班及時拉了她一把,免去她跌了一個狗吃屎的好鏡頭。

    「阿寶,陪我去一趟醫院。」

    「是。」韓少寶也站起來。

    「天哥,你生病了嗎?」佟映虹趁機關心,希望在白浩天面前展現自己的細心。

    「嗯,剛剛被豬蹄碰到,我怕感染口蹄疫。」

    「對呀!我剛剛也被豬的口水噴到,可能也會感染。老大,我也跟你一起去檢查、檢查。」

    「對,我也是!」

    「我也去!」

    五、六個人像逃難似的緊追著白浩天而去,離開前還不忘丟下猖狂的笑聲顯示他們此刻的心情。

    一聲一聲的笑聲像子彈般貫穿佟映虹的耳膜,每一聲笑聲就像是摑在她臉上的耳光一樣,他差憤得漲紅了臉,全身忍不住的發抖。

    「虹姐!」身邊的跟班也氣不過。

    「我要報仇,我不會讓他好過的!」佟映虹緊咬牙關,從齒縫裡逼出這句話,狐媚的雙眼瞇了起來。

    白浩天,是你敬酒不吃,別怪我送你一杯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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